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執被鬧鈴吵醒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坐在自己純黑色的辦公桌前,看著熟悉的電腦,莫名產生了一種失真感。心緒複雜,情感矛盾,一言以蔽之就是恨不能原地躺倒,再重新回到夢裡。

當然,他最後還是並沒有那麼做,強大的自制力起到了關鍵作用。

這也是寧執希望自己能儘快從夢中抽身的原因——他發現他越來越留戀那個可以修真的世界了。可現實才應該是他的根基,是他賴以生存的最終歸宿,他很怕自己再這麼沉迷下去,下一步就是精神病院了。

大廈的落地窗外還是一片漆黑,車流稀少,萬籟俱寂。

打工人寧執已經強迫自己,在猛灌了一杯隔夜的涼咖啡後,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當中。這良好的自我管理,一看就是資本主義老韭菜了。趕在天亮之前,寧執把自己記憶裡的收尾內容全部錄入了文件。那個折磨了他們整個項目組五天的公關大項,終於拿下。

“yeah!”寧執在敲下最後一次回車鍵時,情不自禁的低呼了一聲。

清晨的陽光正好突破厚重層雲,頑強東昇。位於cbd的公司大樓外,不知為何並沒有往日的車水馬龍,蕭條的只能看見環衛工人還在勤勞的為城市做著美容。陽光一點點的爬上高樓,照亮了寧執的辦公室,也照亮了半透明玻璃隔間外的其他員工。

昨晚整個項目組的人都沒回家,加班加點的完成了最後的工作。

在寧執重新投入工作沒多久之後,女同事們前後醒了過來,結伴去洗漱化妝了。當所有男性哈欠連天、蓬頭垢面的研究起早餐的時候,幾個都市麗人已經煥然一新,重新揚起了精緻又昂貴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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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執把文件傳給副組長rita的時候,都忍不住問了句:“你不是說,公司已經沒有異性值得你化妝了嗎?”

“對呀。”rita撩了一下自己微卷的栗色長髮。她略微遺憾的看了眼寧執,心想著要不是你鐵了心準備和工作談戀愛,我說不定還會繼續努力一下。

寧執長得是真好看,薄眼皮,高鼻梁,談吐斯文,氣質幹練,再配上剪裁得體的西裝和那副戴著褡褳的金邊眼鏡,禁慾精英的氣息一下子撲面而來。公司裡很少有人在第一次見寧主管的時候不淪陷的,可惜,神女有意,襄王無心,再多的熱血,也敗給了工作這個小妖精。rita一度懷疑,自己將來有可能要參加上司和工作的婚禮。

“但今天是週六欸,等咱們加完班,我約了姐妹吃飯。”見公司的異性可以不化妝,見友情沒那麼堅固的姐妹可不行!

寧執這才想起來,從周一把專案拿到手,到今天剛好是週六。怪不得公司外面那麼少的車,cbd這一塊就是這樣,工作日擁擠的能把手機地圖的道路變成深黑色,休息日又能空的猶如鬼城。兩個世界來回倒換的生活,讓寧執對日期的變遷變得有些不夠敏感。

“你把所有的提案、資料彙總整理好之後傳給甲方,看那邊什麼時候能夠給反饋。如果沒什麼大事,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本來寧執還想著,萬一甲方爸爸反饋快,他們說不得還得加班開個晨會。

結果,甲方那邊回覆確實快,但說的卻是——今天週末,他們不上班。

……行吧。

雖然一般的公關都講究兵貴神速,但這次的情況特殊,事件裡的夫妻雙方明顯在打持久戰,既然甲方都休息了,他們自然也就放假啦。

在婉拒了rita姐妹局的熱情邀請後,寧執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看著空蕩蕩的家,他發現自己突然有點無所事事。

一個聲音在告訴他,要麼去工作,要麼去娛樂。

但也有一個聲音在說,既然有時間了,為什麼不再睡一覺呢?

理智覺得應該選前者,情感卻在被後者不斷吸引。寧執坐在極簡主義的沙發上,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電視裡,但演了什麼他其實根本不知道。直至他看到了熟悉的進度條,那個本應該只出現在夢裡的東西,出現在了現實中。這著實把寧執嚇的不輕,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自己終於瘋了。

但緊接著寧執就發現,本來是【0.1%】的百分比,在不知何時已悄然變成了【0.2%】。

寧執控制不住的開始思考,是自己在夢中做的哪件事,推動了進度條。思來想去,只可能是他和謝家姐弟的對話了。對比之前進度條動時自己和赤炎子的對話,寧執對推動條件有了一個全新的猜測方向。

在做了一些準備後,他就定好鬧鐘,重新躺到了床上。

閉上眼睛時,寧執還一再的催眠自己,他並沒有迫不及待,一切只是事有湊巧。他這麼快又回去,正是為了更早的擺脫它。

***

白玉京,迎年書院。

謝家姐弟在離開道君的院子之後,正好遇到了在菩提樹下與花教習對弈的陳夫子,棋盤上的輸贏,決定了今年由他們誰來主持白玉京法會。

謝觀妙在上前行禮之後,斗膽問了陳夫子一個問題:“道君沉睡之事舉世皆知,這樣真的不會有什麼危險嗎?”

陳夫子停下了執棋的動作,轉頭看向一身白衣的女劍修,對她的欣賞更甚,因為他當年剛入書院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擔憂。

雖然說整個白玉京就是一個陣法,迎年書院裡也是藏龍臥虎、高手如雲,但保不齊就會有一兩個包藏禍心的二五仔,準備趁著道君沉睡,行一些不軌之事。陳夫子當年甚至考慮過給道君培養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把他緊密的保護起來。可惜,被道君拒絕了。

道君當時說的是:“他們大可以試試。”

“試試?”謝家姐弟臉上出現了一模一樣的茫然。

對面的花教習忍俊不禁,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有趣的往事,書院裡和陳夫子、謝觀妙有過一樣擔憂的人不在少數。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她笑眯了一雙眼睛,輕柔道:“是的,試試。”

試試就逝世。

青要道君是整個北域十洲的戰力天花板,也是這千萬年裡唯一一個最接近於飛昇的大能,上一個有這樣過分逆天修為的還是戮至魔尊。雖然各大仙門一力否認,但事實就是,修真界已經由盛轉衰,有了進入末法時代的前兆,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再沒有人能夠得道成仙。青要道君之下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合體期的老祖,兩人差了快兩個大境界。

修為越高,境界之間的差距就會越大。如果說煉期和築基期之間的靈力差只是一捧清水,那青要道君和修真界的其他人隔著的就是整個銀河系。

所以才會有“道君之下,皆為螻蟻”的說法。

哪怕是沉睡過去的道君,也不是誰想動手就能夠動手的。

對此,姬十方是最有發言權的那個。

就在寧執沉睡的當天,便有膽大包天的魔修,潛入了其實防守並沒有多麼嚴密的書院,畢竟連謝家姐弟這樣的,都可以輕鬆出入道君的主院。

姬十方是最先發現的人,他太瞭解南域那些聖修的手段了。姬十方眯眼,非常不滿這樣的小動作,他明明已經警告過那邊了,計劃要暫緩。

隨著對方一起潛入主院,姬十方就看到了青要道君毫無防備的睡在廊下,一臉的安詳。這魔修深諳反派死於話多的真理,顧不得許多,二話不說便是手起刀落……然後,他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彈飛出了院外,不是主院的院,是書院的院。

血腥味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弧線,對方非死即傷,而這一切只發生在轉瞬之間。連姬十方都沒有看清楚,這到底是防禦法器所為,還是青要道君根本沒有睡著。

姬十方比較傾向於是後者,因為他覺得寧執期就是這麼一個虛偽的道修。他那日偷聽完回去之後輾轉了許久,決定對寧執期和赤炎子說過話採取一個字也不信的態度。道修都是虛偽的,作為道修的頭兒,青要道君只可能是偽君子中的偽君子。那日會那麼說,大概是知道他在偷聽,故意說給他聽的。

姬十方從來都不忌憚於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這個世界,因為他已經經歷了太多相似的情況。他是不會上當的。

只不過,在看到有聖修意圖對寧執期不利的時候,姬十方的腳步還是快過了大腦。在對方亮出本命法器時,姬十方也祭出了一把通體烏黑的匕首。只不過姬十方還沒有來得及出手阻止,寧執期已經輕鬆化解了危機。

不,這對於寧執期來說大概根本不是什麼危機,連蚊蟲叮咬都算不上,畢竟對方連碰都沒有碰到他。

姬十方五味陳雜的想著,寧執期才不需要什麼保護呢,他掏出匕首也不是為了保護他!

是、是,呃……看著依舊大咧咧躺在庭中的寧執期,姬十方抄起匕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朝著對方的眼睛猛地刺了過去。但一直到匕首周身纏繞著的黑炎——只差一根頭發絲那麼細的距離——就真的要扎入寧執期的眼睛時,躺在躺椅上的人依舊紋絲不動,剛剛對敵的防禦也並沒有開啟。

姬十方一邊嫌棄著寧執期這樣的人在南域根本活不下去,一邊快速收起了自己的匕首,彷彿生怕無意中會傷到對方分毫,在那瑩白的肌膚之上留下什麼痕跡。

“哐當”一聲,寧執期手裡的遠聲玉,無意中滑落到了地上。

玉面自動投影了寧執期在陷入沉睡前,最後一刻還在看的頁面。姬十方想尊重對方的隱私都不可能,帖子的內容就這麼直接印入了他的腦海。

那是一篇野史,或者話本?說不好題材是什麼。

重點是其中的一句:【執期道尊倔強的攔在戮至魔尊的前路之上,聲嘶力竭的喊出了那句:“你到底明不明白,我這麼多年來對你的憧憬,對你的愛。”】

姬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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