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出聲後,大家這才睜開眼睛,剛才斷電的瞬間,他們都還以為是故意為了氣氛又關燈,所以都沒在意。

“可能是颱風的原因,我去看下電箱。”

蔣閻冷靜地作出判斷,姜蝶聽到一陣窸窣的動作,黑暗裡亮起一束刺眼的白光,饒以藍開啟了手機的電筒,說著“我幫你打光”追了上去。

姜蝶往盛子煜的方向挨近了一丟丟,小聲說:“謝謝你啊。”

盛子煜一愣:“啊?”

姜蝶也一愣:“剛才啊……”

盛子煜恍然,以為她說的是剛才抓著自己胳膊的事情。

“沒事,那你下回請我吃飯。”

“……”

他的回應讓姜蝶一時語塞,剛才那瞬間的悸動也跑得無影無蹤。

真是鬼迷了心竅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那瞬間她心裡的確閃過感激。

姜蝶猶豫片刻,掏出手機,把剛才黑暗裡發生的短暫相碰po到了微博上。

以往她都抓耳撓腮才能完成撒狗糧的kpi,這次不用編,寫得尤其順。

也許是感受到她的真情實感,評論也比以往熱烈。

“今晚的煜哥蘇得過分了吧?!”

“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讓我生吞一碗絕世狗糧噎死我!”

“之前刷到我都可以做到面無表情甚至覺得好膩,但這一次我真的有被打動到……”

片刻後,蔣閻和饒以藍回來,告訴大家電箱沒有跳閘,應該是外頭的變電站或者是線路受到颱風的影響,總之,今晚是不會來電了,大家的玩心也因為這個意外消磨了大半。

“要不就到這兒吧。”盛子煜打了個哈欠,“昨晚都通宵了,今天就別修仙了。”

“散了吧散了吧。”

大家陸陸續續起身,姜蝶也正準備起,剛一抬屁股,動作間一股暖流噴湧而出。

……什麼情況?!

姜蝶臉色一白。

不可能吧,今天明明不是生理期。

可是下腹隱隱傳來的垂漲感如此真實,提醒著她姨媽真的光顧了,而且來勢洶洶。

難道是熬夜通宵又喝酒,紊亂了內分泌的緣故?

姜蝶不敢動了,又靜悄悄地坐了回去。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動作,回味過來之後絕望地意識到,她屁股下面的沙發,恐怕……

而且沙發的顏色,是白色的。

而且沙發的主人,是有強迫症的蔣閻。

老天爺,你乾脆讓外面的颱風把我颳走吧!

盛子煜注意到她還失神地傻坐著,以為她是因為夜盲行動不便,扯了把她的胳膊要把人提溜起來,力道粗暴地彷佛和剛才在她手心裡溫柔畫圈的不是一個人。

姜蝶誓死不起來:“我還不困,想再在客廳呆會兒。”

她必須把罪證毀屍滅跡,不然等明早天大亮,就是她姜某人社會性死亡的時刻。

“你一會兒找得到自己的房間嗎?”

“我有手機的打光,沒問題。”

趕緊走吧,求你。

姜蝶已經在心裡給盛子煜哐哐磕頭了。

旁邊阿檬聽到他們的對話,挑眉調侃:“你倆影片裡那麼甜,居然還沒睡一起?”

姜蝶信手拈來扯謊:“我家信基督,不允許婚前性行為。”

阿檬同情地拍了拍盛子煜的肩膀,盛子煜配合得嘆口氣。

眼見眾人散去,姜蝶這才黏糊糊起身,祈禱地用手機電筒一照沙發——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雪白的沙發上,兩道姨媽張牙舞爪地印在上面。

姜蝶顧不上先收拾自己,她生怕有人又從房裡出來看見這麼丟人的一幕,火速從衛生間找了牙膏和刷子,用這種土方法對付著抹在血跡上開始刷。

她剛把牙膏刷開,二樓傳來開門的動靜,很輕,響在安靜的大廳卻如一記重錘,砰地砸上姜蝶的耳膜。

她幾乎眼也不眨地回身坐下,一屁股粘上溼乎乎的牙膏。

嘶,這牙膏還是薄荷味的。

姜蝶的面容在黑暗中扭曲了一瞬。

她故作淡定地抬起頭,迎上正在下樓梯的那束手機亮光,白色的射燈照出一個英挺的輪廓來。

是蔣閻。

他像是陳列館裡的雕塑甦醒,那打光顯得輪廓更深,在一片黑裡透著幾分鬼氣森森。

姜蝶內心哀嚎,下來誰不好,偏偏是他。薄荷牙膏此刻順著屁股蛋一直涼到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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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乾脆不出聲了,低頭假裝沉迷手機。

姜蝶以為蔣閻也不會來搭理自己,大家相安無事最好。卻沒想到腳步聲好像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對方居高臨下地停在自己面前,聲音在頭頂響起:“麻煩起來一下。”

……?!

他是有透視眼嗎?!難道已經被發現我糟蹋了他的沙發?

姜蝶盯著手機的瞳孔地震。

她負隅頑抗道:“怎、怎麼了?”

蔣閻指了指姜蝶正對著的茶几抽屜:“我拿東西,你擋著了。”

“哦哦……”

姜蝶急得冷汗直爬上後背,大腦飛速地運轉著想有什麼辦法能不被他發現。可以遮蓋的抱枕被人拿到了遠處,她手邊空落落的。

情急之下,姜蝶一邊站起來,邊把自己的手機往位置上一蓋。

然而,她手忙腳亂的,一下子沒能關掉一直開著的手電筒。

烏七八糟混合在一起的姨媽血和牙膏,以一種重量級打光的方式,在黑夜裡熠熠生輝。

“……”

“……”

姜蝶眼見蔣閻表情僵硬,他的手一抖,手機直接從手心劃到地毯上。

他的表情隨之隱進一片黑暗裡。

姜蝶顫巍巍地開口,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死亡寂靜。

“對不起!我一定會弄乾淨的!”

蔣閻沒說話,默默撿起了手機,拉開抽屜拿出一截白色蠟燭。

他壓著語氣道:“不用。”

姜蝶的聲音小下去:“我真的可以洗乾淨的……”

“真的不用。”蔣閻合上抽屜起身,“反正也不會再用它們了。”

言下之意,這些東西已經成為了垃圾。

抱枕扔掉也就罷了,沙發是整張連體的大物件,肯定上萬塊,說扔就扔……

姜蝶抿緊唇,咬咬牙:“那多少錢,我賠你吧。”

禍是她闖的,人都這麼說了,她沒點表示就太沒臉沒皮了。

靠,肉疼。

蔣閻沒有回答,反而是一樓客房的方向出來了個男生,他的手機電筒往沙發這兒一照:“咦,誰在那兒?”

姜蝶心頭一驚,那道強烈的白光正往自己的後背照——她的裙子上還沾著痕跡呢!

腦袋發懵的空檔,突然有塊布橫空往自己的方向飛過來。

是蔣閻抽出了茶几上的桌墊扔給她。

她條件反射地伸手接住,風馳電掣往腰上一圍,大呼好險。

蔣閻瞥了她一眼,似乎在確認她圍好沒有,這才出聲回答:“我們在找蠟燭,你要嗎?”

“哦哦,是蔣會長啊!”那個男生擺擺手,“我這就準備去洗漱睡覺了,謝啦。”

他移開手機電筒,摸索著往衛生間的方向而去。

客廳又恢復了之前的寂靜,卻湧動著更微妙的尷尬。

“謝謝……”

姜蝶愣愣地抓著桌墊布,沒有預料到,剛才那個嫌棄她到毫不遲疑要把昂貴傢俱扔掉的人,卻又同一時間伸出援手,免於她出糗。

如果被那個男生看見,保不齊他會不會當作笑料擴散出去。那她就真的丟臉丟大發了。

蔣閻的聲音在黑暗裡平靜地流淌:“反正都要扔,不差這一塊布。”

當天夜裡,姜蝶還是忍著大姨媽的陣痛,把沙發桌墊和抱枕全都洗得乾乾淨淨。

全都整完天已經微亮,她血崩地躺在客房床上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又側漏到床上雪上加霜。

再次醒來時天居然已經黑了,幸運的是電力已經恢復。

她提心吊膽地把床鋪檢查了一遍,還好還好,乾淨的。

姜蝶精神不濟地從房間裡出來,大廳裡眾人正準備吃晚飯,還是上回買的那些速食。

“天,我敲了好幾次你的房門,你睡到現在嗎?”盛子煜嘴巴裡塞著面,含糊地嚷嚷。

“幫我留吃的沒有?”姜蝶緊張地掀開鍋看了一眼。

“留了。不是睡就是惦記吃,我看你暱稱不該叫小福蝶,豬還差不多。”

盛子煜把一碗面推過來,姜蝶眉開眼笑。

“那你身為‘飼養員’是不是得多奉獻一點?”

她眼疾手快地把他碗裡的火腿腸夾到自己碗裡。

盛子煜臉一黑,壓低聲音:“混賬,下次不幫你留了!”

姜蝶即將送入口的筷子一頓,糾結了一番,把香腸一分為二,撇了一半扔給他。

旁邊的人見狀起鬨:“你們小兩口太甜蜜了吧,吃個飯還黏黏糊糊的。”

盛子煜:……媽的,那本來整根香腸都是我的!

姜蝶環視了一圈人群,依舊沒看見蔣閻。

她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你那個會長又不下來吃飯啊?”

“會長?他已經走了啊。”

“走了?”

姜蝶一愣。

她看向窗外,雨滴擊打窗戶的頻率相比昨日已經算得上溫柔,但依然還有殘勢。

“颱風還沒完全過去吧?已經通船了?”

“人家有私人船隻,覺得可以開就開了唄。”盛子煜不以為意,“不過他自己走就算了,好幾個姑娘都跟著走了。”

“啥?”

姜蝶一口香腸卡在喉嚨裡,咳嗽得臉頰通紅。

“你至於嗎?怕我搶你香腸?”盛子煜無語地給她倒杯水,猶豫了下,把半截還沒動的香腸丟到姜蝶碗裡,“行了,吃慢點。”

姜蝶看著那半截香腸,腦海裡不自覺就閃過昨晚交纏的雙手,不知為何,心裡蕩起一股彆扭。

她又把香腸丟了回去:“不用了,我夠吃!”姜蝶捋順了口氣,繼續接起剛才的話題,“誰跟著走了?饒以藍嗎?”

“少了誰都不會少了她咯。”

姜蝶心裡暗道不妙。自己剛剛才闖了禍,估計要被扣印象分,饒以藍又纏得這麼緊……

她戳了戳碗裡的面:“這樣的話,會長的微訊號你能不能推我一下?”

盛子煜眼睛微眯:“嗯?你怎麼突然要他的微訊號?”

“昨晚黑燈瞎火的,我沒看清把他客廳裡的一個東西打碎了。”姜蝶面不改色地扯淡,雖然和事實本質沒差,“想說應該問清楚多少錢,賠給他。”

“哦……”盛子煜不疑有他,“你這夜盲太壞事了。”

姜蝶轉眼收到他推過來的微信,點開名片頭像,是一張黑白對半的畫,人走在白色的畫幅中,陰影藏在黑色的半面。

頭像和他的人,他的傢俱一樣,特別性冷淡風。名字也是,wasteland,廢墟。

姜蝶有點緊張地傳送了好友申請,直到晚上才被透過。

她迫不及待點開朋友圈視奸,意料之內的三天可見,一片空白。

姜蝶只好點開聊天框,捧著手機斟酌半天,打下一段話。

小福蝶:師哥你好,你還沒告訴我沙發和桌布是多少錢?我應該賠給你的。真的很對不起!

嗯,非常得體,傳送!

她信心滿滿地扣上手機,像蹲在樹邊等兔子入籠的獵人,雖然用兔子來比喻蔣閻並不合適,他更像城堡前雕花水池裡的一隻黑天鵝,陽光和煦,微風暖融,他自顧自地鳧水,不慌不忙,不會多看你一眼。

因此,一個小時過去了,蔣閻沒有回。

三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動靜。

直至深夜十二點,聊天框依然只有她的綠色條,太刺目了。

估計在忙沒空看手機吧,姜蝶沒想太多,坐在馬桶上無聊地開始刷朋友圈。

往下拉沒多久,她就刷到了一條動態:蔣閻轉發了一則學校恢復上課的通知。

時間,四十六分鐘前。

姜蝶看著這條朋友圈,內心無語。

所以蔣閻明明有空看手機,還有空轉發,只是沒空回她。

某人的時間真的分得很三六九等。

她已經用了這麼順理成章的理由發微信,都得不到回應,更別說其他沒話找話的問候了。

必須得想一個,除開微信之外的見面方式。

姜蝶坐在馬桶上沉思,視線停在了自己的腿根上。

次日風停雨息,終於可以離開鹽南島。

盛子煜把照片發到了群裡,讓大家對照著圖片一起幫忙整理打掃。

姜蝶自告奮勇承包衛生間,其餘人都不願意打掃這裡,直呼她女菩薩。

姜蝶謙虛地說我只是喜歡收拾而已,一邊關上門,不著痕跡地把大腿上的銀鏈子鬆開。

銀鏈子在打掃的過程中脫落,她假裝沒注意,腳尖卻不動聲色地把鏈子踢進洗手檯下的角落。

做完這一切,姜蝶走出來,若無其事地對著大家道:“我那邊ok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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