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街區, 人們抬頭望著馬戲團空奇怪的場景,再次發出疑問。
有人有走鋼絲的癖好,有人的職業是表演雜技, 這沒什麼。可正常的情發生在迷霧之都,反而顯得不正常。
“這是在搞什麼,獵物共欣賞嗎?”
“一定是陷阱, 吸引我們過去捕獵,進入加特林的射程範圍內。”
“可怕。走走。”
“鉤直餌鹹,我才不去。”
“走走。人心險惡,黑板說的果然很對,馬戲團危險。”
“acri, 真正的大善人。”
馬戲團附近的兩條街瞬間空。
馬戲團,眾人灼熱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安菲身。
安菲:“他們在暗示什麼嗎?”
鬱飛塵:“是的。”
那三隻獵物拉到的仇恨不夠,沒法完成神的任務。
但三條標準一出, 迷霧之都真正恨的是誰, 昭然若揭。
安菲看著方一切,語聲薄冷。
“因為自己的無能與軟弱, 只能藉由相似的特徵宣洩仇恨, 確實是一種遺憾。”
遙遙地,安菲朝命運神微頷首。
命運神重新捧起那顆璀璨的水晶球。水晶球內散落著浩瀚的星點, 由若有若無的絲線相連,象徵命運的脈絡。
低聲唸誦:“他有冰綠如深冬湖泊的眼瞳。”
水晶球,相互勾連的命運線隨命運神的話語緩緩推移變幻,另一邊, 一個晃神後,安菲的眼睛由霜藍變為純粹的淡冰綠。
沒有任何瞬間切換的突兀感,在命運神沉靜的聲調, 彷彿實本如此,剛才只是錯覺。
“他有晨曦般的金髮。”
熟悉的淡金色彩取代原有銀色。
“他的年紀看起來與我相仿。”
看著現在安菲的模樣,命運神沉吟一會兒,又說一句話。
“他穿著雪白的祭典袍。”
鬱飛塵伸手解安菲的髮圈,金髮在神明的肩散落。
金髮白袍的年靜靜立在風的高臺,與周圍繽紛荒誕的建築格格不入,卻又有種奇異的和諧。
似曾相識。
他們曾經一定見過,鬱飛塵想。
——在久遠時光之前。
溫莎拍拍加特林:“去吧,教。我會在這守好馬戲團的。”
安菲淡淡看向鬱飛塵,其蘊含的意思很明顯。
他預設自己的這件所有物理應附帶一切能想到的功能嗎?鬱飛塵面無表情地想。
一秒,他用個級道具。
“道具:不知被哪位客人帶入迷霧之都的惡魔翅膀。”
“功能:使用後,背後出現一對能夠飛行的黑色膜翅,並且能夠隨時收起。”
“特點:持續時間半小時,半小時後背部產生劇烈疼痛。”
“等級:。”
巨大的翼翅驀然展開,鬱飛塵打橫抱起安菲,凌空飛起。
“……”希娜怒視著那邊:“他道具那麼,剛才怎麼不帶我!虧我還曾經懷疑過,怎麼會有人能被投訴那麼次,原來真的有這種人!”
命運神微微頷首,同意的控訴。
兩位神同時看向白松,等待他的加入。
白松很平靜。
畢竟,他已經習慣這種傷害。
高空。
呼嘯的風聲,安菲抓住鬱飛塵風衣領口的手緩緩收緊。
鬱飛塵感到這種變化。他想,這是形勢所迫,不能算“不成體統的舉止”。
卻聽安菲冷漠道:“飛得太高。”
鬱飛塵看向方逐漸變小的馬戲團建築。
一個單純的飛行翅膀能得到級道具的評級,果然有它的原因。
他:“是翅膀的問題。”
安菲不置可否。
午時分,日影西移,但光芒仍然熾烈,給建築邊緣鍍一層虛化的光影輪廓。馬戲團建築彩的尖頂直指天空。
此刻,舞臺的表演,走在方的演員已經攀爬登入地獄第十層。
第十層燃燒著熊熊烈火,火焰的根部透露著妖冶的鮮紅。演員的手指剛剛觸到火焰,被燒得只剩焦黑的骨骼。
他發出不似人類的尖銳慘叫聲,一邊痛苦地高聲喊叫,一邊卻依然奮不顧身地向攀爬。
慘叫聲把觀眾的注意從鋼絲的三隻獵物身引開,他們重新看回臺的表演,因這地獄般的場景發出興奮的歡呼聲。
在這時。
巨大的黑色翼翅帶著兩人從倒掛鐘錶的天空緩緩降。翼翅的邊緣生有尖銳的骨刺,右邊的翼根和翼尖處各被穿入一枚漆黑的鐐扣,連線著一道沉重的鎖鏈。鎖鏈不是裝飾而是禁錮,每次振動翼翅,這東西都會發出響聲,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總而言之,不像什麼好東西。
連帶著翼翅人的形象也顯得邪惡且不祥起來,像是古老傳說的惡魔或亡靈之類。
——更何況鬱飛塵本來穿一身沒有感情的黑。
感覺到天空有異變發生,站立在觀眾席的觀眾們做出符合正常人邏輯的舉止,他們不約而同緩緩抬起頭顱,看清央天空的黑影後,打算若無其地轉回去,重新看向臺的表演。
在這時。
他們看清被黑翅的惡魔抱著的金髮年。
全場忽然寂靜,連臺的演員們都抬頭看向天空。
一刻,淡金頭髮的年從黑翅惡魔懷轉頭,一雙冰綠的眼瞳淡漠看向他們。他雪白莊重的衣袍如被日光流注。
彷彿時間為之靜止。
火焰仍在灼燒,地獄第十層的慘叫聲卻戛然而止。
閘門在洪流衝擊粉身碎骨,無聲的狂熱轟然席捲整個馬戲團。
每個人——無一例外的每個人,臉的肌肉都神經質地抽搐起來,仇恨和暴虐纏瞳孔,紅血絲纖毫畢現。他們伸出因緊繃而青筋畢露的雙手,朝向天空抓去,卻只徒勞地抓住一朵空氣,發出憤怒的喘氣聲。
離舞臺近的那一排觀眾率先拔腿向舞臺央跑去。接著,急促的腳步聲讓馬戲團的地面都為之震動。他們推擠著往央匯聚,有人跑在前面,有人因落後而奮追趕。也有人被後來者推得跌倒,捲入人群,被無數人從胸膛和腹部踩踏而過,他們胸口癟塌,口咳出鮮血,鮮血又化作他人密密麻麻的腳印。
空,安菲的眼瞳終於再度流露出淡淡悲憫的神色。
鬱飛塵說:“給吃個好玩的東西。”
安菲:“?”
鬱飛塵收回原本穿過安菲膝彎的右手,用單手抱著他。一塊橙色的蘑菇出現在鬱飛塵右手,這是迷霧之都外白兔的蘑菇田的產物,白兔早已死無全皮,蘑菇倒是一直保持著剛摘來時的新鮮。
他把橙色蘑菇送到安菲唇畔,安菲微蹙著眉,卻依舊張口咽它。
看著安菲咽後,鬱飛塵緩緩鬆開手。
被抱著浮在半空的時候,原本是把自己的生命完全交付給另一個人,若是這時候對方忽然把手撒開,任何人都會陷入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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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安菲完全沒有。鬱飛塵鬆手,他靜靜看著他松,像是篤定自己不會被這個人以任何方式傷害那樣。
實也正是這樣。
鬱飛塵鬆手後,安菲沒有向墜落,而是那樣緩緩停,懸在地獄的方。
橙色蘑菇,賦予人漂浮的能。
鬱飛塵則半攏翼翅,在遠一的地方懸停。
這一舉動更加助人們的狂熱。
第一個爬地獄第十層的演員已經被烈火焚燒成一團焦炭,第九層的其它演員卻以比先前奮百倍的姿態義無反顧爬高臺,在烈火向一層奔跑。
方的其他演員同樣不要命地往方爬去。方才他們只是機械表演的演員,目光沒有任何焦點,此刻卻全部死死看著央懸浮的神明一般的年人。
再向外的地方,觀眾已經越過圍欄爬舞臺,登地獄第一層,與人眼猴子們展開激烈的搏鬥。
他們數量眾,黑壓壓的洪流立刻蓋過猴子們,爬滿是鐵刺的第二層。
先爬到第二層的人被鐵刺穿透,身體沉陷去,隨著爬來的人呢越來越,一層一層的人體累積起來,把鐵刺完全蓋住,二層成屍體堆積而成的坦途。
第三層,一道又一道絞刑的斧刀閃爍著寒光輪流落。
沒有任何物能擋住他們往攀登的腳步。即使在攀爬地獄的過程死亡,也保持著高抬頭顱的姿態。
極度的仇恨和極度的信仰,竟然驚人地相似。
湧高臺的人越來越。而觀眾席已經空無一人。鋼鐵架設成的巨型高臺原本足夠堅固,此刻也發出搖搖欲墜的吱嘎聲。
白松看看面的場景,又看向地獄正空引發這場恐怖的暴i動的安菲,目瞪口呆:“……這場面我真沒見過。”
“小……小場面。”希娜手指按胸脯,虛弱地給自己順順氣。
命運神水晶球的星星點點似乎也不穩定起來。
另一邊的高臺,溫莎像先前的希娜一樣緊貼著加特林來尋求安全感,邊貼,邊自言自語:“我說,頭腦清醒一點,對唐珀教不要太執著,命不要啦……”
墨菲喃喃道:“我似乎有靈感。”
“別!”溫莎驚恐道:“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筆。”
時光推移,當全部觀眾都湧不堪重負的高臺時,第一個演員也登地獄的頂端,十七層。
可是真正的地獄,彷彿還在更方。
他離安菲的高度只有幾步之遙,整個人都因為嗜血的興奮而顫抖。
隨即是第二個,第三個……
一個人踩著另一個人的肩膀,用身體堆積高度,終於逐漸接近那雪白的身影——
淡藍的鏡片在鬱飛塵眼前一閃而過。
檢定結果:這位居民似乎處於精神癲狂狀態,久的仇恨真的能讓人陷入瘋狂呢。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活在親手毀滅一切的慾望吧。
療愈建議:既然有著復仇的願望,當然是實現它呢。
迷霧之都對待自己的居民,似乎比對待客人時正常一。
人群堆積而成的高山頂端,一隻蒼白的手向高高在的安菲伸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停止動作,狂熱的目光投向那隻手,因期待接來即將發生的情而激動顫慄,他們的神色比瘋狂更瘋狂,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要把那雲端之的獵物拉來,拉到地獄深處,把他——
陰影忽然籠罩他們。
巨大的黑色翼翅在正當空唰然展開,隔絕所有向的視線。
一隻手緩緩橫過那人的肩頭,把他向後擁向自己。影拂動,再一轉眼,那金髮的獵物已經凌空遠去,被置於翼翅的保護。
頂端的手,仍只是徒勞地抓住一團空氣。
抱著安菲,鬱飛塵俯視方一切。
既然有著復仇的願望,當然是讓它落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