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墮天之役（四）

第4章

巴爾有些吃痛的“嘶”了一聲, 估摸著自己的手腕處的骨頭怕是已經斷掉了——再狠一點的話，說不定直接就是碎掉了都尚未可知。

“真狠呀，阿爾忒彌斯。”

巴爾揉著自己的手腕, 一邊“嘶嘶”的抽著冷氣，一邊這樣道。

“我倒是覺得這樣的程度對你來說都是輕的了呢。”阿爾忒彌斯翻身下床，站起身來, 理了理自己的衣袍，“還真是大膽呢, 你剛剛說你想要什麼？”

如果是正常的懂得看眼色的人的話，大概現在就不會再重複自己之前的狂妄的話語了吧。但是很可惜, 惡魔從來都是在深淵的邊緣上戴著鐐銬起舞的傢伙，所以巴爾一點都沒有要改變自己之前那狂妄的說法的意思。

即便他看出來如今的阿爾忒彌斯處於一種冷靜的憤怒之中, 他依舊可以笑嘻嘻的, 把自己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 我想要你, 阿爾忒彌斯。”

不得不說他可當真是勇氣可嘉，至少在阿爾忒彌斯活過的這麼多的年月裡面，巴爾還是第一個敢於當著他的面講這樣的葷話的人。

並且葷話的主角還是阿爾忒彌斯本人。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難能可貴的體驗也不一定。

而巴爾在誠實地回答了阿爾忒彌斯的問題之後的下一秒, 就被阿爾忒彌斯扣著後腦勺, “砰”的一下, 整個腦袋都砸到了地面之中。

括弧，臉朝地。

怕不是分分鐘就可以毀容的節奏。

“你還當真是膽子大呢……”

阿爾忒彌斯攏了攏自己的衣袍。

“這麼多年來，你還是第一個敢跟我說這種話的。”

他像是有些疑惑的彎下腰來, 瞅著巴爾看了看。

“真奇怪呀，我當年剛剛撿到你的時候不是還很乖嘛，完全沒有現在的樣子呀，地獄就這麼能夠造就人？”

聽到這一句話的路西法在一邊險些笑出聲來。

地獄何止是能夠造就人。

曾經的光耀晨星會成為他如今的這一副模樣，難道不就是最好的佐證嗎？畢竟歸根到底，這個世界上面又哪裡有真的會永恆不變的事物呢。

但是這些事情對於阿爾忒彌斯來說也並不是十分的重要，他路過了巴爾的身邊，款款的就想要朝外面走。

一隻手伸了過來，拽住了他。阿爾忒彌斯回過頭去，果不其然的看見巴爾已經站了起來，牢牢的抓著自己的手腕。

畢竟雖然之前阿爾忒彌斯給巴爾的那一下，雖然看起來兇狠，但是實際上對於皮糙肉厚的惡魔來說，也並算不得非常了不起的攻擊。

說不定連破防都破不了。因為現在巴爾抬起的臉上乾乾淨淨的一點血跡，或者是傷口也沒有。

總而言之就是看起來比較可怕罷了，實際上的傷害可能還不如阿爾忒彌斯扭斷了巴爾的手腕疼。

“你要去哪裡？”

巴爾的那一雙灰紫色的眸子裡面，有著什麼危險的光芒在閃爍跳躍。

阿爾忒彌斯覺得好氣又好笑。

“我要去哪裡？應該還用不著向你報備吧？”

他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拂去了巴爾握住自己的手。說來也奇怪，他看上去明明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是巴爾用力到手臂上面有青筋暴露出來的時候手 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拂開了。

那場面看上去就像是巴爾的一切努力，在阿爾忒彌斯眼中都不過是一場笑話。

路西法扯了扯唇角，露出來了一個極冷的笑容。

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就是神明。他諷刺的想。

他不是早就知道了，神明啊，全部都是這樣的傢伙啊。

這個時候，阿爾忒彌斯突然轉過頭來，看著路西法。

“你是誰？”

路西法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是站在一旁都可以遭受到這樣的無辜的牽連。他又扯了扯自己的那一件黑色的外袍，以期待能夠將自己的容貌、身材又或者是別的一些什麼關於自己的個人信息全部都隱藏起來。

畢竟，他可不想現在就被阿爾忒彌斯給認出來，那對於路西法來說只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所以，路西法退後了一步，讓自己不要距離阿爾忒彌斯太近。

不管怎麼說，能夠少暴露一點的話，那麼還是少暴露一些吧。如果現在就被將自己的馬甲給剝離了的話，那麼即便是路西法，也會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太過於棘手了。

但是路西法向來都是幸運的，又或者說，這麼多年以來，阿爾忒彌斯也多少是染上了身為神明的傲慢。

這一份傲慢就導致了……他沒有過多的去計較巴爾對於自己的冒犯，也沒有太過於在意路西法的對於自己的身份的隱瞞。明月之下萬事萬物都澄如明鏡，雖然並非是能夠看穿一切的明眸女神，但是月光照耀下也很難藏匿陰影。

於是路西法就這樣被忽略了過去，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件能夠被歸類到幸運ex裡面的事情。

“我是撒旦。”

路西法拉了拉自己的外袍，朝著阿爾忒彌斯行了一個半禮。

雖然說他並不認為阿爾忒彌斯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神明，但是路西法也並不想要去在這樣的一點小事上面冒險。更何況這也並非是什麼會讓路西法感到侮辱的行為，不管怎麼說，阿爾忒彌斯都是一位神明，向著神明致敬，那並非是什麼會貶低自身的事情。

而也的確像是路西法猜測的那樣，阿爾忒彌斯並沒有對於自己的存在留下過多的眼神。

如今的阿爾忒彌斯的情況，實際上並算不得好。精神力幾乎被抽盡了，力量也十分的衰竭，更可怕的是大腦裡面那一抽一抽的疼痛，總而言之就是，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隨時能夠倒下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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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之前被卡俄斯贈予的那一份神王的神格的話，阿爾忒彌斯如今說不定會是更加危險的境地。比如說……根本就沒有可能清醒的保持自己的意識什麼的。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狀態，居然也硬生生的唬住了路西法和巴爾，沒有讓他們察覺到絲毫的不對。

只能說，就算是強弩之末，但是因為本身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於可怖，所以即便是這一點點的細微的箭頭，也並非是什麼可以被輕易的抵擋下來的手段。

更不要提，阿爾忒彌斯如今的存在已經被拔高，無限的接近於創世神的位格。毫不誇張的來說，那是只需要隨便的揮一揮手，都能夠讓滄海化作桑田，可以將地殼翻轉的威能。

阿爾忒彌斯背對著巴爾和路西法，一步一步的朝著外面走去，絲毫沒有任何的想要回頭的跡象。

巴爾自然是不甘心就這樣被阿爾忒彌斯拋下的，他上前了幾步再一次的伸出手來。但是這一次阿爾忒彌斯卻並沒有放任巴爾的舉動了。

他依舊沒有回頭，只不過是抬起手來隨意的揮一揮，立刻就有巨大的湖泊橫貫在他們之間，有如天塹，註定沒有辦法被越過。那景象倒是與東方神話之中的銀河重疊在了一起，同樣是能夠將雙方隔開永不相見的河川。

巴爾嘗試了幾次，發現自己似乎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突破這河流的阻礙。他只能雙目赤紅的在後面注視著阿爾忒彌斯遠去的背影，恍惚之間覺得這一副景象居然與對方當年毫不猶豫的就跟著那不知是誰的純白的神明離去的場景分外的相似，同樣都是自己傾盡全力都沒有辦法克服的、沒有辦法追隨的道路。

直到那一道身影已經遠去到看不見的地步了，巴爾緊緊的握住的拳頭都沒有能夠鬆開。路西法眼尖的看到，從他的掌心裡面有鮮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在地面上砸碎成為了好看的花瓣一樣的形狀。

“喂，撒旦。”

巴爾壓抑著的嗓音響了起來。

“你之前說的那個提議……我同意了。”

他的眼珠子裡面全部都是血色。

“就讓我們聯手……將天堂搞得天翻地覆吧！”

那樣一來的話……潛藏於背後的神明，應該也就不得不出面了吧？

巴爾眼眸中劃過了一抹厲色。

路西法先是有些驚訝，要知道，他遊說了這麼多年，巴爾可是從來都不曾松過口。如今突然被同意了結盟，這簡直就像是莫名其妙的天降五百億。

但是很快，路西法就已經接受了這樣的發展，並且露出來了一個有些過於奸詐了的笑容。幸好這笑容被黑色的兜帽遮掩的嚴嚴實實，這才沒有讓這個剛剛建立起來的同盟因為路西法的這個明顯就是不懷好意的笑容而中道崩殂。

“好啊。”

未來的魔王輕鬆愉快的回應了巴爾的邀請。

就讓他看看吧。

全力施為之下，命運，又可以被扭轉到一個怎樣的地步呢？

*****

阿爾忒彌斯的從容淡定只能維持到他確認自己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的時候。

接著下一刻，這剛剛還表現的無比的淡定、從容、強大的神明就一隻手扶住了旁邊的牆，“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來。

隨後便是一連串的“咳咳咳”的咳嗽的聲音，老實說，那聲音簡直是聽的人揪心，就好像是下一秒連肺都會被咳出來一樣。

“怎麼糟糕到了這個地步……”

阿爾忒彌斯苦笑起來。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現在是一副怎麼糟糕透頂的模樣。

“太不妙了。”阿爾忒彌斯擦了擦自己唇邊的血跡，“不就是改變了一個世界的命運嗎！至於下這麼重的手麼！世界的法則也未免太小氣了吧？”

當然，話是這麼說。

但是阿爾忒彌斯自己心裡面也清楚，他幹的可的的確確額不是什麼好事兒，世界的法則沒有把他生吃了都是因為神王神格和創世神的身份的雙重加成，現在還可以活著喘氣他就應該偷笑了。

“……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

有人問他。

一隻手伸了過來，搭在了阿爾忒彌斯的肩膀上面，有柔和的白光從他的手上散發了出來。

阿爾忒彌斯頓時就覺得身體裡面的諸多傷勢都像是被稍微的撫平了些許，讓他發出來了一聲舒爽的喟嘆。

“那就幫我治一下怎麼樣？”

他開著玩笑，喊出來了那個站在自己的身後的存在的名字。

“我們真的是很久不見了呢。”

“雅威。”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四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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