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孔雀王與水澤仙女

我問道:“孔雀王不是很喜歡打仗嗎,我看他都打到這了,為什麼就不把西海一起收服了呢?怎麼還談和了?”昭仁說:“傳說孔雀王攻佔到這裡駐紮,這就是當時孔雀王駐紮的地方,入夜,水澤仙女手捧鮮花出現在孔雀王的帳篷裡,第二天孔雀王就收兵了。”我玩味著這句話,手捧鮮花,水澤仙女也不是和平鴿叼橄欖枝,西蘭的風俗,未婚的女子手捧鮮花去找一個未婚的男子,就是求歡和委身意思啊,我就知道孔雀王肯定和水澤仙女有一腿,就像是周穆王和王母娘娘,還有什麼個王和巫山神女。

昭仁說:“我們走吧,再往前走就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了。”我把李南固定在懷裡,穿好衣服戀戀不捨得離開,一陣陣清涼的風從身後吹來,我回過頭,巨大的石像下升起金色的濃霧,慢慢的掩蓋了石像。昭仁雙手合十默唸了一句經文。我心裡鄙夷那只神獸,靠不住啊!它真應該安一個兔子的腿。天上飄來一朵纖薄的白雲,凝聚了周圍的水汽,越來越厚重越來越龐大,遮天蔽日,陽光穿透了白雲的中心,金色的陽光照在了濃霧下玄武僅剩的那一點蛇頭,濃霧漫起,終於遮住了整個玄武,忽然之家一切煙消雲散,如同棉花糖一樣的白雲圈,金色的濃霧還有玄武,只剩下寸草不生的白地。

神佛都已經放棄了這片土地。

陽光忽然間變得不那麼明亮了,空氣悶熱而潮溼,無論處在何地都有一種壓抑沉悶的感覺。就連無知無識的小李南都開始不安了,小手在我的衣襟上摩擦。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要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水便落了下來。在鬆軟的土地上砸出一個個的小旋坑,不知是那些雨滴裡帶來了生命的種子還是泥土裡本來就孕育著生命,一根根翠綠的小草破土而出,很快那片小小的荒原生長出一片毛茸茸的翠綠可愛的草坪,我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挺好的。

或者說,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應該有人類。

雨連綿不絕,越下越大,到後來我都能感覺到大雨滴砸在我身上的疼痛,真是內憂外困,疲憊交加。昭仁的神色也越來越凝重,時不時的憂心忡忡的望著北面,另一個隊伍是在那個方向,他對這裡遠要比我們瞭解,一定預感到暴雨之下會出現什麼問題,蘇西心直口快,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哥他們又會遇到什麼問題啊。”昭仁搖了搖頭,他此刻真的是個憂鬱的王子,也是個落魄的王子。蘇西立時淚流滿面,哭道:“你是說他們不在了。”顧瀟處過女朋友,被女朋友調教的很會照顧女孩,趕緊安慰蘇西不要瞎想,還催促昭仁有什麼話明說,別藏著掖著的,他也很擔心張海和馬將軍。昭仁解釋說,這個山裡面有山神,什麼話都不能亂說,否則山神聽到了,就會實施,對,山神只幹壞事不幹好事。蘇西眼淚汪汪的,最終在身上畫了個十字,流著淚禱告一番,我真的覺得她好矯情啊,在山神的地盤上為上帝傳教,山神會不高興的。

昭仁忽然間抓著蘇西的腰肢說:“快走!”他們倆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七五七六的樣子,昭仁也就扶著她的腰最方便。就像他抓著我的肩膀最方便一樣。我們右側的土包上滑下一股泥水,衝到了左側的田壟裡,我和不一在最後,我們匆忙地越過去,膝蓋以下已經被泥水沒過了,夾雜著大量沙石的泥水衝擊力很大,要不是李不一緊緊地拉著我,還有林森拿著他的那條登山繩如同拴狗一樣拴著我,我可能已經被泥水衝跑了,那個小山包是農民為了規劃水田挖出來的淤泥堆出來的小山,裡面也沒有巨大的山石,很快就被沖垮了,齊腰深(我說的是齊林森和顧瀟那種大高個的腰)泥水汪洋一片,好在跑得快,要不然真的會被活埋,我想到看新聞說那個地方發了泥石流把房屋沖毀,泥水有兩米多高,是個多麼恐怖的事情啊,這泥水才一米多就這麼有殺傷力。

我忽然想明白了昭仁在擔心什麼,宋南地他們是在山裡抄近路,這麼大的雨,萬一山體滑坡,媽呀,後果不堪設想!北面轟鳴之聲蓋過了大雨的嘩嘩聲,我看過去,一片騰騰的黑煙在群山間升起,我想山神真的是會讀心術,我這個烏鴉嘴。蘇西似乎被嚇到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顧瀟要扶她起來,但是她說什麼也不肯站起來,昭仁粗暴的把她拉了起來,喊道:“我們先到約定的地方,別你哥哥沒事,你死在這裡!”他的生意穿透雨幕,極有煽動力,蘇西終於邁出了一步,在雨水中喊道:“我真幸運,碰到了你們。”小日本的嘴唇動了一下,我知道他在默唸,我也是。

暴雨如注,天色也越來越黑,昭仁走在最前面,讓林森用他的登山繩把我們所有人綁在一起,直到黑暗籠罩了大地,身手並不見五指。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家,忽然間天降暴雨,本來陽光明媚的午後霎那間暗無天日,天地間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了,那時候我以為外婆嘴裡說的撒旦來到了人間,拿走了光明,以後天天都會如此,我嚇得無法呼吸,此時,我也感覺了那種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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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昭仁堅持,這種情況下,我們要憑感覺走,不能離得太近,要不然容易人踩人摔成一片,我前面是不一,後面是小日本,最後面是林森在斷後,小時候,李不三李不四在田裡捕捉青蛙,把青蛙用繩子穿成一串,然後拿回家,衝到廁所裡。我覺得我就是那些青蛙,因為昭仁的要求,我極力剋制住要越過去抓著李不一一起走的衝動,我知道我要是過去,我們倆要是一起摔到,很可能就會把眾人都給帶到,那時候亂糟糟的繩子纏成一片,可就麻煩了。而只是我摔到,後面的小日本和前面的李不一抓緊繩子我就可以自己站起來。人恐懼的是恐懼本身,只要克服了就好,我暗暗地安慰自己,雨停了,天亮了就好了。我的腳下感到了泥土的鬆動,腳背上涓涓的流水,漸漸地,流水湧到了我的腳踝、小腿、膝蓋,一塊隨著水流而動的硬物擊中了我的膝蓋,也正是此刻,我腳底一滑,摔倒在地上,還好只是跪著,我趕緊雙手拄地爬了起來,當我爬起來時,一種壓迫人靈魂的絕望壓到了我,我無助的坐在地上放聲大喊:“我掉隊了,我掉隊了……”可惜暴雨湮沒了我聲嘶力竭的呼喊,沒有誰出現在我身邊,我站起來的那一霎那,我就知道我完蛋了,兩邊的繩子都沒有一點牽引力。

喊了許久,我也喊不動了,也知道我再在這裡呆下去只能等死,洪水會把我淹了的。我收好了繩子,摸了一下繩子的斷口,心裡冰冰涼,斷口都是整齊的,我沒有功夫想這麼多,李南和我自己的命都在我的身上,我像一隻猩猩一樣,膝蓋和胳膊肘都放直了,手腳著地的爬了起來,尋找高地,我現在就是為了保命,要是追上李不一他們,暫時難以兼顧。我猜昭仁黑燈瞎火的也未必找的到路,說不定也是在尋找高地,我還抱著跟他們重逢的幻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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