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無虧突然昏/厥過去, 醫官趕緊衝過去檢視,齊侯臉上青筋直蹦,怒火噌噌的頂上來,臉上陰霾不定, 眼睛裡也閃著憤怒的火光。

聽齊侯冷冷的說:“把這個看/守抓起來!”

那看/守嚇了一跳, 連忙跪下來磕頭說:“君上!君上!小臣冤枉啊!小臣說的話都是實情,字字屬實,絕對沒有期滿君上, 的確是衛姬身邊兒的宮女來了, 小臣見是長公子母親身邊兒的人,所以……所以才一時心軟,的確有疏忽之罪,但……但也是出於好心呢……”

齊侯冷冷一笑, 挑了挑唇角,那笑容十分冷酷, 彷彿是一個隨時都要大開殺戒的魔鬼, 說:“心軟?孤看你是覺得自己聰明萬分, 把孤當成糊塗愚弄!”

那看/守嚇得連連磕頭,顫/抖的說:“沒……沒有啊!君上饒命!君上饒命!”

齊侯聲音沙啞的說:“一個宮女, 能將長公子打成這樣兒?你以為自己太聰明了,還是把孤看的太糊塗了?!孤的長公子也是一身武藝的人, 你敢說自己沒有收取賄/賂?!”

齊侯的聲音一落,那看/守心理素質也不是太好,竟然一瞬間要暈倒了, 呼呼喘著粗氣,癱/軟的跪在地上,看起來是被齊侯個說準了。

齊侯冷冷揮了一下袖袍,說:“帶他去衛姬那裡,讓他把衛姬身邊的細作指認出來,若是不配合,一節一節砍斷他所有的手指!”

齊侯的話十分森然,看/守差點給嚇死了,被進來的士兵直接拖走,連反/抗都沒有,嚇得面目呆滯。

醫官衝進來,兩耳都是齊侯冷酷的聲音,還有什麼一節一節砍手指的刑罰,篩糠一樣趕緊給公子無虧診治,連忙回稟說:“君上,長公子多是外傷,還有幾處失血,小臣已經給長公子包紮止血了,長公子受傷不輕,需要靜心調養,還是儘快將長公子送出天牢為好。”

齊侯這才回過頭來,低聲說:“好,先出去。”

齊侯說著要親自抱起地上的公子無虧,公子無虧還在昏迷,他身上都是鞭痕,不過有幾處不起眼的地方有匕/首的傷痕,顯然是在給公子無虧偷偷放血,想讓他失血過多而死。

齊侯說的沒錯,不只是衛姬身邊有內/奸,牢/房裡還有。今天中午的時候,齊侯為了讓鄭姬拿出解藥,所以又給鄭姬下了一個“猛料”,讓鄭姬感覺自己真的要一步登天了,明天能被冊封為夫人了。

於是鄭姬心中開始自滿,鄭姬是個隱忍了這麼多年的人,終於到了要爆發的時候,其實鄭姬也想像衛姬那樣作威作福,高傲又刁鑽,但是鄭姬為了自己的形象,所以才一直忍耐。

直到昨天中午,鄭姬一邊思考著晚上去親自解毒,一邊又想著天牢中的公子無虧,如果之後齊侯一心軟,把公子無虧放了怎麼辦?

於是這麼一想,鄭姬覺得十分不安心,她並沒有親自出馬,卻讓安插在衛姬身邊的宮女去代勞,畢竟衛姬馬上要被廢了,她身邊的宮女也都聽說了這事兒,個個人心惶惶的,那宮女本是細作,想要回到鄭姬身邊,於是正好幫鄭姬這個忙。

宮女的確是衛姬身邊的,但是她是鄭姬的人,牢/房的看/守原來和鄭姬有些淵源,本是鄭國的人,後來到了齊國供事,因為和鄭姬是“同鄉”,所以鄭姬把手偷偷伸過去,提拔了幾次,畢竟沒準兒以後能用到牢/房。

因著鄭姬之前挺受寵的,所以很多人都買鄭姬的賬,這樣一來那看/守變成了牢頭兒。

如今鄭姬用得著他,那宮女來了,偷偷給牢頭兒說明,還塞給了他不少好處,多半是鄭姬的珠寶首飾,讓牢頭兒休沐的時候出宮去換了錢。

那牢頭兒也是貪心,一方面也聽說了衛姬要被遣走的訊息,覺得如今以後後宮之中,鄭姬是未來的女主了,齊國的女主人,也是齊國的國/母,將來齊侯的太后。

牢頭兒為了巴結鄭姬,帶著宮女去見了長公子,不只是見了長公子,而且還幫助宮女將長公子毒/打了一頓,畢竟長公子無虧可是習武的人,一個宮女怎麼可能止住無虧。

那牢頭兒把人綁起來毒/打一頓,宮女怕給打死了,自己說不清楚,於是偷偷在無虧身上扎了幾刀,都是不起眼的地方,等著自己走了之後,公子無虧流/血過多身亡。

那牢頭兒辦了事兒,得了好處,如今齊侯突然過來,本嚇個半死,還想要推卸責任,但是他以為齊侯是好糊弄的麼?

若不是因為公子無虧機靈,使勁壓住自己的出/血傷口,恐怕此時早殞命了,而不是昏/厥這麼簡單的事情。

齊侯想要抱起公子無虧,不過公子無虧身上都是血汙,公子昭阻止說:“君父,讓兒子來,大哥身上都是血跡,恐染髒了君父衣袍。”

齊侯此時也不在意什麼衣袍了,不過公子昭動作很快,別看他才十三歲,不過其實公子無虧如今也才十五歲,快到十六歲了,他比公子昭大兩歲多一些,算起來應該是個高中生。

再加上公子無虧身材高挑,並不十分高壯,被公子昭一把抱了起來。

公子昭眼睛看不見,但是身材已經比無虧長得要高大,將他穩穩抱起來,吳糾趕緊伸手給公子昭引路,以免他摔倒。

眾人連忙出了天牢,齊侯也沒有讓公子昭抱著無虧去長公子的房舍,而是直接進了小寢宮,讓公子昭將無虧放在榻上,再讓醫官來處理傷口。

公子無虧身/體輕的跟羽毛一樣,只是被/關進幾天這麼短短的時間,遭受了酷/刑,臉上瘦的有些脫相,幸而公子昭看不到,若是看到的,不知是什麼感受,尤其這罪魁禍首乃是自己的母親。

醫官又給公子無虧整理包紮了一番,是外傷,沒有內傷,傷口也止血了,長公子很聰明,知道牢卒和鄭姬是一夥的,無法叫人來救自己,因此只是偷偷捂住了傷口,那牢卒和宮女見長公子昏/厥,沒有再打,直接走了,哪知道無虧是裝的,若是再打,算公子無虧是習武之人,恐怕也承受不起了。

本已經是深夜了,眾人忙叨了一圈,公子無虧的病情可算是安定下來,吳糾松了口氣,齊侯側頭看他,見吳糾滿臉疲憊,眼睛下面都是烏青,眼睛裡也是血絲。

齊侯輕聲說:“二哥,去休息罷,今兒別出宮了,去孤的另外一個小寢宮休息。”

公子昭聽到那兩個人說話,便說:“君父也去休息罷,明日一早還有早朝,大哥有昭兒照顧著。”

齊侯一想到明日的早朝,有些頭疼,看了看時辰,恐怕沒多少時間休息了,這幾日也是夠勞累的。

齊侯說:“昭兒別太辛苦。”

公子昭點了點頭,說:“兒子清楚自己的情況,君父和大司農去休息罷。”

齊侯便帶著吳糾走了,去了另外一個小寢宮休息,吳糾真是太累了,今兒這一天實在折騰,等這事兒折騰完了,還有齊國宋國鄭國的會盟需要折騰。

吳糾累的都是沒有力氣沐浴,宮人準備好了熱水,吳糾一向乾淨,泡了進去,這個時候虎子過來稟報,齊侯出去了。

虎子說已經將鄭姬軟/禁起來,並且抓/住了衛姬身邊的那個細作宮女,今日下午的時候,的確有一個宮女曾經消失了好一會兒,找不到人,衛姬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邊有鄭姬的細作,而且這細作還差點殺了自己兒子,嚇得差點昏/厥過去。

虎子將細作和那牢卒都抓了起來,說:“君上,該當如何處置?”

齊侯冷冷的說:“先不要處置,都關起來。”

虎子立刻說:“是。”

齊侯說:“你也辛苦了,快去休息罷,等這事兒完了,多休沐幾天。”

虎子本是精力充沛的那種,根本不覺得睏乏,回稟之後大踏步走了。

齊侯聽完虎子的回稟,回了內殿,一走進去,竟然發現吳糾睡在了浴桶裡,他仰著頭,頭髮溼/了披散下來,歪著腦袋,一點一點的,睡得還挺香。

齊侯輕聲走過去,往浴桶裡看了一眼,那風光真是“秀/色可餐”,在昏黃的燈光下,更是曖昧迷人。

齊侯挑了挑眉,不過此時不是時候,吳糾看起來累得不行,齊侯也只好君子一把,將吳糾從浴桶中抱出來。

“嘩啦!”一聲,一抱起來齊侯有些後悔了,因為現在是秋天,吳糾剛才泡著熱水,此時覺得有點冷,連忙伸手摟住齊侯的脖頸,然後往他懷裡鑽去。

齊侯頓時苦/不/堪/言,吳糾身上溼/乎/乎的,還往自己懷裡鑽,把自己衣服都弄/溼/了不說了,這分明是一種挑戰自己意志的酷/刑。

齊侯連忙大踏步走到榻邊,將吳糾放下,剛要放下發現吳糾身上太溼/了,恐怕弄/溼/了床榻,兩個人都沒辦法睡覺,於是扯了一條浴巾墊著,這才將吳糾放下。

吳糾放下之後,沒有醒過來,覺得太冷自己把浴巾扯了扯,蓋在身上,還滾了滾,包的嚴嚴實實。

齊侯頭疼欲裂,連忙把他的浴巾扯下來,但是吳糾是不放手,還伸手扯了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包成了一隻大粽子。

齊侯只好將吳糾溼掉的頭髮擦乾淨,然後自己也收拾了一下,上榻去睡覺了。

吳糾感覺自己沒睡多久,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肯定是宮人走進來了,吳糾在朦朧中想到,見鬼,似乎要上早朝,古人起的太早了,而且吳糾有起床氣,又低血糖,每天早起都是一種噩夢,好像修羅場一樣……

吳糾使勁張/開自己的眼睛,因為沒睡醒,下意識的說:“子清……被子抓著我,不讓我起床……”

齊侯在旁邊本已經坐起來了,突然聽到吳糾軟/綿綿的撒嬌,頓時愣了一下,險些要笑出來,不過如果吳糾叫的不是子清,齊侯更高興了。

吳糾裹/著被子鼓秋了一陣,齊侯拍了拍他,低聲說:“二哥,該起了,再不起要遲了。”

吳糾迷迷茫茫的,突然聽到了齊侯的嗓音,奇怪的睜開眼睛,看到齊侯的俊顏近在咫尺,而且頭髮是散著的,披肩而下,散開頭髮的齊侯給人一種俊美溫柔的錯覺,吳糾更是迷茫了,緊緊盯著齊侯的俊顏。

齊侯見他緊緊盯著自己,嗓子一緊,低咳一聲,說:“二哥,再看孤親你了。”

吳糾這才猛地醒過來,瞪大了眼睛盯著齊侯,然後又看了看左右,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昨晚宿在小寢宮了,可是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最後的印象好像是……

好像是在沐浴?

這麼一想,吳糾更是一愣,因為他一低頭,看到自己被子裡不是褻衣,而是一條大浴巾!

自己身上什麼都沒有,連個遮/羞/布都沒有,好在浴巾裹的特別嚴實,不然走/光了。

齊侯見吳糾低頭看著自己發愣,湊過去笑著說:“這麼好看麼?孤也想看看。”

吳糾連忙扯上被子把自己蓋住,咳嗽了一聲,說:“糾……糾失禮……”

齊侯笑了笑,說:“不,昨夜二哥很老實,可比平時喝醉了酒要乖的多,起碼不打人也不罵人,不是麼?”

齊侯這麼一說,吳糾更是壓力很大,自己平時喝多了酒,又打人又罵人?有這麼可怕麼……

齊侯笑眯眯的說:“時辰不早了,快更/衣罷,要去早朝了。”

齊侯說著,還挺善解人意的背過身去,讓吳糾趕緊穿衣裳,吳糾麵皮薄,若是齊侯這麼一直盯著,吳糾肯定一直木著不動。

天色大亮的時候,公子無虧才醒過來,他失血過多,睡了一個足足的飽覺,這才漸漸覺得有些力氣,慢慢睜開了眼睛,有些迷茫的看著周圍。

不是天牢,天牢裡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但也不是自己的房舍,也不是公子昭的房舍,佈置豪華而陌生,在公子無虧迷茫的睜著眼睛的時候,聽一個沙啞的聲音說:“大哥,你醒了麼?”

公子無虧一驚,連忙回頭,看到公子昭趴在榻牙子上,正抬起頭來,眯著眼睛。

公子昭昨天一晚上都沒走,寸步不離的守在榻邊上,雖然服用瞭解藥,但是眼睛不是一天能好的,今日早上起來,能感覺到光線了,還能看到一個朦朧模糊的影子,但是實在看不清楚。

公子昭似乎看到榻上的影子在晃動,因此才不確定的問了問。

公子無虧見到公子昭,頓時有些驚喜,他還以為自己見不到昭兒了,畢竟血液慢慢流失的痛苦,彷彿是死亡的慢動作,永遠也壓不牢的傷口,元氣與體力都隨著血液淌出體外,一點點的絕望,滿含希望的絕望下去,公子無虧在那一刻想了很多很多,他以為再也見不到弟/弟了,也見不到母親了。

公子無虧以往覺得,在自己心中,第一重要的是齊國社/稷,第二重要的是自己的權/利,再沒有什麼第三重要的了,親情是天家不需要的東西。

然而在公子無虧感覺到自己要死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很傻,權/利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然而若是對不起昭兒,沒有照顧好自己的母親,算無虧死去,也會帶著怨恨。

公子無虧睜眼看到了公子昭,心中竟然有一種不可思議,公子昭臉色有些疲憊,小麥色的皮膚,嘴唇乾裂,兩隻眼睛紅腫的厲害。

公子無虧伸手過去,輕輕/撫/摸/著公子昭的臉頰和眼睛,說:“昭兒?”

公子昭看不清楚,連忙抓/住公子無虧的手,說:“大哥,有哪裡不舒服麼?弟/弟去找醫官來。”

公子昭連忙說:“沒有,沒有難受,已經好多了,昭兒你呢,你的眼睛好了麼?怎麼腫成這樣?”

公子昭嘴裡苦笑了一下,臉上有些不自然,不過他可不敢說,因為昨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肯定了鄭姬謀害自己,想要藉著自己賣可憐,雖然也不是無藥可解,但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這般對待,公子昭心裡還是十分痛苦的。

雖然自己被這般對待了,但是在公子昭心中,母親還是母親,但是當公子昭到了牢/房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母親竟然無/所/不/用/其/極,還對長公子也下了毒/手,那一刻公子昭真的感覺很崩潰。

自己已經沒有了母親的親情,若是連大哥也不原諒自己,那該怎麼辦?

昨天夜裡頭,下人也都迷瞪著睡著了,公子昭守在榻前,眼前是一片漆黑,只能握著公子無虧略顯冰涼的手,感覺自己這十幾年彷彿如夢如幻一樣,裝乖、沉穩、老實、隱讓,然而公子昭的內心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他的一切“乖/巧”,只是為了博得大哥的“歡心”,取得母親的親情罷了,然而一切全都砸了,公子昭一個人坐在榻邊,周/身是一片黑/暗,忍不住一個人默默的落淚了一晚上,他這輩子從沒哭過,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一些,算遭到鄋瞞人的俘虜和虐/待,也沒有落過一滴眼淚。

公子昭也不敢在人前哭,只能自己一個偷偷的哭,這樣一晚上,公子昭的眼睛自然紅腫得厲害。

公子昭咳嗽了一聲,說:“可能是因為解藥的緣故。”

公子無虧說:“昭兒,快叫醫官來給你看看,怎麼服用瞭解藥,眼睛反而腫了?”

公子昭怕他擔心,趕緊把醫官叫來了,讓醫官先給公子無虧看傷口,然後再看了看自己的眼睛。

醫官說公子昭的眼睛能感覺到光了,是非常好的徵兆,過不了多久會復明的,只是這腿,有些不太好,骨折,再加上錯位,好不容易要修復好,結果中毒紅腫,昨日又抱著公子無虧回來,難免有些腫/脹/疼痛,落下殘廢是肯定的,一定會跛足。

公子昭早清楚自己,自己的腿自己自然清楚,每次練步公子昭都一瘸一瘸的,公子無虧只是說還不習慣,等練好了不會瘸了,公子昭知道,是大哥在安慰自己。

對於自己的腿,公子昭沒說什麼,只是說:“大哥,弟/弟對你不起……”

公子無虧笑了笑,說:“傻弟/弟,又不是你做的,大哥能看到你,真的很歡心,不是你的錯,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是哥/哥的好昭兒,知道麼?”

公子昭輕輕點了點頭,這個時候聽到寺人通報說,齊侯和大司農來了。

齊侯和吳糾下了早朝,趕來了這邊,聽說公子無虧醒過來了,齊侯還特意帶來了很多藥材。

公子無虧還躺在榻上,準備起身,被齊侯制止了,說:“無虧,你躺下,不要起來,好好養傷。”

公子無虧有些受寵若驚,說:“多謝君父。”

公子昭眼睛朦朧是看不到的,但是齊侯和吳糾看的很真切,公子無虧臉上有幾處傷疤,觸目驚心的,脖頸上的非常嚴重,其實身上還有幾處很深的放血傷口。

齊侯越看越覺得氣憤,狠狠的說:“鄭姬那賤婦,心腸如此歹/毒,孤的兩個兒子她都不放過,無虧你放心,她是怎麼讓人對你的,孤怎麼一一償還給她,讓她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齊侯說的陰森暴戾,吳糾看了一眼齊侯,突然覺得齊侯這個人,只有智商,沒有情商罷?或許作為一個國君,根本不需要這方面的情商。

齊侯竟然在公子昭的面前,說要折磨公子昭的母親,但凡有點心思的人都不會這麼說,畢竟公子昭的大傷還沒痊癒,定然會受刺/激。

果然公子昭臉上的表情很尷尬,而且有些痛苦,不過沒有說話,只是坐在旁邊,握著公子無虧的手。

吳糾嘆口氣,公子無虧這個時候卻說:“君父,兒子肯請君父,饒鄭姬一命。”

齊侯幾乎都以為自己的耳朵有問題,公子無虧竟然給鄭姬求情,聽公子無虧繼續說:“鄭姬有錯,但她好歹是昭兒的親生/母親,母親再壞,那也是生下兒子的人,無虧不忍心看昭兒為難……況,君父乃是一匡天下的明君,若是真的虐/殺了鄭姬,恐怕落得其他居心叵測的諸侯國口舌,到時候得不償失。”

其實公子無虧說的在情在理,一方面不讓公子昭為難,另外一方面,也是免齊侯成為暴君。

雖然齊侯覺得公子無虧說的對,但是鄭姬實在可惡,歹/毒無比,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算公子昭必定成為殘疾,不能有所作為,但是鄭姬終歸是公子昭的母親,母親對兒子下手,只是為了上/位,齊侯怎麼能不記恨鄭姬。

齊侯只是淡淡的說:“這件事情,孤考慮考慮,你們兩個,都好好歇息,旁的事情不要管了,知道麼?”

公子無虧和公子昭點頭稱是,齊侯很快帶著吳糾走了,兩個人回了另外一個小寢宮。

齊侯走進去,顯得很急躁,在殿中踱步,氣憤的想要甩掉桌案上的文書,不過一想到自己還沒看,還是作罷了。

吳糾看著齊侯走來走去,甩袖子到一半又停住的動作,險些笑出來,齊侯聽到笑聲,回頭看了一眼,見吳糾氣定神閒的站著。

齊侯挑眉說:“二哥在想什麼?”

吳糾說:“回稟君上,其實糾在想……今天該糾休沐了。”

齊侯差點被他一口氣給噎死,無奈的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招手讓吳糾也坐下來,說:“二哥,孤想要處死鄭姬那個賤婦,不,不只是處死,孤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試問鄭姬入宮以來,孤待她也不薄,結果鄭姬為了上/位,連昭兒都不放過,這口氣,孤怎麼忍得下來?但是無虧求孤放了鄭姬,昭兒又是鄭姬的兒子,這該如何是好?二哥這麼氣定神閒,恐怕有什麼好法子了罷?”

吳糾笑了笑,淡然的彷彿一個謫仙,說:“君上說錯了,好法子沒有,但是整人的法子,損人不利己的法子,糾這裡有很多了。”

齊侯一聽,“哦?”了一聲,說:“那孤還要請二哥討教討教了。”

吳糾眯了眯眼睛,熱茶的氣息輕輕的燻著他的眼睫毛,讓長長的睫毛顯得無比溼/潤,輕聲說:“若要一個人不好過,死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自然是生不如死。若要殺一個人,兵刃並非是最好的兇器,兵不血刃,才是最好的利器……”

吳糾說著,頓了頓,看向齊侯,又說:“鄭姬做了這麼多,無非是為了自己的地位,她想要做齊國夫人,做一國/之/母,無論是她的哪個兒子上/位,只要是她的兒子上/位,自己能做一國/之/母可以了。君上想想,哪有什麼可以比得上,永遠不能當上國/母還令她痛苦的事情呢?”

齊侯看著吳糾,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吳糾的點撥。

當天下午,齊侯沒有帶著吳糾,只是隻身帶著幾個寺人和士兵,來到了鄭姬被軟/禁的地方。

鄭姬,還有那個細作宮女,和收受/賄/賂的牢頭三個人都關在這裡,齊侯走進來,鄭姬一臉憔悴,見到齊侯立刻要撲上來,抱住齊侯的衣角求情,只是她還沒有撲過來去,齊侯身後的士兵已經衝過去,將鄭姬抓了起來。

鄭姬大喊著:“君上!妾……妾是冤枉的啊!冤枉的!肯定是衛姬和長公子冤枉妾!”

齊侯冷冷一笑,說:“事到如今,還把孤當成是傻/子麼?”

他說著,擺了擺手,很快士兵將宮女和牢頭綁起來,綁在鄭姬旁邊,齊侯冷冷的說:“打,讓鄭姬看看。這兩個人是怎麼謀害長公子的,怎麼給孤打他們。”

很快鞭/子的聲音“噼啪”的落下來,迴盪在整個殿裡,鄭姬被綁在旁邊,先是嘶吼的聲音,後來則是噼啪濺血的聲音,濺了鄭姬滿臉血。

鄭姬害怕的花容失色,嘴唇都變成青色的了,牙關“得得得”的上下相擊,一點兒也不誇張,彷彿痙/攣一樣,控/制都控/制不住。

鄭姬還勉強的喊著:“君……君上,妾冤枉……”

齊侯則是悠然自在的說:“孤不是讓你承認的,孤今日是給你顏色來的。”

鄭姬一聽,頓時感覺到一股絕望,破罐子破摔的說:“我……我乃是鄭國的國女,難道齊國不害怕鄭國和你們兵戎相向麼!”

一提起鄭國,齊侯冷笑一聲,說:“你不說還好,一說起鄭國,倒是提醒了孤,孤還沒向鄭國興師問罪呢,兵戎麼?總有一天會相向的,但是你放心,鄭國絕不會為了你一個小小的國女,而和我齊國開仗的,因為……不值得。”

鄭姬氣的面色蒼白,再加上臉上濺上的血跡,樣子十分可怖,齊侯將那兩個作威作福的宮女和牢頭在鄭姬面前給活活的打死了,嚇得鄭姬還以為下一個馬上是自己。

不過這個時候齊侯施施然的站了起來,走過去,雙目盯著鄭姬,說:“孤不殺你,甚至不難為你,今日便廢了你,放你回鄭國去,但是……你要牢牢記住今日孤對你說的話……”

齊侯一字一頓的說:“算日後昭兒做了太子,登基成為齊侯,你也永遠別想/做齊國的夫人,更別想/做齊國的女主,今兒孤便把這句話,明明確確的給你撂下來。”

鄭姬聽著呼吸都粗重了,瞪著眼睛,聽齊侯又說:“來人,賞她八個字。”

很快有幾個人進來,拿著工具,鄭姬一看,這是墨刑的工具,是在臉上刺字,女性的五刑之中並沒有墨刑,齊侯這麼做,無非是想要羞辱她。

齊侯冷笑著說:“這八個字,十分適合你,從今往後,無論你走到哪裡,不管是齊國,還是鄭國,亦或是其他諸侯國,你都會頂著你做過的罪名,令人不齒。”

鄭姬大叫著不配合,很快士兵固定住她,在她臉上刺了字,一共八個大字——謀害親子,罪/大/惡/極。

齊侯擺了擺手,說:“刺好了放她回鄭國。”

齊侯說罷了,轉身揚長而去,走出了房舍。

公子無虧失血過多,好幾日沒辦法下榻走路,這個時代也沒有輸血,公子無虧的傷口因為缺血,也不好癒合,彷彿是一個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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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昭的傷勢因為服用瞭解藥,倒是好了一些,眼睛也一日比一日清晰。

公子昭擔心無虧的傷勢,無虧失血容易頭暈噁心口苦,沒有精神,吃藥吐,飯也吃不下,公子昭沒有辦法,正好去找了吳糾。

正好是午膳時間,吳糾看到公子昭進來,連忙過去扶住,說:“幼公子怎麼過來了?”

公子昭拱手說:“大司農,昭兒是有事相求。”

吳糾一聽,原來公子無虧不想吃飯,因為肚子裡沒食兒,而且失血引起反胃,因此吃不下東西,越不吃越想吐,越想吐越不吃,這樣迴圈下來,公子無虧的傷情不見好。

吳糾說:“這事情好辦,請幼公子先回去,糾正好抽午休的空,去給長公子做兩道補血補氣的菜來。”

公子昭連忙說:“勞煩大司農,大司農公辛苦,昭兒還用這些事情勞煩大司農,實在過意不去。”

吳糾笑了笑,說:“只是做個飯,沒什麼勞煩的。”

他說著,很快去了膳房,因為沒多長時間,所以燉湯什麼的都不符合實際情況,於是弄了些簡單易做的菜。

公子無虧現在首要任務是補血,只要血補起來了,其他的症狀會減弱,於是吳糾思忖了一下,在膳房裡蒐羅了一下食材,找到了不少補血的吃食。

補血最簡單的便是豬肝、紅棗,還有什麼紅豆等等。

吳糾把這些簡單的食材搓在一起搬到手邊來,豬肝最簡單,做一個小炒豬肝,很多人不吃內臟,覺得內臟有味道,而且很髒,其實內臟的味美博大精深。

吳糾也不喜歡腥臊的味道,而且十分講究,便想把豬肝用作料醃上調味,現在公子無虧的味覺很靈敏,好的吃不出來,壞的肯定會引起嘔吐,調味絕對是第一要務。

吳糾把豬肝處理上,準備一會兒小炒,做一個香而不膩炒豬肝。

另外還有紅豆,最簡單的是做一個紅豆粥,公子無虧現在喝粥最好,粥是最養人的食物,但凡小時候生病,母親都會給吳糾熬一碗粥,又稠又香。

吳糾又發現了一些小排骨,為了促進公子無虧的食慾,準備做一個蜜/汁排骨,整齊的小排骨,包著玲瓏剔透的深琥珀色蜜/汁醬,下鍋一滾,外焦裡嫩,酸甜可口,吳糾又特意把排骨大火頓了頓,確保排骨軟爛脫骨,特別適合病人吃。

吳糾又把紅棗洗乾淨,煮了煮,然後用蜂蜜調配成大棗茶的原漿,一會兒交給公子昭,每天沏茶給無虧當水飲,也是十分補血的好料。

吳糾這都做完了,最後將醃好的豬肝下鍋小炒,特意沒放太多辣,調配成稍微有一點點甜味,促進食慾的味道。

簡單的幾樣菜,蜜/汁排骨,小炒豬肝,紅豆粥,大棗茶,雖然都很簡單,但是都很補血補氣,午休時間沒多少,再多吳糾也做不出來了,便把這些菜讓寺人端過去。

吳糾本身馬上要回政事堂了,但是突然想到,每次只要自己做了菜,齊侯都會第一時間知道,然後又各種撒嬌耍賴,說自己不給他吃等等。

吳糾一想到這個,都有些怕了,怕又掉一地的雞皮疙瘩,於是看了看鍋子裡,方才煮大棗茶,因為蜂蜜太粘/稠,所以扒了鍋子底兒,剩下一層,若是這麼洗了,其實也挺可惜的,做菜最怕的是浪費,浪費實在是犯罪。

吳糾正好一側頭,看到了一桶羊奶,不知膳夫們用來做什麼,放在那裡也沒人要,於是吳糾眼睛一轉,來了精神。

笑眯眯的用一個大匕,將桶裡的羊奶盛出來,特意找了一隻看起來十分精緻的青銅小豆放好,將羊奶盛進精緻的小豆裡。

然後吳糾又笑眯眯的把鍋子拿起來,用小匕伸進去將裡面剩下來的一圈的蜂蜜大棗茶咔嗤下來,本身不多,咔嗤了好半天,然後將沾了不少大棗茶的黏糊糊的小匕插在羊奶裡晃了晃,又弄了些開水,澆在鍋子裡,稀釋了一下扒在鍋底的黏糊糊的蜂蜜紅棗,確保一絲不浪費,全都弄下來,然後又倒進了羊奶裡。

很快羊奶變成了泛著**色的淡紅,那顏色還挺好看,雖然不是十分明亮,但是勝在清新。

吳糾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傑作,一碗“刷鍋水”成功出爐了,雖然是刷鍋的,稍微兌了點水,但是這個時代的羊奶沒經過多少處理,所以本身稠,兌點水恰到好處。

吳糾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傑作,本想讓寺人給齊侯端過去的,但是仔細一想,看著齊侯喝下刷鍋水,其實也挺……酸爽的?

於是吳糾殷勤的把羊奶熱了熱,確保蜂蜜融化,然後端著蜂蜜紅棗羊奶,去了小寢宮。

因為要準備會盟的各項事宜,因此齊侯今日忙的不可開交,剛剛休息一下,累的頭疼腦脹的,再加上初秋變天了,房舍裡乾冷乾冷的,齊侯心情也不好。

正這個時候,聽到寺人說:“君上,大司農求見。”

齊侯一聽是二哥來了,連忙說:“請進來。”

吳糾的人還沒進來,但是一股香味兒飄了進來,那香味很濃郁,帶著一股奶香味兒,還有濃郁的紅棗味道,甜/蜜的厲害,再加上蜂蜜的清香,熱氣騰騰的,飄散了滿殿都是。

吳糾走進來,託著一隻精緻的青銅小豆,放在桌案上,笑眯眯的說:“君上,天氣冷了,糾特意給君上熬了一碗熱飲。”

齊侯一聽,當真是受寵若驚啊,“特意”,他家二哥今日特意過來給自己送熱飲,是不是因為二哥也有些對自己心動了?

齊侯一瞬間什麼壞心情都沒了,心想著自己這麼俊美又有權/利的人,怎麼可能打動不了二哥呢?果然是個好兆頭。

齊侯都沒發現,今日吳糾的模樣也太殷勤了,其實吳糾有點犯壞,是期待齊侯喝“刷鍋水”……

齊侯趕緊讓吳糾坐下來,然後滿臉期待的開啟了小豆,一股濃郁的奶香味撲面而來,齊侯是見過羊奶的,但是這羊奶竟然是淡紅色的,顏色十分小清新,看起來漂亮。

齊侯笑著說:“二哥,這是什麼名堂?”

吳糾說:“蜂蜜紅棗熱飲,驅寒補氣的,君上公/務繁忙,正好補一補。”

齊侯越聽越高興,二哥真是善解人意,那濃濃的香味又十分引人,於是齊侯用小匕舀了一勺送到嘴邊,一喝之下,頓時給征服了,不是齊侯見識少,而是齊侯真的沒有喝過紅棗奶,還加了甜甜的蜂蜜,經過加熱,那味道又甘又滑,潤的直往嗓子眼兒裡滑,停都停不住。

齊侯乾脆放下小匕,直接把青銅小豆端起來喝,吳糾眼皮一跳,果不其然,齊侯這個吃貨,完全沒嘗出來是兌了水的刷鍋水,喝刷鍋水都喝的這麼開心,還把青銅小豆抱起來喝。

幾口的事情,齊侯給喝乾淨了,青銅小豆“哆!”的一聲放置在案上,吳糾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青銅小豆一放下,吳糾看到齊侯的臉,嘴巴旁邊一圈的白胡子,� �起來像是貓鬍子一樣,一圈兒奶印兒,好像孩子似的。

吳糾實在沒忍住,主要是沒防備,齊侯那樣威嚴高大偉岸的國君,喝了一圈貓鬍子,當真好笑。

齊侯以前也沒有這個經驗,不知道自己喝了一圈鬍子,吳糾只好忍著笑意,連忙讓人拿來帕子,給齊侯擦了擦“鬍子”。

齊侯還笑眯眯的說:“二哥當真溫柔呢。”

吳糾此時心裡竟然縈繞著一股負罪感,自己本著不浪費的念頭,給齊侯喝了刷鍋水,齊侯還誇自己溫柔,之前也是,吳糾用隔夜飯給齊侯做過蛋包飯、蛋炒飯,還用爛掉的山楂削了削給齊侯做了紅果棒/棒糖,諸如此類的事情數不勝數,但是齊侯每次吃的都特別香……

吳糾咳嗽了一聲,說:“君上謬讚了。”

齊侯說:“對了,關於會盟的事情,孤想讓二哥做特使。”

吳糾心裡都沒什麼激動的感覺了,因為每次特使肯定都是吳糾,吳糾只是拱手說:“謝君上賞識,糾定當盡力,不辱使命。”

齊侯笑了笑,說:“二哥言重了,二哥出馬,孤是最放心的,會盟的事情已經提到議程上了,此次會盟不像上次,上次為了表達誠意,不方便駐軍,但是這次會盟,有貪心不足的鄭國,還有虎狼之國的晉國,必須要嚴格駐兵。”

吳糾也點了點頭,的確如此,上次齊侯是藉著天子名義,這次雖然也是天子要求的會盟,但是是為了調和三個國/家的戰爭關係,說到底也是戰爭關係,還有虎視眈眈的晉國要做“和事佬兒”,齊國怎麼可能不駐兵呢?

齊侯說:“駐兵的事情,大司馬如今在遂國駐守,所以孤打算交給四弟和曹劌,過些日子,二哥先帶著人過去,準備準備,孤這邊處理妥當,也過去了。”

吳糾拱手說:“是,君上。”

齊侯笑了笑,說:“真捨不得呢,馬上要有一個多月見不到二哥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一個月不見,孤還不想二哥想的肝腸寸斷?二哥,你呢?”

吳糾聽他開始說肉麻的話,便乾笑了一聲,說:“君上言重了。”

吳糾很快從齊侯那裡出來,去準備會盟的事情,此次會盟也在齊國的境內,在齊國南部的一個邊邑,需要提前準備,吳糾不日要啟程趕到邊邑去。

此次提前出發,吳糾身邊帶著負責安全和駐兵問題的展雄、曹劌,還有此次的兩個“顧問”,準大司理臧辰,和吳糾的得意手下展獲。

吳糾覺這個陣容還是挺強大的,雖然是第一次和臧辰共事,不過臧辰的名頭是響噹噹的,必然錯不了。

因為臧辰的身/子還在恢復期間,因此吳糾打算早日啟程,路上可以放慢腳程,這樣也好照顧臧辰的身/子。

啟程前一天,齊侯強/硬的把吳糾留在了宮中過夜,而且非要吳糾給自己弄一大堆的蜂蜜紅棗羊奶。

吳糾實在沒辦法,沒想到齊侯喝了一次刷鍋水之後,竟然喝上癮了,幸虧齊侯的味覺其實不怎麼靈敏,之後也沒有感覺吳糾做的紅棗奶更加醇厚,只是說“越喝越好喝”……

吳糾只好給齊侯做了一大堆,然後讓凌人用冰鎮著,喝的時候拿出來熱一熱,每天早膳正好喝一碗,晚上喝的話,也有安神的功效。

吳糾是有點怕齊侯喝多了,蜂蜜紅棗都是補血補氣的,這秋日乾燥,真是怕齊侯補大發了,再噴鼻血……

吳糾當天晚上歇息在了小寢宮,齊侯非要跟吳糾同床共枕,笑眯眯的說:“二哥可要想孤啊。”

吳糾一陣無奈,齊侯總是能這麼正經的說出肉麻的話來。

這一晚上齊侯也沒做什麼奇怪的事情,畢竟吳糾第二天還要早起趕路,兩個人便早早歇下了,因為天氣變得冷了一些,吳糾睡覺喜歡往齊侯懷中鑽,齊侯摟住他,感覺福利不錯,低頭吻了吻吳糾的發頂,用嘴唇磨蹭著吳糾的發/絲……

第二天一大早,吳糾起床了,齊侯親自送出臨淄城門,會盟特使的隊伍出發了,朝著齊國的邊邑而去。

一路上快的需要五天,不過他們不著急,慢吞吞的走著,最激動的屬於展雄了。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展雄心心念念的要見宋公御說,這次是諸侯會盟,御說一定會來的,因此展雄非常高興,一路上笑容幾乎要飛起來,展獲騎在馬上,看到展雄那笑容,真想讓弟/弟剋制剋制。

臧辰身/子好一些了,起碼臉色不再蒼白,嘴唇也不是紫色的了,其實臧辰身材高大,應該是那種看起來來硬朗英俊的型別,不過一直被疾病纏/綿,也沒有好好診治過,自從來了齊國,天天都是珍貴的藥材養著,臧辰的病想不好都難了。

眾人一路往邊邑去,路上也沒耽誤多長時間,去的還比較快,因為行轅還沒有搭建好,因此他們並沒有在行轅落腳,而是在邊邑的官/府上落腳。

地/方/官/員隆重的迎接特使大人,因為這些地/方/官都知道,這次來檢/查會盟佈置的,那是齊國的大司農,也是齊侯眼前的第一紅人吳糾。

官/員們都十分殷勤,親自迎接出城門,趕緊打掃了一處非常豪華的房舍作為吳糾下榻的驛官。

吳糾他們也算是輕裝簡行,進了驛館,前呼後擁的被捧著,先用了膳,然後當地官/員們準備了歌舞之類的。

吳糾對這些不甚是感興趣,只是大約看了兩眼,官/員們看出吳糾沒什麼興趣,還以為吳糾車馬勞頓累了,請吳糾去休息了。

才過了正午,今日休息,明日再去郊區的行轅檢/查一番,吳糾進了房舍,子清收拾了一番,將帶來的東西放好,看到吳糾站在視窗,對著窗戶發呆。

子清走過去,叫了吳糾兩聲,吳糾這才回過神來,子清淡淡的說:“公子在想君上麼?”

吳糾嚇了一大跳,驚訝的看著子清,說:“何出此言呢?”

子清瞥了一眼吳糾,淡淡的說:“公子每次發呆,都是在想君上。”

吳糾心臟飛快的跳了兩下,說:“沒有,只是在想會盟的事情,想得有些專注罷了。”

吳糾準備走進內室睡個覺,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來敲門,子清去應門,原來是當地的官/員又來了,子清去請吳糾,吳糾不知道那官/員來幹什麼,走出去。

那官/員笑眯眯的作禮,說:“特使大人,驛館外面兒來了一個人,自稱是特使大人的朋友,想要見特使大人呢,所以下官特意來問一問,特使大人可有什麼朋友?”

吳糾不知是誰,什麼朋友?只好親自出去看一看,沒想到這一出去,頓時嚇了一跳,所謂的“朋友”,竟然是好久不見的宋公御說!

宋公顯然是一身微服,他穿的很樸素,根本沒有國君的樣子,身邊只帶著一個小臣,也沒有大臣跟著,更沒有侍衛守護,十分輕便,笑眯眯的彷彿是一個富家子弟,站在門口,看著吳糾,見吳糾怔愣,便說:“大司農不認識我了?”

吳糾趕緊拱手,也不便透露御說的身份,說:“請進,快請進。”

宋公御說隨著吳糾走進來,吳糾讓他進了自己的房舍,然後遣走了那官/員,這才說:“宋公怎麼這麼早來了?糾這去將四弟叫過來。”

宋公還沒來記得阻止,吳糾已經走出去了,隨即聽到“乓”的一聲,好像是砸到了什麼的聲音,御說趕忙站起來,走到外室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結果一出去,看到展雄跑了進來,而且不止如此,展雄似乎被絆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御說正好看他從地上爬起來。

御說吃了一驚,連忙去扶他,展雄則是一臉歡喜的傻笑著站起來,抓/住御說的手,“嘭!”一下將御說樓在了懷中,一連親/吻了三下御說的額頭,說:“御說,你怎麼這麼早來了?我還以為一個月之後才能見到你呢。”

吳糾通知了展雄,從外走進來,看到了展雄摟著御說,將人狠狠箍在懷中,低頭親/吻御說的額頭,吳糾趕緊退了出去,退出去之後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子清這才赫然發現,這都什麼跟什麼,這明明是自己的房舍啊……

為了不打擾展雄和御說久別重逢,吳糾只好退出去找其他人聊天去了。

展雄摟著御說,根本不放開,而且一身蠻力,御說起初還推兩下,畢竟這姿/勢太難看了,但是因為展雄力氣大,也不放鬆,御說乾脆不掙扎了。

展雄笑著說:“御說,你想我了麼?小子魚還好麼?”

宋公乾脆避開了第一個問題,說:“子魚挺好的,子魚經常叨唸你,不過這次因為是諸侯會盟,晉國和鄭國都沒什麼好心思,我沒有把子魚帶來。”

展雄笑呵呵的說:“子魚想我了,那你呢?”

這問題打了一個圈兒,又轉回來了,御說想要否認,但是覺得實在太矯情,於是點了點頭,還挺坦蕩蕩的,結果聽到“咚!!”一聲,嚇了御說一跳,展雄突然把他撲在席子上,低頭狠狠吻上御說的嘴唇,聲音沙啞的說:“怎麼變得這麼乖了?是想我想得狠了罷?”

御說見展雄一臉要發瘋的樣子,趕緊說:“別折騰,大司農一會兒還過來,你快起來。”

展雄笑著說:“二哥早來了,剛才我聽見腳步聲了,又走了,你放心罷。”

御說一聽,臉上頓時紅了,吳糾已經來過了?那剛才那個尷尬樣子,豈不是都被吳糾給看見了。

御說氣的不行,但是展雄跟一隻大型犬似的,扒著他不放開,之前剛剛說開,展雄離開了宋國,這麼長時間又不見面,其實御說心裡也很想念展雄,乾脆伸手摟住展雄的脖頸,主動吻在他的嘴唇上,害得展雄剛剋制一些,突然發瘋起來……

吳糾走出房舍,正好看到臧辰展獲兩個人正在院子裡喝/茶,展雄和曹劌本要下午去一趟行轅,提前看看去的,不過展雄突然有事情,去不了了,曹劌只好一個人去了行轅,驛館中剩下展獲和臧辰兩個人,還有吳糾最閒。

三個人坐在一起喝/茶,臧辰和展獲都是風雅之人,而且是真風雅,不似吳糾,覺得自己是個假風雅,其實內心很粗/魯的人。

三個人喝喝/茶,聊聊天,展雄霸佔了吳糾的房舍還不出來了,吳糾實在無聊,便說:“糾準備出去走走,兩位要一起麼?”

反正吃了午飯也沒什麼事情可做,明日才去行轅,眾人打算出去轉轉,看看這邊邑的風光。

這邊邑可不比臨淄城,臨淄城裡的風光十分熱鬧,這邊邑則充斥著一股熱絡和淳樸的氣息,繁榮的地方很小,郊區很大。

三個人牽了馬,帶上子清,便出了門,穿過鬧市,往郊區走去。

秋日踏青感覺也不錯,忙碌了這麼久,很少有這麼閒的時刻,四個人一路走到郊區,看到了一條河水,河水特備清澈,裡面有魚游來游去,而且不是小魚,而是特別肥/美的那種魚,個頭挺大。

吳糾一見,眼睛亮了,這個地方的膳食沒什麼好吃的,若是能抓條魚,做個清蒸魚吃,原汁原味兒,而且鮮美異常,豈不是極好的?

吳糾笑眯眯的說要抓兩條魚回去,給大家做晚膳吃,臧辰還沒領教過吳糾的手藝,只是聽說,在齊國,和在其他國/家是不一樣的,齊國的人並不歧/視膳夫這種職業,自然原因無他,因為大司農是個喜歡理膳的人,而且齊國的餐飲經濟發展的空前高漲,不知帶來了多好利益,因此算其他人想要看不起膳夫,也不能說出來,只能憋在心裡看不起。

吳糾興致勃勃的蹲在溪邊,臧辰有些好奇,跟著吳糾也蹲在溪邊,展獲一看,平日裡一派斯文,且高高在上的臧大夫竟然掖著衣裳擺子,蹲在溪邊,吳糾伸手指著河水中的魚,兩個人不知在探討什麼,覺得有些想笑。

展獲是怕冷的人,秋日水邊太冷,他在一邊等著,子清在地上撲了席子,請展獲坐下來,兩個人等著那邊抓魚。

因為子清之前抓魚都有心理陰影了,所以根本不想去幫忙。

在這個時候,突聽“踏踏”的馬蹄聲,見兩匹馬晃了過來,吳糾和臧辰正在擼胳膊挽袖子的抓魚,因此並沒有注意,展獲抬頭看去,看到是兩個年級不算太大的男子。

那兩個人穿著不凡,一看非富即貴,衣料子都是最好的,騎得馬也是高頭大馬,寶馬良駒,展獲有些奇怪,因為這邊邑,似乎沒什麼太高貴的人,畢竟經濟比較落後。

齊侯有/意將會盟開在這裡,其實也是為了帶動這一片邊邑的經濟發展的。

那兩個人,打頭的一個男子三十歲的樣子,續著稀稀疏疏的小/鬍子,臉盤子圓,但是並不討喜,臉上似乎帶著一股狠勁兒,身材也算是高大。

展獲是個練家子,雖然手廢了,但是能看的出來,那男人有些功夫,但是只是花把勢罷了。

跟在他後面的一個人,像是食客,也是一身名貴的行頭,續著山羊鬍鬚,一臉老謀深算的樣子,大約四十來歲的樣子。

那兩個人晃晃悠悠的騎馬過來,正好看到坐在樹下歇息的展獲,展獲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衫子,淡淡的藍色顯得展獲皮膚白/皙,身材高挑,看起來精緻而無害。

不管是誰,第一眼見展獲,只是覺得展獲是個美/人兒,不止如此,而且有一種羸弱的美/感,配合著他斯文俊/逸的臉,更是好看。

只不過仔細一看,便看得出來,展獲身上還帶著一種劍客的英氣。

不過那打頭的男子似乎沒看出展獲身上的英氣,因為他立刻流露/出一臉猥瑣的表情,彷彿要流口水似的看著展獲。

那男子立刻催馬過來,笑著翻身下馬,說:“這位小兄弟一個人麼?我也正好在周圍遊覽,咱們不如結伴同遊?”

展獲見他人表情肆無忌憚,十分厭惡,便說:“不是一個人,我正等人,不方便與仁兄同遊,還請見諒。”

那男子聽展獲直接了當的拒絕自己,並沒有注意那邊撈魚的吳糾和臧辰,還以為展獲只是說了一個藉口。

那男子性格似乎有些暴戾,聽展獲拒絕自己,立刻不高興起來,臉色一沉,眼中盡是陰霾,昂起胸/脯,抬手說:“你可知我是什麼人?竟然這般無禮的拒絕我?”

他說著,身後的那個中年食客連忙附耳過去,說了幾句話,那男子臉色更不好,但是忍著說:“識相跟我走,否則有你苦頭吃!”

他還伸手過去,要拽展獲,展獲並不怕他,算只有一隻手,也能將那男子一下撂倒,這個時候子清突然站起來,立刻攔在展獲面前,說:“你做什麼?!”

那男子一瞧,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說:“誒?這又來了一個美嬌/娘?年紀看起來更嫩,爺爺我是喜歡又嫩又小的,這樣哭起來才有勁道,不如你也跟了我,如何?”

那後面的食客連忙勸阻,低聲說了幾句話,聽不太清楚,但是大意讓他紈絝別惹事兒,他們不方便等等。

男子十分不高興,說:“呸,爺爺想得到的,還沒有什麼得不到,不過是兩個男人罷了,今天我要定了!”

他說著,要衝過去抓人,子清和展獲都是會功夫的人,那男子打錯了算盤,這個時候吳糾和臧辰正好抓好了魚,一回頭便看到了這個事情。

臧辰見那紈絝嘴裡都是葷調子,頓時皺眉的走過去,臧辰身材高大,雖然是個標準的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給人一種強烈的錯覺,覺得他可能是個惹不起的人。

再加上臧辰此時掖著衣襬,擼/著袖子,露/出他有力的小臂,雖然皮膚偏白,但是上面盤踞著青筋,下襬掖起來,顯得腿很長,非常有力度,皺著眉冷著臉,彷彿十分凶神惡煞似的。

臧辰走過來,食客連忙說:“主公,咱們還是走罷,若是讓主上知道了,實在不好。”

那男子也覺得臧辰惹不起,畢竟臧辰的身材讓人害怕,昂著脖子冷哼一聲,這才逃難似的跨上馬跑了,那食客趕緊也跨上馬,跟著跑了。

吳糾提著兩條魚跑過來,看到那男子已經落荒而逃,臧辰皺著眉,將自己的手擦乾淨,放下袖擺,一面整理衣裳,一面說:“展大夫,沒事兒罷?”

展獲笑了笑,拱手說:“多謝大司理。”

臧辰難得笑了一下,說:“臧某只是多管閒事兒罷了。”

吳糾提著兩條活蹦亂跳的魚,趕緊讓子清給裝起來,說:“那兩個人,什麼名堂?我可不記得邊邑有這樣的富紳。”

臧辰皺眉說:“或不是什麼富紳……”

吳糾說:“大司理認識那人?”

臧辰說:“不是太確定,但是以前臧某替魯公出使晉國的時候,曾有緣見過一面曲沃的公子詭諸。”

吳糾一聽,驚訝的說:“曲沃公子?”

曲沃公子,其實是大名鼎鼎的晉獻公,他老爹曲沃武公用一輩子進攻晉國的都城翼城,想要名正言順的做晉侯,用了一輩子的努力,終於打進翼城,將自己所有的珍寶賄/賂天子胡齊,成為了名正言順的晉侯,但是在武公成為晉侯的第二年,便沒有這個福/分,去世了。

而公子詭諸名正言順的繼位,變是大名鼎鼎的晉獻公。

晉獻公何來大名?因為晉獻公的兒子,乃是春秋五霸之中,僅次於齊桓公的第二大霸主,晉文公重耳!

晉獻公還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原因,那是晉獻公是春秋時期,最明目張膽寵男色的國君,而且暴戾昏/庸,好色成性,而且疑心病非常重,要說他有什麼優點,恐怕是能生孩子,他的兒子們個個都是佼佼者,但是被他逼死一大半。

曲沃公子詭諸竟然提前這麼長時間到了齊國,但是沒有任何徵兆,吳糾身為這次的特使,也沒有收到任何曲沃要提前拍使臣前來的信函。

如此一來,曲沃公子也是“偷偷”入齊,怪不得方才那食客不讓公子詭諸聲張,若是因為調/戲男人,聲張了自己的身份,被齊國人知道了,恐怕是個居心叵測的罪名。

曲沃公子提前入齊,來到邊邑,其實目的很明顯,是來做探子的,因為之前齊侯會盟各路諸侯的時候,並沒有帶兵馬,這舉動殺了諸侯一個措手不及,若是天子使臣都不帶兵馬,其他人反而帶了兵馬,這看起來太小家子氣。

曲沃公也是個多疑的人,自然想要探探虛實,尤其晉國地處邊疆,不經常和腹地諸國聯絡走動,因此更想要探探齊國的虛實,若是齊國人沒有安排兵馬,到時候晉國也兩手空空的來,顯得大方得體,若是齊國/安排了重兵,那到時候曲沃公帶著比齊國更多的兵馬來,也能彰顯他的國力。

吳糾能不明白這些小伎倆?因此身為曲沃公子的詭諸,帶著謀臣先悄悄進入了齊國境內,看似是遊山玩水的豪紳子弟。

不過這曲沃公子詭諸,其實沒什麼能耐,只是有個強/勢的爹,他爹做了晉侯立刻死了,給詭諸撲了不少路,詭諸這個人性格暴戾,暴/虐成性,說白了有些虐/待傾向。

詭諸進入齊國之後,好不容易擺脫了強/勢的爹,怎麼也要玩上兩三天,誰知道這麼不順,好不容易碰上了長相不錯的男子,身邊的謀臣還嘰嘰歪歪的勸他不要鬧/事,以大局為重。

吳糾看著公子詭諸和那謀臣遠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臧辰和展獲不是太瞭解吳糾,不過子清可是很瞭解他那個脾氣的,吳糾這幅表情的時候,準有人要遭殃了,而這個人還能是誰,不正是曲沃公子麼!

四個人撈了魚,眼看時間不早了,便準備回去把魚清蒸了吃,趁著魚還新鮮著,於是便騎馬往回走去。

吳糾進了府邸,把魚接過來,對子清說:“子清,你去查查那兩個人,是不是晉國人。”

子清點了點頭,說:“是。”

他說著,轉身便走了出去,子清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曹劌,曹劌一身熱汗,胳膊下面夾/著黑色的頭盔,一手搭在腰間的青銅寶劍上,快速走進驛館,看到子清,本是一臉嚴肅,皺著眉頭,板著嘴角的表情突然化開了,掛上一絲痞痞的笑容,說:“呦,小姑娘,去哪裡啊?”

子清一見是曹劌,轉頭要走,結果那聲“小姑娘”被還沒走的吳糾給聽見了,吳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緊跟著便聽到曹劌大喊了一聲,說:“哎!怎麼打人呢?好好好別打了,我錯了,我臭嘴……”

吳糾回過頭來,笑眯眯的說:“我讓子清出去查個人,方才我們在外面兒,有個不長眼的竟然調/戲/子清。”

子清一聽,瞪了吳糾一眼,簡直氣死了,這丟人的事情竟然讓吳糾給抖落出來了。

曹劌一聽,皺眉說:“有人敢調/戲咱們子清?不要命了?走,告訴我是誰,我給你揍他去。”

子清連忙埋頭往外走,說:“不勞曹將軍費心了。”

曹劌也轉頭往外走,伸手搭在子清肩膀上,跟他勾肩搭背的,蹭了子清一身熱汗,嫌棄的直皺眉,曹劌卻說:“不行,我給你壯壯面子。”

子清無奈的說:“我去查人,又不是去打人。”

那兩個人嘰嘰喳喳的便走了,吳糾笑眯眯的提著兩條魚進了膳房,這邊的膳夫可不知道吳糾理膳的好,見到一個穿著華貴的年輕男子走進來,都有些吃驚,紛紛看著吳糾。

吳糾則是把魚放下來,然後挽起袖子,掖好了衣襬開始準備清理魚,把魚弄好了,再調個汁兒,清蒸魚最方便了,也不需要太多的東西,要的是魚味兒的鮮美。

吳糾很快整理的差不多了,他的動作非常迅速,而且一看是熟練工種,魚身上的花刀兒切得又快又漂亮,將佐料抹上去塗勻,然後上鍋開始蒸。

吳糾蒸上魚,也不管那些膳夫驚訝的目光,在旁邊洗了洗手,將手上的魚腥味洗乾淨,這個時候聽到一聲“大司農”,還叫的頗為驚喜。

是個女子的聲音,也十幾歲的聲音,十分甜美。

吳糾有些詫異,不知是誰叫自己,因為是出使,苦差事,晏娥也沒跟著,不知是誰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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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糾一回頭,頓時想起來了,雖然聽聲音認不出來,但是看一眼絕對認出來了,這個人吳糾不是很熟悉,但是一來是她的名字太有特點,吳糾笑了好久,二來是她這個人長得太有特點,圓圓的臉盤子,胸和臀/部實在太突出,彷彿跟電視裡的歐美宅男女神一般,幾乎噴/湧而出,吳糾看一眼覺得是實在失禮。

那女子一臉欣喜歡心的跑過來,說:“大司農,您不記得婢子了麼?大司農貴人多忘事兒,婢子是齊娥啊!”

“咳!咳……”

吳糾一瞬間差點笑噴/出來,果然是那個企鵝!是之前和晏娥攀關係,說是同宗的那個宮女。

吳糾沒想到齊娥竟然也跟著來了邊邑,之前她分明在宮中侍奉的,吳糾看了看她的打扮,穿的十分嚴厲,這打扮應該是個女酒,不是之前浣洗衣裳的宮女了。

齊娥連忙說:“大司農,看起來婢子和大司農是當真有緣分呢,婢子也仰慕大司農已久,不知……不知能不能跟隨大司農,做牛做馬侍奉大司農,婢子……婢子定當盡心竭力的侍奉大司農。”

那齊娥一邊說,一邊臉紅起來,說的話也十分曖昧,吳糾又咳嗽了一聲,說:“不好意思,我身邊的人手足夠了。”

吳糾說著,不想讓那齊娥糾纏自己,先離開了膳房,吩咐那膳夫將自己的魚到了時間端過去,不再來膳房了。

吳糾回到房舍的時候,子清和曹劌已經回來了。

吳糾驚訝的說:“這麼快回來了?”

子清還沒回話,曹劌已經笑起來,說:“大司農你不知道,那公子詭諸,好生高調,我們一打聽知道他住在那裡了,正在一家豪紳的家裡借住,來了兩天,也比咱們提前一天到的,這短短兩天,小邑中恨不得都知道有這麼一霸了,當街調/戲姑娘兩次,他身邊跟著的那個食客,乃是曲沃公手下大名鼎鼎的士大夫,叫做士子輿。”

曹劌一口氣全都稟報完了,子清也沒得可說,默默站在一邊。

吳糾一聽,那身邊留著山羊鬍鬚的食客,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士子輿,士子輿乃是未來晉國六卿之一,晉國的上大夫士蒍。

士蒍是個才子,士氏,因為他的祖上/任周宣王的士官,無罪被殺,因此後輩為了紀/念,便以士為氏,士蒍字子輿,乃是曲沃公手下的一把好手,後來晉獻公登基之後,士蒍曾是晉獻公的左膀右臂,誰不服晉獻公的,只有一個字——殺。

士蒍可謂是個心狠手辣的劊/子/手,殺頭還不夠,不服的要滅族,他的一輩子都在剿滅這個宗氏,那個宗氏,除掉了很多反/對晉獻公的人。

士蒍的大名還在於後世之上,漢朝開國皇帝,漢□□高皇帝劉邦,便是士蒍的後人。

吳糾笑了笑,說:“既然曲沃公子來了,那糾作為特使,應當好好迎接一番,不然實在失禮。”

曹劌笑著說:“特使準備如何迎接?”

吳糾笑著說:“嗯……先吃飯,一會兒清蒸魚端來了,吃了飯,酒足飯飽有了力氣,你們二人再跟本特使去幹個體力活兒。”

曹劌覺得有/意思,十分配合,他便是喜歡吳糾這個表情,總覺得可以做點好頑的事情耍一耍,子清則是滿臉是汗,心想著公子不會把那曲沃公子給頑死罷……

吳糾讓子清和曹劌都坐下來,三個人吃了一條清蒸魚,又送了一條清蒸魚給臧辰和展獲吃,鮮美的清蒸魚,配著膳夫們送來的晚膳,經過吳糾的調味去腥,保留了河魚的原汁原味兒,味道無可挑剔。

吃過了飯,吳糾用帕子優雅的擦了擦嘴唇,這才把帕子甩下,說:“走罷,幹活兒了。”

曹劌趕緊跟上去,子清只好無奈的跟上去,三個人出了驛館,沒有叫任何人跟著,便往打聽好的豪紳府邸去了。

吳糾走在路上,對子清說:“子清,你去弄個麻布袋子來。”

子清“啊?”了一聲,有些沒反應過來,說:“什麼?”

吳糾重複說:“麻布袋子,是裝糧食的那種,你去找一個來,要大點的,我怕裝不下。”

子清驚訝的說:“公子……裝什麼那麼大?”

吳糾說:“人呢,那曲沃公子有點胖,我怕裝不下去。”

子清更是懵了,頂著壓力去找了個麻布袋子,雖然不知到底怎麼裝,但是還是弄了一個來。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三個人走到豪紳宅邸門口的時候,正好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公子詭諸走出來,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一身酒氣味兒,步履不穩當。

公子詭諸不是一個人,旁邊有從者,不過從者急匆匆返回去拿披風去了,於是大門口便剩下公子詭諸一個人。

公子詭諸醉醺醺的往外走,結果絆了一下,險些摔倒,這個時候卻有一個身材高挑纖細的年輕男子伸手服了他一把,那男子身材纖細,穿著一身白色長袍,長袍雖然簡約,但是襯托著男子風/流的身材,白/皙的皮膚,鼻樑很高,五官長得精緻,不算是頂尖兒的美豔,但是自有一種溫和優雅的風采,當真讓人一看之下,驚如天人。

吳糾扶著那醉醺醺的公子詭諸,不吝惜的露/出一個親和的微笑,聲音也很溫柔,彷彿能掐出/水來,說:“您沒事兒罷?”

公子詭諸一愣,隨即連忙抓/住吳糾的手,生怕他跑了,上下打量好幾眼,眼睛都要直了,說:“沒……沒事兒……”

他的話說到這裡,卻聽得“乓!”一聲,後脖頸子猛地一沉,生生挨了一下,眼珠子還直愣愣的,瞬間倒了下去。

曹劌出手不輕,一下將公子詭諸給打暈了,然後“嗖!”一聲,麻布袋子兜頭套/上,“嗖嗖!”兩聲,熟練的繫上帶子,甩起來往肩膀子上一抗,跟抗柴火似的,說:“得了!得手了。”

吳糾招手說:“走走,快走,那從者要回來了。”

子清心驚膽戰的看著曹劌給那曲沃公子一大棒/子,然後又套了麻袋,吳糾一臉笑眯眯指揮著曹劌綁人。

然後三個人扛著麻袋,在那從者回來之前,快速的跑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的支援,麼麼噠~

今天蠢作者另外一篇文《我真的是萬人迷》入v啦,在萬人迷內留言的都會有紅包掉落,感謝支援,(*  ̄)( ̄▽ ̄*)ゞ[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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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墨言、槿琛的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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