第一卷風雨飄零

陽武侯等勳貴憂心忡忡,擔心其他勳貴趕不及,那可就要惹得皇上震怒了。

其實他們想岔了。

即使人員全部趕到了,崇禎皇帝也會找其他藉口收拾他們。

直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崇禎皇帝為何要對付他們,這只能說明他們的智商還不夠用。

不過也正常,當思維形成定式以後,爛人是不會覺得自己是爛人的。

崇禎皇帝冷冽的眼神,緩緩的掃向堂下一眾勳貴,心裡直嘆氣。

大明留存至今,一共五個國公,二十八個侯爵,三十六個伯爵,說起來人也不是特別多。

可要命的是,這些與國同休的人據崇禎皇帝所知,沒有一個出彩的。

可更要命的是,他們以及他們的兄弟、子弟,這麼一個龐大的垃圾團體,都基本在五軍都督府裡混。

可想而知,這樣的五軍都督府能有什麼用?

在這種情況下,其他有才能的將領調入五軍都督府,只能受到打壓,根本沒有出頭的日子。

所以,清理五軍都督府就勢在必行了。

“啟稟皇上,春節當值文武官吏共七十八人,計有四十二人未到。”王世德點名結束後,拿著花名冊進來彙報。

“很好,居然連一半人都沒有。

前線尚在剿匪,可五軍都督府卻玩忽職守,真是駭人聽聞吶!”

崇禎皇帝拿著花名冊,看著上面的名字呵呵冷笑,繼而把花名冊甩在陽武侯薛濂大聲咆哮:“爾等就是如此治軍!

著旨,革除陽武侯、豐城侯、安遠侯都督職位,今日未能到場者一律革職。”

說完,不顧一眾訝然失色的勳貴,怒氣衝衝拂袖離去。

今天的目的已然達到了。

對付勳貴,打一批,拉一批,殺一批,基本上就是崇禎皇帝的套路。

“小德子,去把懿安皇後、田妃、袁妃請到坤寧宮聚餐,朕有話要說。”

回到乾清宮,已經恢復心情的崇禎皇帝坐在御案上,對隨堂太監吩咐道。

“遵命,奴婢這就去。”三德子聽令轉身離去。

紫禁城,坤寧宮。

周皇後已經得到訊息,說皇上要來,非常高興。

可是,聽到皇上還要在這裡見懿安皇後,田貴妃和袁妃,這事可就蹊蹺了。

說實話,若沒有什麼重要節日,她們很少會碰到一起。

畢竟,不說別的,她和田貴妃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好。

不過,疑惑歸疑惑,她還是張羅開來。

不多時,崇禎皇帝和田貴妃、袁貴妃差不多前後腳到,剛剛落座,就聽宮外傳來,“懿安皇後駕到……”

崇禎皇帝連忙起身親自出去迎接,對於這位皇嫂,他是出自內心深處的尊敬。

糅合了本尊的意識,崇禎皇帝對懿安皇後的印象是雍容華貴,相當的美好和溫馨。

“見過皇嫂。”崇禎皇帝難得的先給懿安皇後行禮。

“皇上不可如此,該是哀家參見皇上才對。”懿安皇後張嫣連忙俯身行禮。

“皇嫂萬勿推辭,兄長為尊,如今兄長不在了,皇嫂當受由檢一拜。”

心中掠過天啟皇帝的印象,崇禎皇帝唏噓說道。

周皇後、田貴妃、袁貴妃也在崇禎皇帝身後一起行禮道:“見過皇嫂。”

懿安皇後又連忙回禮,這一通禮儀下來,事情才算是過去了。

禮儀之邦,並不是只是說說而已。

進了坤寧宮西間,崇禎皇帝又請懿安皇後上座。

在這大明皇宮,或許也只有眼前這位主可讓崇禎皇帝這麼做了。

坤寧宮,初升的下弦月如半塊殘鈺,映在漆黑如墨潑撒的夜空中。

殿內燭火高照,酒菜如流水般端上來,崇禎皇帝召開的第一次家庭會議,就此鋪開。

“不知皇上請哀家來有何事?”

前面幾道菜過後,終究,懿安皇後開口問道。

崇禎皇帝摒退殿內所有無關人員,讓隨堂太監三德子離開宮門十米警戒,不允許任何人入內打攪。

這幅模樣,頓時讓殿內幾位女人緊張起來。

究竟發生什麼大事,需要皇上如此小心謹慎?

“皇嫂,有些關係到大明生死命運的事情,朕想和你們說說?”

這四個女人,都是和崇禎皇帝生死相依,禍福與共,同大明王朝的命運緊緊的聯絡在一起。

雖說後宮不得干政,但崇禎皇帝覺得,自己的部分決定必須讓她們知道,因為,他需要她們的配合。

“皇上,發生什麼事情了?”

周皇後聲音略帶惶急,匆匆問道。

崇禎皇帝微笑著擺擺手,一副稍安勿躁的裝逼模樣,然後環視著她們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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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皇陵被掘後,朕苦苦思索,應該如何才能挽救江河日下的大明帝國?”

殿內寂靜一片,崇禎皇帝眼中微微眯起,愈加顯得深邃莫測。

只是,懿安皇後等人聽得一頭霧水,你跟我們說這些幹什麼,你去做就可以了,我們又不干政。

而且,在她們看來,最近隱隱有中興的跡象。

崇禎皇帝長嘆一聲,語氣略顯蕭索,“要想挽救大明,你們恐怕必須有個準備,朕今後恐怕要被文臣罵成桀紂之君嘍。”

說完,崇禎皇帝嘴邊泛起一絲苦笑,於他而言,雖然即位才大半年時間,就落下了一個抄家皇帝的名頭。

但是看著內府庫充盈,想著自己幾年之內都不必太過為卻銀子發愁,崇禎皇帝還是覺得,之前所做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好名聲雖然重要,但是到了軍隊餓肚子的時候,皇帝的好名聲可當不了銀子花,更當不了糧食用。

到了最後,面對流賊和建虜,再好的名聲也救不了自己和一家人的命。

“皇上近來所做之事,哀家也略有耳聞。

但哀家以為,皇上並沒有錯。”

這些話,天啟皇上也有跟懿安皇後說過幾句,她也知道魏閹是如何摟錢的,眼裡閃過緬懷之色,她肯定的說道。

“皇嫂,朕難啊!”

端過桌上香檀木托盤裡放著的青釉花紋海棠杯,杯中斟滿了澄清剔透的酒液,崇禎皇帝輕茗一口杯中美酒,入口清醇,後勁十足。

今天,他打算和這幾個至親的人,好好說清楚。

“自皇兄以降,這長達十數年的天災不斷,內有流民叛軍,外有建奴侵擾,大明可謂風雨飄零。

賑災、訓練新軍、支援邊疆、補發軍餉、造船……這樣樣都要錢,朕內庫裡的銀子,只打一個轉,又出去了。

去填這樣的無底洞,那朕就什麼都幹不成了。

可是,如果不去填,那麼大明就無法挽救了。”

崇禎皇帝說得很直白,四個女人一片默然,她們明白這是客觀存在困難,也明白皇上的苦楚。

但是,她們無能為力。

“大明國庫這些年來,一直是寅吃卯糧入不敷出,欠的債不知有多少,滿朝文武勳貴,焉能不知國庫情況?

大量的白銀在市場上流通,但是朝廷卻無法徵稅稅,無法把繁榮的社會經濟轉化為強大的國力。

朕恨吶!”

崇禎皇帝手指摩挲著酒杯,光滑細膩的瓷盞,隱約的帶著清冽的芬芳。

他再次仰頭喝下杯中美酒,冰涼的液體帶著火辣辣的觸感,這是皇莊今年用番薯釀成的地瓜燒。

味道尚可,就是有些烈。

“皇上,徵收商稅的事情請慎重!”

懿安皇後目露憂慮,出聲勸阻。

她雖然是一介女流,但畢竟也是皇后,自然明白大明的德行,連萬曆、魏閹當初如此強大,也徵收不來商稅。

可以說,誰碰誰死。

“皇嫂,朕明白!

所以,朕才從皇親國戚這裡下手。”

在這幾個人面前,崇禎皇帝並不需要隱瞞,索性說開了。

“皇上,今天武清候到哀家這裡來求情,給哀家擋了回去。”

懿安皇後以為崇禎皇帝是說這事,急忙解釋道。

來了,崇禎皇帝其實說了半天,就是為了引起這件事情。

對付文臣,皇宮裡的這幾個女人可能不會說什麼,可是對付皇親國戚,這就跟她們扯上關係了。

而他要對付的,可不僅僅是一個武清候。

大明經過兩百餘年的聯姻,關係早已錯綜複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崇禎皇帝不怕勳貴鬧,也不怕他們有異心,卻怕牽扯到後宮。

這才是他顧忌的地方。

畢竟,這個年代不僅有什麼祖制,還有幫親不幫理之說。

說實在,他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來處理這些瑣事。

雖說崇禎皇帝自認心狠手辣,可難道他屠刀還能舉起來對付這幾個女人不成?

所以,好好溝通,溝通清楚就是崇禎皇帝今晚的主題。

“皇嫂,武清候的事情倒是可大可小,你不知道,這些皇親勳貴和我們不一條心,朱家養了一群白眼狼。”

崇禎皇帝感嘆一聲,緩緩說道:“據廠衛回報,朱純臣在獄中說其祖上為朱家打天下流血流汗,說朕對他不公。

可他怎麼不說皇家對他們家世代的恩賞?

皇家兩百餘年對其家的恩典足以酬其祖上功勳!

何況其祖上的功勞難道就成為其謀奪他人財產,玩忽職守的藉口嗎?

作為大明國公,值此社稷風雨飄搖之際,他對大明的江山有何貢獻?

朕這次重處他,就是給其他勳貴提個醒,別以為仗著祖宗的功勞就可以為所欲為。

以前的罪責朕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膽敢枉顧律法,只圖私利,別怪朕心狠手辣!”

終至此刻,在場幾個女人終於崇禎皇帝的用意,原來他怕後宮為皇親勳貴求情。

這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當然,她們不敢這麼說。

“皇上,臣妾連自己的父親兄弟都沒有幫,難道您以為我們……”

周皇後眉目一轉,有些不喜的說道。

只是沒有說完,就被崇禎皇帝手勢打斷了。

“皇后,朕當然知道你們不會拖後腿,但必須說清楚。

因為,朕沒有時間,朕必須以快刀斬亂麻之勢處理完這些事情,將大明軍力整合,以應對今年建奴的入侵。

屆時,朕將御駕親征。”

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麼?”

“皇上萬萬不可!”

“皇上……”

頓時,坤寧宮內呼聲四起,都是勸阻崇禎皇帝。

開什麼玩笑,土木堡之變後,大明皇帝就再也不這樣玩了。

皇上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提起這一出。

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真是不讓人省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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