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馬風虎真爺們

16．馬風虎真爺們

李肆龍扶著林宜融上了纜車，他讓林宜融到張文靜旁邊坐著，我坐到何老師旁邊。林宜融不停地勸慰著張文靜，她自己心情倒是不錯，李肆龍人又帥，又體貼入微，還客客氣氣的，說話溫柔，她一定很同情張文靜，也暗自慶幸自己點子正。

李肆龍沉靜的看著馬風虎，吸了一口氣，抓緊椅子，抖得這麼厲害都容易掉下去，中間兩邊都有豁口，是最危險的。他再怎麼沉得住氣，都有些緊張。

馬風虎搖了一下軸承，纜車往外走了一些。何老師忽然站起來大喊：“馬老師，你怎麼不上來？”我抓住何老師，怕她出了危險，晃下去，李肆龍冷靜的命令道：“坐好了！”何老師根本不肯聽對著外面喊：“馬老師，你別做傻事！馬哥，你上來啊！馬哥……”馬風虎咬著牙用力的搖著滾輪，我們離他越來越遠，何老師掙扎著就要往下跳，我都快抓不住她了，纜車搖晃的更加的劇烈。李肆龍沉聲道：“何老師，你別鬧了，這樣下去，纜車翻了，誰都逃不掉。”何老師不再掙扎了，趴在纜車上看著馬風虎悲悲切切的喊著：“馬哥，馬哥……”哭得悽悽慘慘。

何老師哭得要死要活的，張文靜反而不哭了，她目光呆滯的看著馬風虎那邊，我正好面對著她，便問道：“你看什麼呢？”張文靜指著那邊道：“哪來的那麼多人啊？”我回過頭，馬風虎壯碩的身影立在懸崖邊上拼命地搖著滾輪，他身後的黑暗中似乎有著許多人影，鬼鬼祟祟的，向著馬風虎圍攏上去。我心念一動，大喊道：“馬老師，小心啊！”何老師也跟著我一起大喊，但是馬風虎似乎沒有聽到。何老師更是著急，扯著嗓門大喊：“馬老師，小心你身邊有東西……”纜車咯噔了一下，行進的更快了。馬風虎離那些人影更近，他比我們更清楚地知道危險，馬風虎的身影漸漸地模糊在黑暗之中，纜車忽然停了下來，何老師急的大喊道：“馬老師，馬老師，你還好嗎？”李肆龍冷靜的說道：“太遠了，他聽不到。”纜車又開始行進，何老師又找到了希望，但是轉而又停了。纜車走的斷斷續續的，何老師的心情就如同是在坐過山車一樣，全從臉上表現出來了，蒼白的一張臉，面容扭曲。

我再想，馬風虎在經歷什麼，心裡怎麼想的。他大概是受到了那些人影的襲擊，抵抗著它們的攻擊，抓緊一切時機搖動輪轂，儘量把我們送到對面。他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犧牲自己，李肆龍老謀深算一開始就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沒有勸阻，我們是不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李肆龍的臉在月光下陰晴不定，山澗裡狂風呼嘯，吹著纜車，纜車劇烈的搖擺了起來，張文靜和林宜融嚇得尖聲大叫。李肆龍的聲音響起：“抓緊了，別害怕，吹不翻！”他的聲音很沉穩，很能讓人安心。烏雲又遮住了月亮，漆黑的夜，伸手不見五指。

這次纜車停了很久也沒有重新執行，我在猜測馬風虎是否已遭到了不測。李肆龍沉穩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們都抓緊了，別亂動。我會想辦法。”黑暗中響起了咚的一聲，纜車上下晃了一下，頭頂的繩索發出一絲絲刮擦的聲音，風漸漸地小了，林宜融輕聲的問道：“李所長，李所長？”沒有回答，風吹散了烏雲，月光灑下來，李肆龍蹤跡全無。林宜融又開始哭了。我的方向可以看到一個東西扒在纜繩上，匍匐著往前爬去，前方便是山澗的另一頭，我不知道，那裡是否安全，李肆龍棄我們而去，是否是個無奈之舉。我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不與任何人說。

張文靜低聲道：“馬老師是不是已經……”她囁嚅了半天，最終沒有說出口。

何老師失聲痛哭，我說：“別哭了，都跟著我對著山對面喊，沈流鶯沒有死，她活的好好的。”我當先大喊了起來，很多人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附和我一起喊了起來。我們的聲音最開始亂七八糟，漸漸地配合的整齊劃一，四個女人整齊的呼喊著：“沈流鶯沒有死，沈流鶯沒有死……”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我喊了好久，喊的喉嚨嘶啞燥熱。纜車又啟動了，何老師驚喜異常，喊聲裡都帶著哭腔了，她的嗓子都啞的走調了，這下子更喊得不要命了。我勸道：“何老師，不用喊了，他聽到了。你們倆也不用喊了。”三個女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次執行的速度穩定而沒有停頓，我想到這未必是馬風虎的作用。我覺得我有些失策，馬風虎未必知道他嫂子的真名。沈流鶯作為馬風虎的嫂子的名字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嗓子也喊不動了，放棄了再喊一次的衝動。

何老師啞著嗓子問道：“沈流鶯是誰？”我搖搖頭。張文靜問道：“馬老師怎麼過來？”我也搖了搖頭，我不敢說出我的猜測，馬風虎怕是已經掛了。林宜融忽然興高采烈的喊道：“是李所長，是李所長。”她差點就活蹦亂跳了，我忙道：“別亂動，你會害死我們的！”山澗的風又大了。對面的滾輪處，李肆龍在搖著繩索，把我們渡過去。何老師的臉色忽然蒼白了，淚水如泉水般湧出，趴在纜車上對著那邊大喊：“馬哥，馬哥……”直到嗓子啞到再也發不出聲音，如果沒有我死死地抓住她，只怕她都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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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龍把繩索卡死在輪轂上，拉著林宜融先下了車，然後讓我再下車，我抓著何老師勸道：“馬老師命大得很，你別先把自己搞死了，快點上去！”硬是推搡著何老師先下了車，然後自己才下的車，最後是張文靜，她呆呆的望著山對面，那座山籠罩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我說：“李所長，你把這個纜車鎖好了，別讓它滑下去了。”既然李肆龍能順著纜繩爬到對面，馬風虎也有可能，何老師絕望的淚眼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張文靜接著補充道：“纜繩也卡死了吧！”如果纜繩脫扣了，這裡是高處，馬風虎爬到一半重力作用，後果不堪設想。李肆龍只是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自然。”

繩索忽然震動了一下，上面的纜車忽的彈向空中，延伸進黑暗中的纜繩筆直的垂進深淵，纜車咔的一聲，隨著纜繩滑下去，李肆龍伸手抓了一下，但是瞬間就鬆開了手，就算是這個纜車很迷你很簡陋，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徒手抓住的。我緊緊地抓住何老師，何老師掙扎半天也沒逃出我的手掌，跪在地上，悶哼一聲，暈了過去。我也很傷心，馬風虎在劫難逃了。雖然他又兇又橫又不講理，總是罵人，但他再怎麼的對鳳鳳還是不錯的。

張文靜抽了一下鼻子，睜大著眼睛，總算是沒有哭出來，林宜融呀了一聲，“李所長，你的手受傷了！”狂風又起，飛沙走石。天上一道巨大的閃電劃過，把天地晃得驟亮，照亮了群山，照亮了深淵，照亮了一切，我只覺得慘白的山間像是人間地獄，深淵怪石嶙峋，像是魔鬼張牙舞爪，也像是蠻荒時代的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都是在等待攫取我們的生命。巨雷炸響，聲音響遍整個山谷，我的腦袋一陣轟鳴，一陣潮溼陰冷的感覺襲進全身的毛孔。李肆龍背起地上的何老師往前走去，前方有一個很小的房子，剛才閃電一閃我看到了，還以為是幻覺呢，走進了看清楚了，是真實存在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