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一個國家內,殺人都是犯法的。作為一名刑警,許秋深知這個道理。

所以,即便此時他的心中恨意再足,也不能頭腦一熱就把馮丁平殺掉。雖然對於他這個空手道高手而談,對付一個沒什麼真功夫在身的普通人很容易。

許秋不僅幹不掉馮丁平,最可氣的是還得聽人家的吩咐,陪著馮丁平去發現屍體的大學。誰讓人家是上司呢?

二人在實驗樓門口下了車,一路上許秋叨叨咕咕一直在抱怨,搞得馮丁平此時恨不能喝令他把嘴閉上。不過怎麼說都是自己先犯的錯,剋扣了許秋的假期,還讓他陪自己跑這一趟,他也不好意思多指責。

“小許啊,你先歇一會兒你的嘴,行嗎?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我這也沒辦法不是?等這件事兒結束的,我保證會還你個高質量的假期,你看行嗎?”

進門前,馮丁平討好似地同許秋商議著。

“到時候再說吧!”許秋不想和眼前這個男的廢話了,自己怎麼說都是個神探,什麼時候被人這麼命令過呢?

他不再理會這個無聊的話題,而是將自己的話轉到了有關刑偵的方面。

“我上次和你說過,張鳳在生前最後看見了三個人對吧?其中在小張老師與黃校長二人的口供中,發現了一處奇怪的地方。”

“對,問題出在時間上面。小張老師所坦言的時間足足比黃校長晚了二十九分鐘,接近半個小時。這麼短的一段距離,就算是爬,都能爬好幾個來回兒了。”馮丁平的注意力也一下子集中在了這個方面,思維很敏捷。

剛剛還扯著沒用廢話的兩個人下一秒的話題直接轉化成了公務這方面,若是此時有第二個人看見說不定會認為面前這兩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都是瘋子。

“你昨天沒有細緻調查關於這個方面的問題吧?”許秋鄙視地瞥了馮丁平一樣。挑釁的眼神似乎再說:真不知道你何德何能,居然能身居刑警隊的副隊長。

馮丁平聳了聳肩,用一幅無奈的口吻說道:“也不怪我啊?我昨天去找了那三個證人問話,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問道,黃校長打了招呼就走了,並不清楚其後的二十多分鍾內張鳳的動向,小張老師也是同樣如此。”

“那你就沒調查一下監控錄影,現在這科技年代,有這東西協助破案,你居然不用?”許秋提高了自己的嗓門,“要是真的有心破案,什麼辦法都能想得到吧?我怕你是為了專門坑我,把我找來而故意消極怠工。”

“別把自己想得那麼偉大,我咋那麼愛你呢!”馮丁平搖了搖頭,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嚴肅,眼神也隨之認真起來。黑色的眼仁裡好似有流光在滑過。

他說:“我也知道求人不如求自己,但是確實是情況緊急,如果我一個人真能處理好的話,我也不願意打擾你,還惹得你不開心。你說監控錄影,這整個大樓壓根就沒有通電,監控錄影全都是擺設,一點作用沒有。”

許秋看著面前的中年副隊長的臉,時間如同無情的匕首,在他的臉上劃過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皺紋。

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與這個男人一起辦案了,自從他剛分配到這兒的時候,就一直深受這人的照顧。那時候他們兩個都是神采奕奕的青年棒小夥子,但轉眼之間都已經蒼老了。

一切都變了,唯一沒變的只有自己的職位。

“哎,好啦,我就是那麼隨口一說嘛!別人的面子我能不給,還能不給你馮副隊的?”許秋擺了擺手,他別過臉,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右面的智齒。

“哈哈,我就說嘛!”馮丁平恢復了往日裡輕鬆的神色。“走吧,走吧,我們進去看看。”他催促道。

實驗樓雖然建造的時候投資巨大,無論是外形還是裡面的內部設施都是遠超普通校園設施的高階,但其實在大家看來,只有傻冒煙了的校長才會這麼投資,根本沒有人會記得這所高檔的樓。

學生們的課多數都在教學樓上,教學樓很多,足以容納大學裡面的各個系。而且,教學樓雖破,卻也是五臟俱全,各種功能應有盡有。

所以,這個實驗樓從完工那天起,幾乎沒有哪個系的學生來此超過五次,這棟花巨資建造起來的大樓壓根就是個擺設,一點作用都沒有。或許,唯一的用途就是給學校增加點吸引眼球的地方。

實驗樓內的教室多數都落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只有一個蔡大爺看護這棟大樓,哪裡還有功夫負責保潔工作?而且校方為了省電,整個大樓裡面都很少通電,什麼監控室,監控攝像頭都是擺設。

大白天,遠遠看去,這棟花巨資建造的實驗樓非但不能給人一種壯觀的視覺效果,反而是令人感覺陰暗難受。

走進旋轉門,許秋盯著四周因為轉門而飛舞起來的灰塵顆粒,心中就不由一陣暗歎:“這可比上次來的時候還要埋汰了。”

一樓的大廳是一處三十平米左右的空地,裝修的風格有點類似於禮堂,腳下潔白的地磚上也同樣灰塵一片。

大廳的兩側是兩條走廊,走廊兩邊都設立了辦公室,但是多數都是鎖門的狀態。通往上層的樓梯、電梯分別有兩組,兩條走廊的深處更藏有一組,這些都是上次來檢驗屍體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的。

幾日沒來,許秋只覺得這棟大樓比以前更埋汰了,而且因為無人的關係,顯得幽靜無比。連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彷彿聽得見。

“上次沒有這種感覺吧?”馮丁平在一旁小聲發問,但還是產生了迴音。

“之前我們都忙著勘察現場,詢問證人,也沒認真注意觀察這裡的環境啊!”許秋掃了一圈一樓的大廳,心中多少有些發毛。

在這樣陰暗無聲的環境中發生了命案,真是想想都替死者感到悲哀。

“是啊,最近我們警方完全封鎖了這棟大樓,這會兒比以前更安靜了。”

“現在整個學校都安靜了不是?以前這個時候應該有許多學生們都在忙碌呢!因為我們的調查,不得不耽誤他們的課程。”許秋看了一眼手錶說。

“哈哈,那群小鬼啊!”馮丁平笑了,“這兒就是所野雞大學,哪有正經學習的學生來這兒啊?”

“切,野雞大學怎麼了?我還是國外大學沒唸完回來的呢!不照樣成了神探,成為了刑警隊中破案能力最強的?我一點都不贊同你們這些老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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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得,我不和你犟。你也小不了我幾歲,我怎麼就成老觀念了!”馮丁平認輸般地擺擺手,口氣頗為無奈。

“上去瞧瞧,既然這兒的監控錄影都不好使,那我們只有透過自己的實踐來判斷出張鳳可能在這二十九分鐘內去了什麼地方,去幹什麼了。”許秋說著話,大步流星般便往一側的走廊深處行進。

實驗樓門前,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偷偷地向已經走遠了的許秋、馮丁平二人投去謹慎的目光。

“行了行了,天迪,他們走了。”蔣童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人生第一次跟在警察的後面,好像確實挺刺激的。

“我的個媽啊!真嚇人,咱們前腳剛要溜進去,後腳這兩人就從警車裡面下來了。好在是天迪早就發現了有車輛駛來的動靜,不然非得捱罵不可。”東子從門旁那大盆不知名的樹後面冒出了頭。

東子瘦弱的身體剛才正躲在植物後面,也沒人發現。

周天迪正了正自己的衣領,低聲說道:“看來警方對張鳳的死因也沒有個完美的解釋,也挺疑惑的,不然為什麼又折了回來勘察現場。”

“怎麼?兄弟,你要幹什麼?”蔣童太瞭解周天迪的為人了,這傢伙不聲不響就能憋個大的壞事兒出來。

東子也察覺到了要有大事兒發生。兩個耳朵直接就豎了起來。

“哈,沒什麼,咱們不是一直都要進去考察一下嗎?”周天迪笑著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哥們,“剛才不就說好了嘛!”

“我去,你瘋了?那咱們要偷偷溜進去,哥幾個肯定陪你。現在這幫警察都進去了,你還想往裡面鑽,等著捱罵呢?”蔣童瞪大了眼睛,東子也是一臉的驚恐,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不想進去。

周天迪一見自己的兩個同伴都被警察嚇成了這樣,只得無奈地長嘆一聲,幽幽說道:“我已經從張鳳的狂熱愛好者,馬澤銘的身上得到了一些有關死者張鳳的有用資訊。作為一個校園神探,我必須去確認一些東西,以好揭開這起神秘的殺人事件。”

“所以呢?你就必須得進去觀察?”東子不解。

“嗯,話不多說,你們愛去不去,我是去了。”周天迪點點頭,不願意多耽擱時間,不顧二人的阻攔,閃身就推開了旋轉門旁的小門,鑽了進去。

蔣童和東子眼睜睜地看著玻璃門內側的周天迪,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消失在了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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