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雲昭來眉山上任, 自然要四處跑一趟親自考察看看,而黃明遊此次前來,也為了探查風土人情用於書籍撰寫, 跟一同走了一趟。
謝璟留在宅子這裡,陪在九爺身邊,一路聽對方工匠們商議如何修改房屋事宜, 極少口說話,只豎起耳朵聽得認真。
天后,房子的事基本定下來,九爺親自畫了張圖紙,書房臥室以前在東院時候佈局一樣。
謝璟看了圖紙片刻,問道:“爺, 可要我留下監工?”他怕自己說的太急, 又解釋道,“我說, 冬天的時候, 爺過段時間不要回滬市?等我運完這趟鹽貨,反正總還要回西川舅舅家裡,西川離這邊不遠,可以常過來看看。”
九爺笑道:“不用,我已經安排了人來。”
謝璟疑惑:“誰?”
“虹。”
虹姑娘要來蜀地的事,很快就傳了,白明禹外出訂了一批石料,回來之後聽說這事立刻就去找了謝璟,一直聽他說了遍咧嘴傻樂。
謝璟白天的時候聽說白虹起要來,先驚訝然後釋然,他心裡猜測九爺既然連北地的長輩都請來這裡, 虹姑娘來一趟也在情理之中;白明禹至今不知道家中大事要發生,只當九爺網一面,讓姑姑回家探親,一邊掰手指頭算日子一邊極度亢奮。
白明禹自從知道虹姑娘要來蜀地過冬之後,幹活更賣了,每天幹完活還在九爺跟前轉來轉去,想打聽一點訊息。
白二少爺那點心思,恨不得都寫在臉上。
他沒別的人可以顯擺,趁沒人的時候,就拽了謝璟胳膊跟他小聲咬耳朵:“哎,小謝,你知道爺為什麼把姑姑叫來嗎?”
謝璟看向他,想聽聽他又什麼新地。
白明禹美滋滋道:“我今天問爺了,他跟我說因為‘家中要緊事’,你說——”他拖長了聲音,眼睛發亮,“你說爺不已經瞧出我倆情投意合,打算撮合我們啊?”
謝璟哦了一聲,也拖長了聲音看他。
白明禹碰碰他胳膊,催道:“你幫我分析分析啊,姑姑這個月給我寫了封信了,比往常都多,不信我拿給你看。”
謝璟:“……你還隨身帶?”
白明禹道:“那自然,你若個相的……”他話說了半截硬生生停下來差點咬舌頭,含糊道,“反正一般人跟你可不一樣,你沒收過信,你不懂。”
謝璟些不服,他也收過信,只話了嘴邊懶得辯駁。
白明禹拿出來的封信確實都白虹起寫來的,虹姑娘在信裡已經猜測一點什麼,繞彎子小心打問九爺的情感狀況,但因為寫的太含蓄,不敢點出一個字,白二這傻子沒看出來,只當對方掛念自己,跟寶貝似的貼身收起來時常翻看。
白明禹炫耀完信,得意道:“怎麼樣?沒誆你吧,姑姑給我寫這麼多信,她一定想我了。小謝,你說等我姑姑以後了小孩,不雙眼皮,小嘴巴,特別漂亮?”
謝璟想了片刻:“應該會聰明些。”
虹姑娘聰明謹慎,實在比白二少爺強出一大截。
因白虹起要來,九爺便多在眉山等了小半個月時間。
白明禹最高興的一個。
白二每日望眼欲穿,恨不得親自去碼頭等,以前對府上訊息沒什麼興趣,這會九爺什麼訊息他一清二楚。像賀東亭提前回滬市的訊息,也白明禹跑來告訴謝璟的,他感慨道:“小謝瞧沒,其實九爺也怪不容易,躲眉山來不敢你爹面,這全都為了你啊。”
謝璟:“……”
謝璟心想白二這傻子沒救了,爺留在眉山分明為了等虹姑娘,若說要拉紅線,也就只能做這麼一點了,其餘全靠老天安排。
十月初九,白虹起乘船而來,用了不過天時間,就踏入蜀地。
從她入蜀地始那一日,九爺就被白明禹在身邊轉悠得頭疼,打發他去江口接人。白明禹早就已等不及,得了命令,立刻就起身去了那裡。
再之後天,卻毫無訊息。
九爺名義上白明禹的長輩,其實待他如子侄一般,感情極,一時間斷了聯絡,立刻就派人去找。
沿途找了一路,最後只在水牛鎮打問了一點蹤跡,再之後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九爺聽探子回話,忍不住擰眉:“人怎麼會突然不?”
探子道:“回爺的話,打問鎮上的時候,聽說那裡常年都怪事發生,些人進了山林就消失不,還在江口廢棄碼頭失蹤的,屢不鮮,水牛鎮上供奉山神江王爺,前年的時候還、還獻過活貢……”
九爺拍了桌子,臉色極差:“立刻帶人去找,活要人,死要屍!”
九爺撥了曹雲昭的電話,眉山城共五個縣鎮,府衙大致都能找得通訊員,可以聯絡上對方,在說明了情況之後,曹雲昭也立刻緊張起來,連夜帶人趕去了水牛鎮。
九爺這邊也沒絲毫耽擱,帶了身邊車隊出行,剛走出城門,就聽前方岔路口馬蹄聲震,不多時來了一隊騎馬的西川漢子,衣裳還算低調整齊,馬背上卻花裡胡哨,些給馬扎了五彩繩,些馬鞍上弄了些鈴鐺墜飾,一路過來大的陣仗。
這些人大約百十騎,了路邊整齊劃一停下,為首的胡達翻身下馬,喊了謝璟一聲:“少東家!”
後頭整整齊齊高喊一聲,聲音洪亮,視線直盯在謝璟身上,等他發號施令。
謝璟騎馬跟在九爺馬車旁邊,略微彎腰道:“爺,事出突然,我擔心人手不夠用,跟舅舅那邊借了些人馬,以防萬一。”
九爺微微頷首:“,我多謝他。”
謝璟道:“一家人,不必多說。”
他騎馬落後步,帶胡達那隊人馬跟在白家車隊後面,一同趕路。
眉山共座縣城,其中離江口最近的一處叫水牛鎮。
鎮子很小,地方也很窮。
唯一的處大約就風景還不錯,臨山靠江,但臨近的一段江面要麼水流端急,要麼枯水期的時候只能小船通行,只草草修建了一座小碼頭,半廢棄在那裡,用的時候極少。
秋末時節,一場秋雨一場寒。
九爺一行人冒雨而來,達水牛鎮的時候已經入夜。鎮上點燈籠的人家不多,老鎮古舊,多數人家都用塊粗大木板擋在門口,權當做木門,這會粗石鋪就的街道上已經沒行人,只車隊行走發出馬蹄聲響車輪聲音。
曹雲昭的人提了燈前來接應,除了最前面的一個秘書,後頭還跟個肩背獵.槍的大漢。
謝璟撐了傘,掀車簾扶九爺下來,抬眼看了對面,視線落在那個大漢身上,雖分氣但能看得出這些人地盤並不穩,不練家子,倒像臨時僱來的獵戶。
秘書匆匆上前,帶他們一行人找了一處進的宅院安頓下,大約沒想謝璟還帶了這麼些人馬,一時不安頓。
胡達咧嘴道:“不妨事,我們找個旅店湊合下就行。”
秘書松了口氣,笑道:“那就,這裡排外的很,聽我們口音不對,連委任狀都不看只搖頭不肯接待,就這套院子還託了鎮長給找來的。”
胡達他們本就蜀地人,比曹雲昭等人走動更方便一些,他挑了個人,讓他們自己跟在謝璟身後,其餘人則很快安排下去找了住處歇息。胡達跟得緊,這一點謝璟很快就察覺了,他甚至都感覺回胡達手都下意識放在腰間按在槍上,尋了左右沒人的時候低聲問道:“怎麼了?”
胡達跟在他身邊,在宅子裡走,壓低了聲音道:“不對勁,我一時也說不上來,總覺得這裡不像人住的地方……小主子留心些,天黑,瞧不宅子裡什麼。”
謝璟點點頭。
宅子裡黑漆漆一片,進來的人多,也未分散,一時間倒也沒什麼事發生。
九爺吩咐道:“多燃處火把,照亮一些。”
白家車隊裡帶了些焦油,立刻製作了簡易的火把,點燃了懸掛在四周,一時間整個院子都亮堂了。也點亮之後察覺,這宅子裡確實胡達感覺的一般,並不像人長期居住的樣子,牆角掛了蛛網,院子裡也堆了落葉,只房間裡的一些老舊家具還在,勉強收拾了張床擺在那。
九爺毫無睡意,謝璟讓人在火塘裡燃了塊粗木頭,陪九爺圍坐在那裡,一起烤手,一邊低聲商議。
不多時,曹雲昭趕來,他身邊只帶了個背槍的獵戶,並未其他人,臉色也極不。
九爺了,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黃先生呢?”
曹雲昭搖頭,沉聲道:“前些日子你跟我聯絡之後,我就帶先生一同趕來這裡,不過比你多來了天。黃先生聽說這裡山上一處壁畫,外國人來拍照,先生擔心什麼事發生,急急忙忙上山去了,我……未能找。”
謝璟心裡咯噔一下,“黃先生也丟了?”
“,也就這一天一夜的事。”曹雲昭點點頭,些憤憤道:“這裡山民居多,固執得很,我說什麼都不肯上山去尋人,說怕觸怒山神,簡直荒謬至極!我出錢僱人搜了一天,也只從臨縣路過商隊裡借了些人手。”
九爺烤火的動作未變,半晌緩緩動了動手,擰眉道:“不對,若真怕,為何不阻止你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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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雲昭道:“我找了此處鎮長,讓他派了個嚮導帶路。”
九爺:“鎮長說的管用?”
曹雲昭:“你不知,此處鄉野之地,說鎮長,其實也就當地大姓家族的掌權人,說的話比我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