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江北之兵,以防左良玉!”

朱由崧一說出這個命令,原本沉寂的大殿立刻熙熙攘攘如同菜市街起來。

“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啊!”王鐸是個明白人,一眼就看透了利弊:“寧南侯只不過是因一時激動而已,況且九江由袁繼鹹鎮守,他們本是故人,袁繼鹹又時常幫助左良玉,理應可以勸說一番。北面乃直面滿洲之地,貿然撤軍西防,怕是會引起不必要動亂,還請皇上三思啊!”

“王大人此言差矣!”馬士英深知左良玉就是要自己下臺,才好把持朝政,如果這時候妥協,勢必萬劫不復,因此他的態度十分強硬:“皇上,值此危急之時,臣寧可君臣皆死於滿清,也絕不可死於左良玉之手。望皇上定奪!”

“但淮揚的確時勢最急,應立即防禦才是。”一個東林一派的官員低聲說道。

“皇上,臣建議有再議守淮者斬!為今之計,攘外必先安內!”馬士英聽到了這個反對聲音,他對著朱由崧請命道。

“那就按照馬愛卿的意思去做吧!”朱由崧有些累了,他也不太喜歡搞這些得罪人的事情,索性,都放手給馬士英他們吧!

“臣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馬士英跪下呼喊道。

事已至此,其他人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了。

王鐸走出殿外,長嘆一聲,搖了很久的頭。

當天朝議之後,馬士英懇請朱由崧下詔讓史可法盡撤江防之兵以防左良玉。如若史可法不肯,立刻下書“切責”,總之,一切以防左為要務!

朱由崧此時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可是心心念念想要證明自己,他覺得,是時候給這個人一個機會了。

這個人,就是西王------張獻忠,如今的朱啟明。

……

九江。

“寧南侯欲行兵諫,借‘清君側’之名,難說不是舉兵為亂,我輩豈能為亂國之舉?‘晉陽之甲,春秋所惡’,我已經勸說他易檄為疏,屯紮候旨。我自己也已經將寧南之事寫成一疏馳奏朝廷,朝廷必有處分。大家此時要堅守城池,不可掉以輕心,以待後命。”袁繼鹹打定了繼續堅守的主意,一方面安撫手下,一方面向南京派出快馬,想把來龍去脈給皇帝說清楚,免得生靈塗炭。

可惜他有一名叫郝效忠的部將,此時已經暗中同左良玉勾結。

此時,九江城外已經駐紮了一些左良玉的軍隊,這引起了城內軍人的不安。有些士兵就趁機做了些見不得人的買賣。這天剛好有兩個士兵因為在城內搶劫被百姓殺死,郝效忠便藉此故意挑起事端,企圖激化城裡的軍民矛盾。

除了郝效忠之外,袁繼成的另外一員部將張世勳原來就與左良玉的部將張國柱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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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經不住誘惑,或者說有心要做這件事,便趁夜間偷偷地將張國柱的城外士兵從城牆上拉到城中到處縱火。

袁繼成聽到報警聲,立刻組織人手滅火。

但他命人撲滅一處,別處又有火起。他堅定這裡面必有貓膩,追查之下,發現是張世勳在搞鬼。

袁繼成明白張世勳不除,則亂不能定,便趕快手寫了密令一封給可靠的將領鄧林奇,要他立刻遵手令便宜行事。

誰知剛剛作好部署,張世勳和郝效忠已經率領親兵趁夜闖出城門,出城與左良玉的人馬匯合去了。

九江城門一開,左良玉的一些部下隨即趁機混入城中,大肆殺掠。

守城的百姓夜間也不能辨別這到底是哪邊的人,而且大家穿的戰衣都一樣,導致完全無法自衛。

其他將領害怕因此而獲朝廷的怪罪,都陸續逃出城去,投到了左良玉的麾下了。

袁繼鹹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心裡把左良玉罵了好幾遍。

其實,左良玉一直在船上,因為病體衰弱,岸上和九江城中發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都被周圍的人們瞞住了。

九江城內到處奸擄燒殺,到處有哭聲叫聲,早已經天翻地覆,而他的大船上卻靜悄悄的,沒人敢大聲說話。

周圍也森嚴肅靜,只有昏暗的江水拍打著船邊。

直到後來,江岸上的遠處有一些什麼動靜終於被他聽見了,他又依稀覺得似有人馬在移動,心中便覺奇怪,便輕輕咳嗽一聲。

一位值班的中軍將領立刻走進船艙聽令。

左良玉問道:“岸上為什麼有人馬移動?”

這將領回答:“侯爺,我軍並沒有大的移動,只是有一部分九江的人馬出城,同我軍駐紮在一起了。”

“啊?為什麼他們要同我軍駐紮在一起?”左良玉心想那袁繼鹹嘴巴可緊了,怎麼會這樣。

“聽說是他們想通了,願意隨我軍去南京搭救太子。”將領解釋道。

“奇怪!我現在已決定暫駐此地候旨,為什麼還有這種事?……此刻什麼時候了?”左良玉想起了什麼似的。

“剛打五更。”將領如實回答。

“那我們的人馬有進城去的沒有?”左良玉比較關心這個。

“也有進城去的。”將領不好隱瞞。

“什麼?!”左良玉無語了:“我答應過江督袁大人,答應決不破九江城。可是……為什麼我們的人馬有進城去的?”

“請大人放心,沒有攻城破城,是裡邊的人自己將城門開啟了。”將領的語氣變得平淡了。

“我已經答應不許擾害城中百姓。”左良玉又補充道。

“請大人放心,城中安堵如常,雞犬不驚。”將領回話道。

“江督袁大人現在何處?”左良玉想起了袁繼鹹。

“袁大人……大概快來到了。”將領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怎麼,他快要來了?”

“是的。少帥大人怕出意外,已經命張應元鎮臺大人同監軍御史黃大人騎馬進城,請袁制臺大人去了。”將領索性完全說明這件事。

“唉,他們瞞住我搗的什麼鬼!……快去將庚兒叫來,我要當面問個明白……黃澍這個人、這個人,都是他……唉……”左良玉斷斷續續地下令,末了,又重重嘆了口氣。

袁繼成在總督署的院中望了一陣火光,心知自己罪責難逃,便回到簽押房,對一名心腹家人和一位中年副將李士春囑咐了後事。

他正準備懸樑自盡,左右忽來報說左良玉手下的總兵張大人和監軍御史黃大人來求見。

袁繼鹹沒有做聲,也不迎接,只是端坐椅子上不動,閉目養神。

張應元和黃澍進來,告訴袁繼鹹是奉寧南侯之命前來相請,請他趕快出城。

袁繼成只是冷冷地笑著,並不搭話。中軍副將李士春忿怒地望著黃澍,見袁繼鹹冷淡的樣子,有想到方才之事,忍不住說道:“你們做得太過火了!我們制臺大人見事不可違,十分痛心,正準備以身殉國,請你們不要再打擾他。”

黃澍一聽,嚇得半死,他原不想把事情鬧崩,一則那樣會受左良玉譴責,二則也會壞了“清君側”的大事。便趕快向袁繼鹹深深一拜,帶著哭腔說道:“寧南侯是沒有別的意思的,您要是自盡了,寧南侯將無以自處,只能提兵東進一條路了。若是因為您的一死促成大亂,國家大事去矣!請大人三思啊!”

袁繼鹹仍舊不為所動,但他的部下李士春突然想到了一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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