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手們離開之前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外面的光線透過明淨的窗投射進室內。正值中午,陽光比清晨更溫暖,新綠的樹葉被清涼的微風吹動, 一下下叩擊著窗戶。
一切都帶著光。
從窗戶, 到地面, 到懶臥的狸花貓,到莊想的髮絲。
項燃有種奇怪的、溫暖的滿足感。
噢……好像還帶一點點小欣慰。
至於怎會如此,他本人也不清楚。
項燃輕咳一聲掩飾掉亂七八糟不聽使喚的心跳, 臉色平靜煞有其事道:“這樣啊, 我知道答案了。”
莊想揚眉:“說說看?”
項燃指指自己。
莊想眨眨眼。
項燃臉上揚起微微的笑,大提琴一般低沉充滿魅力的嗓音放得低而緩。他道:“對嗎?”
莊想沒及時應聲, 是順著他修如梅骨好看的手看向他的臉。
真不愧是被粉絲稱為熒幕殺手的影帝。
項燃的臉帥氣不失特色。烏木般的髮絲散落在深邃的眉眼, 蔚藍蔚藍的眼眸像是陽光下的港灣。這麼冷酷無情的一個人對你毫不設防,實在很難讓人不動容。
“……好自戀啊老媽子。”半晌,莊想笑眯眯,“不過不好意思,猜錯了。”
項燃:“嗯?”
莊想雙手合十:“我是在許願老媽子吃泡麵再也沒有調料包。”
項燃重點偏掉,疑惑:“可這還是關於我啊。”
莊想:“怎麼會呢?這是關於泡麵。”
項燃失笑,抬起眼看看他。
莊想就站在面前, 一身簡簡單單的訓練服衛衣, 身影頎長,從頭到腳線條單薄,卻又於細枝末節中透出一種幹淨利落的力量感。
項燃的記憶中的小不點已經慢慢長大到現在的樣子。
只要憶起之前的某一分某一秒, 甚至用不著對比,就會立馬意識到他長大了。
他緩緩眨了下眼,伸出手握住莊想的手腕。
莊想手腕被溫熱包裹,不懂他用意, 就見項燃扣著他手腕一用力拽住他往下帶,等莊想重心不穩跌下來就心滿意足接了滿懷。
莊想回過神,伸手掐著他的胳膊:“起開。”
項燃低聲:“再抱一會兒。”
莊想嘖一聲:“怎麼這麼黏人啊。”
項燃手掌撫著他後腦勺揉揉頭髮,湊過來貼貼他的臉,他話音輕輕,慢慢地道:“因為知道想想不會覺得我煩。”
溫柔的嗓音都好像從肌膚直接順著血液循環匯入心臟。
莊想瞬間覺得臉都麻了一片。
這樣不行。
再這麼臉挨臉,他拔智齒怕不是都不用打麻藥了!
於是莊想當機立斷擋著項燃下巴,一把把他推遠:“知道個頭,我已經煩死了。”
項燃盯著他看,輕聲:“騙子,才不煩。”
莊想:“?”
“忘了?剛剛還在偷親我。”
“……”莊想笑出小虎牙,威脅一般拳頭捏得嘎嘣響,“再說一句,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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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燃知道適可而止。他輕笑,放開他舉雙手投降,妥協:“好嘛。”
三公時間很緊,莊想不想再和嘮叨的老媽子瞎bb。正準備告別離開的時候,項燃叫住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扁扁的盒子。
窗前曬太陽的冰闊落好奇地溜達過來探頭探腦。
莊想也好奇地低頭一看,只見簡陋包裝上幾個大字。
——健胃消食片。
莊想:“……”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_=
半晌,莊想眼角抽了下:“就這?”
冰闊落似乎也頓覺索然無味,喵嗷一聲掉頭就走。
項燃被他一臉不可置信逗笑了,隨後一本正經:“因為是中午飯後加餐,怕消化不好。”
莊想看看手裡的健胃消食片看看項燃,發出一聲由衷的感慨:“……老媽子果然還是老媽子。”
能叫老媽子果然不是沒道理的!!
莊想揣著消食片練習室,推門一看,大家正在地板上一邊卷腹一邊拿著歌詞單唱歌。
幾個選手一看莊想回來了,氣喘吁吁地要把他拖入羅網:“隊長快來!”
“誒誒,話說,隊長是兩組的隊長,是不是也要雙倍才比較合理!!”
瞬間驚起贊同聲一片。
【好傢伙,弟弟的好隊友們哈哈哈】
【要是小宋同學在場估計會來一句算上我的一份弟弟三倍吧!】
【這一說,忽然想起小宋同學好久沒和弟弟合作過了啊!!懷念qwq】
莊想:“?合理懷疑們是想謀權篡位。”
“好了好了。”明嵐在一旁和事佬。
嗯……雖然大家只是開開玩笑好像並不需要和事佬,他還是說,“人家生日,饒了他吧。”
莊想眨眨眼,瞥他一眼。
這是,發現硬骨頭不好啃,以直接投誠?
留意到莊想的視線,明嵐看過來。成熟溫和的一張臉噙著笑意,似乎是想表示自己並無惡意。
莊想眸光淡淡地扭過頭。
那邊蘇淵和程風鈺對他招手讓他過來,莊想就拿上歌詞單過去跟著大家一起做卷腹,一邊練氣息一邊背歌詞。
vocal組的訓練有時候真是非常要命。還沒卷一組莊想就覺得肚子痛,他摸摸位置,初步診斷是中午吃多了。
莊想:“……”
哎,忽然感覺老媽子是對的。
莊想艱難做完一組在旁邊休息,準備把消食片吃了再繼續。擰礦泉水瓶蓋的時候他隨便抬眸一打量,發現一個練習室的選手全都出了痛苦面具。
嗯……隨便截一張都能做表情包的水平。
程風鈺尤甚,在旁邊已經卷成魷魚卷了。
莊想不由得笑出聲。
程風鈺正在嘗試脫稿背詞,唱到一半忘了,艱難問:“怎麼唱來著?”
莊想喝口水,提醒:“blablabla.”
程風鈺:“&*%……?是這樣嗎?”
然後被正在俯臥撐的齊北圳吐槽:“那是哪國鳥語。”
程風鈺:?!
他怒仰臥起坐:“不許你侮辱我的英語水平!”
齊北圳:“……”
srds,這還用得著侮辱?
雖然他沒說,是莊想覺得他簡直是把這幾個字刻在了臉上。
大家一片笑聲,程風鈺氣得腦瓜子疼,瞬間就想從地上爬起來去打齊北圳,然後被莊想單手按住肩膀暴力鎮壓。
程風鈺:“?弟弟哪邊的?”
莊想笑眯眯。
他是個稱職的隊長,牢記監督可愛隊友們的責任:“乖,卷腹這組還差4個,做完齊北圳隨你打。”
齊北圳:……??
【哈哈哈哈辜小齊被迫躺槍】
【小齊:關我peace?】
【好傢伙,小齊的好隊長啊!】
莊想正面對齊北圳困惑質疑的目光,旁邊忽然有選手拿著歌詞單拍拍他湊過來問:“弟弟問你個問題,唱歌的時候心裡有畫面嗎?”
莊想:“畫面感?”
其他選手接茬:“對對,比如聯想海洋、聯想燈塔,聯想星星之類的……”
唱歌和跳舞本質上都是一種表演。
未曾經歷過的事情會讓表演者缺乏沉浸度,有時候只有靠想象才能讓他們找到這首歌的感覺。
“想象啊……”莊想回憶了一下,“有的吧。想啊,孤島上面的燈塔,人到來也照亮海面,一種浪漫的孤獨感。”
然後借由此就可以發揮更多的想象。
每個人唱的雖然是同一首歌,是並不代表其中表達的感情也要一模一樣。
對方發出一聲沉吟。
腦電波不能交流,莊想表達起來也很麻煩,比劃來比劃去試圖傳達自己的想法,正說得起勁兒,門被敲了敲。
他停下來往外看。
這個敲門的聲音很顯然不是項燃,那麼會是誰呢?
門咔嚓一聲開了。
“明嵐,出來一下。”完全陌生的絡腮鬍商務人士打開門呼喚。
明嵐起身點點頭。
程風鈺小聲:“這是誰啊?”
莊想說:“他公司的人吧。”
基地裡好歹生活了這麼久,就算叫不出名字,也絕對沒有面生的選管和工作人員。以大機率是公司來交流事宜的人。
蘇淵和莊想對視一眼,莊想看出他目光中的沉思,湊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說:“別擔心。”
蘇淵輕鬆地對他笑笑:“我不擔心。”
三公後面按道理還有個導師公演才能到決賽。是導師公演是大家都能夠參與的福利公演,不計票數,以重點中的重點還是三公,要在三公和導師公演達成連擊破才能夠做到把人氣大化的目的。
明嵐希望的應該是穩住第二的名次,次也是穩住出道位。只缺一次c位機會就大機率能進入出道位的蘇淵,是他大的阻礙。
就算他不想剷除,他的公司也一定會想辦法。
對此,齊北圳還把蘇淵莊想特意叫出門,路上遇到表面出門上廁實則偷渡小賣部的宋一沉,乾脆拉上他一起討論了一波。
作為寢室四人裡唯一的老油條,齊北圳擰著眉說:“我大概能猜到明嵐公司裡的人會和他說些什麼。”
宋一沉好奇道:“什麼?”
“簡單的方法,貶低蘇淵形象襯托明嵐。”
莊想扭頭去看蘇淵。
蘇淵表情平常,看來並不意外。
宋一沉:“可是蘇淵哥人很好啊,怎麼貶低?總不能無中生有吧?”
齊北圳道:“中生有也是好辦法。也有一個更快捷的方式……”
“——捆綁cp反向營銷?”明嵐疑惑。
他的經紀人說:“蘇淵名次本來就比低,們兩個湊一起粉絲說他吸血是必定的。我們只需要把輿論的方向往蘇淵的方向推一把就好了。”
明嵐還有些猶豫。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經紀人看他的眼神跟看一個天真小毛孩一樣,半晌發出一聲冷笑:“我們公司和影子娛樂的談判失敗了,和蘇淵不出意外的話只能出道一個,要怎麼選?”
明嵐:“……”
經紀人說:“知道們大男人都不喜歡搞cp什麼的,也不為難你,營業到淘汰日就好,這幾天你們多互動,公關方面有公司出面。”
明嵐乾巴巴地:“哦。”
經紀人嘆口氣,說起了題外話:“本來想捆綁和莊想,這樣名次更穩,可是……”
“可是?”
“影帝的工作室拒絕了。”經紀人搖搖頭,“真奇怪,他們感情真的有這麼好嗎?莊想名義上說現在還是個體戶啊,影帝工作室居然來給他打白工。”
不像商人所為。
自從上次莊想和新樂快娛解約之後,一直沒有找下家。不少人猜測莊想是要進入項燃的工作室。
這件事情一直沒有得到證實……不過經紀人覺得已經板上釘釘了。
明嵐問:“那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經紀人說:“近多和蘇淵親近一點,能和莊想熟起來更好,事半功倍。”
明嵐都覺得這個經紀人是個傻子:“得罪了蘇淵,莊想已經對我很有意見了。”
“也對,不能什麼好事都讓佔了。”經紀人輕鬆聳肩,說,“對了,三公你的排名應該會掉下來,是別著急。”
明嵐下意識站起身:“掉下來?”
經紀人笑了聲:“該不會以為真能超過盛鈞吧。”
明嵐半晌沒說話。
“能得這一次第已經是巔峰了。”經紀人翻看手裡的小本子,“不過放心,只要按我說的來,會出道的。”
明嵐說:“……好。”
這時候,原本已經掩實的門發出嘎吱一聲響。
經紀人瞬間扭頭過去,目光凌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