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眾警察們視線的男人長著一張俊美的容顏,星目劍眉,五官如同歐洲人般立體,配合著端正的臉型、奶白色的肌膚,使他看起來既有奶油小生般清秀又不缺乏男子漢應有的氣質。

“不愧是周家的公子。”馮丁平知曉面前這俊美少年的身份。在世上活了四十多年,眼瞧著自己將要年過半百,一些道理他還是清楚的——富家子弟的長相應該都不會太差。

馮丁平打量著周天迪,周天迪也毫不避易他的目光,無所畏懼地看著床鋪下方這個比許秋稍稍面善一些的中年人。

“你就周天迪吧?”馮丁平明知故問,這是他做了警察開始,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改也改不掉了。

周天迪赤,裸著上半身靠在身後的牆上,一條長腿彎曲起來用來搭放自己的兩條胳膊,另一條則肆無忌憚地伸展開來,垂在床口的梯子上。

他露出了無奈的苦笑,眼睛上方的兩道眉毛也應景的一上一下,挑起了有一段差距,更是能毫不遮掩,又無聲無息地吐露出他此時的心境。

“何必明知故問呢?我們寢室就四個人,你們警方不會糊塗到連這點調查都做不明白的地步吧?馮丁平副隊長。”

“呵呵,看來你對我還是挺瞭解的嘛。”馮丁平有些尷尬,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這一切都被周天迪給看在了眼裡。

“算不上瞭解吧,畢竟您的威名太響亮了,破獲的疑案那麼多,媒體都要把你給炒熟了。是吧?”周天迪臉上帶著壞笑。

“真是個難搞的臭小子。”馮丁平心中暗道。

“都是新聞記者們的瞎傳而已,真正厲害的人是許秋,我只是有幸搭檔他罷了。刑偵推理方面的能力,我還差得遠呢。”

“別這麼謙虛嘛!馮丁平副隊長若是沒有兩把刷子,豈能搭檔神探許秋?他不應該是那麼好合作的吧?嘿嘿……”周天迪壞笑不斷,他笑得很做作,像是故意要壞笑所以才那麼做一樣。

馮丁平翕動著鼻翼,又用乾枯的左手食指扣了兩下,警帽下,他的目光沉重了起來。本來是想從周天迪這裡獲取一些有關劉曉勇下落線索的,卻不知不覺中被周天迪給主導了談話的話題。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資深刑警,這還是第一次。放在平常,沒有任何一個被警方盤問的傢伙能像周天迪這般,不把自己這一行放在眼裡。大多都是警方們問什麼,那些傢伙就回答什麼。

在警方面前都能夠保持如此輕鬆的心態,甚至還主導了談話的內容……“怪不得黃校長會被他給從口中問出線索。”

單論這份從容來講,馮丁平徹底相信周天迪是出自那個上層社會的周家了。

“平常人家可不會有這般心態,這份鎮定是自少年起就因家族的關係,耳渲目染出來的。”

“吶,”周天迪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把自己坐在床上的位置往前挪了一小點。

他這麼一動,張一立即向前走了一大步,差點就撞在了周天迪搭在床梯子上面的小腿部位。好在及時收住了腿,沒有令這樣尷尬的事情發生,不然張一私下裡鐵定要被大家嘲弄了。

“天迪,鬧夠了吧,你也應該配合我們警方將你知道有關劉曉勇的線索說出來了。現在正式的批捕令已經發下來了,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要是知情不舉的話,那就是耽誤我們辦案了。”

“可我確實是不知道劉曉勇其餘有關的線索了,我和那兩個室友知曉的全部,那天就已經全都告訴你們了,你還要我怎樣?”周天迪雙手一攤,表示自己很無辜。

“聽起來並不像是假的,”很長時間沒有吱聲的許秋坐在那裡緩緩開口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相信,你們應該不敢知情不舉。”

馮丁平看著許秋嚴肅的神情,也覺得許秋的話說的有道理。“既然我們的神探都這麼說了,那就算了。但我還是想問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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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馮丁平向周天迪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既然如此,那你剛才想要說什麼?”

“嗯——說什麼嗎?”周天迪剛剛的壞笑又掛了起來,他忽然話鋒一轉,打趣道:“馮副隊長,你有女朋友了嘛?”

“呃?”馮丁平吃了個驚,萬沒想到好端端的,周天迪這小子既然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他準備不及,倉促回答著:“有、有啊。”

周天迪的眼神閃過了一絲狡黠的光芒,“呵呵,果然如此,熟悉的小動作呢!”

言罷,他的嘴角微微上挑,眾人除許秋外皆困惑地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確定一個人能否成為優秀的神探,除了要迴路不同於常人的大腦之外,更需要具備敏銳的觀察力。假使一個人再聰明,但他整日對什麼都視而不見的,那也無法成長為一個超級偵探。

疑難雜案也好,普通的刑事案件也罷,共同的特點就是解密的過程大體上相仿。簡而言之,就要是剝繭抽絲,層層分析,利用已知的線索,觀察尋找可以找到卻尚未發現的未知線索,最後再將其合併,列出最終答案。

無非就是普通的案件線索明顯、疑難雜案線索隱蔽,難以令人察覺出來,如是而已。

所以,能否發現那些不易被人發現的未知線索,是能否揭開案件答案的重要環節,這就非常考驗偵探們的手段與實力,在面對難案懸案的時候,這種考驗就變得更為艱鉅了。

那些犯案的犯人們都是些心狠手辣卻又狡猾細膩的人,想要發現他們彌留下來的罪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要有著“顯微鏡”一樣的肉眼才有可能做到這點。

所以,並不是聰明的人就能成為偵探,聰明只是一個應許滿足的條件罷了,還有更為重要的條件就是觀察力。沒有敏銳的觀察力,無法發現那些不易惹人察覺的線索,再聰明也沒有用武之地。

“這小子是想給我證明什麼嗎?還是想要向全體警方證明?”許秋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他不再去理會周天迪接下來的話,因為他已經推斷出了周天迪想要和馮丁平接下來要說的話。

“熟悉?小動作?什麼意思?”馮丁平宛若看著驚奇的外星人一樣,“你在說什麼?”

周天迪並不在乎周圍眾人同馮丁平大致一樣的驚奇目光,他緩緩收斂了自己的笑容,口吻也變得認真。“副隊長,你在慌亂之際就有一個小習慣不知道你自己發覺了沒有,那就是愛摸自己的鼻子。”

馮丁平一怔,皺起眉毛看著床上的小子侃侃而談。

“其實也不單單只是你一個人,很多人在慌亂之際都會有習慣性的小動作,有人是摸鼻子,有的人是摳臉、摳手、摳胳膊摳腿……總之很多很多,我說上一天一夜也說不完。這就有一個問題存在了,你會暴露自己內心的動向。”

“暴露我的動向?”馮丁平不理解,他發問:“你這話我可沒有太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周天迪打了個響指,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就打我現在來說,我可以得知,你在和我交流的那一刻起,心中很是糾結,至於糾結的原因也不難猜測出來,就是因為我表現得不同尋常,甚至在與警方的交流中佔得了上風,這使你不開心又沒辦法。”

“即便是這樣又能怎麼樣呢?無非就是一直在你所畫的圈裡面打轉罷了。可是你想沒想過,今日是這種關係下見的面,若你是犯人,我是負責審訊你的,你可沒有機會和我在這裡耍貧嘴了。”

對於馮丁平的話,周天迪大搖其頭,“你要是這麼想的話,估計著許秋也不會開心吧?而且,你說這話,豈不是太對不起你的身份了?你可是堂堂刑警隊的副隊長,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警方在審訊的時候,很忌諱被犯人給看穿了心理不是嗎?”

馮丁平聽了周天迪所言,忽然心中一凜。

周天迪繼續坦言,似乎並不打算有所保留:“雖然這樣的情況很少見,也很少有犯人在面對審訊的時候還耍心機企圖看穿刑警們的心理。可不得不承認,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在這個人慾橫流的社會裡,形形色色的人,不得不防不是嗎?”

眾刑警一陣沉默,看著臉色鐵青的馮丁平大家都不敢輕易開口說什麼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就算副隊長為人再怎麼和善,也不會在聽了這些之後還沒有任何的不爽吧?”

周天迪似乎還沒有察覺出眾人的神色變化,笑眯眯地自顧自點上了一根煙,美滋滋吸了起來。

“呼……呼……”

一根煙被他吸了一多半的時候,馮丁平像是終於穩定了自己的心緒,鐵青的臉色不再鐵青。他凝視著周天迪佈滿煙霧的臉,胡茬颳得只剩輕茬的嘴巴動了動,“你為什麼對我說這麼些?”

“我嗎?”周天迪撇了撇嘴,嘴角和臉頰那塊肉擠在了一起,“無聊啊,一身的能力沒有發揮的餘地,好不容易碰到了警方,可得好好炫耀一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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