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陳守範要報答族人的恩情,陳林自然是雙手雙腳贊成的。當然,他的目的沒有父親那麼純粹。他是希望透過一定的方式,將民眾聚集起來,形成一股向心力,製造出一定的轟動事件,從而讓高層注意到父親的存在。

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讓父親的名字被朝堂的大佬們遺忘了。

否則,就算是換了新的皇帝,父親也沒辦法有出頭之日。這個炒作是非常必要的。

當然,這些稍微有點陰暗的目的,就不需要和父親明說了。他讀的是聖賢書,性格又稍微有點迂腐,對這些旁門左道是不屑一顧的。直到現在,他都相信皇帝陛下是聖賢的,只是被奸佞矇蔽了。所以,陰暗面的事情,只有做兒子的負責了。

和父親進一步的商量了買牛買羊犒勞鄉親們的細節,陳林就出來了。剛好,張氏拉著木旺嫂子來了。後面還跟著閃閃縮縮的根生和茂生。木旺嫂子不敢領受那麼多的東西,在張氏的再三勸說下,才勉強答應了。

陳林笑著說道:“你們兩個還不動手?找打啊!”

根生和茂生這才歡天喜地的將白米、白麵、牛肉、羊肉撿拾起來,回家去了。

木旺嫂子對張氏再三道謝,又跟陳林不斷的說謝謝,最後滿懷感慨的說道:“還是麟哥兒有出息啊!現在就這麼厲害了,長大以後,一定是狀元公的福分啊!”

陳林笑著說道:“嫂子,承你的貴言,我要是中了狀元,一定將根生和茂生都培養成大官,讓你也感受感受誥命夫人的榮耀。”

張氏笑著說道:“你這孩子,說些什麼呢?沒個譜的!”

陳林一本正經的說道:“娘,我可不是開玩笑的。只要有我吃的,肯定有根生茂生的份。我要是真的中了狀元,肯定少不了木旺嫂子的福分。”

木旺嫂子眼角含著淚花,感動的說道:“什麼大官不大官的不說,根生茂生只要好好的跟著麟哥兒,做個長隨就很好了。當大官,只怕他們是沒有那個福分啊!”

陳林搖頭說道:“那不行,長隨可是沒有誥命夫人的。根生茂生從小跟著我,感覺比我的親兄弟還親呢!怎麼也得弄個三品誥命才可以。”

木旺嫂子又說連番的感謝。

正好有人遠遠的叫陳林,他就告辭離開了。

張氏拉著木旺嫂子又說了一陣話,木旺嫂子才千恩萬謝的去了。

遠遠的叫陳林的,卻是割肚鄉的陳姓族長陳良榮、保長陳守望、里長陳守全等人,集體前來看望陳守範,正在和陳守範說話呢。整個割肚鄉,幾乎都是陳姓,只有少數的雜姓,大概有一千多戶,五六千人,在潛山縣也算是比較大的勢力了。

陳守範十九歲中秀才,二十歲中舉人,讓他在陳家灣,乃至是整個割肚鄉,都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儘管現在是被革職了,暫時落難了,卻是沒有哪個族人會覺得他會從此埋沒了,從此墮落了。只要有機會,他還是會扶搖直上九萬裡的。

得知陳守範居然被焦寶傑上門侮辱,各位族長、保長、里長什麼的,都是非常的感慨,感覺自己也受到了侮辱一樣。他們紛紛聲討焦寶傑的無理行徑。

說話間,談及陳林,陳守範就將自己的兒子叫去了。

陳林規規矩矩的挨個挨個的給各位長輩行禮,顯得非常討巧的樣子。

他很清楚,在大明王朝,族長、保長、里長之類的,都是很關鍵的職位。對於這些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拉攏。如果不能拉攏,那就要取而代之。反正,是絕對不能由著他們在背後搗亂。一句話,就是這些人,必須是自己信得過的。

不要看他們和陳守範說話的時候,一個個都義憤填膺,滿腔憤慨的,好像恨不得當場就將焦寶傑給打得跟豬頭一樣了。其實,這裡面的文章大著呢。前天發生的事情,今天才來看望,時間是不是太晚了一點呢?不要說他們是今天才知道出事了哦。還有,他們的手裡,怎麼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如果是陳守範還擔任官職,恐怕他們當時就來了。

不但是要第一時間趕來,恐怕還要請人在背後挑著沉甸甸的慰問品。

但是,就是因為陳守範被革職了,他們才會姍姍來遲,故作熱情。不知道陳守範是否注意到了這一點,反正,陳林是注意到了。

這就是有權和沒權的區別。

很現實,很殘酷。

但是,現實就是如此的殘酷。

大明朝的官員,比後世的更加現實,更加殘酷。

他們掌權的時候風風光光,萬人簇擁,失意的時候悽悽涼涼,無人問津。

但是,陳林還真是沒有辦法責怪他們。因為,現實就是如此。不管是在大明朝又或者是在後世,都是這樣的。人走茶涼,趨炎附勢,溜鬚拍馬,永遠都不會改變。

唯一能夠改變的,就是自己。想要風風光光,萬人簇擁,你就得掌握絕對的權力。沒錯,就是絕對的權力。能夠操縱他人命運,乃至是操縱國運的權力。

在不知不覺間,某種奇怪的信念,已經在陳林的腦海裡牢牢的生根發芽了。和族長、里長、保長們的虛以委蛇,不久就結束了。他們紛紛告辭離開,顯然是不想繼續在陳家逗留。陳守範本來想要待酒待飯的,卻是被他們委婉的拒絕了。

“爹,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家有白米白米的事情呢!”陳林有意無意的說道。

陳守範皺皺眉頭,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緩緩的說道:“小孩子不要亂說,他們也是一番好意,我們應該感謝才是。”

陳林情不自禁的朝自己的父親豎起了大拇指。

看來,自己的父親也不是一味迂腐的書生啊,這裡面的關節清楚得很。

想想也是,好歹父親也是做個九品芝麻官,這種人情冷暖,怎麼會感覺不到?看來,割肚鄉的族人暫時是指望不上了,倒是陳家灣的族人可以指望一下。

陳林回到自己的書房,默默的看著四周角落裡的各種書籍,輕輕的吸了一口氣。

這些書本,基本上都是四書五經集註之類的,其中,又以朱熹的註釋最多。沒辦法,八股文也是有標準答案的。這個標準答案,就是朱熹的註釋。考試的時候,你必須是將自己代入成朱熹,從朱熹的角度來答題,絕對不超越朱熹的註釋範圍,你才能獲得高分。

否則,就算是你妙筆生花,將一片文章做的天花龍鳳,天衣無縫,最終的結果,都只能名落孫山。任何一位主考官,都不可能允許出現不符合朱熹註釋的思想的。

為什麼說八股文禁錮了讀書人的思想?根本緣由就在這裡。

可想而知,對於一個穿越到明朝的現代人來說,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

這完全是要將自己的思想,禁錮到一個只有杯子大小的範圍裡面。任何超出杯子範圍的思想,都是要不得的。或者,準確來說,是絕對不能在文章裡面表露出來。

陳家的老屋,面積還是很大的,三進八間,陳林有一個**的房間,作為自己的書房,周圍都沒有其他人居住,十分安靜。陳家人也很自覺,只要看到陳林進入書房,就輕易不會前來打擾。要說書房的缺點,自然是破舊不堪,灰塵滿地。冷風不斷的從牆壁的開口灌進來,嗖嗖嗖的鑽到脖子裡面去,太難受了。

但是,不管多麼的寒冷,多麼的難受,都必須堅持。

要知道,他現在的主要職責,就是讀書。

至於食品雕花,暫時只能算作是副業,沒有太大的前途。

不是說陳林看不起自己前世主修的謀生技能,主要是時代不同了,必須入鄉隨俗。

要說食品雕花這門技藝,在大明朝有什麼不便的就是,既是賣方市場,也是買方市場。懂得這行的人不多,可以賣出比較高的價錢。但是,需要這行的人好像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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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來說,潛山縣的那麼多客棧酒肆,未必每家都需要食品雕花。就算寶豐樓的老闆閆寶峰,肯定也是在接待貴賓的時候才會用到的。估計其他酒樓客棧也是如此。

換言之,就是只有貴客到來潛山縣,需要隆重的接待,他的食品雕花技術,才有機會派上用場。如果沒有貴客到來,自然是不需要他出手了。

畢竟,一個食品雕花就賣三十兩銀子,饒是寶豐樓的老闆,也是非常捨不得的。即使是閆寶峰,三十兩銀子並不是那麼容易賺到的。估計其他的酒樓客棧的老闆,更加捨不得。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只有盼望潛山縣有更多的貴客到來了。

當然,他也可以到安慶府去推銷自己的食品雕花。安慶府是大城鎮,人口眾多,往來的達官貴人、豪門權貴、富豪商旅都很多,對食品雕花的需求肯定很大。

問題是,他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去安慶府?不太實際吧?

不要張氏不會答應,老爹也不會答應啊!老陳家就他一根獨苗苗,能放他一個人去安慶府?再說了,沒有大人的帶領,他一個小孩子亂跑,連巡檢司這一關都過不了。

那個時候,出門都是需要路引的。小孩子沒有路引,必須有大人的帶領才能出門。否則,到了巡檢司那裡,就會被暫時扣留,然後通知家人來領取。

臨近傍晚,陳林忽然聞到了香噴噴的肉香味,急忙放下書本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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