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侯冷冷的一說,華大夫一下給嚇得慫了,再加上如今他五/花/大/綁,翻在地上像個大王/八,更沒有底氣,連忙說:“我……我說,我說!”

華大夫咽了口唾沫,低聲說:“是……是鄭國的特使傅瑕!”

吳糾一陣吃驚,說:“鄭國特使?”

華大夫怕他們不信,立刻使勁點頭,說:“是他!是他!我是糟了他的算計,不得不聽命的,是傅瑕!”

吳糾說:“他捏住了你什麼把柄?”

華大夫看起來不想說,子魚這個時候從虎賁軍手中“嗤——”一聲將一把長劍拽出鞘,因為長劍太沉,而且特別長,子魚拿著有點歪,搖搖晃晃走過來,“當!”一聲,將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華大夫嚇得直篩糠,子魚冷冷的說:“齊國特使問你話,你沒聽見麼?”

華大夫已經被一個孩子給嚇怕了,連忙說:“聽見了,聽見了,我這回話!”

華大夫是半個草包,他的父親乃是宋國前任的國相,位高權重,華家權傾朝野,而且家中極為有錢,在他父親在世的時候,所有人都要怕他華家,因為爹太有能耐,太有錢了,因此華大夫是個明顯的富二代,根本是草包,什麼能耐也沒有,如今被一嚇,怕的不要不要的。

華大夫他雖然是個草包,但是還極為好色,宋公第一次準備宴席給大家接風的時候,其實不只是衛姬偷偷跑進宮來私通了黔牟,還有一個人也“偷偷”跑進宮來了。

那便是鄭國特使傅瑕的夫人,這位夫人偷偷跑進宮裡來,正好遇到了當時喝醉酒的華大夫,華大夫見到了傅瑕的夫人,跟見到了天仙一樣,根本拔不開眼睛。

然後華大夫藉著酒勁兒,傅瑕的夫人又半推半,兩個人苟合了,只是沒想到的是,剛完/事兒,鄭國特使傅瑕衝了進來,正好抓個了正著,當時華大夫的衣裳還沒穿呢,簡直是人贓並獲。

這些華大夫可慌了,可是那傅瑕的夫人竟然開始哭泣,說是華大夫強佔了她,讓傅瑕給他做主。

傅瑕異常震怒,要拉著華大夫到宋公面前去評理,告發華大夫搶佔人/妻。

華大夫可沒有他老爹那麼有勢力,算強佔了當時司馬的夫人,都理直氣壯的,如今的華大夫只是一個士大夫,權力遠遠不如他老爹,上面還有個不和的戴叔皮壓著,哀求了傅瑕幾句。

華大夫說:“哪知道……哪知道那傅瑕立刻答應了!我心想著,一定是中計了!”

傅瑕一口答應下來,可以饒了他,也不需要宋公評理,只需要幫自己一個忙。

華大夫當時很害怕,也沒怎麼想,答應之後回去了,但是回去之後越想越不對,派人去查了查,一查之下華大夫都要氣死了,那女子根本不是傅瑕的夫人,而是傅瑕從鄭國帶來的一個女妓。

可是這個時候華大夫已經沒有辦法了,他中了計,還把自己的抵押放在了傅瑕手中,只能聽傅瑕擺/布,否則傅瑕要告發他。

到時候不是強佔民女,而是通敵賣/國的罪名了!

華大夫說:“……是這樣,傅瑕逼/迫我的!我也不想啊!”

按理來說,衛國和宋國聯姻,東方各國都不願意,來了齊侯想要搗亂,其次想要搗亂的也是和衛國有淵源的黔牟,或者是身為東方大國的魯國。

可是魯國現在鬧飢/荒,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的,到處買糧食借糧食還不夠,怎麼可能到處搗亂。

而黔牟之前受了重創,現在還在驛館裡養傷,心裡琢磨的都是怎麼弄死公子赤,絕對不會先去謀害宋公。

鄭國的確是一個潛在的隱患,他並非位列東方國/家,而是在中土,緊挨著洛師,但是別忘了鄭國和宋國的一些淵源。

之前也說過,華大夫的爹,華督這個人,陰/謀權/術,無/所/不/用/其/極,他因為看上了當時司馬的夫人,因此乾脆把司馬給殺了,殺了之後搶佔人/妻,又想到自己殺了司馬,當時的宋公會怪/罪,於是先下手為強,直接砍了宋公。

宋公一死,宋國沒有國君,於是位高權重的華督說了,要從鄭國,把在鄭國做質子的公子接回來,這是宋莊公了,也是御說的老爹。

鄭國和宋公幾百年來一直在打仗,尤其是在春秋小霸鄭莊公在世的時候,兩個國/家積怨已久,鄭莊公宏圖偉略,連周天子都怕他,他將旁邊的國/家打得落花流水,還干預宋國的內政。

這樣一來鄭國和宋國本有仇怨,在鄭莊公去世之後,宋國迎來了揚眉吐氣自己做主的這一天,於是宋公的人也開始攻打鄭國,並且干預他們的公子繼承國君,說出如果不是某某公子繼承國君之位,要兵臨城下的話。

當時鄭國內亂,根本沒有辦法,只好聽從宋國擺/布,於是鄭國和宋國的仇怨又加大了一些。

後來華督想要親和鄭國,和鄭國改善關係,迎來了質子鄭莊公,本身這關係已經從表面改善了一些,內地裡其實還是很緊張。

宋公御說繼位之後,想要打擊華家的氣焰,於是立了和華大夫不和的戴叔皮為國相,並且和鄭國取消了密切的往來,改為親近與鄭國不和的衛國,一方面擺脫鄭國的長手,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打擊宋國之內的派系團體。

如此鄭國能不懷恨在心麼,突然不和鄭國聯/系,反而聯/系了鄭國仇怨的衛國,鄭國自然也想要擾亂這場婚禮。

其實傅瑕的作為,乃是鄭伯子儀親自授意的,別看子儀看起來是個很怕事兒的人,其實這個鄭伯是個口上恭敬,心裡蔫壞兒的人,從他對齊侯的態度能看得出來,齊侯和衛國交惡的時候,鄭伯一直恭恭敬敬,但是齊侯召開/會盟的時候,鄭國不會參加。

華大夫說完,又說:“我說的是真的,我也是被一時矇蔽,被利/用逼/迫的,我能當面指證傅瑕!”

齊侯聽罷了,冷冷一笑,說:“好,你便當面指證傅瑕。”

他說著,又對子魚說:“宋公子,不知可否借這逆臣一用。”

子魚有些奇怪,說:“齊公想怎麼用?”

齊侯神笑了一聲,說:“自然是帶著這個謀害國君的逆賊,到驛館去興師問罪!”

齊侯說的十分簡單粗/暴,子魚點了點頭。

眾人從房舍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戴叔皮跪在外面,一見到他們,立刻哭訴說:“公子!公子啊!沒想到我宋國竟然出現了華大夫這樣的逆臣,實乃是家門不幸!”

戴叔皮這個時候準備給華大夫穿小鞋了,齊侯才沒空聽他這些囉裡囉嗦的話,只是說:“戴國相。”

戴叔皮見到齊侯,趕緊作禮說:“齊公有禮,這次宋國不幸,也連累了齊國特使,叔皮心中好生懊悔。”

齊侯笑著說:“不必懊悔自責,眼下孤正有一件事兒,需要戴國相出馬。”

戴叔皮一聽,趕緊說:“不知是什麼事情,叔皮能為齊公分憂解難的?”

齊侯只是陰測測一笑,吳糾看著他的笑容,總覺得要下暴雨似的……

果然是“下暴雨了”。

各國特使居住的驛館安安靜靜的,突然聽到“嘩啦!!”一聲,是兵甲的聲音,有人出來檢視,便看到驛官竟然被宋國的軍/隊給團團包圍了,足足有一千多人,看起來非常怕人。

帶頭包圍驛官的竟然還是宋國的國相戴叔皮,戴叔皮趕緊翻身下馬,然後恭敬的往後跑,跑到緇車旁邊,親自打起緇車的車簾,齊侯第一個從裡面走下來。

齊侯走下來之後,並沒有走開,而是伸起手來,似乎要扶裡面的人下車,吳糾一隻手不能碰,只剩下一隻手,放在了齊侯的手心裡,齊侯扶著他從馬車上下來,下來時候怕震到他的傷口,還伸手託了一下吳糾的腰,給他減震,動作小心翼翼又十分溫柔。

齊侯扶著吳糾下車,由戴叔皮開路,後面還有虎賁軍拽著一根粗繩子,粗繩子拴著的便是華大夫。

眾人走進驛館,裡面已經有好多人紛紛出來圍觀,因為驛館裡住著的都是各國特使,全是國/家裡有頭有臉的人,前來賀喜的,突然被包圍了,很多人心中都又奇怪又驚嚇的,連忙出來看看究竟。

鄭國的特使傅瑕也出來了,同時出來的還有鄭國的另外一位特使,等級不如傅瑕高,也不如傅瑕受寵,便是高渠彌。

其實高渠彌和祭仲一樣,都是輔佐了幾代的老功臣,只是不同的是,祭仲現在仍然是國相,雖然老態龍鍾,但是勢力非常大,在鄭國中他咳嗽一聲,鄭伯都要害怕。

但高渠彌這個人的輝煌已經不在了,自從諸兒將他扶持上去的前鄭伯斬成肉泥,高渠彌一個人逃竄回國之後,高渠彌的地位一落千丈,即使後來高渠彌和祭仲一起迎來了在陳國做質子的子儀為鄭伯,但是功臣還是祭仲,高渠彌則只是個士大夫。

高渠彌不服氣祭仲,但是沒有任何辦法,誰讓祭仲權傾朝野呢?

但是高渠彌和傅瑕也十分不和,因為傅瑕並不是迎立子儀的功臣,但是因為說話好聽,會溜鬚拍馬,所以一下變成了鄭伯的寵臣,而自己這個有功的士大夫,拼不過祭仲不說,還被這個人給壓了一頭,心中更是不滿了。

傅瑕見到齊侯竟然帶來宋國的軍/隊包圍驛館,嚇了一跳,連忙說:“齊公,這是……這是怎麼了?”

他說著,其實心裡也有鬼,非常心虛。

齊侯走過來,冷冷一笑,說:“怎麼了?這話要問問傅大夫才對罷!”

眾人一聽,紛紛放鬆/下來,原來齊侯是來找鄭國的茬子,跟自己沒關係,於是大家站在一邊準備看熱鬧,各國特使是來看熱鬧的,因此這個時候趕緊趁著頭看。

傅瑕出了一頭冷汗,因為他看到了跟在後面走進來的華大夫,華大夫被五/花/大/綁,手上還拴著繩子,被拽了進來。

傅瑕恐怕是華大夫被查出來了,只能硬下頭皮,一概不承認了。

傅瑕乾笑說:“這……齊公何出此言呢?傅瑕,傅瑕竟然聽不懂了。”

齊侯冷冷一笑,說:“傅大夫跟孤頑這套?來啊,帶華大夫來和鄭國特使,對峙!”

戴叔皮趕緊恭敬的說:“是是,齊公。”

他說著,一招手,讓虎賁軍拉著狗一般的華大夫過來,華大夫此時也不敢狡辯了,只想要戴罪立功,立刻指責傅瑕說:“對對!是他!是鄭國的特使傅瑕!他逼/迫我謀害宋公,還想要嫁禍給戴國相,不僅買通刺殺,而且還下/毒,準備連……連國君和齊國特使一併殺死!”

華大夫心裡還有點小道道兒,連吳糾一起捎上,這樣齊侯肯定更加震怒。

果不其然,一提起受傷的吳糾,齊侯便冷笑說:“鄭國特使,你可還有話要說?!”

傅瑕趕緊擦了擦冷汗,說:“這這這……這是莫/須/有的,絕對是誣陷!栽贓!華大夫指證?可有證據啊?”

華大夫自然沒有證據,畢竟傅瑕設了一個套,讓華大夫自己跌下來,因此華大夫只好把自己的信物交給了傅瑕,但是傅瑕沒有把自己的信物給華大夫,這場交易本身是不對等的。

如此一來,現在華大夫根本沒有證據,只剩下了空口白牙的指責。

傅瑕開始鎮定下來,有恃無恐的說:“若沒有證據,我鄭國是小國,也決計不能讓旁人欺負了去,齊公您明/鑑啊,是華大夫誣陷傅瑕!”

華大夫著急了,立刻吼著說:“沒有!我沒有誣陷你!明明是你算計我,讓我謀害國君,還說可以嫁禍給戴叔皮,因為國君身邊的親信都是戴叔皮的人,如果出現了刺客,也只能查到戴叔皮的頭上,還有!還有……”

華大夫轉頭對齊公和吳糾焦急的說:“還有!因為齊國特使的出現,傅瑕的計策失敗了,國君竟然幸得一命,傅瑕又找到我,說不能此作罷,如果此作罷肯定還會引來懷疑,於是傅瑕又想出下/毒的計策!而且連帶齊國特使一起毒/害,我沒騙人!傅瑕說了,他說因為照顧國君和齊國特使的兩位醫官也是戴叔皮的心腹,如果出現下/毒的事情,算毒不死國君和齊國特使,也可以嫁禍給戴叔皮,瓦解戴叔皮的勢力!若是能毒死國君和齊國特使,那……那一舉兩得了……”

齊侯一聽,氣的牙關直作響,怒喝一聲:“放肆!”

他一聲低喝,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諸位特使嚇得都是一哆嗦,因為他們從沒見過齊侯這般生氣,雖然齊侯平時也頗有威嚴,但是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老奸巨猾,最多板著嘴角,從沒發這麼大脾氣過。

吳糾也看了一眼齊侯,齊侯臉色鐵青,轉頭看向傅瑕,說:“好好好,原來對於鄭國來說,我齊國不過是一個絆腳石,鄭國的人何其歹/毒,竟然連孤的二哥都不放過!”

傅瑕見齊侯發/怒,連忙說:“不!不是這樣的,都是那華大夫自說自話,傅瑕是無辜的呀!鄭國一直和齊國交好,怎麼可能謀害齊國特使呢?”

華大夫立刻說:“是你!是你!你還說齊侯特使大司農是個不省心的人,弄死了也是好的!”

華大夫似乎抓到了齊侯的怒氣,因此連忙又補充了好幾句,齊侯果然怒不可,冷冷的說:“鄭國特使不承認也無妨,孤也沒希望你承認。”

他說著,一臉森然的說:“來人,把鄭國特使傅瑕的腦袋,給孤斬下來,裝在盒子裡。”

齊侯這話一出,傅瑕嚇了一大跳,連忙說:“不不,齊公您聽我說,我真是被冤枉的,我沒有啊……”

他說著,宋國的虎賁軍竟然聽令了,立刻過去要抓人,鄭國的確有帶軍/隊來,但是也沒有一千/人這麼多,再加上軍/隊也不在旁邊,傅瑕一下被抓了起來。

傅瑕大喊著:“我是鄭國特使!你齊國憑什麼斬我?!算我有罪,也要帶回鄭國,聽憑國君處罰!你一個齊國人,憑什麼處置我!?”

齊侯聽了,只是哂笑說:“放心罷傅大夫,你的項上首級會回到鄭國的,鄭伯也會看到你的忠心的,只可惜……你自己看不到了!”

傅瑕聽著他的話,猛地打了一個寒顫,連連哆嗦著,各國特使看著這場面,都有幾分不相信,難道齊侯真的要斬了鄭國的特使?那無異於和鄭國宣戰。

若說宣戰,也應該是宋國宣戰才是,齊國受傷的只是一個特使,而不是國君,哪比得上宋國。

眾人心想著,都瞥向一旁的吳糾,心裡覺著吳糾地位真是非同一般,畢竟齊侯因為吳糾受傷,震怒至此,竟然還要斬鄭國特使。

傅瑕掙扎著說:“你們不能斬我!你們憑什麼斬我!?我是鄭國人!我是鄭國的上大夫!”

傅瑕有恃無恐,算準了齊侯不敢斬傅瑕,但齊侯也在氣頭上,算背上斬特使,不仁不義的罪名,今日也非要斬了傅瑕。

傅瑕大喊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吳糾連忙拽了一下齊侯,低聲說:“君上,若您斬了鄭國特使,便是僭越的罪名,若是鄭國告到天子面前,恐怕君上……君上如今正在謀圖霸業,還是……”

他真說著,齊侯已經抬起手來,制止了吳糾的話,說:“二哥不必擔心,這個僭越的罪名,孤喜歡的緊,傅瑕的人頭,今天孤斬定了!”

他這麼說著,竟然連吳糾都勸不得,可見有多生氣。

不過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突聽“嗬!!!”,還有膽小的人直接“啊啊啊啊——”的叫了出來。

原來是鄭國的另外一位使臣,與傅瑕不和的高渠彌見到今日這個事情,覺得有利可圖,乾脆暗搓搓的站在後面,拉開了自己的寶劍,從後面一劍斬下去。

“呲——!!!”一聲,鮮血狂噴/出來,傅瑕的腦袋瞬間掉了下來,鮮血狂噴在還和他對峙的華大夫臉上,華大夫驚叫一聲,聽著“咚咚咚”猶如球拍在地上的滾動聲,華大夫一臉熱血,嚇得尖/叫一聲,隨即“咕咚”一聲,竟然嚇死過去,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士大夫們也嚇得魂/飛/魄/散,戴叔皮嚇得跌在地上,驛館的地上全是血,飛/濺的到處都是,傅瑕的腦袋滾在地上,還呈現著張著嘴嘶吼的模樣。

高渠彌早看傅瑕不順眼了,如今有這個機會,自然要討好齊公,回去之後再和鄭伯一說,一個是保住傅瑕,一個是保住鄭國和齊國的關係,高渠彌也算是立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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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始料不及的情況下,高渠彌一下斬掉了傅瑕的腦袋,齊侯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隨即連忙說:“遮起來。”

他說著,聽旁邊的吳糾“唔……”的乾嘔了一聲,連忙回頭,見吳糾捂著嘴,似乎是被滿地的鮮血嚇著了,還有那滾落在地上,撞得血粼粼的腦袋嚇著了。

齊侯趕忙摟著發/抖乾嘔的吳糾,對高渠彌說:“有勞高特使,將傅瑕的人頭交給鄭公,到時候請鄭公給我齊國一個說法。”

高渠彌趕緊說:“是是是,一切都是這逆臣傅瑕的錯,和我鄭國絕沒有關係,到時候渠彌回國之後,也會稟明寡君,讓寡君給齊公一個說法。”

齊侯匆匆點了點頭,感覺吳糾還在顫/抖,揮了揮手,說:“行了。”

他說著,趕緊摟著吳糾走出來,帶著他上了緇車,吳糾癱坐下來,齊侯趕忙拿出自己的帕子,將吳糾衣袍上沾染的血跡擦乾淨。

吳糾方才看到血噴的場面,嚇得一哆嗦,畢竟他的意識中是個現代人,接受的也是現代人的教育,雖然吳糾平時看起來冷靜淡定,但是也不到麻木的地步。

這是吳糾頭一次看到人腦袋掉下滾在地上,還有那麼多血,讓吳糾一瞬間感覺非常噁心恐懼,緩了好一陣,這才放鬆/下來。

齊侯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見吳糾好一點兒了,說:“沒事罷,二哥?”

吳糾搖了搖頭,說:“多謝君上。”

齊侯將帶血的帕子叫人收走,自己也擦了擦手,這才笑著說:“二哥是個心善的人,不像孤,早見怪不怪這種場面了。”

吳糾看向齊侯,想要說話,但是感覺還是十分噁心,剛才真是被嚇了一跳,那場面跟恐怖電影似的,還加了特效,突然讓吳糾意識到,自己生活的這個時代,本是這麼殘酷現實的,只是一直以來,吳糾還沒有真正走進這個殘酷的時代,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吳糾緩了一陣,低聲說:“糾無事了。”

齊侯笑了笑,說:“馬上到了,一會兒喝杯熱茶,緩一緩,這事兒解決完了,婚禮也看不成了,過幾天回國去。”

吳糾點了點頭,齊侯說:“先眯一會兒。”

吳糾確實挺疲憊的,再加上緇車一晃一晃的,很快睡著了,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宋宮的房舍之中,子清和晏娥都在旁邊,晏娥正在煮茶,子清守著他。

兩個人見到吳糾醒了,驚喜的圍過來,晏娥笑著說:“公子醒了?喝口熱茶麼?方才君上吩咐了好幾遍,讓公子多睡一會兒,醒來喝口熱茶壓壓驚。”

吳糾點了點頭,被子請扶著坐起來,說:“君上去哪裡了?”

子清說:“方才鄭國特使高渠彌進宮來,說是探病,君上去和高渠彌說話了。”

吳糾“嗯”了一聲,將晏娥端過來的茶喝了一碗,感覺肚子裡暖洋洋的,異常舒服,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晏娥又說:“對了公子,宋公醒來了呢!”

吳糾一聽,驚喜的說:“真的?”

晏娥說:“自然是真的,剛剛醒來沒多久,方才有人過來通知,是展將軍讓人來知會的,請公子放心呢。”

吳糾點了點頭,說:“好,更/衣罷,我去看看宋公。”

子清連忙勸阻,說:“公子,您身/子這般,別忙著去了,如今時辰也晚了,還是先用過晚膳,明日再去罷?再者說,宋公剛剛醒來,方才招了公子目夷過去,公子此時過去,也不合適,還是讓宋公和宋公子說說話兒罷。”

吳糾沒考慮這層,被子清這麼一提點,說:“說得對,那用膳罷,正好我也餓了。”

宋公醒來了,高燒了一天,終於退燒了,展雄一直守著。

展雄守在宋公身邊,因為怕旁人再加害宋公,因此一直都是親力親為,眼看著要黃昏了,宋公的高燒可見好,慢慢退了下去,體溫也開始正常一些了。

展雄坐在旁邊,用熱/乎/乎的手巾幫他擦掉汗珠,以免身上有汗著了涼風,雖然是夏天,但是宋公因為失血還有中/毒,體質是極差的。

展雄小心翼翼,忙活完了一陣,坐在邊上發呆,伸手輕輕的撫/摸宋公的鬢角。

御說的樣貌很清秀,展雄第一次見到御說的時候,他還是個公子,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公子,手下人發現了御說,以為是難/民,把御說收留在隊伍裡了。

但是哪知道,御說洗了澡,沐浴之後,竟然長的非常漂亮,清秀中透露著挺拔,那時候御說年紀也不小了,絕對沒有女氣,但是長得很精緻,展雄見到他第一面,被驚著了,畢竟展雄一直一來都是筆直筆直的,雖然他也受到了魯國貴/族奢靡氣息的薰陶,但是並沒有什麼陋習,還是筆直筆直的。

展雄喜美色,但是從沒想過男子這般驚豔,吸引著他的眼神,最重要的是,御說雖然落魄,但是他的眼睛晶亮晶亮的,一直閃著光,彷彿特別有幹勁兒。

展雄只是欣賞他的顏色,但是沒有強/迫御說的意思,是御說提出來,要和展雄交換,當時展雄考慮了很久,或許是鬼迷心竅罷。

展雄回想起來,笑了一聲,喃喃的說:“我真的是……鬼迷心竅了。”

他說著,慢慢低下頭來,輕輕/吻在御說的嘴唇上,御說的嘴唇蒼白,乾裂,但是仍然柔/軟,像他們第一次接/吻一樣,展雄回憶起他們的第一次,展雄的動作有些粗/暴,還以為御說提出這個事兒,是因為他自己有經驗了,但是御說完全沒有經驗,動作非常生澀,以至於傷痕累累的,流了很多血,展雄第二天才發現,御說簡直去了半條命,後來幾天幾乎都不能走路,恢復的也很慢。

但是御說並沒有取消這場交易,仍然不惜一切……

展雄輕輕親/吻著御說的嘴唇,吻了一下之後抬起頭來,一瞬間竟然和御說的眼神對在了一起。

一剎那展雄都蒙了,只是偷親一下,畢竟御說一直昏迷不醒,哪知道偷親一下御說醒了,而且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好像這回是真的醒了,並非做夢。

展雄給嚇壞了,連忙直起身來,說:“啊……那個……你……你醒了?要……要喝水麼?”

宋公御說一臉驚訝的看著展雄,然後慢慢點了點頭,嗓音沙啞的說:“謝……謝謝。”

展雄連忙回身,手忙腳亂的倒水,結果還把熱水倒在了自己手上,“嘶……”了一聲,還把青銅的杯子給掉在了案上,“咕嚕嚕”的滾到了地上,水灑了到處都是。

展雄趕忙蹲下來撿,又給燙著了,躺在榻上的御說聽到動靜,稍微側頭看了一眼,雖然側頭還有些疼,但是現在意識已經恢復了,只是稍微有些累。

看到展雄手忙腳亂,撿起杯子,碰倒水壺,撿起水壺又把案上的擺設給碰了下去,展雄懊惱的撓著自己的頭髮,趕忙把地上的東西全都撿起來放在案上。

御說一見,竟然笑了出來,展雄驚訝的抬起頭來,看到御說正在笑,他好像從沒見過御說笑,御說長相很漂亮,笑起來更好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柔氣質。

展雄都愣住了,趕緊又倒了一杯水,走過去,說:“我不知道你還會笑呢?”

御說收斂了笑容,說:“當然。”

展雄慢慢扶他起來,讓御說靠在自己懷裡,給他小心的喂水,說:“我以前都沒見過,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呢。”

御說喝著水,奇怪的看了一眼展雄,明明之前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膠著的不行,現在展雄說話竟然很溫柔,讓御說十分奇怪。

展雄給他喂了水,說:“你躺下罷,子魚很擔心你,我把他叫過來。”

御說“嗯”了一聲,展雄趕緊去讓寺人把小公子叫過來,然後又走回來看著御說,說:“餓了罷,我也讓人準備晚膳了,一會兒用晚膳罷。”

御說又“嗯”了一聲,見展雄在旁邊坐下來,伸手將一條手巾給洗了洗,擰乾,然後給自己擦/拭額頭。

御說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齊國特使怎麼樣了,我記得當時……”

展雄說:“二哥沒事兒,不過為了救宋公傷了手腕,之後宋公和二哥傷口又中/毒了,鬧騰了好一陣,不過今兒解決了,刺客和下/毒的人都查出來了。”

展雄給宋公說了一下經過,御說似乎一點兒也不奇怪華大夫和鄭國特使傅瑕謀害自己,只是說:“連累了齊國特使,當真過意不去。”

展雄說:“你養好身/體再說罷。”

在這個時候,聽到“噠噠噠噠”一連串的聲音,一個小影子快速衝了進來,便是小子魚了。

別看小子魚之前一臉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但是那都是吳糾教/導他的,還有子魚學習展雄的,其實小子魚心裡還是很害怕的,畢竟他只是個三歲出頭的孩子,還沒有到四歲呢。

小子魚聽說君父醒了,也不顧什麼規矩了,連忙跑進來,小鞋子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急促的衝過來,撲到榻上,但是怕弄傷御說,趴在旁邊,可憐巴巴的用眼睛看著御說,輕聲說:“君父,您好些了麼?”

御說看到兒子,又聽到展雄說的那些話,艱難的抬起手來,撫/摸了幾下子魚的小腦門,輕聲說:“子魚,好孩子,君父好些了,你很乖,很懂事,君父都聽說了。”

小子魚被御說誇獎了,瞬間樂起來有些沾沾自喜,畢竟御說平時很嚴肅,又忙著正事兒,只是抽空來教他武藝,但是根本不會對子魚誇獎。

如今小子魚聽到了誇獎,小鼻頭一紅,竟然哭了起來,御說好生心疼,說:“乖孩子,別哭了。”

小子魚委屈的說:“君父,您快好起來。”

御說笑了笑,說:“自然了。”

展雄趕忙把哭鼻子的小子魚抱起來,捏了捏他的小鼻頭,說:“乖,子魚是男子漢,不要哭了,你君父醒了,該高興才是,快去給君父看看晚膳好了麼。”

子魚連忙應聲,說:“嗯,子魚聽展師傅的!”

他說著從展雄身上出溜下去,然後顛顛的跑出去看看晚膳好了麼。

御說看著展雄,奇怪的說:“你什麼時候變成子魚的師傅了?”

展雄笑了笑,挑眉說:“在你沒有力氣反/抗的時候。”

展雄說的曖昧其詞,害得御說有點想歪了,瞪了展雄一眼。

吳糾在房間裡,準備用晚膳,很快晚膳準備好了,子清還特意給吳糾拿了好幾把小匕,方便他舀著東西吃。

吳糾剛要吃飯,聽到腳步聲進來了,有人從外室匆匆走進來,一看竟然是齊侯,齊侯步履匆匆,風塵僕僕的樣子,走進來把外袍脫了扔在一邊,還能看得出來他額頭上都是汗珠,似乎很著急似的。

之前鄭國特使高渠彌來找齊侯,齊侯和高渠彌說了幾句話,聽說吳糾醒了,要傳膳了,便匆匆趕過來,外面天氣十分炎熱,齊侯又是那種體溫高的人,自然出了不少汗。

齊侯坐下來,子清很有眼力的又給他添了一副碗筷。

齊侯淨了手,笑著說:“二哥用膳不方便罷,孤喂你。”

吳糾剛想說自己可以用勺子,有小匕呢,子清拿了各種各樣的小匕,結果子清把那些小匕默默的收拾走了。

吳糾盯著子清的背影,用一臉看“叛/徒”的眼神,齊侯則是丟給子清一個讚賞的眼神,旁邊的晏娥則是完全不在狀況內,笑眯眯的看著齊侯喂吳糾吃飯。

齊侯夾了肉和菜餵給吳糾,還弄了湯來,全都是大補的,給吳糾吃,吳糾剛開始還有點侷促,畢竟齊侯可是國君,喂自己吃飯有點奇怪,但是後來因為吃起來了,也放開了,最後被齊侯喂得簡直要吐出來,感覺跟填鴨似的。

齊侯見吳糾吃飽了,這才想起自己來,不過已經都成殘羹剩飯了,齊侯卻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了晚膳,齊侯還要“伺候”吳糾洗澡,吳糾平時洗澡都不需要人伺候,更別說讓齊侯伺候了。

吳糾再三婉拒,齊侯這才一臉遺憾的說:“那二哥自己沐浴要小心些,孤在旁邊的房舍,有事兒讓子清去叫孤。”

吳糾答應了三次,齊侯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吳糾只是右手受傷了,洗澡的時候不把右手放進水裡行了,只是脫衣服穿衣服不方便而已。

吳糾坐在澡盆中,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在這個時候,突聽有腳步聲,嚇了吳糾一跳,見齊侯笑眯眯的走了進來,而且大搖大擺的。

吳糾都愣了,見齊侯義正言辭的說:“哦,沒事兒,孤只是忘了自己的外袍扔在了二哥這裡,二哥慢慢洗,孤這走了。”

他說著,撿起地上的外袍,然後眼睛還轉了好幾圈,追著吳糾使勁打量,吳糾感覺自己都要被齊侯的目光燒穿了,幸好自己是男子,自己有的齊侯都有,若不然齊侯這是公然耍流氓啊!

吳糾都不知道,雖然吳糾是男子,但是齊侯這也是耍流氓……

齊侯看得心滿意足,得了福利,便施施然的走了。

吳糾洗了澡,早早歇下,明日還要去宋公那邊探病。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宋公和吳糾都被悉心照料著,天天吃大補的東西,傷口都癒合的差不多了,結果這個時候傳來了一個訊息。

那便是衛姬水土不服,最終不幸病逝的訊息,因為宋公重傷,還有衛姬病逝,宋國和衛國的聯姻這回終於被/迫停止了,而且停的不能再停了。

各國使臣白來一趟,但是這一趟來的也算是驚心動魄,別有收穫,有什麼收穫呢。

其一是看到了宋國的宮闈大戲,華大夫竟然仗著自己家族厲害,謀害國君,簡直罪無可恕。

其二是鄭國特使傅瑕包藏禍心,還有鄭國的窩裡反,另外一個特使高渠彌一劍斬下傅瑕的腦袋,那可是血濺三丈,場面驚人呢。

其三則是天子特使黔牟竟然變成了太監,天子的女婿變成了太監,這是津津樂道的談資,瞬間一傳十十傳百,相信很快能傳回洛師去了。

這麼多熱鬧看起來,各國特使也算是別有收穫的,再有一點收穫是,齊國的特使吳糾,當真不是一般人,因為吳糾受傷的緣故,震怒了齊侯,齊侯竟然帶著宋*/隊包圍了驛館,這事兒可謂是震懾諸國。

因為宋國和衛國不能聯姻,因此宋公病好了一些之後,� ��自送走了各國使臣,還賠禮道歉,看起來非常恭敬。

沒有幾天,各國使臣都送走了,衛國公子赤走的時候,還對宋公說盡了好話,想要等一等之後,再派個國女過來,和宋公結親。

宋公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是把公子赤給送走了。

其他國/家都走了,只剩下一個齊國,因為此行齊國來的目的,其實並非參加婚禮,一方面是為了攪黃婚禮,另外一方面則是為了出兵遂國的事情。

現在婚禮黃了,剩下出兵的事情了。

宋公為了表達對齊侯的感謝,感謝他在自己病重之時,抓出了宋國的逆臣,而且還感謝吳糾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另外也為了方便探討出兵的事情,因此特意擺了一個宴席作為酬謝。

吳糾這些日子住在宋宮裡面,宋公擺筵席,黃昏的時候,吳糾已經沐浴好,穿戴整齊,準備去赴宴了。

今日的宴席算是半個國宴,畢竟還要商討攻打遂國的事情,因此很多士大夫需要參加,格調不低,看起來極為隆重。

自從華大夫出事兒之後,宋公立刻著手整頓了華家,華家一下落寞下來,戴叔皮則討了好處,不需要自己出手,把華家給鬥倒了,因此分外的得意,在這朝堂之上,再無人能和自己抗衡了。

因此戴叔皮這些日子雖然挺低調的,但是心裡卻非常高傲。

今日赴宴,戴叔皮要以國相的身份招待客人,心裡更是無比的高傲。

眾人紛紛來到宴廳,吳糾和齊侯展雄到的時候,宋公御說還沒有來,但是小公子子魚卻來了,一身萌萌的太子衣裳,腰上還別著一把小短劍,看起來英氣勃勃,又可又英俊的,長大之後定然了不得。

小子魚看到了他們,立刻高興的跑過來,奶聲奶氣的拱手說:“子魚見過齊公,齊國特使,展師傅!”

子魚說話有條有理,而且非常有禮貌,吳糾忍不住捏了捏子魚的小/臉蛋,子魚乖乖的一點兒也不躲。

齊侯無奈的小聲說:“二哥,你都把人家孩子的臉給捏紅了。”

吳糾咳嗽了一聲,心想著沒辦法,太軟/了,軟/綿綿的,還嫩/嫩的,好像豆腐一樣滑溜溜,子魚還特別聽話,抿著嘴給自己揉,吳糾心想,若是不揉自己不是男人!

小子魚還是最喜歡展雄了,別看吳糾長得一副很親和的樣子,但是一見面揉子魚的臉蛋,像個怪蜀黍,因此小子魚最喜歡展雄,一來展雄是大將軍,二來展雄還是他的師傅。

子魚抱著展雄的小/腿,展雄連忙把小子魚抱起來,笑著說:“小子,師傅教你的劍法,練得怎麼樣了?”

子魚立刻昂著小胸/脯,拍了拍自己,聲音洪亮地說:“師傅放心,子魚已經練得十分熟練了。”

展雄笑了笑,說:“好啊,那一會兒師傅可要考考你了?”

子魚點頭說:“師傅儘管考驗。”

他們正說話,御說從內殿走出來了,眾人見宋公出來,紛紛行禮。

因為御說脖子上有一道很深很大的傷痕,因此穿著高領的衣裳,特意遮掩的嚴嚴實實,慢慢走出來,笑著說:“今日孤宴請齊國貴客,大家不必拘禮,都請坐罷。”

他說著,衝著齊侯說:“齊公,請上座。”

齊侯拱手說:“宋公客氣了。”

他說著,還是在上手的位置坐下來,吳糾和展雄坐在旁邊,子魚坐到了宋公旁邊,很快便開宴了。

這次宴席的目的是商討出兵的事情,齊國的將軍展雄,宋國的大司馬都在座,齊國在遂國的北面,宋國在遂國的南面,正好是兩面夾擊,非常利於作戰。

其實攻打遂國根本沒有什麼可探討的,因為遂國太弱小了,雖然是魯國的附屬國/家,但是魯國如今正面/臨飢/荒,根本不可能伸出援手,而且魯國也是會盟國/家之一。

雖然遂國是奉了魯國的命令才撕毀盟書的,但是也只能怪遂國自己沒腦子,如今魯國根本不能管遂國,不落/井/下/石已經是好事兒了。

但是齊侯還是不怎麼放心,原因無他,因為齊侯是重活一輩子的人。

齊侯這一生戰役無數,大大小小的戰役,也親自參加過戰役,算對待無禮的譚國,都是圍城三年而不取,來表達齊國的仁義之心。

但是唯獨對待遂國,竟然採取了屠/城的做法,無論是遂*/隊還是百/姓,一概屠/殺。

為何齊侯突然如此心狠手辣?那是因為齊國在將遂國打下來之後,駐軍在遂國,而遂國的舊黨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卻假意給齊*/隊送去犒勞的酒肉,將齊*/隊灌醉,後果可想而知,齊*/隊喝醉之後,遂國的舊部將齊國的軍/隊屠/殺的一乾二淨,包括駐軍的統帥。

這事傳到齊侯耳朵裡,讓齊侯震/驚又憤怒,因此下令再次駐軍,並且屠/城,遂國的人一個不留。

因為齊侯震怒,當時誰勸也不聽,一定要屠/城,造成的結果是,齊侯雖然報了仇,但是留下了他的黑點,之後稱霸的時候,很多國/家都用這件事說事兒。

齊侯如今重活了一輩子,自然不會再屠/城,但是也不會損傷自己的兵馬,必須早做準備才行。

齊侯幽幽的說:“遂國沒什麼國力,也沒有財力,能和天子叫板,只因為遂國是魯國的一條走/狗,如今魯國衰敗,已經無暇顧及遂國死活,天子聯軍可直取遂國,尊王立威,只是有一點……”

齊侯頓了頓,又說:“這遂國的人,都狡詐奸佞,天子這才發出聯軍,既然擬定齊國為統帥,希望宋公能銘記一點,定然不要讓軍/隊軍中飲酒,以免壞了大事兒,飲酒必然重罰。”

軍中不能飲酒,到誰家都是這個規矩,宋公有些納悶,不知為何齊侯會提出這個事情。

吳糾也有些納悶,奇怪的看了一眼齊侯,他不知齊侯是重生的,但是也想到了齊桓公的那個汙點,心中好生奇怪,若是齊侯已經強調了軍中不能飲酒,怎麼歷/史上還會有遂國舊部屠/殺齊軍的事情?

吳糾心想,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所以軌跡已經開始改變了麼?

因為飲酒這一點,實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此宋公也分外同意,不過戴叔皮則認為,齊侯是沒事找事兒,畢竟打仗不能喝酒,這是常識,再者說了,打仗運送糧草還不夠,怎麼可能運酒過去給士兵享用,這不是有病麼?

戴叔皮很不屑,都沒放在心上。

宋公倒是恭恭敬敬的應承下來,笑著說:“齊公,特使,展將軍,御說敬三位。”

宋公敬酒,宋國的官/員舉起酒杯來陪敬。

酒過三巡,大家都喝得有些微醺,吳糾因為手腕上有傷,所以並沒有喝的太醉,只是喝的肚子裡微微發/熱停下來了,以免太熱對傷口不好。

宋公因為是主角之一,多喝了幾幾杯,臉色有些駝紅,展雄怕他喝酒對傷口不好,便讓子魚去勸勸,不讓宋公多喝了。

宋公/正在和旁人說話,聽到子魚的話,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吳糾身邊的展雄,展雄哪知道小子魚把自己給賣了,他只是讓子魚勸勸宋公,結果子魚和宋公說展雄心疼他,因此不讓他喝酒了。

宋公好生驚訝,不知為何,自己受傷之後,展雄竟然變了很多,脾氣溫柔了很多,而且眼神流露/出關心,這讓宋公一點兒也不適應,他們本該是那種見面吵架,而且還會動手的關係……

展雄抓/住出賣自己的子魚,氣的不行,說:“臭小子。”

子魚則十分正義的說:“展師傅,你想要讓君父做媳婦,要主動一些啊!”

展雄一愣,趕緊說:“這話不要瞎說,讓你君父聽到了,我又要遭殃了。”

子魚說:“放心罷師傅,子魚只和師傅說這個話。”

大家正推杯把盞的喝著酒,聽到有喧譁的聲音傳來,定眼一看,竟然是一個穿著裙子的女子衝了進來,旁邊有寺人攔著,還有侍衛攔著,但那女子情緒特別激動。

吳糾側頭一看,原來是宋華子,不由得看了一眼齊侯。

齊侯看到是宋華子,皺了皺眉,畢竟之前宋華子還對著吳糾拋媚眼,結果看到吳糾看了自己一眼,意義不明,搞得齊侯有些莫名其妙的。

宋華子衝進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哭著說:“君上!君上您饒了我哥/哥罷!我哥/哥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他不會謀害國君的!我華家全是忠臣啊君上,想當年還是我華家扶持先公繼位!”

宋華子正好戳中了宋公的怒點,的確,當年是華督將在鄭國做質子的宋莊公接了過來,做了宋國國君,但是華督也是為了可以控/制宋國和鄭國,因此才想把宋莊公作為一個傀儡來利/用的。

現在華督死了,華家還想要利/用御說,御說心中怎麼能不知道,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看的清清楚楚。

御說最討厭的是華家自封忠臣,其實野心盡/人/皆/知,如今華大夫謀害國君,已然定罪,等待問斬,宋華子卻來捅蜜蜂窩。

御說臉色非常不好看,這個時候戴叔皮卻眼睛一轉,如今華大夫已經必然要問斬了,朝中無人能和戴叔皮抗衡,但是戴叔皮又考慮到,宋公其實很聰明,也想制衡自己,於是戴叔皮想要表達恭敬,表達自己並不排斥異己。

便拱手說:“君上,叔皮以為,華大夫雖然有錯,但是也是出於被/逼/迫,所以叔皮斗膽為華大夫求情,請君上寬恕華大夫死罪。”

他這麼說著,為了表達自己的大公無私,都能為死敵求情,還跪了下來,其他人看到了紛紛側目。

吳糾則是冷笑了一聲,心想著這戴叔皮,白白長得這麼狡詐了,這個時候竟然幫著宋華子捅馬蜂窩。

果然,聽御說冷笑了一聲,說:“好啊,連國相都給華大夫求情了,真是好啊。”

戴叔皮感覺御說說話有點不對勁兒,連忙抬起頭來,見御說滿臉通紅,因著喝了些酒,已經不見往日裡那種壓抑的氣質了,反而“嘭!!!”一聲,狠狠拍了一掌桌案。

御說斷喝說:“戴叔皮!你還敢給旁人求情,你以為孤現在不辦你,你能做你的永世國相了?!若不是因為你為了自己私慾,結黨營私,把孤身邊所有人用藉口調換,如何能讓華大夫鑽了這個空子?若不是你將宮中的醫官大部分都換成自己的親信,如何能讓華大夫插了這個第二個空子!?戴叔皮啊戴叔皮,人貪也要有個限度,你要做華督第二麼?”

戴叔皮完全沒想到,他只是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無私,結果變成了這樣,御說從沒發過這麼大脾氣,一瞬間朝臣全都跪下來,一個字不敢說,戴叔皮也蒙了,趕緊“咚咚”的磕頭,說:“君上……君上明/鑑,叔皮……叔皮沒有……”

戴叔皮期期艾艾的說著,御說冷笑一聲,說:“你沒有?你是覺得孤是傻/子,孤不懂事兒,所以想要擺/弄自己的權威,將孤與大夫們全都頑弄於鼓掌之中罷?若今日孤不挑明,你還想愚弄孤到什麼時候?戴叔皮,你果然是斗膽,而且好大的膽子,自己已經堪憂了,還給旁人求情,好啊!”

他說著,揮了一下手,說:“來人,革去戴叔皮國相職位,勒令閉門思過,不許出戶!”

很快有人應聲,趕緊過來將戴叔皮扣起來,將他的冠冕摘下來,戴叔皮嚇得已經渾身癱/軟,被人拽了下去,而旁邊的宋華子則也被嚇著了,哆嗦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御說冷冷的說:“送華姑娘回去,從今日起,不得傳召私自進宮者,斬去雙足。”

很快又有宮女過來,請宋華子出宮,宋華子嚇得趕緊跑了。

一場宴席,結果變成了革職的宴席,齊侯則是微笑的拱手說:“宋公殺伐果斷,當真乃明君之風。”

齊侯一句恭維,簡直給御說解了尷尬,御說又敬了齊侯幾杯,御說因為生氣,喝的比較急,又連喝了三杯,這回真是受/不/了/了,便起身告辭,讓大司馬輔佐公子目夷陪坐各位,自己先撤退了。

御說搖搖晃晃的往小寢宮走,他身邊跟著宮女和寺人扶著,沒走幾步聽到後面有人匆匆趕過來的聲音,回頭一看,竟然是展雄。

展雄跑過來,說:“宋公,你沒事罷?”

御說看到展雄,有些迷茫,也是喝醉了,定定的看著他,眼睛很快有些起霧,展雄一見,嚇了一跳,趕緊把寺人宮女都遣開了。

因為之前宋公昏迷的時候,都是展雄照顧宋公,因此宋公身邊的宮人已經習慣聽令展雄了,很快都散開了。

御說看著展雄,慢慢走過來,腳步有些踉蹌,“咚!”一下往前傾斜,展雄趕緊一把摟住宋公,說:“你沒事罷?醉的厲害麼,我扶你回去。”

御說卻抓著展雄的前襟,埋在他懷中,輕輕搖了搖頭,御說的黑冠束不住頭髮,有些散亂,顯得十分慵懶,再加上迷茫的雙眼,讓展雄有些口乾舌燥。

展雄想要把御說扶起來,御說卻死死抓/住他,突然輕聲說:“要做麼?”

展雄嚇了一跳,聽到御說輕輕一笑,低聲說:“展將軍好像很有精神呢。”

展雄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出醜,連忙把御說扶起來,御說卻不離開,伸手勾住展雄的脖頸,仰起頭來,親/吻他的下巴,看起來醉的真是不輕,眼睛眯起,水光粼粼,簡直是風景無限好,自動解/開領子,附耳輕笑說:“展將軍?”

展雄被他撩的呼吸都粗了,氣的咬牙切齒說:“你再這般,我真弄死你。”

御說輕笑了一聲,仍然附耳,低聲說:“可以啊。”

展雄腦子裡“轟隆”一聲,立馬拽著御說走,來不及進小寢宮,御說一路的撩,喝醉起來竟然這麼要命,展雄便把他按在旁邊的花叢中,也幸虧是天黑,周邊沒什麼宮人路過。

吳糾和齊侯從宴廳回房舍,兩個人的房舍正好在小寢宮旁邊,結果路過的時候,吳糾聽到了奇奇怪怪的聲音從草叢中發出來,還以為是鬧鬼,或者有小動物在叫,結果仔細一聽,頓時老臉通紅。

齊侯也聽得清清楚楚,頓時輕笑了一聲,趕緊拉著吳糾說:“走罷二哥,別打擾了四弟的好事兒。”

吳糾真是太無奈了,這兩個人也真是,幕天席地的……

吳糾回了房舍,他們已經商討完遂國的事情,也攪黃了婚禮,隨時都要準備回齊國去了,齊侯將他送到門口,笑著說:“二哥早些休息,孤也去休息了,明天或者後天要啟程。”

吳糾點了點頭,說:“恭送君上。”

齊侯擺了擺手,說:“不必送了,你回去罷。”

吳糾看著齊侯離開,這才松了口氣,感覺臉頰還紅彤彤的,都是剛才不小心聽了牆角的緣故。

吳糾洗漱之後睡覺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多了酒的緣故,吳糾晚上睡得熱/乎/乎的,出了許多汗,他體質偏寒,一般夏日也不出汗,但是今日不同,睡覺出了許多的熱汗,還做了奇怪的夢。

這個夢,對於吳糾來說簡直是輕車熟路,他夢到了齊侯,然後在和齊侯做奇奇怪怪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御說和展雄的影響,才會做這種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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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夢和上次似乎有點不一樣,因為主動的一方竟然是齊侯,吳糾越來越被動,越來越被/迫,然後事情發展的不可思議,嚇得吳糾“嗬!”一聲,猛地醒過來了。

吳糾大喊了一聲,嚇著了一邊送乾淨衣裳過來的晏娥,吳糾一睜眼看見晏娥和自己大眼對小眼,也嚇了一跳,連忙將自己的被子蓋好,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說:“晏……晏娥啊。”

晏娥奇怪的看著吳糾滿頭大汗,還將被子蓋得嚴嚴實實,說:“公子,天氣這麼熱,您出了這麼多汗,再蓋著被子會中暑的。”

吳糾也不想蓋著被子,但是晏娥是個女孩子,尷尬的是吳糾因為怪夢自己也有點奇怪了,因此不想讓晏娥發現。

吳糾尷尬的讓晏娥先出去,自己整理了一番,這才感覺好點兒,子清送熱水過來,看到晏娥坐在門外面的臺階上,奇怪的說:“晏娥,怎麼不進去?”

晏娥託著自己的腮幫子,愁眉苦臉的說:“子清哥,公子是不是病了,起身的時候突然怪叫了一聲,一頭大汗還蓋著被子。”

子清聽得眼皮直跳,敲門之後端著水進去了,吳糾早整理好自己,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

子清說:“公子,今兒下午似乎要啟程了。”

吳糾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齊侯過來了,因為齊國還有事情要處理,例如賣糧食給魯國的事情,還有是發兵遂國的事情,還有是臧辰準備送岑鼎來給齊侯把頑的事情,都等著齊侯回去,因此準備早些啟程。

直到啟程之前,吳糾都沒看到展雄,後來才看到展雄匆匆跑過來,因為是夏天,沒有穿鎧甲,因此展雄脖子上的痕跡那是看得一清二楚。

吳糾眼皮一跳,沒想到御說平時看起來挺斯文的,結果竟然這般熱情如火,展雄的脖頸上有痕跡,耳/垂上還有牙印,看起來真是熱火朝天的,吳糾都不好意思再看了。

齊國使臣要回國去了,宋公御說特意來送行,準備送到都城門口,同行的還有小公子子魚。

御說臉色有些憔悴,不是因為昨日喝酒的緣故,也不是因為昨日生氣的緣故,而是因為昨日喝醉了膽大主動來著,結果今日起來頓時好生後悔,感覺自己是以身飼狼了,哪裡都疼,哪裡都不得勁兒,最主要是太丟人了,他都不知到自己昨晚說了什麼胡話,後悔死了。

吳糾蹬上緇車,齊侯也上了緇車,展雄翻身上馬,準備離開了,子魚有些捨不得,被宋公抱在懷中走過去,子魚坐在宋公懷裡,伸手拍了拍展雄的馬頭,說:“展師傅,你什麼時候再來看子魚?”

展雄笑眯眯的說:“有功夫我會來的,好麼?”

子魚點了點頭,說:“子魚會想師傅的。”

展雄笑了笑,說:“乖孩子。”

他說著,又說:“不知你君父會不會想我呢?”

御說一聽,臉色一僵,說:“你……你說什麼胡話!”

子魚卻笑著說:“師傅,你放心把,君父最想師傅了!”

宋公被兒子給賣了,氣得要打子魚屁/股,可是捨不得,展雄這個時候低下頭來,說:“宋公,展雄有一事需附耳細說。”

宋公不知是什麼事情,因為展雄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嚴肅,只好把子魚放下去,然後自己湊過去,展雄坐在馬上,低下頭來,附在御說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隨即快速的在御說耳邊一吻。

御說先是一愣,隨即滿臉通紅,捂住自己的耳朵,狠狠瞪了一眼展雄,展雄哈哈一笑,拱手對御說,說:“此別過!”

他說著,招手說:“啟程!”

很快,齊國的隊伍便粼粼行駛,往宋國都城之外走去,開始往齊國前進。

隊伍的腳程不慢,很快便到了齊國境內,再走幾天便回了臨淄城,因為公子昭已經領命去邊境駐守的緣故,因此臨淄城中只有公子無虧一個公子。

齊侯的隊伍返程的時候,公子無虧自然在臨淄城門口迎接,不過並沒有得到齊侯什麼誇獎。

眾人進了城,因著吳糾現在住在大司農府上,所以不進宮去了,直接回了府邸,而齊侯則是回宮去。

一路上都是車馬勞頓,吳糾回了府邸直接休息,明日一早還要上朝,需要早起。

剛剛過了正午,吳糾回到家中,感覺松了口氣,用了午膳,休息了一小會兒,小飯館兒的管事登門來了,因著聽說吳糾回來了,所以特意登門來稟報一聲,將兌換的齊刀送來。

小飯館生意特別好,自從齊國成為盟主國之後,很多國/家的貴/族都慕名而來,小飯館儼然已經成為一個景點兒了,凡是有頭有臉的人,必然都會到這邊來坐一坐。

再加上小飯館裡聚/集著各國的豪紳貴/族,因此訊息也是最為靈通的,很多來吃飯的人,其實目的並不在吃飯,而是打聽訊息,或者制/造偶遇的機會,攀談上關係等等。

吳糾心想,自己的小飯館都快成高階會所了,再這樣下去,都能收會費了……

吳糾忙著看了看小飯館的賬目,管事兒比較激靈,而且很本分,畢竟吳糾給的酬勞很可觀,一個商賈不用擔驚受怕,能有這樣的鐵飯碗,管事又是拎的清的人,因此格外的盡心盡力,賬目一筆一筆做的很清晰。

吳糾大體看了看,沒什麼大問題,便答謝了管事,讓他先回去了,忙碌了一下午,剛剛閒下來,準備歇一會兒去花園走走,然後等著吃晚膳。

這個時候晏娥走過來,笑眯眯的說:“公子,君上來了!”

吳糾一聽,險些給嚇著,齊侯來了?不是中午剛進宮去麼,怎麼這麼來了?

按理來說,齊侯離開齊國這麼長時間,國中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要向齊侯稟報,而齊侯竟然跑過來了。

吳糾趕緊隨著晏娥去前廳,果然看到了齊侯,齊侯坐在席上,正在喝/茶,看到吳糾,笑眯眯的說:“二哥。”

吳糾趕緊行禮說:“糾拜見君上。”

齊侯揮手說:“不必多禮了,來坐。”

吳糾趕緊坐下來,看到案子上放著一個盒子,不知裡面裝了些什麼。

齊侯笑眯眯的,一臉“算計”的表情,笑著說:“二哥,該用晚膳了呢,孤特意給你來加一道菜。”

吳糾更是奇怪,齊侯大老遠來,是給自己加菜的?是為了這道菜?

吳糾看了一眼廳外的天色,雖然快要吃晚膳了,但是真的還沒到黃昏,現在早了點兒。

齊侯已然迫不及待的,一臉獻寶表情的將案上的盒子開啟,一開啟,裡面竟然放著一個青銅的小豆,小豆蓋著蓋子。

齊侯親手將小豆拿出來,然後掀開了蓋子,一掀開,裡面“呼!”一下冒出一股熱騰騰的氣息,騰起來卷了好幾圈,還挺香的,竟然是一碗看起來料還挺足的肉粥。

吳糾詫異極了,齊侯將小匕拿在手中,托起小豆,舀了一勺肉粥,輕輕吹涼,喂到吳糾嘴邊,吳糾趕忙說:“君上,糾自己來便是。”

齊侯卻不理他,說:“來,張嘴。”

旁邊的晏娥看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吳糾沒辦法,只好張/開嘴,齊侯將肉粥喂了過來。

聞起來挺香,但是吃起來極為一般,裡面不知是什麼肉,特別老硬,可能是煮過了,吳糾這味覺愣是嘗不出是什麼肉,因為太硬,又鹹,可以確定的是裡面有海鮮一類的東西,因為有腥味兒,還咬到了磕磣的沙子……

吳糾吃了一口,還沒來得及皺眉,聽齊侯笑著說:“二哥,好吃麼?”

吳糾愣是沒敢說出口,因為齊侯的目光太殷勤,太期待了,讓吳糾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第一次做飯的心情,也是這般躍躍欲試的想要得到母親的肯定。

吳糾一陣詫異,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齊侯託著小豆的手,他的食指指尖裹/著一小塊布,有點血絲滲出來,大拇指的外側竟然還有淤青,不知被什麼拍了,好像被門掩了似的,手背上還有一塊被燙成了水泡,看起來挺猙獰。

吳糾詫異的說:“君上……這……這粥是您做的?”

齊侯一愣,隨即笑著說:“竟然被二哥發現了。”

吳糾心想,這不是廢話麼!一來是因為若是宮中的御膳這水平,早殺頭掉腦袋了,二來齊侯手上傷痕累累,跟剛蹲完大/獄出來,還被用了狠刑的樣子。

齊侯笑眯眯的說:“二哥你看,孤拍丸子的時候,還拍到了手指。”

齊侯還“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方才吳糾看到了,的確淤青了一大塊,看的吳糾額角梆梆跳,心想著肉粥裡不會還有齊侯的肉罷?

不過吳糾雖然這麼想,但是心裡還是很感動的,畢竟齊侯是一國之君,親自下廚,雖然本質難吃了點兒。

吳糾連忙拱手說:“糾謝過君上恩典。”

齊侯笑了笑,說:“孤做的這般辛苦,二哥多吃點,都是補身/子的東西。”

吳糾因為感動,多吃了一些,結果第二天不好了,因為齊侯在粥裡放的的確都是大補的東西,那咬不動的肉,其實是豬頭肉,大發的,那拍到齊侯手的丸子,其實是魚丸子,生火的,於是吳糾第二天傷口腫起來了,簡直嚇壞了齊侯,還以為又中/毒了呢。

因為傷口腫,第二天都沒來得及去上朝,一連休息了五六天,傷口這才消腫下去。

討/伐遂國的天子聯軍已經出征了,這一仗由齊國公子昭掛/帥,簡直是囊中取物,果不其然,捷報連連,恨不得每天都有捷報,而且天子也發來誇讚的文書,說公子昭領/導有方,各國將軍都在誇讚公子昭。

與此同時,齊侯也沒忘了鄭國的事情,準備派一個使臣給周天子送信,面見周天子,稟明宋公婚禮上,鄭國特使的無禮舉動,想要讓周天子主持公/道。

齊侯等吳糾手腕好的差不多了,這才把他叫進宮中來,兩個人坐在小寢宮中喝/茶,齊侯想問問吳糾,派誰去面見周天子比較妥當。

齊侯說:“孤本想讓二哥跑這一趟的,畢竟整個齊國之中,沒有人再比二哥可心了。”

吳糾只能拱手說:“謝君上賞識。”

齊侯又說:“可二哥傷口剛好,若是辛苦二哥跑這一趟,孤又要心疼了。”

吳糾已然快要免疫齊侯那肉麻的話了,只能乾咳一聲,說:“謝君上關心。”

齊侯笑著說:“所以,孤想要二哥舉薦一個人,能擔此重任的。”

吳糾腦子裡有個人選,那自然是靈牙利齒,又彬彬有禮的東郭牙了,能把召師傅氣的跳腳的人,當然是有過人/大才的。

不過吳糾還沒有說出來,這個時候有個寺人走進來,恭敬的說:“君上,長公子求見。”

齊侯一聽是公子無虧,下意識皺了皺眉,不過還是說:“讓他進來。”

公子無虧在宮中這些日子,每天都聽說公子昭的捷報,連周天子都誇讚公子昭,說要等公子昭再長大一些,讓他做國婿,非常賞識公子昭。

這讓公子無虧心裡非常緊迫,最近公子無虧知道齊侯準備派人去洛師當特使,告鄭國一狀,因此公子無虧這便來親自請/命,想要把握這次機會,讓齊侯另眼相看。

公子無虧走進來,對齊侯恭敬的拱手說:“無虧拜見君父,拜見大司農。”

吳糾連忙拱手說:“長公子。”

齊侯則是態度淡淡的,說:“有事麼?”

公子無虧恭敬的說:“兒子聽說君父準備遣人出使洛師,鄭國的事情無虧也聽說了,鄭國人奸佞狡猾,膽敢刺傷大司農,當真可惡至極,因此無虧想要請/命出使洛師,向天子上/書鄭國惡/行。”

齊侯也想過要不要讓公子無虧去洛師,畢竟這輩子公子無虧還沒有反叛自己,可是齊侯又擔心公子無虧的反叛是必然的事情。

齊侯之前想要殺掉易牙,後來將易牙嫁給公孫隰朋做“男妻”一樣,齊侯想要將必然降到最低,最簡單的方法是壓/制公子無虧的功績和建樹,若是壓/制可以成功,到時候也免得父子倆人反目成仇兵戎相見。

雖然齊侯想的是不錯,但是其實也形成了反面的效應,公子無虧和公子昭之間已經漸漸離心。

吳糾看到齊侯的表情,知道齊侯不想讓公子無虧去洛師了,心想著可能齊侯心中已經有了人選,但是並非公子無虧。

齊侯沉吟了一聲,說:“這事兒……”

他這麼一說,公子無虧也是通透的厲害,立刻明白齊侯不想讓自己去,心裡不甘心,但是面子上卻也不能表露/出來,只好壓抑著心中的失落。

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寺人快速衝進來,十分慌張,“嘭!”一聲還被袍子絆了一下,頓時摔倒在地上,連忙跪著說:“君上!君上!大事不好了,前線急報,遂國勾結鄋瞞人,幼公子的先遣部/隊深陷鄋瞞人埋伏,不幸戰亡……”

他說著,公子無虧猛地回神,似乎有些失態,震/驚的不可自拔,一把抓/住那寺人,說:“你說什麼?!”

那寺人嚇了一哆嗦,只好戰戰兢兢的重複說:“遂國……遂國勾結鄋瞞人,幼公子的先遣部/隊遭受埋伏,幼公子……幼公子不幸……不幸戰亡。”(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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