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七十歲左右, 三十多年前的話差不多是三、四十歲的樣子。

這麼算算,年紀似乎剛好對的上。

只是有一點,外公說那個叫張保國的為人忠厚老實, 不然外公也不會放心把四合院交託給他。

至於面前這個, 卻是一副忠裡藏奸的想貌。

不過面相倒不是一成不變的, 會隨著心態的變化而變化。

這自然不能當成是什麼依據。

可是……

外公好像還說過,那個叫張保國的無兒無女, 是個單身漢,那麼現在一看就是他兒子女兒還有孫子外孫的一堆人是怎麼回事?

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玄魚很快就有了不同的答案:“張保國是你什麼人?”

聽到熟悉的名字,老頭臉色微變,不過只一瞬,就恢復了正常:“去去去,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玄魚寸步不讓:“當然跟我有關係。”

她可沒有讓別人白佔便宜的習慣。

還開民宿以及跟網紅合作賺錢?

白得的東西早晚讓他們統統吐出來。

玄魚雙手抱胸:“這是我們薛家的四合院,這是我外公的東西。”

完全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 原本那對被羞臊的臉皮通紅的小情侶一下子就呆住了。

如果剛才老頭只是有點失態的話,那麼聽到“薛”這個字,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難道說, 自己哥哥當初說的事是真的?

這個四合院難道真的不是他的東西, 而是他幫人代看的?

老頭確實不是張保國本人, 而是張保國的弟弟。

至於真正的張保國,則在好多年前就得病死了。

三十幾年前,張保國在家鄉混不下去了, 於是收拾了行囊外出闖蕩。

八幾年的時候,雖然正是做生意的好時機,可是這東西,終究不是每個人都是那麼走運的。

張保國就是犧牲掉的那一批。

如果不是薛定山好心拉了他一把, 他早就餓死街頭了。

正是因為這個,張保國後來才會一直安安心心的幫著薛定山看房子,從此再也不去瞎折騰了。

原本這是兩方互利互惠的事,根本沒那麼複雜,但是壞就壞在,張保國還有一個弟弟、也就是面前坐著的這個老頭——□□。

□□久久等不到哥哥回家,又在來往的信件裡察覺到哥哥似乎在帝都定居了。

哥哥發達了,哪兒能不幫一幫弟弟呢?

猶豫了兩天兩夜之後,他收拾了東西就帶著老婆孩子來投奔張保國了。

這一住,就是三十幾年。

當然,一開始肯定不是住這套四合院裡,而是住在張保國那間出租屋裡。

隨著孩子越生越多,實在是住不下了,□□就把主意打到了四合院身上。

空那麼老大一個房子,也不嫌浪費。

這些侄子侄女可都是親生的,身為親伯伯,你總不好看著孩子們都開始發育了,還擠在一個屋子裡吧?

有理有據,可以說是相當的不要臉了。

張保國也是個憨厚心軟的,他想著自己無兒無女,也沒娶老婆,賺的錢多餘的給弟弟一家花也就花了。

但是四合院,就不好使!

然而無論他說的再多,說那四合院壓根就不是自己的,自己沒有居住的權力,□□壓根就不信,他以為這個哥哥在防著自己、跟自己哭窮呢。

哪兒有人買了房子幾十年都不來看一眼的?!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

所以什麼姓“薛”的恩人,肯定是哥哥杜撰出來糊弄他的!

就這樣,好不容易等到機會,見張保國夜裡得了急病,□□一家硬是熬到天明,才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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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送到醫院以後,人已經徹底不行了。

打死張保國也想不到,自己傾心對待的弟弟,竟然會這麼狠。

他更想不到,自己頭七還沒過呢,弟弟一家就收拾好東西,歡歡喜喜的就拿了鑰匙住進了被自己列為禁區的四合院裡。

這一住,就是十年之久。

歲月容易使人麻痺,舒服日子過久了,□□早就忘記了哥哥隨口提過的姓薛的恩人。

直到今天為止,他徹底將四合院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見面前這個疑似薛姓老人的後人找上門了,□□有些慌張:“你別胡說,這可是我們家的房子!”

“你們家的?”玄魚抱胸:“房產證呢,房產證拿出來瞧瞧。”

他們能拿的出來才有鬼了。

房產證現在在她手上呢,只不過今天沒帶來而已。

□□啞口無言以至於惱羞成怒。

一旁的張建感覺要壞事,又見玄魚孤身一人,還是個女孩子,原本的忐忑如潮水般褪去,他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惡意。

玄魚倒是不在意,一旁的一對小情侶卻覺得大事不妙。

這可是十幾億啊!誰見了誰不眼紅?

搞不好一個衝動之下,殺人滅口的事他們都做的出來。

哪怕這裡是帝都。

可是眼睜睜看著吧,良心上又過不去。

原本出門在外不打算惹事兒的男生糾結了好久,最終還是放棄了拉著女朋友一走了之的打算。

自己眼光果然沒錯,雖然小事上磨磨唧唧的,但是男朋友在大事兒上從不含糊。

儘管手心已經被汗溼了,但女生就屁股上就像是生了根,一動不動。

‘你別硬問他們要,你多找點人來撐腰啊啊啊啊啊啊!’

女生簡直要緊張死了。

身為當事人,玄魚倒是表現的很輕鬆:“拿不出來是吧。”

把玩著手機,她笑了笑:“我也懶得跟你們廢話,等警察來了再說吧。”

如果不是現在時機不對,這一對小情侶一定會豎起大拇指。

酷!

但是現在,他們只覺得緊張的不行。

索性有三個人在場,□□張建他們還真不敢做什麼。

心中恨不得將突然冒出來的女生大卸八塊,張建粗聲粗氣,一臉蠻橫:“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這是你的房費,我們不要了!滾滾滾,你趕緊給我滾!”

這是心裡發虛,所以乾脆耍橫了。

除了年紀尚幼的三個孩子,張家六個人都打算親自動手,把面前這位不速之客給趕出去了。

女生剛要站起來,接著就被一雙手給按了回去。

輕而易舉將他們放倒之後,玄魚這邊還沒說什麼,那邊□□和他老婆就已經躺下了。

“打人了!打人了啊!”

怪不得她敢自己一個人來呢……

看著吭哧吭哧,好半晌爬不起來的張建,女生不由得眨了眨眼。

趁著這個功夫,玄魚果斷撥通了報警電話。

沒辦法,神仙現在也得依法辦事不是?

想了想,她又找到了在家當鹹魚的林映月:“我記得你沒事兒做是吧?沒事兒的話,幫我把我放在揹包裡的房產證拿過來。”

林映月剛拿起碗筷,接著就聽到了這句話:“能不能不去啊,我還沒吃飯呢……”

“嗯?”

林映月:“……”

算了,形勢比人強,忍了!

匆忙跟其餘幾個人打了個招呼,她忙不迭的跑上了樓。

再然後,林映月就看到了揹包裡的另外幾樣東西。

這些勳章,好特麼眼熟……

還有這些親筆信……

小妹究竟揹著他們搞了多少事啊啊啊啊啊啊!

掩耳盜鈴似的把拉鍊拉上,猛地抖了抖,完全不敢再繼續看下去,她忙不迭的拿了紅本本離開。

果然,小妹的房間就是是非之地。

看來以前沒有進來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十分鐘後,警察趕到。

半個小時後,餓著肚子喘成狗的林映月狂奔而來。

“呼呼呼——”

“你的東西,給!”啪的一下,她把東西交到玄魚手中。

接著,玄魚把房本遞給了早就在那裡等著的警察。

見事情短短幾十分鍾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讓人猝不及防,張家一家徹底豁出去了。

“要命了!要老命了啊!”□□猛拍大腿,老淚縱橫:“住了這麼多年的家要沒了啊!”

□□的妻子更是拿頭連連撞牆:“我們都這麼老了,這個時候把我們趕出去,這是要我們去死啊!”

“不活了不活了,讓我死了算了!”沒一會兒,她的頭上就滲出了血花。

老的這樣,小的也好不到哪兒去。

幾個孩子嚇的哇哇大哭,他們驚懼交加,看起來分外可憐。

一時間,警察進退兩難。

房子是人家的,肯定是要還的,但是……

“能不能緩兩天?”這事兒來的太突然,一時間接受不了很正常。

警察秉公執法不假,但他們也怕鬧出人命,事態能不進一步擴大,就不要進一步擴大:“可不可以給他們點準備的時間?兩天之後,他們要是再不走的話,我們就採取強制性的措施。”

儘管警察的聲音很小,但是一直關注這邊的□□還是聽到了。

見老婆這招有用,他也有樣學樣。

猛地衝向隔壁的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就多了一把菜刀。

“你冷靜一點啊!”警察大驚失色。

□□充耳不聞,他死死的盯著玄魚看:“你要是非得讓我們搬走,信不信我現在就死給你看!我叫你一輩子都不得安生!”

嚇唬誰呢?

還有……

“太吵了。”

當著眾人的面,玄魚眼都不眨一下,隨手抄起手邊空置的碗碟就朝不遠處的老頭丟了過去。

“咣噹”一聲,碗碟擦過老頭的耳朵狠狠撞在他身後的柱子上。

驚嚇之下,老頭拿著刀的手一抖,差點沒把自己的脖子給劃破。

“有種你就動手。”

玄魚坐在那裡,單手支腮,眼中似有興味:“你今天要是真死在這裡了,要賠多少錢,我照賠!”

下一秒,玄魚語氣陡然一厲:“叫你動手你沒聽到嗎?!”

□□徹底被嚇破了膽。

她是認真的!

她是真的想看自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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