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和趙宇寧那天從飯店回來後, 因為淋了雨,也分別有點感冒。

趙宇寧到底是個男生,體質還好, 當晚喝一碗保姆煮的薑湯就沒事了,而趙母則大病一場。

看起來是因外因生的病,其實是心病。

趙家人都知道是為什麼, 然而卻無能為力, 趙明溪已經快要滿十八歲,他們總不可能強硬地把人帶回來。

而即便帶回來了,也回不到過去了,趙明溪只會更加地討厭他們。

趙家人終於清醒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無論怎樣, 趙家人並未死心, 血緣關係這東西是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東西,趙明溪能生氣怨恨他們一年兩年, 總不可能一輩子不要他們吧。

而且他們如今也知道了悔改和補償, 時間一久, 關係不就慢慢緩和了?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到底怎樣才可以緩和。

正如趙母和趙宇寧在飯店外見到的那樣,現在的趙明溪見到他們一家, 別說打招呼了, 甚至連眼神也不多給。

直接硬碰硬地去找她, 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肯定會和以前一樣轉身就走。

可能連半句話都說不上,還徒勞惹人厭煩。

必須得想點其他辦法讓她慢慢軟化。

趙家人都在各自想著自己的辦法。

趙父是還在狀況之外,雖然聽趙湛懷講述了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但他依然覺得明溪可能就是一時生氣,這件事情是可以被改變的。

明溪就是因為家裡人偏心趙媛的一些小細節而感到失望, 這些失望層層累積起來,導致她最終決定離開這個家。

那麼源頭在哪裡呢?

在於偏心。

趙父私底下與家裡每個人都談了一次話,著重強調,以後對待趙媛和趙明溪必須一視同仁,無論明溪在不在,都必須公平公正。

再也不可以出現上次生日宴趙母把明溪的裙子給趙媛的情況了。

他尤其教訓了一番趙墨:“管好你的嘴,平時嘴賤也就算了,關鍵時刻特殊行事。”

還對趙母道:“你是對明溪影響最大的,你以後一定要一碗水端平,而且明溪是我們親生女兒,現在這個時候多往她那邊端一點,也是可以的。”

趙湛懷也分別與趙墨和趙母談了一次話。

他對待趙墨主要是斥責:“說實話,那天如果你等我一下,別那麼衝動去找明溪,說不定就沒有進警察局那件事,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你就是直接導火線。”

趙墨氣樂了:“現在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全家人鬧這麼大陣仗是吧,還全都教訓起我來了?我哪裡知道那天——”

話沒說完,被進來的趙父往後腦勺狠狠扇了一巴掌:“我已經和你說過了!從你的語言措辭改起!‘妹妹’這個詞不會說嗎,非得說‘小丫頭片子’?現在這個局面都是因為你!你要是還想待在家裡,現在就給我去書房把‘妹妹’這兩個字抄寫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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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父鐵青著臉。

他一向是嚴父的形象,全家人都畏懼他。

趙墨怒火蹭蹭蹭地往心頭爬,但忍了忍,還是轉身去書房抄寫中文單詞了。

趙湛懷與趙母的談話則主要是分析現在事情變成這樣的原因。

兩人回憶起一些往事,越回憶,便越想起更多的、因為趙媛而忽視趙明溪的細節,趙母臉色又煞白,又哭哭啼啼的了。

趙湛懷簡直頭疼,提醒趙母“以後主要是得從這些細節著手,注意明溪的感受。”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除此之外,趙父給家裡的司機等員工也開了一次會,著重強調趙明溪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以後萬萬不可怠慢。

再出現張保姆那種事情,就直接解僱。

……

趙家人私底下的談話,自然是將趙媛隔絕在外的。

倒也不是故意瞞著她,而是這本身就是有血緣關係一家人的事,她不必摻和,她出現在明溪面前,反而是更加刺激明溪。所以她還是不出現的好。

何況趙家人多少也考慮了她的感受。

但趙媛便只覺得最近家裡人都怪怪的,經常兩兩地去書房,彷彿故意避開自己在做什麼街頭交易。

除了他們之外,家裡的傭人也是。

園丁開始採購趙明溪喜歡的花的種子,廚師開始研究趙明溪以前喜歡吃的那些菜,司機給自己捎東西時,也時不時找別的同學打聽一下趙明溪。

她還看見趙宇寧半夜餓得睡不著,起來在廚房研究以前趙明溪是怎麼做飯的,想嘗試著做好帶去學校給趙明溪——

趙媛當然知道這是一種補償心理。

因為當時吃過趙明溪做的太多便當,卻從來不知道感恩,現在失去了,才覺得空蕩蕩的,想要彌補回來。

但落在她眼裡,便只讓她焦慮煩躁無比。

趙明溪雖然離開了這個家,但是卻仍在這個家裡無處不在。

甚至存在感還超過了兩年前她剛來那會兒。

趙媛既害怕又嫉妒。

人的精力和愛都是有限的,一旦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趙明溪身上,趙家人就無可避免地會忽視到她。

別說趙湛懷這陣子雖然表面上仍然對她溫柔,但實則一直避開她了。

也別說趙宇寧和她關係一直很僵硬了。

就連趙父都不再週末親自教她打高爾夫球,而是只讓教練教。趙墨在家時間不多,也一直用帶著一些審視的眼神看著她,對她完全沒有趙明溪來之前護犢子。

趙媛心中焦灼,明白自己可不能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

她打電話給了張阿姨,張保姆那邊還在期待著趙媛把她弄回來。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已經被趙母強硬地拒絕了一次,趙媛則是完全沒辦法再找趙家人要求把張保姆招聘回來了。

張玉芬聽見趙媛委屈地哭,也急了,連忙安慰道:“不急不急,小姐,把我安排回去的事情不急。你先照顧好自己。你一定要穩住,學習和考試競賽的事情都不能鬆懈,尤其是馬上要參加的那個——”

趙媛道:“百校聯賽。”

“對,尤其是這個聯賽,不可以比趙明溪差,得讓你家裡人看到你比她優秀。”張玉芬出謀劃策道:“其次,你也得想辦法和趙家人搞好關系,得主動出擊,現在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你也不可以坐著等了。”

趙媛心煩意亂,道:“我知道了。”

主動出擊談何容易。

前十五年,作為趙家唯一的一個女孩子,趙媛一直是被當成小公主一樣寵到大,也就趙明溪剛來那會兒,她有點危機感了。

被寵到大,也就導致她只會被寵愛,而根本不擅長怎麼去討好別人。

在她的意識範疇內,一直以來自己只要漂漂亮亮、乖乖的就好了,哪裡知道現在會因為趙明溪的離家出走,全家變成這樣?

趙媛想了半晌,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最近趙湛懷一直在為公司的一件事頭疼,他的公司打算攬下一塊地皮,但是對方公司卻一直將價格開得很高,以至於趙湛懷收購受到阻礙。

趙媛記得那個公司,路氏,是常青班路燁家裡的公司。

路燁追過她,她能幫上大哥的忙,這樣的話大哥一定會對她另眼相看。

這樣想著,趙媛便開啟微信,琢磨怎麼去讓路燁心甘情願地辦這件事。

……

週四一天傅陽曦又沒來上課。明溪簡直感覺無所適從,一天往身邊的位置看三百遍。

她數了數自己的小嫩芽,已經不知不覺一百八十棵了。

距離五百還遙遙無期,不過現在明溪已經沒那麼迫切了,畢竟臉上的傷已經好了,考試時也沒那麼倒黴了。蹭來的氣運已經讓她變得走運了很多。

至於剩下的,反正只要待在傅陽曦身邊,高三畢業之前總能蹭到五百棵的吧。

這也就導致傅陽曦不在的時候,她也並沒去找姜修秋蹭氣運。

直到週五,傅陽曦才來學校了。

他的手機和抱枕都在週三傍晚匆匆忙忙頭昏腦漲跳進衛生間洗頭的時候,給摔在了地上。

手機殼是裂開了,抱枕也溼透了,只能擱在陽臺,最近又連日多雨,曬不幹。

傅陽曦只好都丟在了家裡。

而傅陽曦一來——可能是因為他兩天沒來上課,明溪視線格外忍不住落在他身上,於是一向不怎麼注重細節的明溪竟然就發現了他沒有把皮卡丘抱枕帶來。

這玩意兒自從自己送給他之後,他一直不離身的,這兩天到底怎麼了?

因為心裡奇怪,明溪視線就忍不住長時間落在了傅陽曦那張帥氣的臉上。

一直盯著他面無表情地走進教室,拉開椅子坐下。

明溪感覺到他情緒明顯較為低落,身上全是低氣壓。

走進來時就戴著防噪耳機,臉色雖然不至於臭,但是卻淡淡的,並且一坐下來將外套脫掉就開始補覺,一句話也不吭,也沒和柯成文、姜修秋還有自己打招呼。

明溪看著傅陽曦那顆沉默的、生無可戀的紅色腦袋,心裡犯起了嘀咕。

……到底怎麼了。

要不是問過柯成文,自己不記得傅陽曦生日的事情,只有自己和柯成文私底下知道,明溪差點都要以為傅陽曦是因為這個生氣。

但是想來他也沒那麼小氣。

明溪琢磨他可能就只是生病了心情不好。

生病了是挺難受的,明溪便也沒吵他,讓他安安靜靜地睡了一大上午。並且在班上小弟打鬧著經過自己身邊時,還將手抵在唇間“噓”了一下,提醒他們小聲點。

第三節課課間的時候,明溪見傅陽曦還是沉默不語,忍不住跑去便利店買了一包糖。

“你是不是嘴裡苦?吃顆這個。”明溪輕輕搖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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