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侯在朦朧間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確切的來說,他上輩子認識,這輩子還不認識,但是在齊侯眼中,都是個大名鼎鼎的人,足見他有多厲害。

道/家經典鉅著《莊子》中曾這樣評價這個人,說他“從卒九千/人,橫行天下,侵暴諸侯”,又說他“貪得忘親,不顧父母兄弟,不祭先祖”。

而《荀子》中這樣評價這個人——“盜蹠吟口,名聲若日月,與舜禹俱傳而不息”。

齊侯在朦朧間看到了一個年輕的男子,他的年紀大約在二十歲出頭,身材高大魁梧,暮春的天氣,他穿著一身很不起眼的短打,露著手臂,露/出結實的手臂肌肉,青筋在上面盤曲起伏,手臂上的肌肉正一張一弛,手中拿著一把青銅大劍,劍背正敲在自己手心裡,看起來甚是嚇人。

而這個年輕人的長相甚是俊美,臉部輪廓冷峻森然,五官端正,露/出一絲痞裡痞氣的笑容,正斜挑著嘴,露/出一臉得意,低著頭看著自己腳邊的齊侯。

齊侯決計沒想到是這個人,他們召開諸侯會盟,守衛已經非常森嚴,且這是周天子的召命,旁的諸侯國/家,也不敢貿然出手。再說西戎人和北狄人,北杏乃齊國的腹地靠下,若是想要偷襲北杏,戎狄人也需要有些動作才行。

齊侯本以為萬無一失,結果沒想到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眼前這個年輕男子,他是魯國貴/族之後,乃是魯孝公之/子公子展的後裔,他的父親乃是魯孝公的曾孫展無駭,展無駭生前在魯國被任為大司空,掌管水利和建設,還曾統帥魯軍,一舉殲滅極國,司空無駭在魯國的地位可以說非常之高。

而這個男子,從小不服管/教,叛出家門,竟然招舉了近一萬/人,彷彿洛師一半的兵馬,從魯國開始起/義,不斷遊走反/對貴/族和諸侯暴/政,無數國/家都想招降他,給出他最優厚的條件,但是沒有一個人可以真正招降他,因為他是個土/匪,並不稀罕那些虛無的名頭和金銀。

他本是姬姓,展氏,在這個春秋時代,只有貴/族才會有氏這個稱謂,足見年輕男子的出身有多麼高貴,單名一個雄,不過因為叛出家門,所以並不以展雄自居,而是給自己起了另外一個名字,名蹠,赤腳奴/隸的意思,讓諸侯聞風喪當,久而久之,管他叫做……盜蹠。

齊侯說了一句“你?”,旁邊的打/手連忙說:“主公,這貴/族還認識主公?”

那年輕男子歪頭想了想,說:“我怎麼不記得認識他?”

齊侯再也堅持不住,猛地昏/厥過去,昏過去的時候還伸手壓住吳糾,將他護在懷裡。

盜蹠慢慢蹲下來,看著齊侯,笑眯眯的說:“這小子不錯,他堅持的還真久。”

說著也踢了踢齊侯,隨即撥/開齊侯的手臂,看到齊侯護在懷中的吳糾,摸/著自己下巴笑了笑,說:“咦?是個姑娘,長得好生漂亮,我喜歡漂亮姑娘。”

旁邊的打/手笑著說:“是啊是啊,給主公帶回去做夫人。”

盜蹠笑眯眯伸手過去,打量了一眼,隨即說:“呸,不是姑娘,原來是個男子,長得這麼好看。”

他說著站起來,似乎已經沒了興趣,揮手說:“全都綁起來,諸侯會盟,這會兒也讓咱們兄弟好好會一會。”

盜蹠說罷了,親自走到暈倒的公子御說面前,蹲下來,大手一伸,捏住公子御說的兩頰,使勁捏了捏,把公子御說那張端正的臉孔捏的變了形。

盜蹠一臉得意的說:“跑啊?再跑啊?”

吳糾迷迷糊糊的,感覺手腳和身上很酸,他想要動一下/身/子,但是根本做不到,一動感覺手腕生疼,跟扯了一樣,怪異的負在身後。

吳糾正迷糊著,腦袋裡隱隱約約想起了什麼,他們在吃宴席,結果吳糾突然感覺很不對勁,當時宴席剛剛開始,吳糾還沒來得及喝酒,所以根本不是酒的問題。

因著吳糾身/子最弱,而且他對味道最為敏/感,聞到了風中那股隱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但是已然來不及,吳糾想要提醒齊侯,卻突然暈倒了。

吳糾不知之後發生了什麼,但是他感覺自己的手被捆在身後,雙腳也被捆住了,簡直是五/花/大/綁,倒在地上,怪不得全身痠疼,手腳也疼呢。

不知道這麼倒著過了多久,但是覺得時間不會短。

吳糾慢慢的掙開眼睛,他怕旁邊有人,所以非常小心謹慎,悄悄睜開一絲眼縫,果然旁邊是有人的,這裡還是營地,暗算他們的人膽子還真是大,竟然把他們都留在了營地。

而且這地方是幕府大帳,吳糾認得這擺設,非常壯麗,顯得氣勢恢弘,然而此時,幕府的大帳裡倒著一幫子諸侯,吳糾第一眼看到了倒在旁邊的蔡侯,還有他兒子公子肸和女兒蔡姬。

旁邊是邾國國君,面前則是宋公御說,沒有看到齊侯,吳糾心裡“咯噔”一聲,趕緊轉頭去看,看到齊侯倒在自己後面,頓時松了口氣,把心臟放回腔子裡。

其他人還沒有醒過來,吳糾被綁著,也手指能動,齊侯在他身後,吳糾趕緊用手指去撥齊侯,輕聲說:“君上?君上?”

齊侯並沒有動,似乎還沒有醒過來,倒在地上,連眼睛都沒睜開。

在這個時候,突聽“踏踏踏”的聲音逼近,吳糾連忙閉起眼睛,裝作昏睡的樣子,以免被人當了出頭鳥。

“嘩啦!”一聲,幕府的帳簾子被掀開了,幾個人走了進來,吳糾偷偷睜開眼睛,眯著眼睛去看,看到一個高大的年輕人,他的身材和齊侯差不多,但是顯得年輕很多,並沒有齊侯那種老成持重,顯得十分張揚,還帶著一種囂張和痞裡痞氣的笑容。

盜蹠走進來,身邊跟著一個打/手,那打/手提著一個桶,跟著盜蹠向吳糾走過來。

吳糾一瞬間心跳都要加速了,趕緊閉上眼睛,聽到“嗤——”一聲,聲音在身邊響起來,並非衝著吳糾來的,吳糾眯著眼睛一看,看到盜蹠一把拉起了吳糾面前的未來宋公,公子御說,將他快速拉起來,往旁邊拉了幾步,然後扔在一邊。

“嘭!”一聲,公子御說倒在地上,被砸了一下,有些微微皺眉,似乎要醒過來,但是那藥效太重了,公子御說只是皺眉,還沒有清/醒的意識。

盜蹠挑了挑眉,揮手說:“弄醒他。”

“是,主公!”

旁邊的打/手應了一聲,“嘩啦!!!!”一聲水響,將那桶水衝著公子御說兜頭潑下來,頓時澆了個透心涼。

“嗬!!!”

公子御說猛地被激醒了,深深抽/了一口冷氣,同時被水嗆著,猛烈的咳嗽了好幾聲,頭髮衣裳,還有小/鬍子茬全都貼在身上,十分狼狽。

公子御說搖了搖頭,勉強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盜蹠。

公子御說的表情頓時變得陰狠起來,說:“是你?”

盜蹠摸了摸自己下巴,揮手說:“出去罷。”

那打/手拱手說:“是,主公。”

說完走出去,將幕府的帳簾子放好,守在外面去了。

吳糾沒有立刻動,而是先靜觀其變,他還不知這男人是誰,竟然認識公子御說,難道是專門來找宋公晦氣的?

那這男人膽子也挺大的,畢竟宋公可是公爵,而且宋國強盛,再加上這是諸侯會盟,這麼多國/家的諸侯齊聚一堂,這個人竟然猶入無人之境,吳糾對他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盜蹠慢慢蹲下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公子御說,公子御說氣的胸口快速起伏,說:“你這賊子!快放了孤!”

盜蹠一聽,笑眯眯的說:“嘖嘖,現在我倒成了賊子?還‘孤’?說得這麼順口,若沒有我,你能入得了都城?做的上公位?御說啊御說,你說說看,自己是不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公子御說冷冷的說:“跟你這種強盜,沒有仁義可談。”

盜蹠輕笑了一聲,伸手捏住公子御說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說:“真是今時不如往日,做了公爵是不一樣,說話也人模人樣,頭頭是道兒,難道你不記得,那日雌伏/在我身下,求我/幹/你的樣子了?”

吳糾雖然還不知這個年輕男子是誰,但是忽然覺得自己聽到了了不得的事情,下意識的閉上眼睛,更不敢出聲了,公子御說可是宋公,新宋公的把柄被旁人聽到了,吳糾還想多活幾年,所以裝作沒聽見,但是又支起耳朵,想聽聽內/幕。

公子御說聽到他的話,猛地怒了,說:“豎子!你胡說什麼,滾開!這裡是會盟之地,你這個盜賊竟敢闖入,等著被五馬分屍,剁成肉泥罷!”

盜蹠笑眯眯的說:“也對也對,你的拿手好戲是剁成肉泥,我幫你登上公爵之位,又幫你抓了南宮長萬,你把自己的哥/哥剁成了肉泥,又把南宮長萬剁成了肉泥,現在呢,要把你的恩/人剁成肉泥了?”

公子御說冷聲說:“你這盜賊,算什麼恩/人?”

吳糾越聽越奇怪,心想著,難道公子御說興兵回都城,竟然是眼前這個人幫助的他?那這個人是誰?

吳糾正想著,聽那兩個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說著,吳糾竟然漸漸捋順了,而這個身材高壯的男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盜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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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盜蹠的身份,有很多分歧,有人說他是春秋末期的人,但是也有人說他是早期公子展的後裔,柳下惠的親弟/弟,說法眾說紛紜,但是不約而同的是,盜蹠的確是起/義領/袖,而且傭兵無數,影響非常深遠。

可吳糾卻沒想到,盜蹠竟然和公子御說有關係。

那日南宮長萬一拳打死宋莊公,他的兒子們四散奔逃,宋閔公作為傀儡繼位,公子御說狼狽逃亡邊邑,本以為需要逃出宋國才行。

畢竟南宮長萬已經連殺兩位上卿大夫,無/所/不/用/其/極,手段非常毒/辣,公子御說只是宋公子,又不是太子,也沒什麼地位,怕在宋國境內,早晚有一天會被南宮長萬抓到,被碎屍萬段。

那時候公子御說的日子過得昏暗極了,他一個貴/族公子,卻天天食不果腹,像一隻過街老鼠一樣到處逃竄,怕被南宮長萬的兵馬抓到。

直到那一日,官兵搜尋著小邑,公子御說感覺自己已經無路可逃,但是突然一路兵馬殺出來,他們並沒有鎧甲,也沒有堅韌的兵器,但是殺聲震天,從城門外潮水一般湧/入,將那些官兵快速制/服。

那打頭的男子騎在一匹黑色大馬上,露著他虯髯糾結的手臂,一臉得意的露/出痞笑,旁人喊著他主公。

公子御說作為俘虜,被帶回了盜蹠的營地,這一日盜蹠的隊伍收穫頗豐,搶掠來大量的兵器金銀,還有食物,晚上在營地裡犒賞全軍,然後互相商量著,接下來往哪裡進發。

公子御說明白了他們的身份,猛地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雖然是俘虜,卻不卑不亢,想要與盜蹠做一個交易。

公子御說和盜蹠談判,只要盜蹠肯幫助自己,殺回都城,奪回公爵之位,那麼公子御說便許諾盜蹠成為宋國的正規君,兵器不歸司馬管束,有自己的行動權力,並且許諾盜蹠,不會苛求百/姓,宋國/會以仁義為先。

盜蹠起初是不願意的,畢竟他們是起/義的軍/隊,從魯國開始,一路橫徵北戰,幾乎是戰無不勝,多少人都想要收歸他們,但是沒有一個做得到的。

可是公子御說嘴皮子很厲害,公子御說戳到了他們的痛楚,他們有的是家中的叛逆子,有的是拖家帶口的人,這樣起/義下去,也不是辦法,最終還需要安定,若是有自/制能力,而且君主是個好的君主,眾人不必像過街老鼠一樣被絞殺,其實也算是一件好事兒。

不過盜蹠不相信公子御說,要他的誠意,當時公子御說急需要幫助,說什麼誠意都可以給他。

盜蹠見公子御說長相漂亮、精緻,臉頰有幾分脆弱的美/感,下巴上還沒有留小/胡茬,比盜蹠見過最美的美/女還要漂亮。

盜蹠這個人喜美色,笑眯眯的說,讓公子御說服侍自己,其實想看看公子御說到底能隱忍到什麼地步,但是盜蹠沒想到個,公子御說只是打了一個磕巴,答應了下來。

當時盜蹠很吃驚,竟然有人為了國君之位,能雌伏/在旁人身下,他並不相信,不過後來盜蹠相信了,因為那一夜翻雲覆雨,公子御說極力討好盜蹠,但是公子御說根本沒有經驗,幾乎變成了兇案現場……

後來盜蹠帶著他的軍/隊,幫助公子御說殺回都城,這一路上公子御說又和盜蹠做過幾次,兩個人越來越契合,然而在盜蹠的軍/隊攻入城門之後……

公子御說進入宋宮,立刻翻/臉,叫士兵抓/住盜蹠這幫叛逆賊子,將這些人碎屍萬段。

盜蹠的軍/隊連夜逃出宋國都城,雖然因為宋*/隊經過一場激鬥,已然沒什麼實力,盜蹠的人馬根本沒什麼損失,但是這一來也非常讓盜蹠窩火,公子御說說出來的話根本不算數,不但沒有讓他們成為正規軍,而且還出兵妄圖剿滅他們。

盜蹠身為起/義的領/導,從魯國出發,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自然銘記在心。

盜蹠笑眯眯的看著被綁起來,渾身溼/漉/漉,一臉狼狽的公子御說,笑著說:“怎麼樣,如今的滋味兒好受麼?還說我是豎子?那你是什麼?翻/臉不認人,我幫你把宋國江山打下來,你回頭卻讓人剿滅我的軍/隊,御說……你說我該怎麼獎賞你?”

公子御說看到他的臉色,似乎有些害怕,雖然盜蹠平日裡總是笑眯眯,還痞裡痞氣,但是公子御說知道,他可是盜蹠,他的兵馬彷彿是土/匪一樣彪悍,盜蹠武藝出眾,而且心狠手辣,可以單槍匹馬進入百人軍陣而無往不勝。

盜蹠手中的人頭數不勝數,根本殺/人不眨眼。

公子御說顫/抖了兩下,呼吸顯然急促了一些,說:“孤如今已然是宋公,這裡乃是齊國北杏,諸侯召天子之命在此會盟,你自己思量思量,若你今日動了我,宋國能放過你?齊國能放過你?眾多諸侯國能放過來?天子能放過你?!”

盜蹠聽了,反而“嘿”的一聲笑了出來,說:“放什麼狗屁,我若是怕了,此時還能在你面前麼?”

他說著,吳糾聽那兩個人說話越來越激烈,便不敢睜開眼睛,怕他們發現自己醒了。

結果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公子御說聲音顫/抖的厲害,已經沒了剛才的魄力,顫聲說:“你……你做什麼,豎子!放開孤!”

隨即公子御說的聲音便放軟/了,示弱的說:“展雄,你……你放過我,之前派兵剿殺是我不對,但我也沒有辦法,新君繼位,總要……總要……”

他說到這裡,聽盜蹠說:“總要殺/人立威麼?實話說罷,你不只是要殺/人立威,而且你還嫌殺/人滅/口,堂堂一國之君,卻因為盜賊的幫助登上國君之位,還曾雌伏/在盜賊身下浪/叫,你恐怕旁人知道,要殺我滅/口,對麼?”

盜蹠說話當真直接,吳糾更不敢睜眼了,公子御說的聲音還在顫/抖,卻陰冷的說:“沒錯!你知道便好!我奉/勸你現在放了我,不然……嗬!你,你做什麼……”

吳糾更不敢睜開眼睛了,聽公子御說的聲音顫/抖說:“你做什麼?你放開我,否則我不會饒了你的!”

盜蹠的聲音仍然笑眯眯的說:“不做什麼,只是覺得你這鬍子太難看了,以前多漂亮,是麼?我幫你刮掉,可別動,若不然傷了你,不小心把你這細脖子給刮成兩半了,你可別喊疼……嘖嘖,還有這裡,我這人喜歡滑溜溜的,你知道的,我也幫你刮一下。”

吳糾眼皮閉著,眼珠子亂轉,似乎聽到了不該聽的內容,公子御說的聲音顫/抖到了極點,說:“展雄!你今日辱我,他日……他日我必當千百倍償還!”

盜蹠笑著說:“好啊,那我等著呢,不過先過了今日再說,我可是千里迢迢的跑到北杏來報復你,你說怎麼報復你好呢?要不這樣罷,我把這些什麼公啊侯啊子啊的,全都叫起來,讓他們看看你,好不好?”

公子御說的聲音都嘶啞了,說:“我定當將你碎屍萬段!”

盜蹠笑了一聲,說:“還嘴硬?好啊,事到如今你還嘴硬,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

吳糾聽他說著,聽到“唔唔”的聲音,吳糾一陣頭皮發/麻,更不敢睜開眼睛了。

那邊總是發出奇怪的聲音,吳糾突然感覺自己後脊樑被人突然輕輕戳了一下,嚇得吳糾險些叫出來,一股麻嗖嗖的感覺衝上頭頂,全身一顫。

那感覺不是假的,吳糾又感覺有人戳了一下自己的脊樑,小心的回頭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齊侯竟然醒過來了。

齊侯和吳糾一樣,也是手綁在身後,兩個人背靠背,齊侯趁人不注意,慢慢往上搓了搓,和吳糾保持持平,然後用可以活動的手指,撥了撥吳糾的手腕。

吳糾立刻會意,他們兩個人都醒過來了,但是都被綁著,若是沒有互相幫助,絕對解不開繩子。

吳糾當即手指活動著,試了幾次,終於夠到了齊侯手腕上的繩子,繩子綁的死緊,吳糾也不敢出聲,而且耳朵裡聽著“奇怪”的聲音,那邊兩個人非常激烈。

吳糾聽到公子御說突然哀叫了一聲,嚇得他險些把手縮回來,隨即聽到盜蹠笑著說:“怎麼,兩個月不見,你倒是想念我,想念得緊呢,嗯?”

盜蹠插科打諢的說著,吳糾臉上都燒起來,趕緊專心給齊侯解/開繩子。

因為只有手指頭能動,吳糾解繩子的動作非常艱難,想吳糾自認為一個筆直的直男,被齊侯給撩到了不說,竟然還要旁觀一次真槍實彈,心裡壓力真是不小,額頭都冒汗了。

那邊都完/事兒了,公子御說被綁著倒在地上,眼神有些迷離不清/醒,盜蹠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臉頰,說:“嘿,別暈過去了,那多沒意思。”

在這個時候,“啪……”一聲輕響,吳糾猛地一顫,終於把齊侯的手腕給解/開了,一瞬間吳糾狠狠松了口氣,那邊兩個人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已經有人醒過來。

齊侯連忙動作很輕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竟然是昨日邾國國君給齊侯的那瓶子“好藥”,齊侯快速的一扒,將瓶子開啟,然後“哐啷”一聲,將瓶子扔了出去。

盜蹠也是個機警的人,立刻反應過來,看向他們,但是已然來不及了,邾國國君給的東西可是好東西,只是聞一下便全身酸/軟,渾身無力,若是放在香裡燃/燒,能讓人昏睡不醒。

盜蹠身/體雖然強壯,但是聞到那個香味,也是“嘭!!”一聲便倒在了地上,一時間全身酸/軟,根本動彈不了。

而公子御說發現有人醒了,頓時想要掙扎,但是他一方面被捆著,另外一方面他在盜蹠旁邊,捱得很近,頓時也聞到了那股香味兒,瞬間也癱/軟得不能動彈。

吳糾挨得稍近,一瞬間也發軟的不行,齊侯見盜蹠倒下去,趕緊掏出解藥,壓在自己舌下,另還有一枚解藥,頂開吳糾的嘴唇,放在他口/中,說:“壓在舌下。”

吳糾感覺一個小顆粒含了進來,隨即是一種類似於薄荷,有類似於芥末的味道,再加上吳糾對味道本身敏/感,吳糾在心裡都爆了一聲粗口,心說這味道真他/媽酸爽夠了!

強烈的味道提神醒腦,讓吳糾一下清/醒了,手腳的力氣也慢慢回籠。

齊侯趕緊爬起來,將自己腳上的繩子解/開,然後幫助吳糾把手腳的繩子都解/開。

吳糾還有些沒力氣,喘著粗氣說:“這……這是什麼東西?你哪來的這東西?”

齊侯笑了一聲,只是道打岔,所問非所答的說:“效果不錯,還真是好東西。”

齊侯扶著吳糾站起來,吳糾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盜蹠,他只是酸/軟的倒下,但是並沒有失去意識,瞪著眼睛,睚眥盡裂的看著他們。

而旁邊公子御說側躺在那裡,此時的公子御說恨不得自己死過去才好,因為他這個狼狽又衣/衫/不/整的樣子,全都明晃晃的展現在吳糾和齊侯面前了。

齊侯看到公子御說這個樣子,完全沒有吳糾的不好意思,直視著公子御說,笑眯眯的說:“誒?宋公何故這麼狼狽呢?”

公子御說知道齊侯要這個時候趁機發難,畢竟這可是大好時機,他渾身癱/軟起不來,也動不了,連忙說:“齊公快幫我殺了那個賊子,那賊子不是好人,殺/人掠貨什麼沒幹過?齊公快幫我殺了他,我會許諾齊公好處!”

盜蹠倒在地上,反而一臉坦蕩蕩的,冷笑一聲,說:“許諾?你又要許諾什麼?”

盜蹠看向齊侯,說:“我不知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不過你也該明白這宋御說是什麼樣的人了罷?你若信他的話,是老糊塗。”

吳糾眼皮一跳,齊侯倒是哈哈一笑,說:“宋公是什麼樣的人,孤不清楚,但是孤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

盜蹠一笑,挑眉說:“我?”

齊侯笑眯眯的說:“你是展氏,名雄,英傑之後,驍勇善戰,好打抱不平,孤可是佩服你,佩服的很。”

盜蹠一聽,饒有興致的說:“旁人有求於我的時候,都會這麼說,例如那個宋御說,不過如今我乃是階/下/囚,你是贏家,但是你卻這麼對我說話,你這人真有/意思。”

公子御說聽他們兩個人說話不對味兒,立刻著急的說:“齊公,這賊子不可信!不可信啊,齊公快將他殺了!”

公子御說看起來特別著急,但是他不能動,沒有任何辦法,而且狼狽至極,眼圈子都紅了,似乎又狼狽又羞恥的。

吳糾看他們談判,真是看不下去了,連忙將自己的外跑脫/下來,蓋在公子御說身上。

公子御說看了一眼吳糾,抿了抿嘴唇。

齊侯則是繼續與盜蹠談判,說:“孤一直聽說你的大名,如今孤在招安你,如何?編入齊國,但不用服/從司馬管/教,日後你的兄弟便是英雄,再不是人人唾棄的土/匪,從此建功立業,名傳千古。”

盜蹠笑了一聲,說:“你可知道,宋御說當時也這麼跟我說的?”

齊侯笑眯眯的說:“當然知道,只不過宋公跟你說這話的時候,是有求於你,而孤和你說這話的時候,是可以隨手取你的項上人頭的,孤覺得,這兩層關係,應該不一樣罷?不過若你不答應,也沒什麼,畢竟孤敬你是英雄豪傑,不會殺你,你帶著你的軍/隊,走便是。”

齊侯這一招以退為進用的非常厲害,盜蹠哈哈一笑,笑的頗為爽朗,說:“好!你這人痛快!”

公子御說見他們越說越投機,心裡憤/恨,但是沒有辦法,只能粗喘著氣,瞪著眼睛。

盜蹠又說:“我今天便答應你,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面兒,若你有一日也與宋御說一般忘恩負義,或者不仁不義,我展雄定取你人頭!”

齊侯笑眯眯的說:“當真歡迎。”

他說著,走過去低下頭,將滾在地上的小瓶子撿起來,然後塞上帽子,那股幽香的味道終於消失了。

吳糾扇了扇風,這才將嘴裡那顆丸子吐出來,實在難吃的厲害,味道奇怪的緊。

吳糾說:“這到底是什麼怪異的藥?”

齊侯幽幽一笑,挑眉看著吳糾,說:“這是邾公昨日送孤的,說是給你稍微聞一點點,能任孤施為,隨/心/所/欲了。”

齊侯也不避諱旁人,那邊盜蹠剛從地上爬起來,還有些無力,坐在地上,抬頭看了一眼齊侯和吳糾,似乎沒想到他們是這樣的關係。

公子御說也詫異的看著齊侯和吳糾,齊侯說話肆無忌憚,也不怕旁人聽見,但是轉念一想便知道了,如今自己遭此大辱,都被齊侯看到了,而且齊侯還收了自己的“仇人”為政/客,如此一來,自己的把柄全都握在齊侯手中。

如今齊侯是有恃無恐,根本不怕這些。

吳糾一聽,頓時“咚!”一下臉燒燙起來,瞪了一眼齊侯,說:“你……”

齊侯連忙說:“好二哥,彆著惱,這東西孤也沒想用。”

吳糾氣得不行,但是如今當著宋公和盜蹠,他也不能再說什麼,只好當沒聽見。

盜蹠從地上站起來,聽齊侯說吳糾是“二哥”,便說:“你可是齊國公子糾?”

吳糾說:“正是。”

盜蹠一笑,竟然對吳糾拱手說:“原來是你,我聽兄弟們說過,你曾在梁丘邑親自舍粥,為人仗義,今日終於有幸得見。”

齊侯一聽,笑眯眯的說:“正是,孤的二哥心善的緊,將軍又仗義的緊,不如這樣罷,二哥與將軍何不結為兄弟?”

吳糾眼皮子一跳,齊侯自己收兒子閨女上癮,竟然還給自己弄個把兄弟?

盜蹠倒是頗為敬重吳糾的樣子,這麼一聽立刻說:“好!當真好!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吳糾覺得盜蹠這人並非什麼壞人,不過有些天然渣,而且為人稍微魯莽了些,若能為齊國效力,倒也是好事一樁。

便拱手說:“是糾的榮幸。”

盜蹠連忙抓/住吳糾的手,說:“太好了,那咱們現在便結拜!”

公子御說眼睜睜看著齊侯拉攏了自己的“仇人”,而且還要親上加親,鞏固一下齊國和盜蹠的關係,讓盜蹠和吳糾結拜,氣的腦子都要炸開了,他現在身上很疼,酸的要命,不能啟齒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卻眼看著盜蹠一臉歡喜的拉著吳糾結拜。

公子御說心裡恨得直癢癢,心裡發酸,真恨不得將盜蹠千刀萬剮。

齊侯見盜蹠拉著吳糾的手腕,如此親/暱的樣子,忍不住有些酸意,笑眯眯的不著痕跡伸手隔開,說:“二哥和將軍不介意讓孤也結拜罷?”

吳糾眼皮更是一跳,齊侯分明是想要拉攏盜蹠,不過從自己這裡下手了而已。

盜蹠說:“自然不介意。”

齊侯笑眯眯的說:“好啊,來!”

三個人便一同掀起下襬,跪在地上,吳糾最左,齊侯正中,盜蹠最右面,齊侯笑眯眯的說:“糾是孤的二哥,如今已很難改口,這樣罷,如今咱們三人結拜,還是管糾叫做二哥,你管孤叫做三哥,這樣如何?”

盜蹠並不介意這些虛的,一口應承下來,說:“好,三哥!”

於是三個人便口頭結拜,盜蹠頗為爽朗,又給吳糾和齊侯叩頭,說:“二哥、三哥。”

齊侯笑眯眯的,這便是收服了盜蹠,收服盜蹠的好處,可謂是數不勝數。

一則是盜蹠的人馬少則九千眾,九千多人相當於半個洛師的人馬,在這種諸侯割據的年代,其實每個國/家的人馬都不太多,很多國/家的兵馬都沒有九千這麼多,這可不是個小數量。

二則是盜蹠手上可攥著宋公的把柄呢,這把柄實在太大了,太能捏咕人了。

三則盜蹠其實是魯國貴/族,他的父親是魯國戰功卓著的大司空,祖上乃是魯孝公,曾祖父是公子展,大哥乃是魯國赫赫有名的名士柳下惠,這樣一來,齊侯的威懾直接打到了魯國內部。

四則便是威懾諸侯,天下諸侯,無不知道盜蹠的厲害,小一些的國/家聽聞盜蹠經過,都要上貢,大一些的國/家聽聞盜蹠,都要招安,如今盜蹠卻為齊侯所用,這威懾力自然很大。

這麼多好處下來,今日齊侯算是賺的盆滿缽滿了。

吳糾則是多了一個弟/弟,雖然盜蹠為人魯莽了些,但並非壞人,而且爽朗的厲害,吳糾覺得也挺好的。

盜蹠似乎特別敬慕吳糾,因為日前吳糾在梁丘邑舍粥,盜蹠軍/隊裡的一個副手,他的老母便在梁丘邑,那時候盜蹠的軍/隊遠在其他國/家,得知梁丘邑鬧飢/荒,千山萬水已然趕不回去,心中萬分擔心老母是否挨餓受凍。

後來他們趕回去,聽老母老淚縱橫的說齊國公子糾如何仁義,親自給他們熬粥舍粥,百/姓恨不得都供奉吳糾為神。

因此盜蹠便知道了吳糾的大名,一直無緣得一見,今日一見真是驚喜。

展雄說:“我還道二哥是個五大三粗的大漢,沒想到二哥長得這麼標誌。”

吳糾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齊侯倒是哈哈一笑,說:“四弟有所不知,你二哥雖然長得纖細斯文,但是不可惹他,他心眼兒小,小心他報復你。”

展雄一聽,說:“真的?該當如此,該當如此,大丈夫便該當記仇,有仇不報並非君子所為。”

公子御說見他們說說笑笑,一時間倒是成了盟友,氣的他牙齒“得得得”打顫,撞在一起咯咯相擊。

吳糾看了一眼公子御說,說:“如今這個場面,咱們也許要收拾一下。”

齊侯說:“正是。”

展雄這個時候說:“這是雄做的,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連累二哥三哥。”

齊侯笑了笑,說:“什麼叫連累,既然已和弟/弟結拜,怎麼能置身事外,棄弟/弟於不顧呢?”

他說著看向公子御說,笑眯眯的說:“只是需要宋公配合一下便好。”

公子御說瞪了一眼同樣看過來的展雄,冷冷的說:“齊公好手段,兩三/句/話便收了九千/人,如今御說還能不聽命麼?”

齊侯笑著說:“宋公識時務,那再好不過了。”

齊侯安排了一下,讓展雄的軍/隊駐紮在會盟的行轅之內,然後讓人將蔡侯公子肸和蔡姬都各自抬回去,又把邾國國君也抬回了營帳,讓士兵們裝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等諸位國君醒了之後,發現很不對勁,齊侯只是笑眯眯的說昨日喝的太盡興,所以大家都醉倒了。

蔡侯依稀記得沒喝酒,是中計了,但是齊侯笑眯眯的說他喝醉了,邾國國君是個識時務的,應和說是喝醉了。

再加上宋公有把柄落在了齊侯手上,為了避免難堪,所以也說是喝醉了,這事情蔡侯雖覺得萬分不對,但是卻沒有辦法。

齊侯帶著吳糾和展雄,與負責兵馬的王子成父和曹劌正式會了一面。

王子成父和曹劌都驚訝能親眼見到盜蹠這個人,而且竟然還是這種和平的環境之下,並非兵戎相見。

盜蹠大名如雷貫耳,怪不得有人能偷襲諸侯會盟,猶入無人之境,如此猖狂,原來竟是盜蹠,王子成父和曹劌都有些羞愧。

展雄笑著說:“雄用的是下作方式,也勝之不武,兩位將軍光/明磊落,雄心中亦是佩服。”

展雄本是貴/族之後,其實小時候也是受過良好教育的,雖然看起來五大三粗沒什麼教養,其實他外表粗/魯,內心也有細緻的地方。

眾人說了一會兒話,王子成父和曹劌說有事情要稟報,齊侯笑了笑,說:“這樣罷,二哥 陪著四弟在行轅裡轉轉,四弟方來,不清楚地形,到處看看也是好的。”

吳糾看了一眼齊侯,他知道王子成父和曹劌有話要單獨和齊侯說,應該避諱的不是自己,可能是展雄,便答應下來,說:“是,糾先告退了。”

吳糾帶著展雄走出來,兩個人往外走,正好迎面看到了公子御說,公子御說已然換了一身衣裳,他那件黑色的朝袍被展雄粗/暴的撕爛了,根本不能再穿,只好換了旁的便服。

宋公只帶了這麼一件朝袍,誰知會遇到這種事情,幸好如今離會盟還有些時間,能再趕製一件,否則便又要丟人了。

公子御說下巴上的小/胡茬已經被刮掉了,因為抗拒,下巴上稍微有點血痕,脖頸上還有個吻痕,臉色有些憔悴,一看到展雄,眼珠子差點充/血的紅了,吃/人一樣瞪著展雄。

展雄笑眯眯的說:“二哥,在弟/弟沒見過二哥之前,還以為這宋公子已經驚為天人了,哪知道宋御說的長相,還不如二哥一般好看呢,而且二哥氣質出塵,彷彿仙人,那宋御說便俗氣的緊了。”

公子御說聽展雄毫無顧忌的朗聲說著,分明是說給自己聽得,氣的牙齒得得作響,但是又不好去找展雄的晦氣,畢竟展雄如今是齊國人了,自己的把柄還握在齊國手裡。

公子御說冷哼了一聲,轉頭便走了,不過他行動似乎有些不便,走起路來有些艱難。

吳糾看著展雄一臉賤兮兮的表情,盯著公子御說遠走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人了,這才收回目光,不由得搖頭說:“四弟,你方才……的確有些過分了。”

展雄說:“這我知道,但那宋御說過分在先,我只不過還給他罷了,若不是御說翻/臉不認人,下令剿殺我兄弟們,弟/弟也不會這般。”

吳糾感覺,展雄和公子御說之間的關係已然變成了一個毛線團,纏在一起,亂七八糟的,按理來說,的確是公子御說翻/臉不認人不對,但是公子御說是宋公,若和盜賊合作,肯定立不穩腿腳,雖在情理之外,但是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且雖然展雄提出讓公子御說侍奉自己,但是也的確是公子御說答應,並非有半絲強/迫。

這麼說起來,展雄也算是渣之有理了……

吳糾無奈的說:“你為何要招他?”

展雄笑了一聲,說:“因為宋御說不仁不義,我便要鬧他,鬧他個雞犬不寧。”

吳糾這回真是沒轍了,原來展雄還沒長大,別看他驍勇,卻有些孩子心性。

吳糾笑著說:“小熊。”

展雄不知他說的是同音字的“熊”,在逗自己,反而驚訝的說:“誒,二哥怎的知道我的小名兒?想當年我大哥也這般叫我,不過……”

不過展雄背出家門,他在外面做強盜,而大哥在魯國做賢士,如今他已然“沒了大哥”。

展雄似乎勾起了一些懷念,笑著說:“二哥叫的當真好聽,再叫弟/弟一次罷!”

吳糾哈哈笑了一聲,他本是偷偷犯壞,給展雄起個外號,結果展雄還挺喜歡的,當即說:“小熊。”

展雄笑著說:“好好,以後二哥便這樣叫弟/弟。”

吳糾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果然古人的思維和他是不一樣的,比如姜姓呂氏這一家子,老大叫諸兒,齊侯叫小白,他們的表兄弟叫無知,還有監國上卿高傒,自號“白兔先生”,如今又來了個喜歡別人管自己叫“小熊”的。

吳糾和展雄一面走一面說,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公子御說站在帳子旁邊,冷眼看著這邊,抿了抿嘴唇,恨得咬牙切齒的,看著展雄笑的暢快,心裡非常不舒坦,幾乎把自己的嘴唇給咬破了……

公子御說站在暗處陰測測的看著,一個人走過來,恭敬的說:“君上。”

公子御說這才轉過頭來,伸手捂住自己的脖頸,擋住那片比較高的吻痕,說:“有事麼?”

來人是公子御說最近比較寵信的大夫戴叔皮,戴叔皮有三寸不爛之舌,幫助公子御說向衛國索要宋閔公有功,所以備受寵信。

再加上戴叔皮這個人好計謀,所以公子御說這次也帶上了戴叔皮來會盟。

公子御說說著,轉頭往回走,進入了帳子,慢慢坐下來,他坐的有些艱難,險些出了冷汗,戴叔皮卻沒有發現,而是說:“小人以為,君上何不趁著如今會盟沒有正式開始,請齊公為君上冊封,只要一冊封,便可離開北杏,不理會什麼諸侯會盟。”

公子御說其實也是這麼想的,如今齊國強大,但是宋國也不賴,若是平白讓齊國/會盟了諸侯,那麼這一下齊國要比宋國強大了,如此一來,不是助長了敵人的氣焰麼?

公子御說這次來,主要目的是為了受封,什麼尊王攘夷他完全不想參加。

之前公子御說想得好,來得早,說些好聽的讓齊公給自己冊封了,軟的不行來硬的,逼/迫著齊國冊封,然後轉身便走。

可是現在好了,自己的把柄落在了齊侯手中,都怪那挨千刀的盜蹠,盜蹠如今還成了公子糾和齊侯的弟/弟,成為齊國的將軍。

如此一來,公子御說的把柄都在齊侯手中,翻/臉不認人,恩將仇報,還有被盜蹠羞辱,這些把柄全都夠大了,這樣公子御說還有什麼資格和齊侯談條件,讓齊侯儘快給自己冊封?

公子御說煩心的厲害,揮手說:“孤知道了,孤今日有些累,戴卿先下去罷。”

戴叔皮不知宋公為何一反常態,但還是拱手說:“是……小人告退。”

果不其然,之後兩天,公子御說都向齊侯提出想要儘早受封的事情,不過全都被齊侯給拒絕了。

最後齊侯還笑眯眯的甩了一句,說:“宋公何故這麼著急?難道是有什麼要緊事情麼?會盟在即,會盟之日再授封便是了,宋公若是覺著無聊,孤的四弟還想找宋公敘敘舊呢。”

公子御說一聽齊侯提起展雄,頓時臉青了。

吳糾這個時候正好進幕府,齊侯讓人找他,吳糾跟著寺人走進去,便聽到齊侯這麼和公子御說說話。

吳糾只好站在一邊兒,齊侯笑眯眯的說:“二哥,請坐。”

吳糾走過去坐下來,齊侯又轉頭看向公子御說,笑著說:“哦對了,險些忘了,過幾日的會盟,孤還有一件事兒,需要拜託宋公呢。”

公子御說聽他說的如此客氣,狐疑的說:“什麼事情?齊公但說無妨,只要是御說能幫得上忙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齊侯已經笑眯眯的說:“自然能幫的忙。”

公子御說狐疑的看著齊侯,等著齊侯的下文,總覺得齊侯要說的不是什麼好事兒。

聽齊侯說:“那便是會盟的第一要務,推舉盟主一事。”

公子御說一聽,臉色頓時不好看,額頭上的青筋都暴/露/出來,雖然天子讓齊侯代他組/織會盟,但是並沒有說讓齊侯擔任盟主。

齊侯是侯爵,公子御說是公爵,這樣一來,壓了齊侯一頭,按照周禮來說,應當由宋公這種公爵主持大/會,成為盟主。

上輩子因為宋公有求於齊侯,所以謙讓了盟主之位,但是宋公受封當日便毀約,趁夜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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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雖然宋公還是有求於齊侯,但是齊侯知道有些不同了,那是衛侯也要過來參加會盟,衛侯是因為和談一事來被/迫參加會盟的,所以定然不會讓齊侯稱心如意的坐上盟主。

因此齊侯正在拉攏他的“盟友”,這盟友便是爵位最高的宋公御說了。

公子御說一聽,知道齊侯打了什麼主意,偏偏他受制於人,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所以只好咬著後槽牙,乾笑說:“盟主一事?齊公說笑了,這還算什麼事情?齊公乃是代天子身份,盟主一職,御說首舉齊公,莫敢不從!”

齊侯哈哈一笑,說:“宋公謙虛了,謙虛了,這麼重的職位落在小白肩上,小白也很是苦惱。”

吳糾眼皮狂跳,一方面是他又聽到齊侯叫自己小白,有點不適應,另外一方面是齊侯太能裝了,而且裝的太假太嘚瑟,若自己是公子御說,恐怕此時很想抽齊侯一巴掌。

吳糾想的沒錯,公子御說的確想站起來抽齊侯一巴掌,但是他根本做不到,不說體格問題了,只是說現在的處境問題已然不能。

公子御說乾笑說:“齊公大/義,自然會挑這個重擔,御說雖然不才,但也會鼎力相助。”

齊侯笑眯眯的說:“好啊,有宋公的鼎力相助,孤竊以為這次會盟,定然十分順利,是麼宋公?”

公子御說哪能聽不出來齊侯正在威脅自己,偏偏他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滿臉虛偽笑容的說:“正是,正是,有齊公主持,盟會定然十分順利。”

齊侯拱手笑了笑,說:“孤看宋公臉色不是很好,可能是水土不服,這樣罷,宋公先回去休息,幾日之後,會盟當日孤便以代天子身份,授封宋公,如何?”

公子御說可等到了齊侯的承諾,松了口氣,連忙拱手說:“那便有勞齊公了,御說先告退了。”

齊侯拱手,說:“宋公慢行,那小白便不送了。”

公子御說站起來,從席上起來的一霎那,還因為腿痠險些摔倒,吳糾嚇了一跳,連忙扶了公子御說一把,公子御說羞愧的滿臉通紅,來不及道謝,匆匆便走了。

齊侯見公子御說走了,對吳糾說:“二哥,沒有磕壞你罷?”

吳糾搖頭說:“自然沒有。”

他說著,又拱手行禮說:“不知君上招糾過來,所謂何事?”

齊侯笑了笑,說:“也沒什麼事兒。”

吳糾眼皮一跳,聽齊侯又說:“只是……這兩日二哥與四弟走得頗近,孤看著心裡甚是吃味兒。”

吳糾一愣,咳嗽了一聲,說:“君上頑笑了。”

齊侯挨近了吳糾坐下來,伸手拉住吳糾的腕子,說:“孤在這事兒上,從不說頑笑……二哥,那日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了?”

吳糾一陣緊張,悄悄的把手抽回來,不過齊侯看出他的小動作了,壓住吳糾的手腕,說:“嗯?二哥。”

吳糾心裡“梆梆”一跳,聽著齊侯那低沉的嗓音,還有磁性的鼻音,心裡亂成一團,張了張嘴,說:“君上,糾……”

他的話方說到這裡,齊侯已然笑眯眯的說:“二哥,別忙著拒絕孤。”

吳糾還沒說出口,齊侯已然知道他要拒絕自己,笑眯眯的不當一回事,說:“孤想得到了,從沒有失手過,唯獨……”

唯獨除了兩樣東西。

一樣便是齊侯上輩子心心念念的“霸王”一位,齊侯一輩子是霸主,卻不能做霸王,試問像齊桓公這樣的霸主,怎麼可能沒想過稱王,只是齊侯知道,自己的才華不如臣子的才華,這樣的人,不能稱王。

如今重來一次,齊侯想要稱王。

另外一樣,齊侯也想得到他上輩子根本沒體驗過,也沒有肖想過的感情。

齊侯有許多後宮,夫人不計其數,卻沒有一個是齊侯真正的歸宿,齊侯寵長衛姬,但是長衛姬在上輩子卻引薦了衛開方和易牙給自己。

在齊侯受/辱而死的時候,他才有些悔悟,這並非是他想要的感情,然而那個時候,齊侯心裡只剩下一片死灰,更不對感情抱有任何幻象。

此時不一樣,他看到吳糾覺得不一樣,不論付出什麼,齊侯都想要得到吳糾。

吳糾看著齊侯的眼神,那眼神裡有獨佔的欲/望,還有一股狠勁兒,讓吳糾莫名覺得戰慄。

吳糾嘆了口氣,輕聲說:“君上恐怕在想,若是能得到糾的首肯,付出什麼都可以。”

齊侯一聽,笑著說:“果然二哥誠知我。”

吳糾卻搖頭說:“若糾提出讓君上用齊國國君之位,換取糾的首肯呢?”

齊侯看著吳糾,那溫柔的笑意慢慢凝固在他俊美的臉頰上,嘴角有些微微下壓,低笑了一聲,說:“二哥與孤開頑笑了。”

吳糾這回點頭了,說:“正是,糾方才的確是與君上開頑笑,只不過這第一個條件,君上便不能同意,所以君上並不是能付出所有的人。”

齊侯盯著吳糾,說:“二哥,當真這麼想要這個侯位?”

吳糾笑了一聲,說:“君上,糾不敢,糾對這個位置沒有半分想法,只是打個比方,如今君上已明白自己的心意,糾與侯位來說,不值一提,而君上也意識到,糾與侯位是衝/突的存在,終有一日,君上眼中會容不下糾這個人,或許是經年,或許是兩年,也或許是今年,不會很長。”

齊侯不說話,死死盯著吳糾,嘴角壓到了極點,說:“你看的倒是透徹?”

吳糾心說,人死過一次,自然看得透徹。

吳糾拱手說:“君上事物繁忙,糾不打擾君上,先告退了。”

齊侯坐在席上沒有動,卻突然開口說:“如有一日,二哥在孤心中的分量比江山還重,那二哥會不會首肯。”

吳糾笑了笑,說:“希望那時候,糾還在世。”

齊侯笑了一聲,說:“二哥先去休息罷,再過幾日便是會盟了,倒時候諸侯到齊,有二哥忙的,還是那句話,二哥身/子弱,孤是要心疼的。”

吳糾看了一眼齊侯,自己方才說了那麼多,結果齊侯一轉眼免疫了,彷彿沒聽進去似的。

吳糾無奈的拜了一下,說:“糾告退。”

齊侯揮了揮手,看著吳糾那白色纖瘦的身影退出幕府……

北杏會盟馬上要召開了,這一日非常熱鬧,陳國國君杵臼,帶著他的公子完,趕到了行轅。

陳國一向和齊國交好,尤其陳國國女還嫁給了齊國的虎賁中郎將做夫人,也是齊侯收的義女,所以陳國趁著這個機會,自然要和齊國多多交好,往後要多多仰仗齊國。

吳糾隨著齊侯站在行轅門口,迎接陳侯和他的公子,這個公子完非常有才華,在陳侯去世之後,陳國內亂,公子完逃到了齊國,齊侯很欣賞公子完,還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公子完,來拉攏公子完。

不過算齊侯重生過,卻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當時有個術士給公子完卜卦,說公子完才華橫溢,必成大器。不過這個卜卦還有變卦,那便是公子完娶了國君的女兒,五代之後,會變得更加繁榮起來。

吳糾是知道這一點的人,說起來公子完並非大名鼎鼎,但是田完這個稱呼,簡直如雷貫耳,田完的子嗣,五代之後,的確繁榮了起來,何止是繁榮,而且推/翻了姜姓齊國的基業。

當時的齊公被田完的私人放逐,田完的後人霸佔了齊國,改姜齊為田齊,這便是戰國時期大名鼎鼎的田齊國了。

齊侯不知道田完的後人推/翻了自己的基業,更加不知後來田齊的後人,王莽稱帝之後,還追加田齊為齊敬王。

陳侯杵臼約下馬車,非常恭敬的給齊侯作禮,笑著說:“齊公親來,杵臼真是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啊。”

齊侯笑了笑,說:“陳公客氣了,齊陳兩國,早有聯姻,理當互相扶持才對,陳公和孤如此見外呢?”

陳侯杵臼連忙說:“是是是,齊公說的對,說得對。”

他說著,轉身介紹自己的兒子公子完,說:“這是愚兒。”

齊侯自然是認得田完的,拱了拱手,說:“陳公子一表人才。”

田完也有些受寵若驚,還以為齊國這樣的大國/會看不起陳國,畢竟陳國弱小,經常需要看強大國/家的諸侯臉色。

田完趕緊作禮,說:“完見過齊公。”

齊侯又引薦吳糾給陳侯和公子,陳侯杵臼這個人沒什麼能耐,但是疑心病特別重,疑心病重的以致於他的兒子田完性子卑微又謹慎,怕稍有差池粉/身/碎/骨。

陳侯杵臼看到吳糾,心裡開始犯嘀咕了,因著之前陳國使臣回報,每次回報都有吳糾的事情,所以陳侯已經不知道吳糾這個人,在齊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分量了,之前陳侯以為,吳糾只是單純一個落敗的公子,已然前途末路。

然而後來又經常聽說,公子糾出使了莒國,公子糾做了迎親特使,公子糾跟隨齊侯去為先王奔喪等等,這一連串兒的事情,讓疑心病重的陳侯杵臼心裡已經糾結死了,當真不知用什麼樣的表情和手段去面對吳糾。

吳糾似乎看出了陳侯這種糾結的心裡,總之陳侯滿臉都是皺紋兒,那表情相當扭曲,看起來挺累了。

眾人恭維的時候,聽到“踏踏踏踏”的絕塵之聲,一隊浩浩蕩蕩的馬隊絕塵而來,上面插著一個大旗,寫著一個——衛字。

吳糾一見,便知是老相識衛侯衛朔來了。

衛朔的隊伍非常壯觀,雖然也將自己的軍/隊駐紮在二十裡之外,但是隨行的寺人和宮女不在少數,一行人非常多,衛朔騎在高頭大馬上,後面還跟著一輛緇車,簾子撩/開一些,裡面坐著一個美/婦/人,正翹首望著這邊兒。

原來衛朔的生/母宣姜,也跟著一同來了。

宣姜是公子糾和齊侯的姐姐,雖然是同父異母,但好歹也是齊國人,定然是因為不放心衛侯過來談和的事情,所以才想要賣個面子,便一同來了。

衛侯的隊伍絕塵而來,齊侯先與陳侯告訴,陳侯帶著公子完便進了營帳,先行休憩整頓去了。

衛侯的馬在營前停下來,看得出來衛侯肚子裡是有一團火氣的,畢竟公子元的事兒,他們本身佔了極上風,有魯國撐腰,衛國也是大國,這樣一來怎麼打也不會打輸。

但是偏偏吳糾想到了一個如此“陰險”的法子,挖水渠,引水灌城,這樣一來衛侯是徹底給氣死了,畢竟齊國人不在衛國的地界挖水渠,而是在租了晉國的土地挖水,宣姜和晉侯談判無果,還被平白佔了便宜,如今只剩下一個談和的辦法了。

衛侯將馬停下來,揚起一片塵土,吳糾被嗆得咳嗽了兩聲,齊侯連忙抬起寬大的袖擺給他遮著一些,隨即才笑著對衛侯說:“呦,衛公,衛公竟也來了,真是有失遠迎呢。”

衛侯胯/下馬,冷冷的看著齊侯,如今真是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了,上次沒有除掉齊侯,反而讓他跑到洛師去告/狀了。

果然齊侯是個小心眼兒的,在胡齊面前告了衛侯一狀,現在全天下的諸侯都聽說了,衛侯想要造/反,要帶兵攻打周朝,衛侯如今已然是半個盡/人/皆/知的反賊了,若不是因為衛國還有些斤兩,早被人揭竿而起的剿滅了。

衛侯翻身下馬,涼涼的說:“瞧齊公說的,齊公代天子身份,召開/會盟大/會,我衛朔,能不參加麼?”

齊侯冷冷一笑,若不是因為這輩子吳糾提出了挖水渠的事情,抓/住了衛侯的小辮子,衛侯準定是不會來參加諸侯會盟的,齊侯經歷過一次,心裡有數的緊。

齊侯笑了一聲,說:“小白蒙受天子信任,得以代天子身份召開盟會,匡扶王室,抗拒外辱,鞠躬盡瘁,只唯恐做的不好,哪能比衛公瀟灑,說打周朝便打周朝。”

衛侯被他噎得一愣,沒想到齊侯說的這麼直白,臉色瞬間變了,齊侯見衛侯吃了癟,也不避諱笑了出來。

這個時候宣姜趕緊從緇車上下來,誇張的笑了一聲,說:“哎呦,弟/弟,兩位弟/弟,可想煞姊/姊我了!”

宣姜說著,快速走過來,笑得一臉殷勤,說:“姊/姊身在衛國,又是許久都沒見過兩位弟/弟了,如今一見,當真想念的緊,會盟之後,姊/姊定要多和弟/弟們親近親近呢。”

齊侯也笑了一聲,宣講還以為他要賣自己面子,聽齊侯說:“孤還以為,姊/姊只想著和老晉公親近呢?”

他這一說,吳糾看到衛侯和宣姜的臉色頓時僵硬了,宣姜臉上抹了脂粉,那僵硬的程度彷彿都要“卡拉拉”皸裂了一般。

吳糾沒忍住笑了一聲,看到宣姜在瞪自己,連忙裝作咳嗽了一聲,揮了揮手,說:“這暮春,塵土是大。”

說罷了又咳嗽了兩聲,齊侯也一笑,說:“是呢,這地方塵土有些大,二哥身/子弱,先回去休息罷。”

吳糾一聽,連忙拱手說:“那糾先告退了。”

吳糾趕緊趁機溜走,留下齊侯和衛侯宣姜應對。

這樣一算,最先來了蔡侯和邾國國君,後來又來了宋公,最後便是陳侯和衛侯,再加上齊國,剛好是六個國/家,上輩子只有五個國/家會盟,如今多了一個衛國,變成了六個國/家,已經全都來齊了。

正好明日便是會盟的大日,今日晚上便是宴請諸侯,盡地主之誼,儘量給大家吃好喝好玩好,然後明日一起宣誓盟誓,盟會便正式開始了。

吳糾回去休息了一會兒,等到晚宴的時候又出來應付招待著眾人,吳糾發現,自從來了北杏,他做的最勤快的一件事兒便是吃宴席,這個國君來了,要喝酒吃宴席,那個諸侯來了,也要喝酒吃宴席。

展雄如今已經不是土/匪,而是齊侯的拜把兄弟,被/封了將軍,身份也是最貴無比的,再加上今日的酒宴,齊侯志在炫耀,對諸侯們耀武揚威,自然要把展雄擺出來,讓大家瞻仰一番。

展雄是個陌生臉,但是席位很高,竟然坐在吳糾身邊,所以眾人難免多看了幾眼展雄,陳侯杵臼最為小心,問起展雄的身份,齊侯便很爽朗的介紹了一下展雄,說他此時是自己的四弟。

眾人一聽,嚇得心臟險些全都跳出來,在坐諸侯,雖然來自四面八方,但是沒有一個人沒聽過盜蹠大名的,也沒有一個國/家不頭疼盜蹠的,盜蹠的軍/隊人數眾多,雷厲風行,彷彿是一陣颶風,迅捷無比,無論是什麼樣訓練有素的軍/隊,都無法和盜蹠的軍/隊相提並論,更別說親手抓到盜蹠了。

如今眾人一聽,盜蹠竟然變成了齊侯的乾弟/弟,大家睜大眼睛,張大嘴巴,卻沒人敢說“盜蹠”兩個字,最後陳侯杵臼才幹笑著憋出一句:“原來是……是展將軍,失敬、失敬!”

酒過三巡,吳糾坐在席上,已經喝了不少酒,腦袋裡發木發/麻,基本要反應不過來了,他身/子一歪,“咚”一聲正好靠到了什麼,轉頭一看,原來是靠到了展雄。

展雄也嚇了一跳,說:“二哥,沒事兒罷?”

展雄可不知吳糾喝醉了什麼德行,聽到吳糾聲音軟/綿綿的說:“沒……沒事兒!喝……”

展雄聽吳糾勸酒,連忙豪爽的舉起杯子,自己幹了一杯,吳糾笑了一聲,也要端起杯子喝酒,不過手軟的都拿不去來了。

那邊宋公因為爵位最高,坐在最上手,看到展雄和吳糾互相敬酒,似乎有些不屑,心裡恨展雄恨得牙根直癢癢,沒想到展雄這個野狗一般的人,竟然還有被收服的一天。

公子御說又側眼看了一眼吳糾,展雄這只瘋/狗和吳糾竟然異常的親近,公子御說覺得這個公子糾,倒是有兩把刷子,本是個將死之人,卻能在齊侯手中逃出生天,還能屢屢做特使,又能收服一隻野狗,當真是個不可小看的人才。

不知是不是公子御說的目光太熱絡了,展雄突然抬起頭來,正好逮住了公子御說的目光,公子御說嚇了一跳,想要別過頭去裝沒看見,展雄卻對著公子御說抬了抬下巴,還對他露/出一個痞裡痞氣的笑容。

齊侯也喝的有些高,不過還清/醒著,看到吳糾靠在展雄身上,跟沒有骨頭一般,膩咕來膩咕去的,看的齊侯胃裡直反酸。

正好今日喝的也差不多了,喝多了誤事兒,恐怕失言,齊侯便站起來,走到吳糾和展雄身邊兒,將吳糾摟著腰扶起來,說:“四弟你收拾收拾場面,也莫飲太多了,明日還要盟誓。”

展雄點頭說:“知道了,三哥快扶二哥回去歇著罷,二哥方才醉的都把我當成三哥了。”

齊侯一聽,心情莫名大好,說:“當真?”

展雄莫名的說:“自然是真的,方才二哥一直嘟囔著‘小白小白’的。”

齊侯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麼笑點,不過對於吳糾來說可以笑兩年,吳糾喝多了酒,也不知怎麼想到了齊侯那可以吐槽兩年的名字,便一邊叨唸著,一邊傻笑。

齊侯扶起吳糾,往營帳走,吳糾一隻手掛在齊侯脖頸上,軟/綿綿的跟著他走,一邊走腳底下還拌蒜,似乎要隨時摔倒一樣。

而且吳糾還不老實,伸手拽齊侯的頭髮,拽著他的鬢髮放在嘴邊,笑眯眯的,聲音還軟/軟的,帶著一絲酒後的沙啞,說:“小白……”

齊侯方才還以為展雄說著頑的,結果突然一聽,猛地一怔,轉頭說:“二哥你再不老實,孤便扛著你回去了。”

吳糾喝醉了,沒什麼意識,聽齊侯說話,還打了個挺,齊侯當真沒轍了,真的一伸手將吳糾猛地扛了起來。

吳糾“啊!”了一聲,險些嚇著,被一下扛在了肩頭,彷彿是個麻袋一樣,齊侯的手臂非常有力,吳糾嚇得抱住齊侯的手臂,感覺那上面的肌肉盤踞的糾結著。

齊侯以為他醒過來了,結果聽吳糾一邊打挺,一邊說:“別……喝不了了,別給我倒酒了,我……我想吐……”

齊侯無奈,趕緊扛著無吳糾往營帳走,嘆氣說:“你這醉鬼。”

吳糾被齊侯扛著大步進了營帳,“嘭”一聲放在榻上,吳糾翻了個身,自己把被子一揪,動作迅速又熟練的將自己裹成了一隻大蠶,埋頭便要睡。

齊侯坐在榻邊,拍了拍裹得掩飾的吳糾,說:“二哥,乖,起來沐浴一下再休息。”

吳糾沒醒過來,揮了揮手,將齊侯的手揮掉,皺著眉,像是趕蒼蠅一樣。

齊侯見他那模樣,頓時笑起來,說:“二哥不是最乾淨,怎麼連沐浴都不沐浴了?”

吳糾聽著他在耳邊“嗡嗡嗡”的說過,煩的厲害,把頭也裹在被子裡,乾脆裝鴕鳥。

齊侯無奈的厲害,輕聲說:“好二哥了,算不沐浴,起來把醒酒湯喝了,不然明日/你又要頭疼了,快來。”

吳糾沒動靜,埋在被子裡還拱了拱,齊侯將他的被子挖開一點兒,聲音壓低,沙啞著嗓音說:“吶……二哥,你若是不起來,孤可要親你了……”

他剛說到這裡,突聽“嘩啦!”一聲,被子一下給掀開了,吳糾一臉不耐煩,但顯然還是醉著,因為平日裡斯文隱忍的吳糾可不會露/出這麼“爽朗”的不耐煩表情。

吳糾猛地掀開被子,一把拉住齊侯的前襟,彷彿要打架一樣,“唰!”一把將齊侯拉到面前,然後快速低頭,在齊侯的嘴唇上使勁啃了一下,隨即鬆手,說:“親完了,滾罷。”

他說完,又把自己埋在被子裡,拱了拱,繼續睡覺了……

齊侯一瞬間都懵了,因為吳糾這一連串動作都實在太爺們,太豪氣幹雲了,以至於齊侯根本沒反應過來,眼看著吳糾又把自己裹進被子裡,這才眨了眨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嘴唇,“嘶”了一聲,低笑說:“你又咬人。”(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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