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性格本就冷淡的柳玉鹿加上beta性別, 簡直是淡上加淡。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令一對對痴男怨女糾葛不清的資訊素，對於他來說就跟不存在似的。在星艦上, 雖然阮嘉戴著抑制器, 但他半神級精神力還是能透過抑制器聞到一點, 是很好聞的味道, 也僅此而已。
直到現在, 離得近了他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指尖, 感受到了對方本身的能量, 或多或少都會順著精神力被他吸收，這是混合著omega資訊素的能量……
這就是omega真實的味道嗎？
原本半闔著的眼睫微微睜開, 黑瞳波光攢動，柳玉鹿素來平靜的腦海裡像是劃過一道閃電。
又像炸開了一朵朵絢爛的煙花，硝煙味和五彩的火花同樣濃烈。
白紙一般的人生就這麼輕易的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阮嘉的能量夾雜著資訊素進入他的身體，一般來說能量是沒有味道的, 只有強弱之分, 如果是太陽的能量那就是充沛的, 如果是月輝則是冰涼的弱能, 可是眼前的人讓柳玉鹿清晰的品嚐到味道, 無關強弱，是新生長出的感受, 是……蜜糖般的甜味。
他沒有吃過糖, 但他能感覺，這是焦糖色的蜂蜜融化在陽光下時散發的芳香。
身體每一個能量粒子都在纏繞著她的氣味。
柳玉鹿生命中第一感受到的味道是甜蜜。
原來世界上還存在這麼美妙的事情。修長的鶴頸揚起, 以便於更加靠近她的手指，他閉上了眼睛，這樣才能體會每一個甜味的細節, 想要得到更多，他已經完全愛上了這個氣味。
“好了嗎？”
她還很以為很快就能完事，沒想到柳玉鹿把眼睛都閉起來了。
阮嘉覺著自己被吸收的精神力不止一根手指的量呢。
察覺到少女的催促，柳玉鹿只能停止。
在失去資訊素的一瞬間，他心底湧出一股強烈的不捨，想要某種東西對柳玉鹿來說很陌生，不想要失去某種東西更加陌生，他欲.望淺淡，很少有想要的或不想要的。
現在他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有欲.望。
這種感覺來的太急太強，讓他茫然失措。
“怎麼樣了？”阮嘉問道。
柳玉鹿抬眸看向她，答非所問，“很好吃……”
好、好吃？
能量還分好不好吃嗎？
顧客就是上帝，阮嘉也煞有其事的點頭，“你滿意就好。”
“對了。”阮嘉黑色的眼眸望向柳玉鹿，“你有聞到一股晚香玉的味道嗎？”
她又湊近聞了下，動作如同某種幼獸，白皙的皮膚近在咫尺，清透光滑，她確定的說道：“是你的資訊素，我還以為beta都沒有資訊素。”
其實abo中，beta人數最多，可實際上阮嘉遇到的都是alpha還有omega。
晚香玉又叫做危險的快樂，只有夜晚時在皎潔的月光下才會散發濃郁的香氣，就像是柳玉鹿這樣的beta，只有在遇到阮嘉這種情況下，才會顯露自身香氣。
他的……資訊素？就連柳玉鹿自己都鮮少聞到。
“我……”柳玉鹿看向阮嘉，當目之所及時，就像籠罩著一層蜜色的光暈，散發著勾人的甜香。他想冷靜一下。
“嗯？？”
不知怎麼，柳玉鹿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突然縮排了她的衣服口袋裡。
好吧，阮嘉想到她口袋還挺方便的多啦a夢的口袋拿來裝道具，她的口袋拿來裝人。
夜涼如水。
阮嘉沉入夢境。
在夢中，她也變成了幽靈體，皮膚都呈現瑩白的幽光，但不能控制好身體，穿牆過桌，老是飄向各種不同地方，虛無邊際的就是靠不住實體，就在她有些慌亂時，幸好有人從後面伸出一隻手，拉住她。
“你是剛凝結成形的嗎？”拉住她的人是個黑髮少年，剪著短髮，笑容有幾分男孩的邪氣，“不要跑丟了哦，免得迷路。”
只有幽靈體能碰到幽靈體，阮嘉被他扯下來，看著黑髮少年的臉，她頓感熟悉，大聲說道：“柳玉鹿！”是少年時期的柳玉鹿。
豈料‘柳玉鹿’不高興的輕嗤，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頭，說：“柳玉鹿是我哥，我是柳玉貓！怎麼回事，這裡可是幽靈之城，你連我都不認識嗎？”
柳、柳玉貓？原來柳玉鹿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嗎，兩人長得好像啊，阮嘉想起加百列和烏里葉，起碼烏里葉他們髮色不同，這兩個人真的很難分辨。
說完這句話後，夢境發生了變化，等阮嘉反應過來，她已經能熟練的飄在空中，她此時正飄蕩在一座府邸中，沿路都種植著能散發能量的某種植物，走過時，就會有幽藍色的光點匯入她的身體。
真是方便，這樣就不用吃飯了。
在城牆邊上，她抬頭，看到了柳……大概是柳玉鹿吧，正靜靜坐在上面，面色淡淡的看向遠處。
幽靈之城人人都是幽靈體，只需要吸收能量就能活下去，沒有奮鬥目標，日子久了也許就會覺得很無聊吧，阮嘉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遠方，那是一片海洋，海水在能量的作用下會到處漂浮，幽靈體的海洋生物正穿過水流遊蕩在空中。
“城主！”有人飄過來告狀，“副城主他又叒叕用精神力掀翻了一座高塔。”
“人沒事就好。”在幽靈之城，具有生命的生物都是幽靈體，不會受到實質的傷害。
又不久，另一個人過來告狀，“副城主他打人。”
柳玉鹿嘆了口氣，“那就把他關起來。”
才消停沒多久，一個類似管家的人走了過來，彎腰說道：“副城主跟人打架時受傷了。”
“嗯？”柳玉鹿說道：“那就多送點能量晶石過去。”
管家猶豫，“城主不去看看玉貓嗎？”
這次柳玉鹿沒有再回應，而是抬眸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望著遠方。
所有人離去，阮嘉視線一轉，卻看到藏在城牆下的柳玉貓，滿臉失望和憤恨的走了。
知道這只是夢境，阮嘉大著膽子飄到柳玉鹿面前，說：“原來副城主就是你親弟弟啊。”柳玉鹿轉頭看她，似乎在思考她是誰，輕咳一聲，阮嘉指著剛才柳玉貓藏身的位置，“你弟弟受傷了都不去看看他嗎？”
搖了搖頭，柳玉鹿說道：“玉貓你越關注他，他越無法無天，等會吧。”
這一等就一個白天，等夜深人靜時，柳玉鹿才飄近柳玉貓的房間，看到他受傷的地方，轉移自己的能量給他治好。
阮嘉說：“你這樣做不怕他誤會嗎？”
柳玉鹿，“誤會什麼？”
阮嘉，“誤會你不關心他。”
柳玉鹿淡淡的說道：“那便不關心吧。”
……怪不得柳玉貓會黑化呢，阮嘉氣結，正想說什麼，突然聽到耳邊有人叫她。
從夢境中脫離，阮嘉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看清眼前的人就是柳玉鹿，而房間外，天色將明，她也清醒了，連忙坐起問：“你口中的副城主就柳玉貓吧？”
“是我不小心讓你進入了我的夢境。”柳玉鹿本是控夢人，卻不小心把阮嘉拉入了他的夢境……這是失控的表現。
阮嘉，“柳玉貓是因為你才變成後來的樣子嗎？”
這個他也不能確定，柳玉鹿皺起眉，說：“可能如此。”
那還真是一個難解的結。
這時，門被敲了敲，阮嘉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圓乎乎的機器人，它手裡正舉著一個托盤，上面都是阮嘉愛吃的早餐，之前來克道爾公國參加過晚宴後，希尼亞就記住了她的口味，平時也會在終端器上逼問就是了……
“謝謝你。”阮嘉拿過冒著熱氣的早點，回到屋內。
坐在床邊的柳玉鹿似乎是在反思，長長的頭髮融進了下半身的能量狀態裡，黑眸盛著清光。
“早飯，你要吃嗎？”話一出口，阮嘉又馬上說道：“差點忘了幽靈體不用吃飯。”
“可以。”柳玉鹿說道。
“你怎麼吃啊？”阮嘉開啟餐盒，裡面有小菜、粥還有小籠包三明治，她隨意夾起一個包子遞給他，柳玉鹿飛過來，卻不用手接，而是低頭，就著她的筷子咬下包子。
結果當然是咬了個寂寞，柳玉鹿卻像是慢慢品嚐般的咀嚼。
看了眼自己半口都沒少的包子，阮嘉又看向柳玉鹿，“什麼味啊？”
柳玉鹿看著她說道：“甜的。”
所以，包子的能量是甜的嗎？這明明是肉包啊。
“這個呢？”她舉起三明治。
這次柳玉鹿靠得更近，髮絲落下，幽色的眼眸擦過她的手腕，絲絲縷縷的能量順著這點觸碰，隱秘的飄進他的唇間，他咬下一塊三明治。
在阮嘉詢問的視線下，柳玉鹿抿了抿唇，說：“甜的。”
“這個小菜呢？”
柳玉鹿還是說：“甜的。”
一系列實驗結束後，阮嘉頗為同情的看著柳玉鹿，說：“你是不是只能嚐到甜味啊？”
眼前的少女一無所知，柳玉鹿垂眸收斂神色。
不是，他是除了她之外什麼都嘗不到。
淺淡又無味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