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馬雙木才垂頭喪氣的說道:“他奶奶的,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就這麼個小東西,居然願意給一百三十兩銀子!我們辛辛苦苦的在水上跑來跑去的,風裡來雨裡去,苦不堪言,一個月也賺不到一百兩。兄弟們再一分,平均一兩都不到。這是什麼世道啊?”

光頭強也是顯得很沮喪的樣子,一臉的鬱悶。

其他的幾個荊襄幫頭目,都是神情苦悶,顯然是受打擊了。

陳林悄悄的湊到夏靈萱的身邊,低聲問道:“姐,說說你們荊襄幫的情況吧。”

夏靈萱難得的苦笑著說道:“我們都是荊襄流民,是被強行分離出來的。官府為了懲罰我們的罪行,故意沒有給我們分配田地,就給了我們幾艘鄱陽湖水師扣押的,快要報廢的舊船,讓我們自己跑水路做生意。你說,我們原來都是旱鴨子,根本不懂得做生意啊!跑長江水路的船幫那麼多,競爭那麼激烈,我們根本賺不到錢。好不容易有一筆大生意上門,結果又被鱷魚幫暗算了。這不,他們連喝酒的錢都沒有了。你說,我們的命運是不是特別的悲慘啊?”

陳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荊襄流民這個群體,第一次正面和他們接觸。

第一次聽說是在紅廟鄉,儘管沒有面對面的和荊襄流民接觸,卻已經從劉鼎新的嘴裡知道了他們的某些特點。劉鼎新的觀點,顯然是要各打二十大板的。不管是紅廟鄉本身的民眾,又或者是遷徙過來的荊襄流民,都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都需要批評教育。

隨著夏靈萱的細緻深入的介紹,陳林漸漸的回憶起更多的相關資料。

要說成化年間,朝廷有什麼最棘手的問題需要處理,估計就是荊襄流民了,困擾整個成化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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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相關的資料記載,荊襄流民主要指宣德至成化年間(西元1426~1487年),因為土地兼併或租稅徭役所迫而逃往荊襄山區謀生的農民,他們搭棚為生,居無定所,故又名棚民。

荊襄地區北有秦嶺,南有大巴山,東有熊耳山,中有武當山、荊山,跨連陝西、河南、湖北三省,谷阻山深,人煙稀少,為封建統治的薄弱環節。該地資源豐富,且可逃避賦役,永樂年間漸有流民進入。宣德至成化年間,流民集結者逾一百五十萬。他們千百為群,開墾荒地,伐木架棚,流徙不定,故稱棚民。官府視之為“盜賊淵藪”,深以為慮,欲加制裁。

成化元年三月,流民首領劉通(號劉千斤)聯合石龍(號石和尚)、劉長子等,在房縣大木廠立黃旗聚眾起義,稱漢王,國號漢,年號德勝,攻略襄州、鄧州,屢敗官軍。成化元年,明廷派工部尚書白圭為提督湖廣軍務、撫寧伯朱永為總兵官,會合湖廣總兵李震、河南巡撫王恕入山進討。

次年閏三月,劉通兵敗被擒,死於京師。十月,劉長子、石龍被俘。起義失敗,白圭在流民中推行強制附籍與發還原籍的政策,引發殘餘流民的高度反感和牴觸,導致成化六年劉通餘部李原(號李鬍子)與小王洪、王彪為首的流民第二次起義。李原稱太平王,攻掠南漳、內鄉、渭南一帶,流民歸附者近百萬。

右都御史項忠受命為總督河南、湖廣、荊襄軍務,挫敗起義軍,俘李原、小王洪等。項忠勒令流民選一丁,戍湖廣邊衛,餘歸籍給田。在官府強行驅迫下,流民不前即殺,戍者舟行多疫死。結果,中間又爆發了嚴重的內亂,流民再次和官兵爆發衝突,雙方都死傷無數。

朝廷為防事態擴大,於成化十二年派左都御史原傑撫治荊襄流民,設定鄖陽府與湖廣行都司,並由都御史吳道宏撫治鄖陽、襄陽、荊州、南陽、西安、漢中六府。流民附籍後,墾闢老林,從事農作,開發藥材、竹木、鐵、炭等資源,生活逐漸自給自足,荊襄山區逐漸民戶稠密。

表面上來看,荊襄流民是暫時被安撫了,沒有發生大的暴亂。鄖陽府的設定,也是行之有效的。但是,這種安撫,其實是將大的矛盾,分解成了很多的小矛盾,攤分到不同的地區而已。

比如說,小小的安慶府,就受到了這種矛盾的嚴重的波及。由於遷徙政策的執行不是很到位,導致官府兩頭吃力不討好。一方面,是遷徙到來的流民不滿足現狀,覺得他們是被坑爹了。另外一方面,則是本地的民眾覺得自己的生存空間被擠佔了,生活資源被瓜分了,同樣高度不滿。

具體到夏靈萱的這個船幫,就是長江水道的運輸利益爭奪。他們的到來,擠佔了其他船幫的利益,想要不發生衝突,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在過去十幾年的時間,他們被撞沉撞傷的船隻不在少數,同樣的,被他們撞沉撞傷的船隻,同樣是不在少數。

荊襄船幫最後能夠在長江水道分得一杯羹,勉強生存,幾乎都是用船員的血和命換來的。現在,荊襄船館的牆壁上,還有死難人員的名單。

在鐵路出現以前,河運一直是大宗貨物的主要運輸方式,尤其是長江水運,更是非常的忙碌。特別是從江西九江府到南直隸松江府這一段,長江中下游,可是名副其實的黃金水道,不知道有多少的商船在爭奪。保守估計,以後這個死難者名單,還會繼續增加。

朝廷禁止商船出海,禁止海上貿易,並不等於禁止商船在內河航行。長江、京杭運河都是重要的運輸通道。長江黃金水道每天通行的船隻,至少有數百艘之多,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撞船幾乎都是難以避免的。如果兩個船幫之間爆發衝突,撞船就更是家常便飯了。

幾乎所有的商船,都是有後臺的,鱷魚幫就是如此。後臺越大,背景越深,往往實力就越強。夏靈萱的船幫,不過是當時官府的臨時安置,過後就不管了。因此,他們是最沒有後臺,最沒有背景的。基本上,只要是隨便一個有背景的船幫,都可以欺負欺負荊襄幫。

坦白說,船幫能夠維持到現在,根本不是夏靈萱的功勞,也不是在場的某一個頭目的功勞,而是船幫的人都沒地方去了,不得不繼續呆在船幫熬日子。官府不允許他們上岸做別的。

因為他們是荊襄流民,曾經或多或少的參與過起義,朝廷還是非常忌諱這些人的,堅決不允許他們離開長江水道。一旦他們離開水面,試圖在陸地上生存,官府就要來找他們的麻煩了。

“姐,你們真的害怕官府嗎?”陳林對於美女特別的溫柔,膩歪的不行,某種**漸漸的熾盛了。

沒辦法,他前世就是成熟的男子,也算是經歷了風情的,對於劉瀅這樣的小女娃,肯定不可能有什麼興趣啊?那是嚴重的犯罪。但是,和夏姐姐就不同了。

夏姐姐可是又年輕又漂亮的成熟女子,又有風情,正好勾搭啊!雖然說自己只有十四五歲,但是,勾搭上兩三年,等自己十五六歲的時候,差不多也可以辦事了……嗯,齷齪了。

“咱們沒有實力和官府鬥啊!”夏靈萱很直白的說道。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我們有實力的話,那肯定是不會害怕官府的。

陳林的膩歪,就不得不清醒了幾分。夏姐姐可是叛亂分子出身啊,現在還不安分呢!

他的老爹是朝廷官員,他的未來岳父老爺子也是朝廷官員,對於各種反賊,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揭竿起義的反賊,都是非常厭惡的。萬一讓他們知道,自己居然跟一群反賊混在一起喝酒,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扒了自己的皮?陳林越想越覺得,這件事還真是有點危險。

幸好,夏靈萱等人,現在還沒有造反的能力,也還有引導的可能。只要自己稍微加以影響,他們造反的**,應該就沒有那麼強烈了。人都是這樣,只要吃飽穿暖了,就沒有造反的念頭了。好好的生活放著不過,跑去造反,你傻啊!

陳林說道:“你們目前都在忙碌些什麼?”

夏靈萱意興闌珊的說道:“沒有忙碌什麼,都在閒著。”

陳林眼珠子轉了轉,說道:“夏姐姐,我倒是有個想法,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

夏靈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嬌嗔說道:“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陳林若有所思的說道:“你們的捕魚技術怎麼樣?”

夏靈萱搖頭說道:“不怎麼樣,都是一些常見的青草鰱鱅,賣不出價錢來。”

陳林慢慢的說道:“我剛才粗略的看了一下,你們荊襄船館的廚子,出品其實還可以,不算太差……”

這個荊襄船館,除了是荊襄船幫的高層的集聚地之外,還是一家對外開放的餐館,只是沒有什麼客人。一樓的大廳幾乎是空蕩蕩的,只有區區幾個客人,應該是來往碼頭的挑夫小頭目之類的,點的都是最便宜的菜式,喝的都是最便宜的烈酒。陳林剛剛進入大廳,就已經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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