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糾不沐浴,不喝醒酒湯,還咬人,穿著衣裳裹在被子裡,一個人霸佔了整張榻,然而齊侯卻覺著吳糾實在可人疼,怎麼看都好看的很。

齊侯無奈的笑了笑,讓人弄了些熱湯來沐浴,自己收拾了一番,躺在吳糾外手睡覺了。

因為這回吳糾喝得太多,醉的已然要不省人事了,很快便睡著了,反倒非常安靜,齊侯躺上來,吳糾也沒有鬧他,不過翻了個身,伸手摟住了齊侯的脖頸,把頭埋在他肩膀上,又繼續睡了。

齊侯有些受寵若驚,連忙也摟住吳糾,然後給他蓋好被子,兩個人互相依偎著睡了。

吳糾睡著之後還挺老實的,並沒有撒酒瘋,也是真的喝多了,依偎在齊侯懷中,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吳糾醒過來的時候,因為頭疼,難受的要死,感覺腦袋要炸裂了,不止如此,渾身還不得勁兒,感覺裹得特別難受。

吳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齊侯放大的俊顏,一瞬間有些受驚嚇,猛地一下抬起頭來,這一抬頭他才發現,自己雙手摟著齊侯的脖頸,那動作十分親/密……

吳糾昨天晚上其實做了一個好夢,他夢到回到了母親懷中,母親摟著他,輕輕拍他,給他講故事,哄他入睡,吳糾彷彿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什麼也不需要想,只需要躲在母親的懷裡做避風港。

然而他沒想到,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齊侯。

齊侯還沒有醒過來,伸手摟著他的肩背,因為這些日子周旋在各個諸侯之間,說實話其實很累,齊侯眼睛下面稍微有了一些烏青,雖然看起來不是很明顯,但是仔細一看,平白添了一絲滄桑狠戾的感覺。

吳糾盯著那黑眼圈,有些出神,目光一轉,又看到了齊侯嘴唇上一個小傷疤,還挺新鮮的,吳糾一愣,眼睛眨了眨,因為剛睡醒,還頭疼,反應有些慢,心裡想著,不是自己咬的罷?

但是這個傷口很眼熟啊,每次自己咬了齊侯都是這樣的,可昨天晚上只是睡覺,也沒有/意識咬人了……

吳糾這麼想著,眨了好幾次眼睛,然後見齊侯沒醒來,仍然在安睡,便輕輕抬起手來,悄悄伸手過去,戳了一下那個傷疤,果然是新鮮的傷疤,在齊侯的下唇邊上,很小。

吳糾戳了一下,感覺很不得勁兒,想把要自己的手縮回來,使勁擦擦,結果突然感覺齊侯的嘴唇動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指含了進去。

“嗬!”

吳糾嚇了一大跳,那感覺彷彿是手指入虎口,齊侯果然不只是含/住了吳糾的手指,還用牙一下給叼/住了,吳糾嚇得一身冷汗,見齊侯施施然的睜開了眼睛,一點兒也沒有剛醒過來的迷糊,彷彿比自己醒得還要早似的。

吳糾趕緊要把手指抽回來,齊侯也沒難為他,舌/尖兒在他手指上一轉,嚇得吳糾一陣顫/抖,忙縮回手,使勁在被子上擦了擦。

齊侯也不在意,笑眯眯的,因為剛剛早起,聲音還非常沙啞,帶著濃重的起床氣,說:“早啊,二哥。”

吳糾趕緊翻身下榻,又在自己背後蹭了蹭手指,這才調整好心態,說:“拜見君上。”

齊侯笑眯眯的說:“唉,還是二哥睡著的時候好,那叫一個乖/巧,依偎在孤懷裡。”

吳糾聽著打了一個冷顫,說:“君上……君上勿開頑笑了。”

齊侯挑了挑眉,說:“只許二哥勾著孤脖頸,偎在孤懷裡,還不許孤早上起來回想回想了?”

吳糾一聽,更是頭皮發/麻,連聲說:“糾……糾失禮,糾知罪。”

齊侯笑了笑,說:“罷了,孤不跟你開頑笑了,今日諸侯都來齊了,有會盟大典,二哥快回去換身衣裳罷。”

吳糾趕緊點了點頭,說:“是,糾先告辭了。”

他說著,匆匆往外走,“嘩啦!”一聲掀開帳簾子走出去,這才鬆口氣,感覺自己的手指還火/辣辣的刺痛著,又使勁在衣裳上蹭了蹭,不知自己昨天是怎麼睡在齊侯的大帳裡的,若是被旁人看見可了不得。

他正想著,突然一頓,腦子裡猛地一閃,方才顧著著急逃竄了,險些沒注意齊侯說的一句話……

“今日諸侯都到齊了……”

吳糾一頭霧水,齊侯怎麼知道諸侯都到齊了?如今才來了五個諸侯,加上齊國是六個諸侯,但是發出的會盟請柬,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來了不過一個零頭。

難道齊侯早知道只有這麼幾個國/家的諸侯會來會盟?但是齊侯沒道理知道。

吳糾知道是因為吳糾根本不是公子糾,他不過和公子糾容貌一般,被父親安樂死之後,陰差陽錯的變成了公子糾罷了,齊侯也沒看過歷/史,他沒道理知道這個……

吳糾正在奇怪,百思不得其解,聽到一聲嬌/笑,說:“哎呦!是弟/弟呀?”

吳糾這模樣,還沒回去換衣裳,剛剛從齊侯的大帳裡走出來,沒想到真的迎面遇到了人,宣姜從遠處走過來,正好遇到了吳糾。

吳糾狐疑的看了一眼宣姜,按理說宣姜是衛國的國/母,該當住在衛國營帳附近,只不過宣姜卻從另外一邊走了過來。

因為各國大帳擺成了一個圓形,雖然從哪面走過來都可以,但是也有個遠近之分,衛國的營帳顯然不該這麼走才對。

宣姜走過來,一大早上打扮的十分明豔,完全看不出是一個要四十歲的女人,嫵媚的笑著說:“怎麼?弟/弟才侍寵完麼?”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吳糾一聽,側目凌厲的看了一眼宣姜。

宣姜“哎呀”一聲,說:“怎麼了弟/弟,姊/姊說的不對麼?現在誰人不曉,誰人不知,齊公突然轉了性子,不只是喜歡男子,而且那口味呀,竟然寵上一個三十幾歲的老男人,嘻嘻,弟/弟你說有趣麼?”

吳糾冷笑了一聲,說:“姊/姊說笑了,姊/姊都年越四十,不是還縱橫與衛晉之間麼?這一大早的,姊/姊又忙碌歸來,不知是勸降了哪家諸侯?姊/姊可要注意身/子,別累壞了您老。”

宣姜氣的喘著粗氣,說:“你……你說什麼?!”

吳糾笑了笑,說:“糾說什麼,姊/姊若沒聽清,改天當著諸侯的面兒,再說一次也行。”

他說罷,轉身要走,宣姜氣的追上兩步,喝道:“呂糾!你別以為現在有齊公寵著你,你便無/法/無/天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吳糾轉頭笑著說:“姊/姊好生奇怪,若不是趁著受寵無/法/無/天,還當什麼時候無/法/無/天呢?像姊/姊這般,年老朱黃之後麼?”

“你……你!!”

吳糾不理她嘶聲力竭,又笑著說:“姊/姊該當記著,千萬別隨便捏咕一個好脾氣的人,因為你惹不起。”

他說罷了,冷笑了一聲,轉身便走了,徑直回到自己的帳子裡,掀開簾子走進去。

子清在帳子裡,看到吳糾走進來,連忙說:“公子,要梳洗麼?”

吳糾抬手聞了聞自己,一股子酒氣味兒,連忙說:“要沐浴,快一些,一會兒會盟大典開始了。”

子清連忙應聲,跑出去打水了,伺候著吳糾沐浴更/衣,穿上特使的官袍,頭戴冠冕,整個人雖然清瘦,但是看起來異常的清冷。

吳糾對這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儀容,整理了一下官帽上的充耳,撣了撣衣角,說:“行了,快走罷。”

今日是會盟的第一天,會盟第一天可是個大日子,要殺羊宰牛祭拜天地神明,然後祭拜祖先,共同歃血為盟,敬告天地。

吳糾整理好,走出帳子,正好聽到旁邊“嘩啦”一聲,齊侯也從大帳裡走出來,他一身黑色的衣裳,因為天氣有些熱了,穿得又繁瑣莊重,所以換上了絹絲的黑色朝袍,絲質的質感穿在齊侯身上,顯得悶騷的緊,襯托著他高大挺拔,十分有型的身材,身上沒有一絲贅肉,全是硬/邦/邦的肌肉,面容冷硬,偏偏又俊美無儔,兩條明黃/色的帶子從官面上垂下,勾勒著他如刀削一般的臉部輪廓。

齊侯走出來,正在整理自己冠冕上的明黃帶子,轉頭便看到了吳糾,笑了笑,說:“二哥。”

吳糾見他一笑,更是被晃了一眼,早晨的陽光還充當了一把柔光,簡直是天然的美化,吳糾心臟“騰騰”一陣撲騰,彷彿踹了一隻小兔子一樣,連忙吸了口氣,拱手說:“君上。”

齊侯走過來,笑著說:“二哥這身打扮,很襯人。”

他說著,伸手過來,說:“這兒有些亂,二哥別動。”

齊侯抬手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子,手指還碰到了吳糾的脖頸,吳糾抖了一下,說:“謝君上。”

齊侯又給他撣了撣衣裳,笑著說:“謝不用了,走罷。”

兩個人往前走,今日是諸侯會盟的大日子,都準備到行轅的空場上去,兩個人走過去的時候,看到宋公御說依然站在空場上了。

公子御說身邊跟著他的謀臣戴叔皮,戴叔皮長得一張老奸巨猾的模樣,偷偷打量著站在齊侯身側的吳糾,以為沒人發現,便快速收回了目光。

公子御說被齊侯捏著把柄,還有求於齊侯,所以不敢不恭敬,連忙笑眯眯的走過去,拱手說:“齊公。”

齊侯笑著說:“宋公……宋公今日來到頗早。”

公子御說心中冷冷一笑,心說來的能不早麼?嘴上卻恭敬又親和的說:“今日盛典實在難得一見,御說也盼著早日會盟,為天子分憂啊。”

齊侯笑了笑,說:“宋公年輕有為,一心為天子社/稷,真是難得難得。”

兩個人正虛偽的恭維著,其他諸侯也陸陸續續的出來了,在眾人都要到期,準備會盟的時候,突聽“踏踏踏踏踏——”的聲音,彷彿是馬蹄聲,快速衝這邊逼近。

眾人都有些吃驚,不知這個時候是誰這麼大譜子,竟然姍姍來遲。

眾人全都回頭看過去,吳糾也有些詫異,怎麼又和歷/史有些出入,按理來說應該沒有旁的諸侯會來了,結果今日會盟竟然還有臨時趕到,掐的時間竟然這麼準?

吳糾回頭看過去,馬蹄聲彷彿是雨點一般落下,密密麻麻敲得/人/心頭煩亂,看到遠處塵土之中,一隊鐵騎絕塵而來,後面拉著兩輛要車,插著大纛旗,上面有一個大字——魯!

吳糾吃了一驚,竟然是魯國的隊伍?

這魯國如今是和齊國最不對盤的國/家了,畢竟兩個人國/家比鄰,只要接壤有領土紛爭,再加上魯國乃是姬姓中的大國,又是東方大國,自然比外姓的齊國要高貴非常,自然不肯低頭認輸,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叫板。

吳糾絕沒想到,魯國竟然來赴會盟。

那些車馬奔騰的近了,吳糾眯眼看過去,果然是魯公,魯公魯氏同,一身黑色朝袍,吳糾與魯同在時水之戰的時候見過,自然認得他。

魯公姍姍來遲,踩得時間也夠準確的,吳糾仔細一看,他身邊也沒有什麼軍/隊,但是帶了很多私人,大部/隊在行轅門外停下來。

眾位諸侯都有些詫異,身為魯國附庸國/家的遂國撕毀了盟約,那必然是魯國的授意,結果魯公反而親自前來,這看起來完全不合乎情理。

魯公從軺車上下來,隨即有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士大夫走過來,那是大夫身材高大,臉色卻有些蒼白,一副刻薄書生的模樣,還有些病弱,或是趕路急切了,他用帕子捂著自己的嘴,咳嗽了好幾聲,這才朗聲說:“魯國寡君,特赴北杏會盟!”

眾人都互相對視了一眼,齊侯和宋公的臉上都劃出一絲不屑的表情,連同盟國/家的衛侯臉上也頗為不屑。

都心想著,這魯公真是會掐時間,來得不早也不晚,這下好了,彷彿是諸侯們特意迎接他一樣,好大的譜子!

那高大的書生朗聲說完,魯公才施施然的走過來,笑眯眯的說:“哎呀,齊公!許久不見,齊公風采不減當年!”

他說著,熱絡的走過來,對齊侯拱手,齊侯也拱起手來,笑著說:“魯公亦是如此,想當年時水一別,小白還甚是想念魯公呢。”

他這麼一說,旁邊的諸侯全都竊竊的笑了起來,時水戰役誰不知曉,那是齊侯登基之後第一場戰役,將魯國打得丟盔卸甲,抱頭鼠竄,最後還要主動殺了公子糾請和。

魯公被他揶揄了一番,轉頭對吳糾說:“糾老弟,咱們亦是許久未見,糾老弟在齊國可好?哥/哥倒是想念的緊。”

吳糾知他並非和自己套近乎,只是想要離間自己和齊侯,笑了笑,拱手說:“糾身份低微,不敢和魯公稱兄道弟。”

魯公笑著說:“這話說的,太見外了。”

吳糾則是恭敬的拱手說:“齊國魯國雖是比鄰,也是周朝同邦,但是親兄弟需要明算賬,還是見外一些好,免得惹人口舌,不是麼?還請魯公見諒。”

吳糾這話說道的實在不客氣,但是又滴水不漏,是這麼個理兒,讓魯公氣得牙根直癢癢,但是沒有辦法。

魯公只好乾笑著說:“真不好意思,路上有些事兒耽擱了一些工夫,同親自給諸位引薦一番,這位是我魯公的上卿大夫,大司寇臧辰。”

他說著,那方才說話的書生便拱了一下手,恭敬的說:“辰見過各位諸侯,各位使臣、公子、國女。”

那書生生的面相甚是斯文,卻帶著一絲陰險狡詐,面色蒼白,身/體有些不好的樣子,頻頻咳嗽,偏偏身材高大,比魯公還高了半頭有餘。

吳糾看著魯公介紹,他出門之前也是有溫習功課的,如今魯國之中,除了公子慶父得勢之外,還有幾個得勢之人,當屬臧辰。

臧辰的名字其實吳糾並不是很熟悉,不過看過臧辰的“履歷”之後,其實吳糾熟悉了,原來臧辰便是歷/史上記錄的臧文仲,不過文乃是諡號,所以如今這個年代,不這麼叫他。

臧辰乃是貴/族,姬姓,臧氏,單名辰,連續輔佐了魯國四位國君,世襲大司寇。

其實和齊國的大司理差不多,掌管典型刑罰,正魯國之禮,以護公室。

別看臧辰年輕,但是他在諸侯之中,依然是赫赫有名的士大夫,很多國/家都想要拉攏臧辰入夥。

臧辰在後世有名,其實還因為他和一個人不和了一輩子,孔子也曾因為這件事平點了臧辰,說臧辰沒有氣量,明知自己不如那個人,卻不讓位給那個人,而且知道那個人才華出眾,便故意打/壓那個人。

那個人是誰?便是魯國赫赫有名,坐懷不亂的主人翁,也是齊侯和吳糾幹弟/弟的親大哥——柳下惠。

吳糾正盯著臧辰打量的時候,齊侯也盯著臧辰打量,臧辰這個人他是見識過的,尤其是上輩子,臧辰很有手段,而且不拘於禮法,知道破舊立新,這非常合乎齊侯的理念。

上輩子齊侯也曾經拉攏過臧辰,但是都沒有成功,因為臧辰這個人,是個偏激的忠君主/義,想要拉攏實在不容易。

齊侯這輩子又見到了臧辰,這拉攏的心思是一點兒也沒放棄過。

齊侯拱手笑著說:“嘗聽說大司寇的名聲,卻無緣一見,今日得見乃是幸事,一會兒盟約之後,還請大司寇多飲幾杯酒水。”

臧辰連忙拱手說:“齊公謬讚,辰受之有愧。”

他說著,又用帕子捂著自己的嘴,咳嗽了好幾聲,齊侯連忙裝作關心的說:“臧大夫可是舟車勞頓,累壞了身/子,不如進行轅稍作休息,再會盟也不遲。”

為了一個大夫,推遲了會盟的時臣,眾人這一聽,都有些驚訝,魯公也是個多疑的人,看了一眼臧辰,臧辰連忙說:“辰乃賤徒,會盟為大,齊公心意,辰心領了。”

齊侯笑了笑,心裡倒是陰測測的想著,難道只有你們魯國/會離間麼?區區一個離間,看看誰不會呢?

因為魯公的突然到來,會盟的時間的確推遲了一些,畢竟不能讓魯公風塵僕僕進來歃血為盟,總要換一件衣裳,再祭拜天地,否則也是大不敬。

魯公大搖大擺的走進行轅,根本沒有一點兒遲到者的羞愧,他走進來,後面軺車上又下來一個人,竟然是個女子。

吳糾定眼一看,好嘛,今日必然有好戲了,因為這女人不是旁人,竟然是魯公的母親,文姜!

恐怕文姜也是怕魯公搞不定會盟,所以才跟著來的,文姜一下軺車,便親切的說:“哥/哥,弟/弟,好久不見了,當真讓姜想念的緊呢!”

她這一說,吳糾險些笑出來,搞得文姜一頭霧水,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文姜和宣姜一樣,都是套近乎,日前這一招宣姜用過了,文姜再用,彷彿過時了一般。

齊侯則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文姜,之前文姜想要給吳糾下/藥的事情,齊侯可還記著呢,那時候不以為然,此時卻記恨著文姜窺伺吳糾,便涼涼的說:“文姜姊/姊竟然也跟來了,正好了,宣姜姊/姊也在,兩位姊/姊倒是能好好兒敘敘舊了。”

眾人往行轅裡面走,眾人都走在前面,展雄身為將軍也隨侍在左右,結果這個時候轉頭一看,看到那臧辰似乎在和什麼人說話。

展雄猛地一愣,隨即嘴角挑/起一絲挑釁的笑容,走過去,說:“呦,看看誰來了?大名鼎鼎的賢士,真是失敬,失敬了!”

展雄說著,還拱了一下手,臧辰身邊那人聽到聲音,抬頭一看,猛地也愣住了。

那人生的和展雄有幾分相似,不過並不是太像,身材纖長高挑,有一種俊秀斯文的感覺,但是他腰間別著短劍,看起來又像是個習武之人。

看那人穿著的衣裳,不似什麼好官,只是一個士徒小吏。

那人看到展雄,愣了一瞬間,隨即有些緊張的說:“展雄?你怎麼在這裡?”

展雄抱臂說:“我怎麼不能在這裡?只允許哥/哥在魯國做大官兒,這會盟這麼大的慶典,弟/弟我不能見識見識麼?”

臧辰在一邊聽著,猛地一眯眼睛,冷聲說:“你是盜蹠?!”

展雄幽幽一笑,說:“這位大人,放尊敬些,什麼盜不盜的,展雄現在是齊國的將軍,齊公與公子的結拜兄弟。”

那人聽了之後更是驚訝,睜大了眼睛,詫異的說:“你……你竟然入了齊國?”

展雄冷眼說:“怎麼,少看不起人了!”

他這麼說著,其他人全都進了帳子,吳糾一回頭,正巧看到展雄在疾言厲色什麼,趕緊走過來,說:“四弟,怎麼了?”

吳糾趕緊走過來,看到展雄在和魯國的上大夫臧辰,還有身邊一個小士對峙,不知在說些什麼。

那小士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年紀,穩重斯文,有一種儒雅的氣質,不過腰上別著短劍,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

展雄見吳糾走過來,便笑著說:“二哥,給你引薦引薦,這位可是魯國大名鼎鼎的賢士,身居士師要職的展獲展大人!”

吳糾一聽,險些懵了,若不然為什麼覺得這個士師的長相如此面善,原來和展雄長得有幾分相似,展雄是面相硬朗霸道,而這個展獲則是面相儒雅俊秀,兩個人倒是一文一武,一柔一剛,無比恰到好處。

而讓吳糾更懵的是,這偽叫做展獲的人,便是孔子極為推崇的,大名鼎鼎的柳下惠!

展獲諡號為惠,因為食邑柳下,所以被後人稱作柳下惠。

按理說柳下惠可是盜蹠的親大哥,而且是同父同母的親大哥,但是展雄對他的態度十分不友好,還陰陽怪氣的,一看便知是在找展獲的不痛快。

吳糾不知展雄和他哥/哥展獲之間有什麼分歧活著不痛快的事情,不過日前展雄提起自己小名的時候,還提起了大哥,那時候展雄流露/出來的感情還是嚮往和回憶,並非這麼陰陽怪氣。

吳糾連忙拱手說:“不好意思二位。”

他說罷了,轉頭對展雄說:“快走,君上叫你呢。”

展雄對著展獲冷哼了一聲,這才隨著吳糾往大帳走,吳糾回頭看了一眼展獲,展獲還往這邊看著,盯著展雄的背影,一直沒鬆開眼神。

大司寇臧辰在一邊冷冷的看著,用帕子捂著嘴咳嗽了好幾聲,涼涼的說:“以往令弟是土/匪,如今令弟今非昔比,已然是齊國的貴/族,魯國與齊國勢不兩立,展獲你身為魯國計程車師,自己考慮考慮罷。”

展獲眯著眼睛,轉頭看了一眼臧辰,說:“勞煩大司寇提點。”

臧辰冷哼了一聲,便轉頭也走了。

展雄跟著吳糾,氣哼哼的一路往大帳走,吳糾奇怪的說:“那展獲,是不是你哥/哥?”

展雄點頭說:“是。”

吳糾說:“那你怎麼對他冷言冷語的?”

展雄氣憤的說:“自然是因為他看我不起,他和父親都是一個德行,為了什麼氣節,在魯國甘願為奴,父親好歹還是個大司空,而到了他展獲呢?被人天天踩在腳下,還習以為常,魯國有屁的能耐讓他忠君之事?”

展雄這麼說著,吳糾怕他說的太大聲,被旁的諸侯聽見了,那要壞事兒,結果這個時候帳簾子“嘩啦!”一聲開啟了,齊侯掀開簾子,笑著說:“四弟說得好。”

展雄一聽,笑著說:“三哥也如是覺得?”

齊侯說:“先進來說話。”

展雄跟著吳糾進了大帳,齊侯請二人坐下來。

原來那柳下惠,也便是展獲,名獲,字季,和盜蹠展雄的確是親兄弟,而且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只不過二人性格非常不合,小時候展雄很崇拜自己的大哥,只不過後來便變了味兒。

展獲和展雄的父親展無駭乃是魯國的大功臣,身居大司空,但是他去世之後,彷彿牆倒眾人推,魯國貪得無厭之臣非常多,立刻劃分了展家的功勞,展獲和展雄沒有一個人世襲了大司空的職位。

展獲為了負擔家業,進入了司寇,成為了一個士師,按照展雄的話,每日他大哥都被人欺負,明明是一介習武之人,他大哥的功夫遠遠在他之上,一身武藝除了父親,便是大哥教他。

但是大哥性子何其隱忍,展雄曾看到無數次,他大哥被人指著鼻子欺負,但是卻不還嘴。

還有展獲的頂頭上司臧辰,臧辰確實是個忠臣,而且是魯公的死忠之臣,霹靂手段,雷厲風行,很有作為,但是和展獲的性子也不對盤,展獲在他手上做小吏,也沒有升遷的機會。

那日展獲回家很晚,說是有酒宴需要參加,展雄不放心哥/哥,母親便讓他出門去尋,哪知道展雄看到展獲被人圍堵在牆根毒/打,其中有幾個人展雄都認得,便是臧辰的親戚,那些人仗著有些親戚身份,開始作威作福。

展雄實在看不過去,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這個時候衝出去,肯定會挨大哥責罵,說他不識大體如何如何。

展雄忍著沒出去,等大哥回家之後,便偷偷翻/牆跑出去,將那幾個貴/族子弟毒/打一痛,展雄那時候氣急了,手上沒有分寸。

竟然將一個人給打死了,這事兒第二天便鬧大了,展獲身為士師,乃是司寇部門下面,掌管刑罰的小官,魯公雷霆大怒,讓展獲親自去抓人。

展獲回到家中,將展雄大罵一堆,罵的展雄氣憤難當,直接叛出家門,反了魯國。

當日展雄便離開了家,他功夫了得,只要不是展獲出手,誰也抓不住他,一個月之內,展雄便集結了許多人,在魯國開始起/義,不斷與權/貴廝殺,半年之內,已有數千/人跟隨,隊伍迅速壯/大起來。

後來展雄把母親接上,給母親養老送終,母親去世之後,展雄便繼續他的起/義,不只是在魯國境內,開始四散騷擾各國諸侯權/貴。

展雄氣憤的說:“虧得母親去世之前,還對展獲念念,讓我回家一趟,看看展獲好不好,哼,他做魯公的狗腿子,好得很呢!”

吳糾一聽,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齊侯說:“展獲到底也是人才,又是四弟的大哥,若是有可能,四弟不防與你大哥說道說道,勸他歸降我齊國,你兄弟二人一文一武,不正好治/國麼?”

展雄說:“他?便是把頭牛,也拉不過他的愚頑。”

齊侯說:“這個事兒,之後再說,目前有個任務交給四弟你去辦。”

展雄拱手說:“三哥吩咐。”

齊侯笑了一聲,說:“魯公姍姍來遲,而且帶了這麼多人,孤可不信這麼多都是寺人,你去看看有沒有充數的,儘早控/制,以免會盟出現亂子。”

展雄拱手說:“是!”

齊侯又說:“不要聲張。”

展雄點頭,說:“我這去辦。”

他說著轉頭便走出了大帳,齊侯笑眯眯的看向吳糾,說:“是呢,兄弟之間,哪有不打架的?四弟雖然嘴硬,但心中還是擔心他大哥的,這份心,孤是明白的。”

吳糾挑了挑眉,看向齊侯,笑著說:“可四弟與他大哥,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緣,不是麼君上?”

齊侯聽他這麼說,抬起頭來看向吳糾,說:“血緣?二哥還沒見識過什麼叫血緣麼?諸兒與文姜之間的血緣,還是宋公把他兄長剁成肉泥的血緣?”

吳糾本想端起茶來喝一口,結果被齊侯這麼一說,頓時覺得茶都變味兒了,撇了撇嘴巴。

齊侯笑著說:“好了,二哥別想太多,喝口水休息一會兒,會盟馬上要開始了。”

吳糾和齊侯隨便聊了聊天,談起了臧辰和柳下惠,吳糾聽得出來,齊侯還真是個貪心不足的人,竟然想要拉攏這兩個人,先不說這兩個人都是魯國的貴/族,全是姬姓血脈,再者是,這兩個人本身都不和,想要拉攏一個容易,兩個都拉攏過來,在窩裡爆/炸麼?

齊侯聽到吳糾的質疑,笑眯眯的說:“別這麼說,凡事可不能只看表面呢二哥,其實臧辰是很仰慕展獲的,包括智謀和風采,只不過臧辰乃是魯國大司寇,而展獲乃是一個區區士師,臧辰也只是表面看起來開明,其實最具禮法,面子抹不開罷了。”

吳糾狐疑的看著齊侯,不知齊侯怎麼知道的這些,畢竟齊侯也沒去過魯國,竟然對魯國的士大夫如此瞭如指掌?

齊侯見吳糾狐疑的看自己,咳嗽了一聲,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多,畢竟他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剛開始他也以為魯國的兩大賢臣臧辰和展獲不對盤。

還曾為了得到柳下惠的投靠,離間過兩個人,不過展獲卻是個端端的君子,還曾疾言厲色的斥責過齊侯,這讓齊侯想忘也忘不掉。

因著這些齊侯清楚臧辰和展獲的為人,只不過關於展雄的事情,齊侯也是這輩子才聽展雄親自說出口的,若不是因為展雄,恐怕誰也不知道盜蹠本身的故事了。

吳糾有些狐疑,又想到了早上起來,齊侯無意間說的那句“諸侯都到齊了”,再加上這句,總感覺很不對勁兒,讓吳糾心裡非常奇怪,但是怎麼奇怪,吳糾又不敢仔細想。

這個時候魯公已然換好了衣裳,諸位公侯都走出帳子,來到了空場之上。

空場之上早擺放好了長案,上面放滿了貢品,正中還放著一個白玉做的玉敦,準備一會兒歃血為盟。

各國的使臣跟隨著諸侯一併走出來,最左手是齊侯和吳糾,後面跟著展雄,曹劌和王子成父身為這次會盟的守衛,則是站在會盟空場的四周,負責守護。

齊侯邊上便是宋公,宋公御說身後跟著他的新寵謀臣戴叔皮。

再次是魯公,魯公同後面則是站著身為國/母的文姜,還有上大夫臧辰和小卒展獲。

展獲暗地裡瞥了一眼站在齊國佇列之中的展雄,他總是聽說弟/弟變成了盜賊,傭兵九千,無/惡/不/作,但是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弟/弟竟然能投軍,這麼一看,齊公似乎的確有過人之處,竟然能讓展雄臣服。

展獲暗暗思忖著,站在兩國之中的公子御說便看到了展獲那眼神,他可不知展獲和展雄是親兄弟,總見展獲偷偷去看展雄,也不知在看什麼,心裡冷笑了一聲,還以為又是展雄的爛桃花。

說起展雄,的確有不少爛桃花,因為展雄喜歡美色,他喜歡什麼,從不加掩飾,展雄提出條件,讓御說侍奉自己,也是因為御說長相美豔,甚至比過女子,御說在盜蹠軍/隊之中的時候,經常看見展雄跟女子在一起,那些貌美的女子一聽是盜蹠,全都甘之如飴,彷彿像是看英雄一般,讓御說何其反胃。

御說瞪了一眼展雄,展雄莫名奇妙感覺有人瞪自己,側頭一看,便撞到了御說那狠/毒的目光。

展雄笑了一聲,抬手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示意御說,御說氣的胸口起伏,他下巴上的鬍子茬被展雄之前強/硬的剃/掉了,還刮出了一道傷口,至今都未好。

不只是鬍子茬,展雄還齷齪至極,盡是些流氓下作的手段,公子御說身為公子,哪蒙受過這樣的羞恥。

“君上……君上?”

後面的戴叔皮輕喚了兩聲,公子御說這才醒過夢來,連忙咳嗽了一聲。

魯國後面便是衛國,衛國也來了國/母,宣姜站在後面,其次是蔡國,蔡侯公子肸和蔡姬,還有陳國,陳侯和他的兒子田完,最後便是邾國國君,因著他嚴格來說,沒有任何封號,所以站在了最後面。

所有諸侯一字排開,準備祭拜天地,這個時候齊侯便開口了,說:“各位國君,今奉天子之名,會盟於北杏,共同商討匡扶王室,抵禦外辱的對策,當首先選出一個盟主,主持盟會,小白雖受天子委託,代天子組/織會盟,但是身微低微,還請各位推舉出一個有德之君作為盟主。”

眾人這麼一聽,紛紛你看我我看你的,大家都沒想到齊侯竟然公開推舉盟主,本以為齊侯會厚著臉皮直接當盟主的,若是那樣,其他幾個國/家也只有心裡恨,嘴上是不能說出來的。

如此把盟主的推舉放到了明面上,魯公便得意了,因為這次會盟,只有自己和宋公是公爵,然宋公還沒有正式受封,所以魯公便是最大的,理應由魯公來主持會盟。

魯公得意一笑,便沾沾自喜的站直了腰杆兒,背著手,等著旁人推舉他。

公子御說心中冷笑了一番,果然來了,前幾日齊侯已經威脅過自己了,讓自己推舉他為盟主,如今果然來了。

宋公有把柄被齊侯捏著,還沒有受封,怎麼也不可能反齒兒,這個時候只好微笑著拱手說:“諸位國君,聽御說一言。”

他一開口,因為是大國國君,又是準公爵,大家便都看向他,御說微微一笑,很有氣度的模樣,說:“各位國君,齊公蒙受天子信任,代為召開北杏會盟,足見齊公德才兼備,且忠心耿耿,如今會盟在即,齊公出力最多,也具德才,何不隨了民/意和天子之意,推舉齊公為此次會盟的盟主? ”

他這一說話,魯公傻眼了,衛侯也傻眼了,他們怎麼不知,宋國和齊國這般要好了?

是了,眾人一想,定然是因為宋公有求於齊侯,所以才這般低三下四,頓時魯公和衛侯都看不上宋公了。

但是偏偏衛侯也不敢說話,畢竟他是來求和的,若是這回駁了齊侯的面子,如何能求和?齊侯一聲令下,晉國的土地可租出去十年呢,十年之中都有可能挖水渠,說每年都只是夏天才漲水,那也是一年一遭的威脅啊。

衛侯因著這個,不敢說話,只是低頭暗搓搓的心裡憤/恨,其實算齊侯不當盟主,也不會輪到衛侯頭上的,這一點衛侯清楚,所以便明智的不插話了。

魯公連連給衛侯打眼色,但是衛侯不看他,兩家雖然是盟友,但是因為挖水渠的緣故,魯國也沒有辦法幫助衛國了,衛侯自然不願意給他賣命,只是當做沒瞧見。

宋公一開口,旁白的蔡侯是個隨風倒的,左右看了看,準備等著再有一個人應承,便也跟著應承,若有人反/對,那麼再看看情況。

在這膠著的時候,邾國國君突然站出來,笑著說:“正是正是,宋公所言甚是,齊公德才兼備,實乃難得一見的英明國君,日前齊公親自往趕往洛師為先王本王,足見‘尊王’,不久之前齊公又出義軍,幫助邢國抵/抗鄋瞞人進攻,識破鄋瞞人詭/計,將鄋瞞人打的丟盔卸甲,揚我大周朝威,有膽有識,足見‘攘夷’。如今我諸國參加北杏會盟,實為‘尊王攘夷’這四個大字而來,齊公一人兼具品與行,實屬天下之楷模,令儀父敬佩有嘉,邾國也願跟隨宋公,推拒齊公為此次會盟的盟主。”

吳糾在後面兒聽著,真是打心眼兒裡佩服這個邾國,口才出眾,拍馬屁都拍出花來了,而且這個邾國國君也當真是厲害,他原屬於魯國的附庸國/家,現在魯公在場,曹克卻一臉正義凜然,說的頭頭是道,簡直字字珠璣,他每說一個字,魯公的臉色難看一分,最後一個“盟主”二字說罷,魯公差點休克在當場,起伏著胸口,喘著粗氣,瞪著眼睛。

蔡侯一聽,有人應和,趕忙也拱手說:“宋公、邾公說的正是,獻舞也覺得齊公德才兼備,完全可以勝任,領帶各國尊王攘夷。”

陳國本身是個隨風倒,再加上他本有/意仰仗齊國,眾人這麼一說,立刻也拱手說:“齊公仁義當先,膽識其後,杵臼原跟隨齊公,尊王攘夷,共御外辱!”

他的話一說完,公子田完是個極為有眼力的,立刻開始念起口號,陳國蔡國邾國這些小國/家,立馬也跟著念口號,瞬間“尊王攘夷,共御外辱”八個字響徹天際,迴盪在行轅之內,久久不能散去。

魯公和衛侯肺都要炸了,宋公雖然是起頭的,但是公子御說心裡也好生不痛快,畢竟他宋國是公爵封國,齊侯乃是侯爵,差之一等,甘居人後不說,還要被威脅的捧著齊侯,公子御說心裡自然不痛快,但是看到魯公和衛侯那模樣,公子御說倒也平衡了一些。

吳糾這個時候很是時候的拱手說:“君上德行之上,楷模之表率,請勿再推辭,以順應諸公之意。”

齊侯哈哈笑了一聲,雙手袖袍一展,款款往前走了幾步,越到了眾人面前,轉過身來面對著眾人,臉上掛著微笑,他身材高大,正好微微低頭,睥睨著眾人,說:“各位誇讚,小白當真受之有愧,但為天子分憂,是乃不容推辭之責任,如今小白只好臨危受命,才不辜負眾公美意。”

吳糾心裡發笑,一來是齊侯說的冠/冕/堂/皇,二來是魯公衛侯的模樣真的太逗趣。

見齊侯招了一下手,寬大的袖袍發出“嘩啦!”一聲,隨即朗聲說:“傳本盟主之命,祭拜天地!”

齊侯到底是做了一輩子國君的人,而且還曾經做過霸主,自然有那份氣魄,看起來尊貴又莊嚴,他的話音一落,王子成父立刻傳令祭拜天地,一時間行轅之中又響起震懾的呼聲。

諸位諸侯之中,雖有人不服氣,但是也沒有辦法,聽著齊侯自稱盟主,也只能咬碎一口牙,生生往肚子裡吞,隨即全都屈膝跪下,開始敬拜天地。

各國諸侯祭拜之後,便是歃血為盟,先是宣稱口號,隨即盟誓,然後用青銅劍劃開手掌,由齊侯最先,將鮮血滴在玉敦之中,其他人也跟隨著齊侯,將血滴進玉敦之中。有人上前,將玉敦合上蓋子,敬奉在長案之上,這便是歃血為盟了。

會盟開始,需要走一套儀式,一直做完這些,便已經到了中午,宋公見齊侯已經如願以償的坐上了盟主之位,便笑眯眯的拱手說:“盟主,如今歃血為盟以畢,可否先受封御說?”

齊侯幽幽一笑,看向公子御說,也笑眯眯的回敬,說:“宋公何必如此心焦,如今歃血為盟才畢,正是午膳之時,各國國君也勞累了,還請大家用膳,暢飲,明日一早,在諸侯面前,受封宋公,恭敬又體面,這樣如何?”

宋公想要趕緊受封,這樣名正言順,但是齊侯抻著他,宋公沒有辦法,心裡氣怒,但是面上卻不能說,乾笑了一聲。

齊侯又說:“我四弟和宋公乃是好友,還想和宋公多多攀談呢。”

御說一聽他提起展雄,頓時後背發/麻,咬了一下後槽牙,聽出齊侯在威脅自己,只好拱手說:“還是齊公想的周到,周到啊……”

齊侯笑著說:“宋公言重了,請,請……”

很快宴席擺好,眾人紛紛落座,齊侯因為是盟主,坐了最上首,其次是宋公和魯公,吳糾雖然是齊國人,但是因為只是使臣,所以坐在下面一些,身邊坐著展雄,很湊巧對面正好坐著魯國的大夫臧辰和展獲。

展雄一看到展獲,心情便不好了,別過頭去不理會。

很快酒宴開始了,吳糾這些日子喝酒喝的要吐,再好喝的酒也喝得反胃了,諸侯們都“興致勃勃”,互相攀談著,很快齊侯作為盟主的致辭完成,諸位國君開始離開席位,互相敬酒了。

吳糾坐著,對面的展獲似乎是思考了半天,這才站起來往這邊走,展雄正喝得高興,結果看到展獲走過來,當即臉色難看的站起了身,轉身離開,眼睛一掃,掃到了宋公身上,宋公/正在和蔡侯說話,不知說什麼,蔡侯的眼睛轉的飛快,在宋公身上掃來掃去的。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展雄便站起來往宋公御說那邊走過去,宋公本在和蔡侯說話,也是客套一番,結果眼看著展雄走過來,當即嚇了一跳,找了個藉口轉身要走。

展雄快走幾步,端著酒杯大步攔在面前,笑著說:“宋公這是幹什麼去?”

宋公幹笑了一聲,說:“展將軍。”

展雄詫異的說:“展將軍?宋公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不是一直喊我盜賊的麼?”

宋公臉都要被他損光了,乾笑說:“展將軍開頑笑了。”

展雄笑著說:“我才不這麼開頑笑,你知我開頑笑的手段,不是麼?每次你都哭出來。”

宋公氣的臉都綠了,壓低聲音,恨不得把酒杯給攥裂,說:“展雄!你到底要做什麼!”

展雄笑了笑,說:“不做什麼,奉君上之命,和宋公敘敘舊罷了。”

宋公御說臉色發青的說:“孤沒話跟你好說。”

展雄笑眯眯的說:“宋公當真薄情,當時你我一榻,你甜言蜜語都說盡了,現在卻翻/臉不認人,當真讓人心寒呢。”

宋公御說冷笑一聲,說:“孤薄情?是了,展將軍倒是多/情!孤以為展將軍只喜歡女子,沒想到漂亮男子你也看得上,怎麼?又看上魯國的大夫了,盟約大殿上眉來眼去的,反倒說孤薄情了?”

展雄聽得莫名其妙,宋公一連串說完,把展雄給說蒙了,奇怪的看著他。

公子御說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趁著展雄發愣的時候,臉上難看的轉頭走,快走幾步離開宴席,剛要進自己的帳子,被人從後面猛地鉗住,一下跌進了帳中,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刺客,回頭一看竟是展雄。

公子御說掙扎著說:“你做什麼?”

展雄笑眯眯說:“你方才說了那麼一大通,我腦子不好,會以為你是吃味兒了呢。”

公子御說冷冷一笑,說:“那你腦子當真不好,放開,孤要叫人了!”

展雄幽幽一笑,說:“我是不介意讓旁人看著我們歡好的。”

公子御說臉上一僵,說:“你……你混賬!放手!”

吳糾一轉頭,展雄不見了,左右看也看不到人,齊侯見他似乎在找/人,便笑著說:“找四弟麼?四弟去和宋公敘舊去了。”

吳糾眼皮一跳,敘舊?

總覺得展雄敘舊的方式,有些野蠻。

因為今日齊侯是盟主,所以很多人來向齊侯敬酒,齊侯很快走到一邊去了,讓吳糾少飲一些,別再喝醉了。

那邊蔡國公子肸一個人坐著,遠遠看著吳糾,心裡那叫一個癢癢,但是吳糾身邊總有人圍過來,實在不好接/觸。

宣姜和文姜好久未見,兩個人以前也不算是好姐妹,因為也不是一母同/胞,都想嫁個有權/勢的,如今兩個人都是國/母了,還都是大國的國/母,見面兒攀比了一陣。

攀比一陣之後,不約而同的都憤/恨的盯著吳糾,宣姜憤/恨,是因為齊國和衛國的關係,畢竟現在她是衛國的國/母,在衛國她是萬/人之上,在齊國她只是一個國女,自然要以自己的地位為重。

但是吳糾先是在雞包飯裡放了海鮮,險些要了衛侯的命,還把他們耍的團團轉,後來還出主意挖水渠,若不是水渠的緣故,他們也不必來北杏會盟。

因著這些,吳糾妨礙到了宣姜的地位,所以宣姜十分憤/恨吳糾。

文姜呢?文姜許是因成恨,諸兒那麼慕文姜,恨不得捧在手心裡,結果到了吳糾這邊,吳糾竟不把她放在眼中,上次因為下/藥的事情,文姜還被捏住了把柄,迫使魯國做了主婚的國/家。

文姜也被吳糾擺過一道,如今一見,心裡也不舒坦。

那兩個人眼睛一對,瞬間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宣姜輕輕一笑,說:“妹妹,你我本是同根,如今姊/姊有苦惱之事,妹妹可願鼎力相助呢?”

文姜一笑,說:“小妹不如姐姐冰雪聰慧,姊/姊所謂何事呢?”

宣姜眼睛一瞟,看了一眼吳糾的方向,說:“姊/姊知道妹妹一番苦心,卻喂了犬狼,且那廝如今依然是齊侯的寵臣,可曾甘心呢?”

文姜知她在挑唆自己,笑著說:“瞧姊/姊說的,姊/姊甘心麼?”

宣姜一笑,說:“因此姊/姊才想和妹妹聯手,若能讓公子糾當著眾諸侯的面子出醜,公子糾和他好弟/弟還能耀武揚威麼?”

文姜捂嘴一笑,說:“想來姊/姊已有良策,那妹妹恭敬不如從命了?”

宣姜說:“妹妹隨我來,這地方人多,隔牆有耳,咱們借一步說話。”

吳糾抬頭的時候,看到宣姜和文姜走了出去,不知幹什麼去了,他還在思忖著,一片陰影已然投了下來,蔡國的公子肸站在他面前,顯然是有些喝高了,舉著酒杯說:“齊公子,肸敬你!”

吳糾笑著舉起酒杯抿了抿,做做樣子,說:“謝蔡公子。”

公子肸敬了酒還不走,看的吳糾全身掉雞皮疙瘩,感覺特別的怪異,又想起之前齊侯說的話,知道公子肸沒安好心。

公子肸不走,又舉杯敬酒,吳糾不能多喝,也不好疾言厲色,齊侯又不在跟前,還被其他諸侯糾纏著,吳糾實在脫不開身。

這個時候有人從旁邊走過來,笑著說:“齊公子,小人敬您一杯。”

吳糾一看,原來是展獲,展獲走過來,他雖沒有公子肸高大,又是文人的儒雅氣質,但是氣場不輸陣,腰間還別著短劍,一身幹練劍客的風範。

展獲走過來替吳糾解圍,公子肸見有人來了,便只好戀戀不捨的走開了。

吳糾拱手笑著說:“多謝魯大夫。”

展獲連忙擺手說:“齊公子言中了,展獲乃一介士師,怎敢稱魯大夫,實在折煞小人了。”

吳糾目光略過展獲,有些詫異的說:“展大夫,您的手……”

展獲走過來的時候有些急切,他右手端著杯子,此時右手卻在微微顫/抖著,他的袖子卷起來了一些,右手手腕處有一道傷疤,平時被袖子擋著看不到,但是卷起來卻看得非常清楚,異常的猙獰。

展獲低頭一看,連忙把右手的杯子換到左手,笑了笑,將袖子卷下來,展平,遮住自己右手的傷疤,說:“陳年舊疾,讓齊公子見笑了。”

吳糾有些吃驚,從展雄口/中得知,展獲是個劍客高手,別看展雄功夫了得,讓普天之下的所有諸侯都覺得十分苦惱,但是其實展雄的功夫不如他大哥,兩個人之間差著近十歲的差距,因此展獲不只是大哥,還類似於兄父,對展雄一直以來教/導有嘉。

如今展獲的右手卻連一個小小的酒杯都端不住,展獲笑了笑,說:“齊公子忙,小人先退下了。”

他說著,轉頭便離開了,吳糾有些吃驚,轉頭又去找展雄,想問問這個事情,不過展雄不知在哪裡。

過了一會兒,齊侯便走過來,吳糾已然要招架不住眾人的勸酒了,然而酒宴才剛剛開始,今日的事情已經完畢,無非是盟誓,然後喝酒。

喝酒也是應酬的一大元素,齊侯遊走在眾諸侯和使臣之間,卻遊刃有餘,喝的臉不變色,吳糾當真佩服他。

吳糾頭有些暈,臉頰上了顏色,齊侯正好從遠處走過來,低聲說:“二哥別再喝了,孤先送你回去休息。”

吳糾低聲說:“君上,恐這樣不妥,糾乃齊國使臣,君上還未離席,糾卻先行……”

齊侯抬手制止了吳糾的話,說:“二哥身/子要緊,什麼妥不妥的,孤送你先回去,今日/你好好歇下,孤讓子清去準備醒酒湯了,等會兒飲了,不然明日授封宋公,若是二哥身/子撐不住,那才不妥呢。”

齊侯說的非常溫柔,吳糾喝的腦子裡反應有些慢,覺得齊侯的嗓音真的很溫柔,還帶著濃濃的磁性,淡淡的鼻音,聽起來十分好聽,吳糾並非是個聲控,但是沒有人不喜歡溫柔的嗓音,彷彿沒有人不喜歡挺好的話一般。

吳糾被齊侯伸手攙扶起來,便往大帳走過去,齊侯吩咐曹劌和王子成父先撐一下場子,自己去去回。

齊侯扶著吳糾,子清在帳門口等著,看到吳糾趕緊上前去攙扶,在齊侯和子清攙扶著吳糾準備進帳子的時候,突聽身後有人,很恭敬的說:“齊公,齊公子,儀父有話想與二位說一說。”

齊侯轉頭一看,竟然是邾國國君站在身後,他拱手作禮,語氣也非常恭敬。

齊侯對曹克這種識時務的人,兩輩子印象都不錯,曹克這個人長了一雙慧眼,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他雖然身為魯國的附屬國/家國君,但是能看清實務,曹克知道魯國已經開始衰敗了,而齊國正在不斷的強盛起來。

若是邾國想要夾縫求生,那麼必須要依附強大的齊國,否則會像遂國一般,被魯國利/用之後,便棄之不理。

齊侯也慶幸,曹克這個人,是個小國/家的國君,若是他生在大國/家,或許不是今日的光景了,他們可能會成為敵人,還是棘手的敵人。

齊侯因為覺得曹克人還不錯,夠聰明,又識時務,便態度很好的說:“邾公稍待一會兒,孤送了二哥去休息,立刻過來。”

曹克卻拱手說:“儀父所說之事,與齊公子有關。”

吳糾有些醉,但是並非真的醉了,只是反應有些慢,驚訝的說:“和糾有關?”

曹克點頭說:“正是,請齊公與公子借一步說話,恐怕隔牆有耳。”

吳糾更奇怪了,看了一眼齊侯,齊侯便說:“進帳說話。”

眾人便進入了大帳子,子清站在門口守衛,齊侯與邾國國君曹克對坐下來,吳糾本站在一邊侍奉,齊侯卻說:“二哥也坐,邾公並非什麼外人,是麼?”

曹克連忙笑著說:“齊公所言正是,齊公子乃齊國之尊貴,儀父敬重,請齊公子坐。”

吳糾謝過之後,這才坐下來,三個人對坐著。

齊侯笑著說:“邾公乃是謹慎之人,能讓邾公如此小心,必是大事兒,還請邾公點透。”

曹克連忙說:“齊公言重了,其實只是儀父方才道聽途說,但是此事事關重大,縱使齊公怪/罪儀父多嘴,亦是不得不言,還請齊公海涵。”

原來曹克方才看到了不得了的一面,蔡國公子肸方才調/戲吳糾不成,被展獲救了場,自己悶悶的走開了,不過沒走幾步,便遇到了兩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兩個人正是宣姜和文姜。

宣姜和文姜雖然都出身齊國,但是她們在齊國只是國女,在衛國和魯國便是國/母,衛侯雖然不怕宣姜,但是聽她的話,魯公則是懼怕文姜,文姜開口魯公便不會多說,這麼看下來,宣姜和文姜自然以衛國和魯國的利益為先。

吳糾與兩個人都有樑子,宣姜和文姜想要整治吳糾出氣,一來是因為樑子早結下了,二來則是因為他們動不得齊侯,如今的齊侯簡直是如魚得水,如虎添翼,不僅代替了天子,而且還成為了盟主,此次會盟若是成功結束,那麼齊國的地位必然與日俱增。

兩個人既不想讓齊侯得意,又動不得齊侯,那怎麼辦?柿子只能找軟的捏,自然相中了吳糾,打算從吳糾下手。

試想想看,齊國的使臣若是出了大頑笑,貽笑大方,那麼齊國也會跟著丟臉,他們再故意把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會盟不需要結束,能“名揚千里”了。

宣姜和文姜兩個都是精明的人,自然把目光放在了公子肸這個不精明的人身上。

兩個人遊說了一番公子肸,說看出來公子肸對吳糾一片痴情,十分讓人感動,她們二人有個法/門,可以讓公子肸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

公子肸起初有些疑惑,不知宣姜和文姜為什麼要幫助自己,但是公子肸是那種十分沒有大腦沒有建樹的內省,宣姜和文姜一哭訴,說她們二人都是在感情上的失意人,不忍心看公子肸再失意。

公子肸竟然信以為真了,還覺得宣姜和文姜不只是長得好看,心地也善良。

其實宣姜和文姜根本沒打好注意,與公子肸說,只需要他晚上子時,到吳糾的帳子裡便是,到時候宣姜和文姜早些去拜訪吳糾,把吳糾迷暈,能讓公子肸得償所願了。

齊侯一聽,頓時臉色黑下來,冷冷的說:“混賬!當真豈有此理!”

曹克拱手說:“儀父不小心聽到這事兒,便覺一定要與齊公和公子說一說才對。”

那公子肸傻呵呵的不明裡,但是曹克說何等精明的人,想到了宣姜和文姜肯定還有後招,等公子肸如願以償的時候,兩個人必然會把所有諸侯都招過來看熱鬧。

這便是一石二鳥的好計劃了,既能讓吳糾出醜,齊國出醜,又能讓蔡國出醜,蔡國雖然是小國/家,但是在會盟上也有一票權/利,又明顯是親和齊國的黨派,自然要除掉蔡國才安心。

吳糾一聽,心想著宣姜和文姜真是不閒著,不由嘆了口氣。

齊侯聽吳糾嘆氣,便說:“二哥放心,這事兒交給孤處理便可,二哥休息罷。”

他說著要站起來,臉色十分難看,不知去做什麼,吳糾連忙說:“君上。”

齊侯聽他說話,便停下腳步,回頭看吳糾。

吳糾說:“宣姜和文姜之事,雖有邾公作證,但是也抵不過衛國魯國狡猾,一推四五六,到時候便難辦了。”

齊侯正在氣頭上,上次只是小懲大誡的教訓了公子肸,誰知公子肸齷齪的心思竟然還沒有完,吳糾如今可是齊侯的心頭寶,被人心中如此褻/瀆,如何能不生氣?

倒是邾國國君曹克笑了笑,說:“齊公子氣定神閒,想必已然有妙計了。”

吳糾笑了笑,拱手說:“邾公言重,不過糾的確有個法子,能讓衛國和魯國自食其果。”

齊侯狐疑的看了看吳糾,吳糾笑眯眯的,他喝了酒,白/皙的臉頰上露/出一片殷/紅,一直紅到脖頸裡在,在帳中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柔和又精緻,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靈透和凌厲。

齊侯險些看花了眼睛,這種時候都只想狠狠的吻下去才對。

吳糾喝的有些多,沒看出他那情/欲的眼神,倒是曹克看出來了,連忙低下頭裝沒看見。

吳糾笑眯眯的站起來,走過去兩步,挨近齊侯,說:“君上,您那藥,還有麼?”

齊侯感覺到吳糾熱/乎/乎的氣息吐在自己耳朵邊,沒來由咳嗽了一聲,說:“藥?什麼藥?”

因為邾國國君可不知宋公日前被威脅的事情,所以吳糾只好湊過去,小聲的對著齊侯耳朵說:“是那日迷倒小熊的藥。”

齊侯一聽,便明了了,只是齊侯甚是不喜吳糾這麼親切的喚展雄的名字,他可不知吳糾的笑點在哪裡,聽著只覺得醋心,說:“那藥那麼一瓶,不過……”

他說著,轉頭看向曹克,說:“邾公,日前你給孤的那藥,還有沒有?”

曹克驚得看了一眼齊侯和吳糾,隨即低聲咳嗽了一聲,從袖子拿出一瓶藥來,恭敬的遞過去,齊侯還沒伸手,吳糾一下伸手過去,將藥拿過來,晃了晃小瓶子,笑著說:“用這個,這可是好寶貝。”

吳糾一面眯眼笑,一面陰測測的說了一聲“好寶貝”,齊侯和邾國國君後背都是沒來由的一陣發/麻,感覺一股冷風卷過來,快速的又卷了過去,陰森森的。

三個人商量了一番計策,然後齊侯和曹克都出去繼續應酬了,吳糾則倒頭睡,如今還是下午,離晚上子時還遠,睡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

子清叫醒吳糾的時候,已然天黑了,吳糾迷迷瞪瞪得醒過來,酒醒了差不多,便讓子清打水,沐浴更/衣,然後隨便吃了些東西,準備一會兒的好戲。

吳糾吃了飯,一直到寢之後,子清收拾了東西便出去了,聽到“嘩啦!”一聲,帳簾子撩/開了。

吳糾準頭一看,果然是宣姜和文姜來了。

吳糾笑眯眯的看著進來的兩個美豔女子,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說:“宣姜姊/姊與文姜妹妹怎麼來了?”

宣姜文姜走進去,宣姜笑著說:“弟/弟好薄情,許久未見,也不來和姊/姊與小妹續箇舊麼?”

吳糾笑了笑,說:“敘舊不必了,兩位深夜前來,必然有什麼要事兒罷?”

他說著,轉頭倒茶,趁著倒茶的功夫,背對著宣姜和文姜,然後將一個小藥丸塞在自己舌根下面,一股濃郁的芥末和薄荷的味道讓吳糾差點酸爽哭了,隨即快速將案上的小鼎點燃,又順手倒了三杯茶。

笑著說:“請坐。”

宣姜和文姜不知吳糾搞什麼小動作,按照原定計劃走過去,坐在案邊,宣姜笑著說:“弟/弟,你小侄/兒上次做了不對的事情,害的弟/弟與齊公不愉快了,姊/姊特意來給弟/弟賠不是的,好麼?”

吳糾笑了笑,挑眉說:“這事兒,似乎不好。”

宣姜一聽,驚訝的說:“弟/弟,難道你都不給姊/姊一個賠不是的機會麼?”

吳糾又笑了笑,說:“機會……恐怕是沒有了。”

宣姜和文姜聽吳糾說的奇怪,對視了一眼,在這個時候,先是文姜“咕咚!”一聲栽在了地上,把桌案上的杯子都給帶倒了,隨即是宣姜,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也是“咕咚”一聲趴在了桌上,那動作十分幹脆利索,一下沒了意識。

吳糾挑唇笑了笑,宣姜和文姜已然上鉤了,差蔡國那個公子肸。

時辰還沒到子時,公子肸已然忍不住了,笑得一臉猥瑣,偷偷的從營帳跑出來,往吳糾的帳子跑過去,然後輕輕掀開帳子的一角,從縫隙裡悄悄鑽進去。

這是一鑽進去,公子肸頓時“啊!!”一聲嚇了一個大屁墩兒,直接跌坐在地上,因為吳糾正笑眯眯的站在門口,負著手說:“蔡公子,這麼晚了,有事兒麼?”

公子肸嚇了一大跳,但是他還沒爬起來,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藥效十分迅速,公子肸還狐疑的使勁嗅了嗅,“咕咚”又是一聲,直接倒在了地上。

公子肸栽在地上,看到帳簾子又打起來了,是齊侯從外面走進來,他臉色很冷漠,盯著地上暈倒的公子肸,走進來之後,二話沒說,先對著公子肸狠狠踹了兩腳。

吳糾眼看要出人命似的,連忙攔住齊侯說:“君上,別真給踹死了。”

齊侯哼了一聲,又是久違的“哼”一聲,隨即才淡淡的說:“放心,孤有分寸,死不了……最多殘廢。”

另外一面跟進來的邾國國君曹克則是偷偷抹了一下頭上的冷汗,畢竟在他以往的心目中,齊國的國君,應該是一個和他作風一般冷硬霹靂的人物,然而現在……

曹克輕聲說:“事不宜遲。”

吳糾點頭,然後齊侯和曹克,還有子清,三個人一人扛了一個,將宣姜文姜和剛剛暈倒的公子肸全都扛起來。

吳糾幫他們掀開簾子,幾個人之中有大國的一國之君,有小國的國君,還有公子,外帶一個小童,一路偷偷摸/摸的往蔡國公子的營帳摸過去。

齊侯還是第一次這麼偷雞摸狗,以前奔走莒國的時候,都沒這麼偷偷摸/摸過,感覺真有點新奇……

幾個人進了公子肸的營帳,然後將暈倒的宣姜文姜和公子肸都扔在榻上,隨即吳糾走過去,伸手先往文姜懷裡摸。

齊侯吃了一驚,臉色很差的“啪”一聲握住吳糾的腕子,說:“二哥,你做什麼?”

吳糾一愣,看著齊侯那明晃晃吃醋的表情,心說齊侯不是把自己當成了趁機非禮的齷齪人罷?

吳糾趕緊撇開齊侯的手,又往宣姜懷裡摸,果然摸/到了一個小盒子,是個小粉盒的模樣,說:“有了,是這個。”

齊侯見吳糾連摸了宣姜和文姜兩個人,雖然是找東西,但是仍然不愉快,說:“什麼東西?”

吳糾“咔”一聲將小盒子開啟來,一瞬間粉末飛起來,險些嗆著眾人,一股的豔俗香氣,眾人連忙捂住口鼻。

齊侯伸手拍了一下吳糾的手,將他手中的香粉盒扔下,正好扔在了榻上,灑了那三個人一身。

吳糾捂著口鼻連連咳嗽,齊侯趕忙也給他捂著,將他摟在懷裡,用袖子使勁扇了扇風。

吳糾低聲說:“好了好了快走罷。”

眾人趕忙全都跑出營帳,吳糾笑眯眯的說:“如今乾柴都齊備了,差烈火了。”

齊侯眼皮一跳,說:“什麼?”

吳糾仍然笑眯眯,挑了挑眉,說:“等公子肸與宣姜文姜*的時候,再給他們帳子點個濃煙,大家肯定都會跑過來撲火,到時候好戲開始了。”

吳糾說著,撇了撇嘴,“嘖”了一聲,說:“想要看糾的笑話?到時候衛國魯國和蔡國,不知是誰更丟人一些?”

吳糾說完,齊侯還笑了一聲,說:“孤知二哥最調皮,這餿法子都想得出來。”

子清站在一邊兒已經見怪不怪了,邾國國君曹克則是默默的擦了一把自己額上滾下來的冷汗,原來齊公子看起來是個斯斯文文,極為儒雅的美男子,實則是個有仇必報的小心眼兒,而齊侯則笑的一臉嘉獎又寵溺……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