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已經重新恢復了平靜。

隨著謝觀妙墜海的時間不斷增長,觀眾的不安也逐漸顯現。不只是觀眾席的修士在竊竊私語,連法臺上的各派長老都坐不住了。

“簡直是胡鬧!”

“花教習,你就準備這樣縱容下去嗎?”

“華陽仙宗可真是厲害啊。”

華陽仙宗的木長老根本沒臉開口,他對玄田生的所作所為是厭惡的,但是沒辦法,讓玄田生繼續上場是華陽老祖的決定,他們根本不敢說話。這些天,玄田生也根本就沒有回過華陽仙宗所在的客棧一次,師門關係早就名存實亡。

其他長老也知道華陽仙宗的情況特殊,雖然言語上多擠兌了幾句,但其實根本沒指望木長老能做什麼,他們只是紛紛把目光看向了花想容。

寧執的公關是非常給力的,雖然長老們一直在和稀泥,可他們對謝觀妙的欣賞也是實打實的,他們不想她死。鬥法鬥到這一步,已經足夠證明謝觀妙與玄田生的實力了,根本沒有必要再比下去。

救下謝觀妙,就算玄田生贏了好了。

華陽老祖是妖族,天生擅長推演天機,大概他早就算到了會有今天,所以之前謝觀妙揚言要殺了玄田生時,他這種護短的性格才會什麼表示都沒有。

花想容坐在椅子上沒動,一副“規則就是規則”的冷硬模樣,實則心裡也產生了動搖。明明她判斷謝觀妙不會上玄田生的當,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又出現什麼新變故了嗎?是不是真的應該終止比賽?道君對謝觀妙的偏愛已是肉眼可見,如果道君在此,他又會怎麼做呢?

道君……

也在主院裡被姬十方問著同樣的問題。

今天他們還是一起在院子裡看的虛影外放,從謝觀妙中招開始,寧執就捏了一把汗,這夢裡的一切都太真實了,讓他不由的就緊張了起來。

姬十方卻在想著,不就是死個人嗎?你們這些道修可真脆弱。

可是當他真的張口之後,他情不自禁說的卻是:“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刻替你把你師兄的後代救出來。”這話的未盡之意,就是這個破壞比賽規則的鍋,我幫你背了。只要你點頭,你依舊是公正公平、風光霽月的青要道君,我已經習慣了當一個規則的破壞者。

姬十方在注意到寧執期不自覺握緊了扶手的那一刻,他就認命了,他一點也不想看到寧執期眉頭緊鎖的樣子。

但寧執的關注點卻是:“你對剛認識不久的朋友,都這麼掏心掏肺嗎?”他越來越不相信姬十方是魔尊轉世了,沒有哪個魔尊能傻白甜到這樣,“不要太輕信別人。”

如果寧執真的打算破壞規則去救人,那也只可能是自己親自動手,他不需要任何人背鍋。

雖然寧執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但莫名的,在那一刻,他有了一種那麼普通又那麼自信的奇怪情緒,他覺得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縮地成寸,在瞬間停止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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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十方……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臟在激烈跳動,快要衝破胸膛。

愛打直球的道修什麼的最討厭了!

寧執沒看到姬十方在想什麼,他只是給出了自己最後的結論:“不,我們暫時不出手。”謝觀妙不會輸的。

就在寧執想到這裡的下一刻,沉在海中的謝觀妙,猛地睜開了眼睛。

“抓到你了!”

她在水中這樣道,哪怕沒有任何人能夠聽到。

玄田生由與水融為一體的隱身術,在被謝觀妙死死的扼住喉嚨後,不得不一點點顯出了原型,他的臉色因為呼吸困難而變成了豬肝色,顏色在不斷加深。他想要反抗,卻被水流拖累了速度。只能蒼白又無力的想到,上當了。

手起刀落,謝觀妙的本命之劍,已經沒有一絲一毫遲疑的捅入了玄田生的丹田。

從一開始謝觀妙就知道,只靠她如今縱劍的能力,還是不足以遠端絞殺玄田生的。她必須得儘可能的靠近他,才有可能達到目的。

這一點,她知道,玄田生也知道。

所以在之前的戰鬥裡,玄田生一直在儘可能的和謝觀妙拉開距離,謝觀妙進一步,他就退三步,始終保持在一個安全範圍內。玄田生唯一會接近謝觀妙的機會,就是在佈陣成功,他覺得謝觀妙已不足為懼時。

而謝觀妙等的也是這一刻——

看上去被陣法壓入大海,已經幾乎無法呼吸的謝觀妙,實則一直留著力量。她之前一次次擊打在玄田生身上的劍,也不是毫無章法的亂打。那些劍痕不僅打亂了玄田生七經八脈的小周天迴圈,還標記上了謝觀妙的靈力,只要他靠近,不管用何種方式,在謝觀妙眼中玄田生都是無所遁形的。

玄田生怎麼都不願意相信,在他給對方設套的同時,謝觀妙下了更高明的手法。怎麼可能呢?這不對,這不對,這不對啊!

他算過的,在謝觀妙力竭落海時,她的六十四劍已經全部齊出,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再恢復凝聚。

謝觀妙就像是能夠讀懂玄田生的眼神,嗤笑出聲,回了對方一個深海泡泡,繼續著誰也聽不到的話:“蠢貨,六十四劍是劍法,但我還有我的本命靈劍啊。”

哪個劍修能沒有劍的?

從一開始,謝觀妙可操控的就不是六十四劍,而是六十五劍。蘊養在她丹田之內、隨時可以靈活收取的本命靈劍,成為了錘死玄田生的致命一擊。

金丹破裂,血海翻湧,隨著一道金丹自爆般的大盛光芒,謝觀妙帶著玄田生從海面一躍而出。

全場在寂靜了剎那後,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激動掌聲。

她贏了!

謝觀妙贏了!

勝利者只可能是她!

玄田生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他恐懼的看著謝觀妙,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宛如一灘爛泥,看著他曾經百般瞧不起的未婚妻成為了比他更加矚目耀眼的存在。不僅如此,他的生死也在對方的一念之間。求你,不要殺我,不要。玄田生不斷顫動的雙眼好像在這樣說,你不能殺了我,華陽老祖不會放過你的。

謝觀妙大方的和玄田生分享了自己的感悟所得,希望他能走的一點也不安心:“我一直在想破局之法,好比華陽老祖到底看上了你什麼。”

華陽老祖是護短又霸道沒錯,但掌珠仙子是他的孫女,他要護也是護自己唯一的血脈,怎麼可能為了所謂的門派榮耀,就容忍玄田生到今天?華陽老祖要是這麼明事理的人,他也就不會有如今這樣的名聲了。除非是玄田生身上有什麼東西,是華陽老祖暫時還無法獲得,又十分渴望,渴望到他甚至剋制住了自己的護短情緒。

是什麼呢?

只可能是十年前玄田生意外墜崖後,得到的機緣啊。

華陽老祖不知道這機緣被玄田生藏在了哪裡,只能透過一次次的試探來尋找,否則在玄田生的名聲糟糕透頂的時候,華陽老祖不會不出手幫忙,如果他真的那麼看重華陽仙宗的名聲的話。

謝觀妙一點、一點的從玄田生已經破裂成渣的丹田中,抽出了自己的本命靈劍,在劍尖扎著的,便是本不應該被任何人看見的聲譽系統。宿主的死亡已成定局,系統是斷不會留下陪他一起去死的。也就是說,在瀕死的這一刻,才是最有可能逼出系統的時候。

華陽老祖冒不起這個險,謝觀妙卻敢。

因為就像夢中的楚兮仙子告訴她的,不管你做了什麼,都有阿執幫你兜底。當然,如果可以,謝觀妙還是希望自己能夠解決華陽危機的,所以她拼了這一把,敢想敢幹的結果就是已和謝觀妙融為一體的本命靈劍,為她抓到了這份華陽老祖迫切想要的“機緣”。不管它是什麼,拿給道君,再由道君交給華陽老祖,事情也就解決了。

至於玄田生……

謝觀妙往外一甩,他就像是一塊破布,狠狠的摔在了擂臺的牆面上。這一次,真的是死的不能在死了,什麼殺妻證道,什麼老祖庇佑,不過是他的臆想罷了。

他,死不瞑目。

***

“殺妻證道的都是傻逼,太辱無情道了。”寧執再也剋制不住,替謝觀妙歡呼了起來,嘴上還在和小夥伴姬十方說著,“根本不存在什麼殺妻、殺夫證道,有的只是斬殺渣男(女),告別過去。”

寧執已經忘記是誰告訴他的了,只是腦海裡不自覺就劃過了這樣一句話。

太上忘情,並非無情,不過是不為情緒所動,不為情感所擾*。

從這一天開始,謝觀妙的《兮萬劍法》才算是真正的入了門,沒有愛,也沒有恨,男人只會影響她揮劍的速度!

不破不立。

不對,等等。

寧執看向姬十方:“你剛剛說什麼?你說謝觀妙是我師兄的後代?”

“不是嗎?”姬十方詫異的睜大了眼睛,“我的靈衛長告訴我,謝家曾有先祖道侶一起飛昇的例子。但因為謝家的這位先祖,執意要娶二婚的仙子為妻,與謝家鬧的很不愉快,連飛昇之地都沒選擇謝家,直接在白玉京就白日飛昇了。我以為這對道侶就是你的師兄和嫂子。”

謝因的因果之道,楚兮仙子的《兮萬劍法》;謝因的外表,楚兮的性格,謝觀妙怎麼可能不是他們的後代?

寧執:……要不是因為知道這是我的夢,我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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