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徹其實根本沒想好如何將這小丫頭給揭穿,若是她嘴硬死不認賬他也拿她沒辦法。

只是想先探探她的口風,看看她是不是要繼續裝傻下去,想著這個時辰她可能會在八兩那。可沒想到她沒在,原打算下回再問,就發現八兩正抓著條帕子在把玩。

那帕子瞧著還有幾分眼熟,等從八兩爪子下拿出來才發現,這竟是他的帕子。

角落裡繡著徹字,是祖母為家中孩子們特意準備的,世上再找不出第二條。

他記得這帕子兩年前給了那小丫頭,如今會出現在這,足以證明一切。

人證物證俱在,看她還能如何裝傻。

沈徹在去營帳的路上還碰見了江鶴和林晏書,他們要去鎮上買些東西,也就是說林夢秋一個人在帳子裡。

剛好讓他省去了多餘的煩擾,可以好好的問問她。

到了帳子外,守衛見了他恭敬的行禮,而他的目光卻直勾勾的看向屋內,“帳中可是有人在?”

“江小大夫在裡頭……”守衛還要繼續說,沈徹便打斷了他的話,既然在裡面,那就不必再多說了。

他是要去與她對峙的,不希望有別人來打攪,“不管誰來,都說我在,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守衛本是想說,江小大夫提了熱水應當是在洗澡,但轉念想想,都是男子也沒什麼關係,而且進去的是將軍不是什麼別的人,也就不必通稟了。

他認真的記下沈徹的話,盡忠職守,不讓任何人進屋。

故而,等沈徹在屋內尋了一番都沒人,繞過屏風看到浴桶前站著的人時,徹底的愣住了。

烏黑的長髮溼漉漉的搭在肩上,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她的身上還在往下滴著水,由上而下,一點點的落入他的眼底。

難怪他一開始認不出來,她相較兩年前還是有些不同的,臉長開了,去了青澀稚嫩,美得動人心魄。

沈徹自詡是個冷情自持之人,財帛美色他從小到大見得太多了,沒什麼能夠動搖他的心神。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並非他的意志力有多強,只是還未遇見讓他動搖的人。

林夢秋便是。

他的思緒就似那水珠,劃過她的香肩,最後土崩瓦解。

相較他來說,林夢秋才是真的傻了,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就這般被個外男給看光了!

她愣了足有半刻,渾身都泛起了紅潮,一路從眼睛紅到了脖頸下,羞憤的都快哭出來了,下意識的就朝他憋出一聲:“流氓。”

見沈徹還是沒有動,才回過神來,猛地扎回了水中,此刻只想把自己給藏起來,再也不見人才好。

這還是沈徹頭次被人罵,從小到大所有人的口中都是誇讚追捧,絕不可能有人敢罵他的。

突然的被人罵了,按理來說應當是要生氣的,就算真的看見了又如何,若是放在別的女子身上,只怕是巴不得被他看,而後貼上來纏著他,唯有眼前人不會如此。

故而他竟也沒分氣憤的心思,反而還有些想笑,這小丫頭真是膽子大了,都敢罵他了。

至於方才那美景,則是牢牢的留在了他的腦海中,難以抹去。

但他今日是來抓人小辮子的,不是要做什麼壞事的,見她一副要把自己憋死也不出來的樣,轉身到了屏風外。

“我不看,你出來吧。”

屋內靜悄悄的,林夢秋在水下憋的全身都紅了,實在是憋不住了,才露出水面小口的喘著氣。

往外探了好幾眼,確定沈徹真的老實在屏風外待著,才動作迅速的站起身,剛想要飛快的擦乾淨換上衣服,才發現舊衣都被水給打溼了,而她忘了將要換的衣服拿進來。

林夢秋頭次覺得自己怎麼如此的蠢笨,什麼事都沒做好,反而把自己置於一個尷尬的境地。

最重要的是,還頻頻在最在意的人面前出醜。

沈徹在外面等了許久,他的耐心一向很足,可今日卻有些不耐,想讓她早點出來,裡面的人牽動著他的每一縷思緒。

直到兩刻鐘後,他還是沒聽見裡面有響動聲,怕她真把自己給憋壞了,才忍不住的回到屏風後,背過身道:“還不出來,難不成真打算躲我一輩子?”

沈徹耐著性子停頓片刻,裡面還是靜悄悄的,他下意識的擰著眉,又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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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聽見裡面傳來水聲,以及小姑娘又軟又低的聲音,“我,我的衣服落在榻上了。”

那聲音發著顫,沈徹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她此刻紅著臉窘迫的樣子,眼神忍不住的黯了兩分。

怎麼會有如此嬌的人呢,衣服沒拿也想哭?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縱容,“等著。”

沈徹很快就在榻上找到了她落下的衣服,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衣服,可不知為何,抓在手裡的時候竟覺得異常的柔軟,尤其是最上面小衣,讓他忍不住的多看了兩眼。

這令他臉上的神色有些許的不自然,壓下躁動的思緒,大步的到了屏風外。

“我進來了。”

林夢秋這次回應的很快,而且聲音聽著有些急:“你閉上眼。”

“這是真把我當流氓無賴了?閉上眼如何看得到路?”

“你這麼厲害,不用看也可以的,你快閉上嘛。”

聽著她的聲音都帶了哭腔,而且還誇了他厲害,沈徹才收起了逗她的心思,閉著眼按著記憶大步過去。

等到手能夠著的距離,林夢秋趕緊讓他停下,飛快的伸出光潔的玉臂,將衣服拿了過來。

“我拿到了,你快出去吧。”

他堂堂南陽王世子,零食被她一個小丫頭使喚的團團轉,偏偏她還過河拆橋,用完就趕走。

最可笑的是被人使喚了的沈徹,也不見半分的氣惱,真就乖乖的出去了。

又過了大約兩刻鐘,林夢秋才低著腦袋,一步一挪的出來了,乖乖的垂眸站在他的不遠處,老實的開始交代自己的錯事。

“將軍,我,我不是故意要欺瞞的,只是女子不得入軍營,這才逼不得已。”

沈徹倒不是很在意她女扮男裝的這件事,營中全都是男子,她為了方便著男裝也可以理解,讓他心中不快的是,她明明知道他是誰,卻要裝作不認識他。

真是個小騙子。

“你這可不是逼不得已,而是明知故犯。”

林夢秋的手指一直不安的在攪著,雙眼無措的看他一眼,又飛快的低下,她的頭髮半乾,此刻搭在胸前還在滴水,看上去十分的無助。

過了會,像是下了什麼決定般,咬著牙往前半步,“還請將軍按軍法處置。”

在軍營這兩個月,他治軍有多嚴明她都看在眼裡,犯了錯就得罰,誰都不能例外。

說的可真輕巧,軍法那都是實打實的鞭子板子,就她這小身板,不管哪樣都經不住兩下的。

光是想想那場面,沈徹都忍不住的皺眉。

“手伸出來。”

林夢秋乖乖的把白嫩的手心伸了過去,緊閉著眼一副要上刑場的模樣,可沒想到落下的手掌卻只聽得到聲響,感覺不到疼痛。

“裝不認識,還連稱呼都改了,林夢秋,你可真是有出息啊。”

林夢秋瞬間睜開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沈徹,而後看見了他手裡帕子,她還以為只是女扮男裝的事露餡了,誰能想到沈徹竟然連她是誰都知道了。

沈徹將帕子遞還給她,然後好整以暇的等她解釋。

她咽了咽口水,怯生生的看他,略帶緊張的喊了聲:“恩公。”

林夢秋知道事情敗露,什麼都瞞不住了,只得倒豆子般的全講了,就連她不姓林這樣天大的秘密也沒再瞞,唯獨沒說關於夢的事情。

沈徹只知道她與江鶴可能沾親帶故,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段故事。

當年蘇家出事,他還年幼,但因著蘇禾的緣故,他或多或少的知道些其中的事,對蘇家的遭遇感到唏噓。

等他到了西北入軍營後,才知道蘇老將軍當年之事或許有隱情,只是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會是蘇家的嫡嗣。

她能理解林夢秋為何而堅持,思慮一番後道:“你想查舊案,我會幫你。”

林夢秋驚喜的抬頭看他,她還以為沈徹會厭棄她了,畢竟她壞了軍規,還欺瞞了他,沒想到他還會幫她,這簡直是意想不到的驚喜。

即便兩年過去了,她的恩公依舊是最好最好的人。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這種被人全心全意看在眼裡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不知怎麼的,沈徹腦海裡就浮現出了她方才的樣子。

他不過弱冠之年,家中祖母一直唸叨著先成家後立業,京中想要嫁與他的女子更是數不勝數,但在今日之前,沈徹卻從未想過要這麼早成親。

直到方才,他卻有了不同的想法。

身邊有個人如此滿心滿眼的看著他的感覺,好像也很不錯。

更何況他都將人家看完了,也該負責的。

“方才的事。”

可沈徹剛起了個頭,就被林夢秋慌亂的給打斷了,她方才在裡面磨蹭了這麼久沒出來,就是在考慮這個事情。

“剛剛什麼都沒發生,是我口不擇言,亂說話,還望恩公能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回。”

林夢秋想了許久,她不在意自己,為了恩公,即便是豁出命都無所謂,但她不願意沈徹為此而有負擔。

思來想去反正方才的事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粉飾太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她覺得自己的主意很好,可沒想到沈徹聽過後臉色卻變了。

欺身上前目光灼灼的對視著她的眼睛,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道:“當做沒發生?”

好啊,她可真是了不起。

沈徹原本只覺得將人看光了,壞了她的名節,應當要負責,如今一聽,她居然大公無私的很,還一副要與他撇清關係的模樣。

她難不成是還打算以後要嫁給別人?只要一想到她方才那模樣會被其他人看見,瞬間就有股邪火在止不住的往上冒。

“你來教教我,如何當做沒發生。”

林夢秋感覺到沈徹好似是生氣了,但她不明白為何會生氣,看著眼前人靠的越來越近,只能咽了咽口水往後退了半步。

難道是還在氣她方才罵他流氓的事嗎?

“恩公放心,我不會和任何人說,也不會有人知道,恩公只管還拿我當小孩看待便是。”

沈徹從鼻間輕哼了聲,他現在不痛快極了,渾身似有把火不停地燒,還要將眼前人一併給燒光。

“小孩,你是覺得我沈徹是如此不負責的人?還是你覺得我不是個正常男子?”

“恩公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林夢秋,動動你這小腦瓜子,我若真將你當小孩當妹妹,又如何會對著你的身子失了神。你勾著我亂了心神,卻要讓我當做無事發生,你想得倒挺美。”

此話言罷,不僅是林夢秋,就連沈徹自己也愣了。

是了,有些事其實他都已明了,只不過是不願面對,他竟然對個黃毛丫頭動了心。

從何時起的呢?

是她在他面前哭的不能自己,扯著他喊恩公,他心軟起。還是她全無保留的看著他,說他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起。

沈徹已經無法去思考這些,只知道眼前這個愛哭的小丫頭,破了他太多的底線,改變了他太多的行事準則。

再者說了,動心這事,又哪有什麼道理可言。

瞧見了,入眼了,便只能是她了。

“早就和你說了很多遍,不許喊恩公,怎麼就教不聽呢?”

林夢秋此刻的腦子亂糟糟的,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她不敢告訴任何人,她其實在與沈徹重逢後,還做過別的夢,夢裡她不僅與恩公拜堂成親,還有了一對可愛的龍鳳胎,為其取名朝朝和暮暮。

從她春心萌動,到初識情愛起,沈徹便是她最思慕的人。

但她配嗎?

夢境終究是夢境,沈徹是南陽王世子,是本朝最年輕的將軍,他是天之驕子,而她不過是個罪臣之女,她又如何配得上沈徹。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沈徹的話,只覺得自己錯的離譜,或許她不該來的,不然就不會把事情變得如此糟糕。

如今只能無助的抓緊他的衣襟,雙眼迷離的重複著:“恩公是最最最好的人。”

“錯了,不是恩公。”

沈徹略帶危險的語氣在她耳畔響起。

不是恩公是什麼?

沈徹見她迷惑不解的樣子,終是忍無可忍的咬上了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又甜又軟,比他想象中還要可口。

“現在你該知道,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林夢秋被他罩著親下來,直親的腿腳發軟,雙眼也帶了些許嬌色,而他還在不依不饒的咬她的耳朵:“好好想想,該喊什麼。”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許久後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徹哥哥。”

“真乖。”

而後又再次覆上了她的唇。

等到再分開後,他蒙著她的腦袋,將人拉進了懷中,“明日你就收拾東西離開,待此戰結束,我便讓人上門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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