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輾轉反側

我輾轉反側好久,伸手碰到頭頂冰涼的牆壁,我輕輕的敲了兩下,咚咚,空靈的聲音,很快有三聲回聲傳回來,我翻個身,睏意襲來。金黃色的夢中,一個紅衣女孩翩翩而來,但是卻不是宋南音,為什麼我這麼清楚這是場夢呢?女孩越來越近了,她穿著不是紅衣,是一件橘黃色的長袍,越來越近了,那不是橘黃色的長袍,是因為金燦燦的背景晃花了我的眼,那似乎只是一件乳白色的長袍,好熱啊,空氣像是燃燒了起來,女孩低垂著頭走到我的面前,我問道:“你是誰?”她緩緩地抬起頭……我被熱醒了,一身熱汗的捂在了被窩裡,外面的雨還在淅瀝瀝的下個不停,我踢開被子晾了一會兒,再蓋上被子反而睡不著了,我也不敢現在敲牆,我怕林森發飆。

我把檯燈大開,穿上鞋走出去,一個人影坐在藤椅上,孤燈一盞,我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林朗,他在看書,林朗也看到我了,抬眼注視著我,我不好迴避,走過去問道:“林爺爺,你怎麼沒睡覺?”林朗說:“年紀大了,睡眠少。”我問道:“你在看啥?”他手中拿著的還是一本線裝書,林朗把書遞給我,我在燈下把每一頁都翻遍了,也沒看到半個字,我問道:“我看不到字。”林朗說:“本來就沒有字。”我心道,那你看啥,但是卻裝的高深莫測的樣子點頭說道:“嗯,我懂了。”林朗問道:“你懂什麼?”我硬著頭皮接著胡扯:“無字天書。”林朗說:“你什麼都不懂。”我說:“我是什麼都不懂,我最納悶的事就是為什麼要跟你的兒子結婚。”

林朗指了一下旁邊的藤椅說道:“坐。”我一屁股坐下說道:“謝謝。”林朗問道:“你手腕上的鐲子是誰給你的?”他似乎老早就注意到了這只鐲子。我問道:“朋友,怎麼了?入不了您老人家的眼?”林朗說:“好東西倒是好東西,而且是個辟邪的聖器,可惜不適合你。”我說:“戴在我這確實不大管用,所以我就跑到你們這裡避難來了。”林朗說:“這是謝玉,已婚的女性帶的,可以避邪,自古以來,天地萬物都分陰陽,男屬陽,女屬陰,童男是純陽,童女是純陰,這種玉佩戴在陰陽調和的女人身上才能發揮其作用,是宋代帝王後宮受寵的嬪妃所戴的,不受邪魔侵體。就算是男童帶著都比你帶著有用。”我心悅誠服道:“厲害。您和林叔叔對這些東西都很有研究呀,他也說出來一套一套的。”林朗說:“那小子還差太遠。”我問道:“你怎麼厲害,你是做什麼的?研究這些只是愛好嗎?”林朗說:“我年輕時在印度洋裡打撈過沉船。”我尋思著撈沉船跟研究古董和奢侈品有什麼關聯嗎?傳說中的海上絲綢之路途徑印度洋,在唐朝到明清兩代期間有數以萬計的船途徑此處,很多船遭遇到風暴或者很多不為人知的劫難,永遠的消失在這片海域中,這些船中大多都是商船,滿載著貨物,以瓷器跟絲綢居多,沉船沉在海底,經歷過千年的滌盪,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腐朽了,唯有瓷器煥然如新。海上文物打撈一直是考古的重中之重,難道林朗以前是幹考古的,他倒是有點知識分子的氣質,跟我遺像裡的外公很像。

我的廢話太多了,還是趕緊言歸正傳吧,我問道:“林爺爺,你還是先告訴我,我跟林森為什麼要結婚?”林朗說:“年輕人不要著急,我正在說。”我奇道:“啊?這樣啊,你接著說。”這怎麼跟他撈沉船有關了?撈出來了一紙婚約。我一直默默地聽著,沒有打岔。

林朗接著說:“我的祖父在清朝末年從福建沿海移居到印尼,操持祖業,在海中打漁為生,打漁時一網下去有時候撈出來的不僅僅是魚蝦,還會有一些破碎的瓷器,那個年代,移居到印尼的不乏有一些飽學之士,我祖父就會有意的收集一些比較完整的瓷器拿給這些人看,如果他們喜歡就送給他們,結交了很多人士,也學到了很多關於古董的知識,慢慢的他就摸索出一套方法,在哪片海域,哪種天氣時能打撈出最多最好的瓷器,也在海邊低價收購別的漁民無意中撈出的東西,甄選出有價值的保留,或者收藏,或者出售,或者用來結交之用,我們家的家業不斷地積累壯大,到我伯父和父親那一代,我家已經成了沿海富甲一方的豪門,養了幾艘船好幾十個工人,還有專門的打撈裝置。我們兄弟幾人上了幾年學便不念了,跟著長輩出海,我二十五歲那年,我的兄弟們都已經娶妻生子了,只有我自己還沒有妻子,我那時以為自己多念了幾年書,長得也還不錯,心氣很高,看不上那些華裔的貴族或是富商家的小姐,一心要找個出身高貴,知書達理的能配的上我的姑娘,拒絕了很多親事,我父親也沒有太干涉我。那年的秋天,有一個漁民找到我家族的一個商號神秘兮兮的說是有寶貝要出售,但是夥計讓他拿出來看看,那個漁民死活不肯拿出來,非要給大老闆出面才肯看,我家的夥計總是能碰上一些想錢想瘋了的窮鬼,便把他趕了出去,但是這個漁民每天快要關門的時候總是會過來,叫嚷著自己有個價值連城的寶貝,從海里打撈出來的,這些夥計都不識貨,一定要大老闆出面看一下,但是我家族的產業很大,我的伯父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憑一句話就去出來見一個瘋瘋癲癲的打漁漢子,夥計照例把他趕走,那天碰巧了我的伯父來商號巡視,看見了那個漁民大吼大叫,他在日全食時從海中撒網撈出一個黑色的寶貝,你們這幫蠢貨有眼無珠之類的,我伯父聽了很感興趣,便止住了那些把他往外的趕的夥計,問那個漁民是什麼東西。那個漁民看似瘋瘋癲癲的,其實一點也不傻,從夥計們畢恭畢敬的態度知道我伯父的身份,邊說那個東西太珍貴了,這裡人多眼雜的不便拿出來。我伯父便請他到商鋪後面的客堂好吃好喝的招待,那個漁民酒足飯飽之後終於從身上拿出一個油膩骯髒的破布包,小心翼翼的開啟,那時我也跟在伯父身邊,我伯父在眾多晚輩中最看重我,有意將我培養成家族的接班人,因此,我的叔伯兄弟們對我都很敵視。我看這個漁民很不屑,以為他不過就是個騙吃騙喝騙錢的騙子,但是當他把布包一層層的開啟之後,我才佩服起我伯父的眼光果然要比年輕的我好,那塊破布里包著的是一塊黑底黃斑的碎瓷片,黑色的瓷器本就罕見,帶著黃斑的瓷片更是絕無僅有。”他邊說著邊站起來走到書房,從書架上拿出一本相簿,開啟相簿給我看一張照片,那張照片是一張黑白照片,一塊純色的底布上擺著一塊不規則的五邊形的陶片或者瓷片,深色,上面有著星星點點的斑點,我知道這肯定就是林朗口中那個漁民拿過去的碎片,但我真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醜的要命,怎麼還成了稀世珍寶?林朗問道:“你看它像什麼?”我說:“太陽耀斑。”我的大師兄董旭光是天文愛好者,他有很多天文照片,都是他們天文協會自己拍的,日月星辰都有,當然包括太陽的特寫,這塊瓷片的表象很像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太陽表面照片,黑色的底就是被濾掉光亮的太陽本體,那些淡一些的斑點就是太陽球體表面活躍的黑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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