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琳:“?”

而你不是人類,我們關係也不親近,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假如他有名字。

不過,作為一個“自願向蟲神獻身”的人,她是否應該表現出一點喜悅呢?

只是歸根結底,這身份太容易被拆穿了。

她拳打前未婚夫的影片還掛在星網上呢。

而且,假如皇室真的再送來一個人,到時候會多麼尷尬啊。

蘇琳覺得自己最好別再演戲,把事情弄得越來越無法收場,想辦法離開這裡才是最主要的。

畢竟蟲族每次只是將入侵者消滅,好像從來不會記仇追殺某個人。

只要能成功脫身,基本上也就是活下來了吧。

“我可以引導你,無論是復活還是永生。”

黑髮紅眼的神明微微抬起手。

蘇琳:“!”

她正在用全部的力氣剋制自己不要後退,不要崩了蟲神仰慕者的人設。

未知的情緒在心底蔓延,蘇琳甚至都無法分辨思考對方在說什麼。

覆蓋著黑甲的利爪停滯在空中。

他手畔纏繞的暗霧宛如夢魘,倒映在少女黑褐色的眼眸裡。

“不過既然你滿懷憧憬與我相遇——”

他微微一笑。

蘇琳:“。”

果然還是誤會了吧??!

雖然某種程度上說,這是她想要的結果,但她還是感到心虛和愧疚。

“——我也應該回報你,至少不該毀掉你的生活,我假設那對於人類來說很重要吧。”

“飛船修好了,不用謝。”

下一秒,整個世界陡然破碎。

舷窗外星空浩瀚。

蘇琳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穿梭艦的駕駛室裡。

她望著一切讀數正常的操作檯,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事實上,她都不太能分辨剛才的一切是不是夢境。

這艘船明明已經被亂流徹底撕裂,如今卻完好無損地運轉著。

——面板上的燃料儲量甚至都沒有變化,與她記憶裡最後的狀態完全相符。

蘇琳看了看光腦,發現剛才的瀏覽記錄還在。

好吧,確定不是夢。

“系統,”她呼喚著控制飛船的人工智慧,“你還記得我們剛才遇到了什麼嗎?”

系統認真地回答了她:“我們遭遇了一場粒子風暴,被捲入了亂流中,不過您以出色的駕駛技術穿過了隕石區,現在已經回到了正確的航線上。”

“咳咳。”

蘇琳乾咳幾聲,有點不好意思,“我們的飛船有損壞嗎?”

系統報出了能量護盾的受損情況,“多虧了您優秀的駕駛技術,船體完好,鑑於我們即將到達貝塔-i的3號太空聯堡,消耗的能源也會獲得補充。”

蘇琳:“……謝謝。”

所以說那個人究竟對她的飛船做了什麼?!系統甚至都不記得飛船曾經徹底解體過一次。

她沉思了一會兒,決定做點有用的事打發時間:“能給我推薦一些飛船駕駛的教程嗎?或者你來教教我?”

系統完全可以一心二用,一邊控制穿梭艦在既定軌道上航行,一邊開始教她辨認操作臺上的各項讀數。

不久之後,飛船進入了貝塔星圈。

舷窗外是銀藍色星雲,以及三三兩兩散佈在錨輪上的空間站,附近的星門裡不斷鑽出各種飛船,他們在站點接受檢查又被放行。

有些是巨大恢弘的客運飛船,有些是精巧靈活的中小型穿梭艦,還有環繞著護衛艦的運輸船。

他們被分入不同的軌道。

蘇琳的飛船卻直接進入了一條空蕩蕩的航道,跳過了檢查直接被放行。

——原因無他,只因為她是貴族。

這個世界裡,貴族和皇室的象徵並不僅是家族歷史悠久。

他們確確實實有著凌駕於公民之上的權力。

也就是因為這樣,平民姑娘和皇儲殿下的戀情,才會更加波折艱難,也更有吸引力吧。

不過蘇琳其實對這些沒什麼興趣。

原著裡的惡毒女配不止自己一個,然而她下場最悲慘,也只是因為她差點將女主殺了。

她只要不再去殺女主,哪怕已經得罪了他們,也不會有什麼糟糕的結局。

離他們遠遠的就好了。

再者,她的心神禁不住被先前發生的事所佔據。

蘇琳恍恍惚惚地看著光腦上的資訊。

在那段影片傳遍星網之後,網友們列出了五花八門的猜測,以及各種對蟲族愛好者們論文和報告的引用,闡述蟲神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她注意到一條連結裡的內容。

關於最初人們對蟲神存在的發現——

那個蟲族符文。

蟲族對這個符號也有一段描述,然而這就很難直譯成通用語,專家和愛好者們給出了各種各樣的版本。

——全知全能的上維世界掌控者。

——聖化之思,根源之心。

還有各種各樣更加模糊的翻譯。

蘇琳繼續向下翻,看到了那個符號的圖片。

那是一個亮紅色的印記,乍一看似乎只是數道錯綜繁雜的線條,然而仔細觀察一會兒,彷彿又能隱隱約約看出是一個近似跪拜的姿勢。

再看一眼,那好像又變成了錯覺。

網頁下方的評論區有些嚇人。

那些都是數年前的評論:

“警告!非精神力異能者最好不要研究蟲族語言符號。”

“這裡d+精神系異能者,一樣吃不消,頭疼了三天。”

“祈禱他們的神明並不存在吧,否則帝國藥丸。”

“……”

時至今日:

“這居然是真的!臥槽,上次看到這帖子我還以為是綠!”

“挖墳詐屍系列,話說樓主能不能回來分析一下蟲神找對象是怎麼回事??”

蘇琳默默關掉了觸控投影。

上維世界。

不久前,她還被其創造者親口解釋了定義,那涉及到高等蟲族的秘密。

——在毀滅小半個星系的爆炸後,紅皇消失了數日,又重新出現,恐怕就是透過上維世界裡寄存的力量重生了。

那人甚至還詢問並許諾,讓她得以用同樣途徑“復活”。

——對於生命有限的種族來說,這確實非常有誘惑力。

但蘇琳從來不相信有人會毫無所求的付出,哪怕那樣的付出可能對他而言不算什麼。

再說,對方的身份動機一團模糊,性格也令人琢磨不透。

前一秒還在說話,後一秒就直接把她丟回本該碎成渣子、變為宇宙垃圾的飛船上。

蘇琳倒是十分樂意就對了。

畢竟在那裡面的每分每秒,都讓人倍感壓力緊張,好像獵物面對捕食者會感到本能的恐懼。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飛船進入了貝塔星圈的星域。

前方隱隱可見一座恢宏的環形建築,周圍有數百條軌道,數十座不同朝向的星航門。

蘇琳知道那是太空聯堡,過往的飛船都可以停下補充能源,也是客運飛船換乘或者起飛的交通中轉站。

飛船在系統的控制下進入一條軌道,直接被送上停機坪。

艙門外對接了一條人工重力環境的走廊。

她走入人聲鼎沸的大廳。

帝國的星域之內,最繁華的是中央星圈,居住者由貴族和精英公民組成。

更多的一等和二等公民就住在和平富饒的阿爾法星圈。

貝塔星圈則開發了許許多多的旅遊景點,散佈在各個星球上。

大廳裡充滿了等待換船的遊客,大家時不時地檢視著光腦。

飛船服務區也很熱鬧,自助和人工服務的櫃檯前都排了長長的隊伍。

大家與旁邊的親戚朋友、排隊的路人聊著各種新聞。

話題不出意外聚焦在蟲族。

“那個影片也有可能是假的,我的意思是,影像是真的,但也許聲音是合成的?”

“是啊,我也覺得不對勁,這又不是狗血電影,為什麼神還需要伴侶——”

“你看評論了嗎,那些蟲族狂熱者,還真有些人自願獻身。”

“呵呵,別說蟲族的神,就算是任何一個蟲族,他們都恨不得去跪舔呢。”

“那個影片我看了五百遍了,那個蟲族的翅膀真漂亮。”

“……那是‘魔眼’啊!你沒看過那段影片嗎,牠自己一個跳出蟲族的戰艦,直接毀掉了紅血海盜團的基地空堡,那裡面可是有能摧毀小行星的武器!”

“對對對!”

旁邊一個人湊過來插話,“反應堆爆炸之後,空堡裡海盜全死完了,只剩下牠慢悠悠飛出來,草,真是絕了。”

紅血海盜團是最臭名昭著的星際犯罪團伙之一。

成員多為異能者,個個都是作惡多端的通緝犯,從打劫客船到攔截帝國軍備運輸艦,甚至在偏遠星球上燒殺搶掠,幾乎沒有他們不敢做的,

他們也擁有艦隊,還有許多戰爭武器,甚至多次將平民居住地變成了垃圾星。

蟲族出現之後,這些海盜也曾經打過他們的主意。

——直至魔眼“憤怒”地撕碎了幾個潛入巢穴深處、偷襲牠的高階異能者,又跳上蟲族戰艦直奔最近的紅血海盜的大本營。

人們無法判斷蟲族究竟的情緒。

因為他們即使有近似人類的臉,卻很少做出表情,也不說話。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每次高等蟲族們在繁殖的時候被攻擊,襲擊者的下場都會特別慘烈。

“真該多殺一點。”

有人滿臉厭惡,“我叔叔先前住在卡帕星圈,他帶我弟弟來我們家玩,路上就被搶劫了——斷肢再生的手術費太貴了,還是我們全家一起湊的錢,真希望那些海盜死乾淨。”

“蟲族也好不到哪去吧,我表姐他們家在西格瑪星圈,之前有一艘蟲族巡洋艦被擊毀了,殘骸落在他們家所在的星球上,他們搬走後,沒幾年那裡就變成了廢星,遍地都是傀儡。”

傀儡是蟲族的一種,是最低等的、也是數量最多的,幾乎沒有智慧。

“這不一樣吧,蟲族我覺得就像動物一樣,你進入領地就會被他們攻擊,相比起來,我更恨那些同為人類的罪犯,他們是‘惡’,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

蘇琳腳步不停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那個姐姐為什麼不排隊!”

有個小男孩一手扯著母親的袖子,一手指著旁邊經過的少女。

後者連忙低下頭,抓住兒子的手,“噓,不要指著那位閣下,那是貴族,他們是不一樣的。”

作為萬惡的特權人士,貴族們都有專門的服務點。

蘇琳感受到附近或多或少有些目光投落過來,附近的人幾乎都下意識壓低了聲音。

她並不怎麼享受這種特殊待遇。

前身就是一個典型惡毒女配,從心底裡覺得自己比別人高貴,還會把“賤民”這種詞掛在嘴邊。

蘇琳是完全沒有這種想法,只加快了速度走過去。

前身熱衷於出沒各種酒會宴席和奢侈品購物區,很少離開中央星圈,對於旅行觀光沒什麼興趣,偶爾幾次出遊也是和她的狐朋狗友們一起。

蘇琳找不到相關記憶,也就自行摸索著在機器上登記、購買能源燃料。

又同意了一系列旅遊協議,譬如在安全區域要維持飛船武器系統的鎖定狀態等等。

補充能耗被扣掉了十萬星元。

“……”

她有些呆滯地看著自己光腦上顯示的餘額。

貝塔星圈的公民,月薪通常在三千到五千星元之間,這在整個帝國已經算得上比較高的收入水平。

在那些更加偏遠的星球上,許多人的月收入只有堪堪三位數。

她的餘額還剩下二十萬星元左右。

——也就是兩次加油的錢。

怪不得大部分人都選擇坐客船旅遊而非自駕。

同樣的旅程花銷金額截然不同。

蘇琳有兄長,不能繼承爵位和家族產業。

然而,前身一貫是向父親和兄長要錢,所以花錢大手大腳也沒有存款——反正隨時都可以讓他們給自己打個幾百萬。

蘇琳:“……”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琢磨該怎麼賺錢吧。

她一邊想著一邊轉身離開服務區。

大廳裡人潮湧動,四周亂哄哄的,冷不防前面走出一個人,一頭向她撞了過來。

一點寒芒猛然逼近。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