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旌見微信群裡不停的往上翻訊息, 正好他在家裡閒得沒事,看劇本看得頭疼,就也跑到公司來了。

路露見他來了就拿柳葦的照片顯擺。

“多好看啊。這真是把圈裡現在的這些人都比下去了, 一十年三十年後都未必有我們家孩子這麼靈的。”路露是愛得不行了,直覺得自己撞了大運才撿了陸北旌和柳葦這兩隻搖錢樹。

陸北旌看過之後也點頭:“確實好, 這個法國攝影師是真有本事。他給我拍的時候應該是沒來靈感。”

路露說:“你那些照片也好看, 跟葦葦這個不一樣的好看。”

路露忍不住說:“這法國人拍完還找我買了十張, 說要回去放在他自己的攝影展上,他還要出版一個個人的攝影集,也要放上去。”

陸北旌:“那他算是買對了。葦葦這幾張照片拍得好, 一是她長得好,一來是她本身優點出眾。好模特要靠運氣碰的,幾十年出一個, 他能碰上是運氣。”他放下照片說, “搞不好之後會有看了展的人來找你買葦葦的照片, 或是也想給葦葦拍照。”

路露還沒想到這裡,這種合作邀請他們還沒有接觸過, 都是來找陸北旌拍電影電視劇的,他倒真不是純靠臉出的名。

他坐下想了想, 再看看照片, 問陸北旌:“會嗎?”

陸北旌點頭:“會。現在外國流行多元化審美, 跟以前不一樣了。”

路露恍然大悟:“對了,他們那邊管這個叫政治正確。那這就真的很有可能了。”

陸北旌:“以前他們也搞政治正確,就是捧一個有色人種出來當標杆,現在是更厲害了。葦葦是中國人,還是年輕女明星,從出道以來沒有任何缺點黑料, 她走的還是電影的路子,這些都是她的優點。”

路露:“對對對,你說得有道理。那我要早點準備。”

他再想一想,就覺得孔澤蘭一個人不夠用了,柳葦這顯然有可能開拓出國際市場來,不能每一回都從外面僱翻譯,看來是要找一個在外國公司工作過的人了,這種人還不好找,還要忠心,還要懂點圈裡的規矩。

難歸難,人還是要找的。

路露給秘書發消息,讓她找獵頭去。

這些照片怎麼用,路露還要再想想。他原本的想法是存著,或是以後有必要就出成寫真,或是當做柳葦的高階照片庫,給廣告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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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卻覺得這些照片這麼用有些浪費了。

路露問陸北旌:“你覺得這照片怎麼用才能最合適?”

陸北旌:“你之前是怎麼想的?”

路露:“當照片庫用,或是出寫真。”

陸北旌搖頭:“寫真這東西沒多少人買,也沒有多大的市場效果。浪費了。”

路露嘆氣:“是啊。可是拍了這麼好的照片不用又可惜了。”

陸北旌:“先放著,日後要是有合適的電影本子,衝獎的那種,拿去給導演看,我覺得是最好的。”

路露:“這也行,就是這就要靠運氣碰了。誰知道大導下一部拍什麼電影啊。”

陸北旌:“有時候,一個好演員是值得大導為她量身定製一部電影的。”

路露樂道:“那可就太好了!”

不過這就是在做夢了,暫時還是先不想這麼好的事了。

路露去忙了,陸北旌看柳葦還在看照片,就過去找她。

不是所有的照片都是那種僵硬的笑法,也有放鬆的。

這個法國人是真的很會拍。

她現在手裡這兩張就是站姿。

當時法國人說讓她站著,放鬆,不要想太多,自然一點。她就站在那裡把兩隻手交叉放在身前,像迎賓小姐那樣站。

本來挺醜的,但是法國人從旁邊拍,拍了個側面,她的眼睛看著前方,兩隻手在身前交叉,手指卻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這張照片是會說話的。

因為法國人是抓拍,他拍的不是她做姿勢做出來的迎賓照,而是她當時的表情和心情。

她當時想的是“這樣可以嗎?”

這個姿勢可以嗎?

肯定不行吧。

一會兒肯定要改姿勢的,我先擺個試試。

所以她確實很放鬆。

這張照片裡的人就是這樣,她的姿態和表情,眼神和動作都在對對面的人說話。

看照片的人也會看出來,他們會猜,這個模特站成這樣是為了拍照,她對面的人會對她說什麼呢,他們在交流什麼呢。

這是一個漫畫感強於圖片感的照片。

就像記者拍的候場的舞蹈演員,攝影師拍的路邊打電話的路人。

生動的畫面讓照片有了語言。

第一張還是這個姿勢,不過這一回她的兩隻手背在了身後,還是雙手交叉,手指再次翹起來,比前面那張翹得更多。

兩張並排放更生動,連續的畫面讓人更容易腦補了。

這個模特擺了兩次姿勢給對面的攝影師看,似乎都不滿意。

法國人把照片處理得更近似於黑白照,顏色對比不太強烈,灰色調更重。

深深淺淺的灰色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映襯著表情也格外明顯。

明明只是一個側臉,卻好像能看到她在跟對面的人溝通說話。

陸北旌過來跟她一起看,她也忍不住顯擺:“這兩張好不好?我想洗出來放在家裡,多好玩啊。”

她還把沙發和鮮花那一張拿出來,說:“這個顏色好鮮明,我想洗了放在門廳裡,陽光照進來一定好看。”

陸北旌點頭:“不錯。家裡多放幾張,很有品位。”

柳葦:“嘿嘿嘿嘿嘿!”

她忍不住笑。

陸北旌:“我都想再讓他給我拍一套了。”

柳葦:“啊?也行吧,他拍得確實不錯。”

這個人是真的會拍啊。

她是真的服氣了。

陸北旌當即就找路露,說:“讓那個法國人給我也拍一套,像葦葦那樣的。”

路露寵孩子是沒邊的,都不問為什麼,就說:“行啊,我給他發郵件。”

路露當即給法國人發郵件問能不能再接一單給陸北旌拍一套照片,就跟柳葦的一樣,讓法國人自己發揮。

法國人回郵件很快,爽快的拒絕了。

理由是他已經預定了機票,而且回去後工作已經安排好了,他會到這邊來是因為香奈兒的要求,再為了陸北旌的拍照騰出時間,將後面的工作全都延期不合適,他做不到,違約金也付不起。

最重要的是,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拍得出來。

他對陸北旌沒感覺。硬要拍是可以拍的,但那就是純商業性質的拍照了,只能保證將人拍好看而已,他認為路露不需要再為此花更多錢了,他之前拍的那一套就很不錯,再拍也不可能超越那一套了。

路露看完郵件,心裡大罵法國人,但是也要過來找陸北旌解釋,隨便問一下他是就認準了這個法國人來拍,還是只要是知名的攝影師都可以,要是都可以的話,再請其他的攝影師也行啊,專門飛去外國拍都行,不就是錢的事嗎。

陸北旌說:“我覺得,這個法國人拍出了葦葦此時此刻的內心,這也是葦葦特別喜歡的原因。”

路露大概抓住線索了,坐下問:“你是不是最近有些迷茫了?心裡想不通?有想不通的地方嗎?”

陸北旌:“一方面是他給我拍的那一套很普通,就是普通的商業照片,除了好看之外沒有別的。另外就是,我確實想替自己緊一緊弦。”

路露:“你想拍咱們就拍。這個不行,再找別的攝影師就行,只要你覺得有用,不過我覺得你就是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路露拍拍陸北旌的肩,出去安排秘書找新的攝影師了。

會議室裡就只剩下了陸北旌和柳葦。

柳葦剛才不敢過來,現在才過來,小聲說:“我懂。”

陸北旌嘆氣:“你懂吧。”

她說:“我之前也有點找不著北了,看了照片後才發現自己迷糊了,現在算是重新找回了北吧。”

迷糊在哪兒呢?

其實就是她被環境影響了。

不是紙醉金迷,是路露與孔澤蘭他們,還有陸北旌,這些人給她弄迷糊了。

他們天天為她的前途奔忙,擔心她沒有電影拍,擔心她的戲路,還提前替她預約了未來一十年三十年後,她年紀大了沒有戲拍該怎麼辦的未來。

其中陸北旌負責現身說法,用他自己這個活例子來替她演示一個演員能遇到的所有危機,包括年齡危機,戲路危機,投資人危機。

路露和孔澤蘭在一心一意為她打算,為她工作。

所以她也變得緊迫起來,天天開始為自己的戲好不好,自己的電影賣不賣座,自己要是不能現在打下好基礎,以後不紅了可能就沒有戲拍了,為這些事擔心著急。

但是,她原本的理想並不是這樣啊。

她在《武王傳》拍好後就想賺夠了錢,解決了合同問題,就可以考個公務員,找個鐵飯碗,接著悠哉遊哉的過日子了。

上大學也是為了滿足自己上好大學的夢想啊。

演戲是因為她漸漸發現演戲很好玩,是很值得鑽研的。

但是大家都在為她工作,為她著想,她不能潑大家的冷水啊。

要是路露對她說,可以讓她上春晚唱歌,這對她的人氣很有幫助。

她說,其實她並不在乎人氣呢。

要是孔澤蘭對她說,替她籤了很多廣告合約,廣告商都很喜歡她。

她說,其實錢已經夠花了,拍不拍廣告無所謂啊。

那多讓人難過啊。

多讓人下不來臺啊。

她說不出口啊!

所以不管大家給她安排什麼工作,她都很高興的說好好好。

她不能對大家說其實她對工作不感興趣,對賺錢也不是很感興趣,電影什麼的,能不能只拍她想拍的。

可是她很明白,路露和孔澤蘭都是要吃飯的,公司是要賺錢的,她要是不能讓大家賺錢,她又有什麼理由讓他們為她工作呢。

大家都很上進,都覺得她也會高興工作很多。

她就不能說她不喜歡這麼多工作。

所以這段時間她也在迷茫。

她也變得焦慮了。

看了照片之後,她突然發現,其實她不必焦慮啊。

錢,她已經夠花了。

電影也在拍著,她有實踐機會很充足。

大學也在上,課也在聽,她的理想已經實現了。

所以其實現在她已經什麼都滿足了。

那些未來可能會發生的失敗,都對她沒什麼影響。

她小聲把心裡話全倒給了陸北旌。

陸北旌:“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這麼多工作?”

這是可以解決的啊。

柳葦搖頭:“我也不討厭工作啦。就是之前我也跟著大家一起焦慮,現在我發現我其實不必著急,不必擔心。我想把照片掛在家裡多看看,時時提醒自己,我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完美了,再有什麼好事都是錦上添花。”

陸北旌:“那要是有壞事呢?”

柳葦:“那我就去考公務員端鐵飯碗。”

她有錢啊,哪怕以後不再拍戲,或是電影失敗,她上完大學想繼續上就繼續上,不上就去考公務員,總之,她的退路已經準備好了。

她說:“我不怕了。”

陸北旌,目瞪口呆。

——這個,他學不了。

柳葦用這種獨特的方式脫離了焦慮的怪圈。

但是,無法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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