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救星

平中原撐起一把大傘說道:“我們也走吧!”我說:“好。”我躲在傘下,跟他一起走出醫院,往寢室的方向走去,漆黑的路上看不太遠,我們倆穿過一條林蔭小道時,我看著迎面走過來一個人影,紅衣紅傘,嫋嫋婷婷的,我緊張的掐著平中原的胳膊說道:“那個女鬼。”平中原淡淡的說:“不要理她,走我們的。”紅衣女孩舉著紅色的傘迎面走來,低垂著頭,漆黑的長髮遮住了臉,我想到了戴望舒的《雨巷》。她是一個丁香般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是一個槐樹般結著仇怨的女鬼。平中原在我的身邊,我的膽子變得不可思議的肥碩,盯著那個紅衣女孩看,一點也不避諱,那個紅衣女孩竟然抬起臉來看著我,雪白的雞心形的臉蛋,憂鬱的大眼睛,貌不驚人,卻楚楚動人,眼瞼下方還垂著兩行清淚,我問道:“你怎麼哭了?”我們擦肩而過,確切的說是,擦傘而過。平中原說道:“你怎麼看她?”我辯解道:“只許她看我,不許我看她啊!”平中原說:“她不會看你的,你產生幻覺了。”原來是我恍惚了,那個女孩沒有抬起頭來,一直低垂著頭,長髮蓋住了臉,她走過我身旁,陰冷的氣息傳來,我的皮膚泛起了雞皮疙瘩。我輕聲的說:“是我眼花了。”我鼻子發癢,身上寒戰,我極力的隱忍,但還是剋制不住打了個大噴嚏,這個噴嚏打得我透心涼,頭腦和心思都清明了不少,也能聞到清新潮溼的雨水的味道了。還是打點滴給力啊,好的這麼快。

我時不時的回頭看著那個紅衣少女嫋嫋婷婷的背影,即使少女的四肢已經堙沒在黑暗中看不見了,但是那頂紅色的雨傘和她紅色的衣服是黑暗中飄忽不定但是揮舞不散的兩朵陰鬱的紅暈,過了好久,那兩朵紅雲才隱沒在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了,平中原問道:“你還能看到她嗎?”我脫線了,問道:“看到誰?”平中原說:“那女的。”我眯起了眼睛,延伸到遠方蜿蜒的小路上已經沒有了人影,我說:“看不到了。”平中原說:“好。”他沉吟了一會兒問我道:“她長什麼樣,你能記住嗎?”我肯定的說:“能。”但是立刻又轉口道:“我都沒看到她,怎麼知道她長成什麼樣子?”我剛才那是我假想出來的面目,做不得數。平中原說:“你看見了,噓,她又來了,不要說話。”又是一個撐著紅傘的紅衣女孩迎面走來。我這次學乖了,沒有看她,但是我能夠感覺到,她灼灼的目光一直盯著我,我眼角的餘光似乎瞥到了一張支離破碎紅彤彤的面容,我萬分的慶幸這回沒有託大,冒失的看過去。我覺得我的感冒好了,拜剛才的那個噴嚏所賜,頭腦清醒了,就不幹傻事了。

這個紅衣女孩在這條悠長的小路上如同迴圈播放一般,在身後消失了,就在面前出現,我確定這條小路是條彎曲前進的曲線,絕對不是個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小路我跟平中原走了十五分鍾,見到了那個女孩四次,除了第一次我還昏昏沉沉的膽敢看了一眼她的尊容,之後我越來越清醒,越來越膽小,抓著平中原的胳膊不敢看,但是我的眼角餘光總是能瞄到一點點,似乎她的碎臉越來越面目可怖了。

平中原送到到了公寓樓大廈,跟我在大廳裡呆了一小會兒,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碧玉的鐲子遞給我,說道:“這個鐲子是好玉,可以避邪,你先帶著。”我問道:“你把這個給我帶,你怎麼辦?”平中原說:“我好辦,那個東西是衝著你去的。”我聽了不寒而慄道:“我什麼也沒幹,她為什麼陰魂不散的纏著我啊,我都不認識她。”平中原說:“不管你的事,戴上這個鐲子可保你無虞。”我沒聽懂問道:“無虞是什麼意思?”平中原說:“可以確保你沒事。”我心中鄙視,在現代社會跟我拽什麼文言文啊!我接過鐲子套在手腕上,稍稍有點大,要綁個繩子以免不小心甩掉。我說道:“謝謝你。”平中原說:“不客氣,戴好了,別丟了。”我說:“嗯,我明白,這個鐲子是女人戴的啊,是……你的傳家寶?”一看這個鐲子的款式和上面雕刻的圖案就一目瞭然,是那種古代的貴婦人戴著,我看不出玉石的好壞,在我眼中稀世的翡翠跟綠玻璃沒什麼兩樣,他說這個東西是慈禧太后的我信,說這個是地攤上五塊錢一個的,我也認可。平中原沒有回話,拿起傘就要離開,我叫住他道:“等等。”平中原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我說:“幫我跟唐甜甜請個假,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唐甜甜要是不忿,就讓她扣我獎金吧。”我這話說得中氣十足毫不猶豫,因為我沒有獎金。平中原說:“好。”我接著說道:“晚上的訓練我也不去了,你幫我跟教練請個假。”平中原說:“好。”我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嗯,那個,額……”平中原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我說:“要是可以的話把我的夜宵拿回來,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讓超哥或者瑛姑幫我領了。”平中原問道:“好,你還有什麼事兒嗎?”我說:“沒了,你可以走了。”平中原提著傘離開了大廈大廳,我心道,你就這麼著急去見唐敏儀啊,反正他去醫院解救我,陪我走了這麼久的路,還跟我呆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我還奢求什麼啊,人家跟唐敏儀可是有半個世紀的戀情啊!

我呆呆的望著手腕上的玉鐲,所謂溫潤如玉,這個玉鐲碧綠瑩潤剔透,沒有一點的瑕疵,上面鐫刻的花紋也如行雲流水一般,像活了的一樣,是鸑鷟,象徵女性溫柔高貴的雌鳥,玉鐲的最中心有些乳白,像是流動的水,正因為有這一抹乳白,這個玉鐲才充滿了生氣,我撫摸著這個玉鐲,玉質溫而不燥,我笑道:“哼,我也可以做玉石鑑賞家了。”我乘坐電梯上了二十二樓,暈暈乎乎的就往11走,拿著李三三的夫妻間的鑰匙猛擰門鎖,但就是開不開,門裡面有些動靜,說不上來什麼動靜,好像是有人在說話,也好像是在洗澡,反正就是有人的聲音,現在是中午休息的點,也許李三三回來了,我正要敲門,忽然察覺到不對勁,這裡怎麼可能有人?李三三自從受過驚嚇後,就再也不回這個寢室了,還把我拉走了。

而且我還想到了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們是住在頂樓,樓頂是封閉的,上不去,李三三怎麼能從視窗看到那個女孩從樓上墜下,我該不該跟李三三說,說她是真的見鬼了。

我輕輕的拔出鑰匙,心道李三三是產生幻覺了,不跟她說了,我也不敢敲門,慶幸自己拿錯了鑰匙,誰知道裡面悉悉索索作響的是什麼東西,我往電梯那裡走去,身後響起了開門聲,我不敢回頭,一個女孩尖細而陰柔的聲音響起,她問道:“你不進來坐坐?”我緊張的抓住手腕上的玉鐲,溫熱的感覺從手掌傳遍全身,有了底氣,我冷笑著暗道,原來你說話就這個動靜?有本事你再說兩句讓爺聽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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