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湖廣註定不平靜。
先有李自成揮兵佔襄陽，後有左良玉起兵東進“清君側”。
在朱啟明與巴蜀一帶搞出大動作的同時，李自成也已經做出了決定。
既然左良玉跑了，那武昌就是一座空城，就戰略位置而言，它比襄陽更有利於己方的發展。
那麼，為什麼不拋棄襄陽，佔據武昌？
襄陽，襄王府。
仁宗年間，當朝皇帝朱高熾的第五子朱瞻善襲封襄王。正統元年王府由長沙遷移襄陽城內東南隅，又大規模重新營建。
整個王府有正廳三間，後堂五間，大門、儀門各三間，左右榜房十八間，建築規模宏大，氣勢非凡。佔地面積也是相當的龐大，周遭約有四萬平方米。
李自成最喜歡當年大興土木時建造的王府前的這座照壁。
看著這座照壁，他就想起了那時的王府：
紅牆綠瓦，壁壘森嚴；王府之前，百官叩拜，好不威風。
由此可見，襄王朱瞻善在當時地位是相當高的。
但這已經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至於為什麼會這麼高，自然是有緣由的。
當初“土木之變”大明英宗被俘，在朝政遭遇危機之時，朱瞻善上書皇太后建議讓皇太子朱見深居登上皇位，而以成王朱祁鈺作為監國，並且用自己府庫裡的私房錢，招募勇敢之士，意圖上京師迎復太子。
不過可惜的是，當這份上書送到京城時，朱祁鈺已稱帝多日了。
後來，英宗朱祁鎮被也先送回了京師，又過了幾年，朱祁鎮成功復辟。翻看以往大臣奏疏的時候，發現了此上書。自然而然，他被朱瞻善這個皇叔的一片忠心所感動。
因此，作為回報，朱瞻善當時所獲禮遇之隆，諸藩所未有。
李自成面前這座別具一格的襄陽王府和特殊藝術風格的綠影壁就是最好的例證。
照壁高七步有餘，寬二十七步，厚度達到兩尺。採取仿木結構，面闊三間，以漢白玉鑲邊。中間刻有“二龍戲珠”，左右各刻巨龍飛舞於“海水流雲”之間。四周邊框精雕小龍六十四條，姿態各異。可謂造型莊重，雕刻華美，風格豪放，生動雄偉。
只是，到今日，這座府邸已經有些破敗了，這座照壁也是王府唯一剩下的東西。
對於這些，李自成自然清楚不過：先有他戰襄王，去河南。後有張獻忠入襄陽，殺襄王。王府經不得這麼多的戰火，早就毀於一旦。
“皇上？”牛金星很奇怪為什麼李自成會叫大家到這裡來商議事情。
“哦，宰相來了！”李自成回頭看了一眼牛金星：“來吧，看看這殘物！”
“是，皇上！”牛金星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能隨著李自成的意思。
這裡還只有他們兩個人，其他人還未到。
過了一會兒之後，將領們陸陸續續的到來了。
李自成才背對著照壁，開始說話：“諸位，你們看看這照壁，像不像朕的大順？”
“這個……”很多人都迷惘了：皇上這是怎麼了？在搞什麼名堂？
一時之間，也沒有人敢搭話了。
“你們跟著我這麼久，辛苦了！”
皇上居然開始了感傷，這讓大家很不適應。以往眼都不眨，就弄死了李巖，金手一揮，無數人頭落地的闖王去了哪裡？
想歸想，大家還是回應道：“追隨皇上，末將、臣等無怨無悔！”
“哈哈哈，好好好！”李自成聽得他們都是這樣，笑了起來：“感謝諸位弟兄了！今番叫大家過來。是有要事相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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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臣等，恭聽萬歲教誨！”牛金星帶頭呼喊道。
“朕決定放棄襄陽，大軍發往武昌！”李自成說道。
“啊……”
“這個……這……”
“皇上，萬萬不可呀！”劉宗敏等大將們還沒說話，白旺就先開口了。
他這一開口，很多人也跟著附和。
“萬歲，的確不能如此！”
“陛下，大軍剛剛穩定，不能再行遠征了！”
“是啊，皇上，末將不贊同再去武昌！”……
李自成聽得這些反對之聲，只是搖搖頭，因為這時候的他已是慌不擇路。
“要知道，陝西既失，這裡就是我大順唯一的根據地了，而且湖廣又是魚米之鄉，供應充足。而退一萬步說，就算要奪取江南，也必須堅守襄陽，以免出現後顧之憂。現在尚未染指江南，而襄陽已棄，到頭來不免進退失據，難覓立足之地。而且，缺乏接濟的孤軍，僅憑流動作戰，又豈可輕得江南？”宋獻策還是有些頭腦的，他誠懇地規勸道。
可是，李自成心亂如麻，已顧不了那麼多了。
“左良玉已全軍離開武昌，連駐在漢陽附近州縣的人馬也都撤空了。此時，進攻武昌，如探囊取物般容易，朕何樂而不為？”
因為左良玉的全師東下，使李自成在近乎無望中產生了一絲希望——佔領武昌，立定腳跟，以俟東山再起。
所以，他在收到左良玉的拒絕聯合的回信之後，立刻便下定了決心。
“朕已決定，水陸大軍即速向武昌、漢陽進發，晝夜兼程。派飛騎到荊門、荊州一帶，命令所有軍卒分水陸東下，會師武昌。此計才是上策！”李自成已經徹底被阿濟格打怕，而那家夥又緊緊的咬住自己不放，很快就要到達襄陽。
必須搶在清軍之前，佔領富庶的江南。打左良玉總比死磕阿濟格好的多！
所以任憑白旺等人苦勸，也無濟於事。
為保證實現一克而定南京的戰略目標，李自成將白旺所部的七萬人與自己所帶部隊進行了合編，組成了南徵軍。
很快，原駐江漢平原的近十萬大順人馬陸續到了武昌，分散在各處的人馬也分頭向漢陽、咸寧一帶集中。
而駐在荊州、荊門一帶的高一功和李過大軍因為怕清軍從潛江、沔陽一帶截斷長江，所以也日以繼夜，水陸並進，向武昌撤退。
三月下旬，李自成率領二十萬大順軍及三十萬家屬，共計五十萬人的龐大隊伍，由襄陽、承天，向漢川沔陽推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