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分子結構

我忽然有一種很奇特的想法，或許輪盤並沒有變大，而是我變小了，變得越來越小。我面前的塵土的顆粒似乎可以見到了，一顆顆懸浮的顆粒，我抓入手中，一碾碎，化為粗糲的粉塵，摸著還有些扎手，如果是在現實中的粉塵，絕對沒有這麼有質感，我趴在地上看著腳下的金屬，如果這真的是銅的話，等我縮小到原先的一百萬倍時，我就會看到密排六方結構了，我上過D大的一堂課，老師說過，在所有的金屬中，以銅的結構是最漂亮的，也最整齊的。在他眼裡，整齊就是漂亮，他總是無限欣賞的看著那些電子衍射的圖譜，萬分的嚮往。如果他真的能進入微觀世界，會嗨死，還只是葉公好龍。但是我看著平整的地面，無限的憂愁，我在想，如果原子的結構真的可見了，無論是輪盤在變大，還是我在變小，原子之間是有縫隙的，我掉裡面，就出不來了。

此刻我想起了秦單鳳經常跟我說的一句話，您多慮了。真到那份上，我絕對不會掉進去的，我會直接被高速運行的電子轟擊死的，銅原子是個好東西啊，金屬鍵結合，就算是沒被轟擊死，也會被鍵之間的電荷電死。

我看腳下的地面，還是那麼的光滑，光可鑑人，就是四周的煙塵太大，我覺得人就算是在絕路上也要有樂活的精神，我趴在地上，拿手把眼睛擋上，就當著自己是壽終正寢吧，躺在溫暖的房間裡，舒適的床上，兒孫繞床，大家都哭哭啼啼的不想要我死，不，太傷感了，大家都……想我死？這幫不肖子孫啊！我的耳邊真的響起了嘻嘻的笑聲，我還沒怎麼呢，怎麼就幻覺了？我拿開手，睜開眼睛尋找在我耳邊嘻嘻笑的聲音，但是我一睜開眼睛，笑聲就不見了。還真是幻覺，我又閉上眼睛，拿手矇住臉，耳邊又響起了嘻嘻的笑聲，異常的真切，是孩子的笑聲。我拿開手睜開眼尋找，笑聲就消失，如此反覆幾番後，我怒道：“丫的，有完沒完了，那個小鬼，你媽的，老孃都要死了，你就不怕我下去收拾你，我可是很厲害的。”我罵罵咧咧的發洩完，嗆了一嘴的灰塵，呸呸吐了幾口吐沫，接著閉著眼睛，這下我不捂著臉了，我的兩隻手都用來堵著耳朵了，但是那個孩子詭異的笑聲還是鑽進了我的耳朵，我長嘆了一口氣，心道：哪裡都有討厭鬼啊，在這個地方都有小鬼讓人不得好死！

那個小孩的笑聲不停地鑽進我的耳朵，我也索性放棄了，愛笑笑吧，反正也不影響我，我聽到後，心裡還挺踏實，看來人死了真的會變成什麼奇怪的東西，而且我死了，也絕對不會孤單。

但我深入一想，又有些洩氣，我怎麼肯定這個嘻嘻笑的傢伙是個鬼呢，沒事至少不只有我一個，有生命或者意識的人在這裡。這個笑聲似乎是小女孩的，而且年紀很小的小女孩，這個年紀的男孩女孩長得差不多，聲音也差不多，但是我聽著就是個女孩無疑，就算是小男孩性別不明，第二性徵沒有出現，也不至於笑的這麼婉轉啊，除非他天生性向不正常的。這麼小的女孩的笑聲，我似乎在哪裡聽到過，我忽然想起一人，問道：“你是李一一嗎？”一個脆生生柔嫩的女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是呀！”還有些尖利，我一陣毛骨悚然，陰魂不散，她怎麼跑這來了，難道李家的女鬼都非同凡響，可以貫穿不同的世界？我問道：“你想幹嘛？”李一一在我耳邊說道：“你陪我玩啊！”我怒道：“滾你媽的！”逼我爆粗口，活該，媽的，只有鬼玩人，哪有人玩鬼的。

耳邊似乎響起了嚶嚶地哭泣，越來越響，到後來簡直就是鬼哭狼嚎，剛開始我還有點愧疚想到個歉，但她死丫頭片子蹬鼻子上臉還，我就閉著眼睛閉著嘴，任她哭得死去活來，但是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太煩了，難道鬼和嬰兒一樣嗎？哭起來都不用歇口氣的，越哭聲音越大！我問道：“你要怎麼樣才肯不哭？”我現在雖然可以坦然面對生死，我一直都可以，因為我見慣了死亡，但是我一定要儘可能的舒服的死去，我可不想被一個變態的小鬼煩死。

李一一陰陽怪氣的說道：“陪我玩啊！”還在哭。我問道：“怎麼陪你玩？”李一一說：“睜開眼睛看看我啊。”我斬釘截鐵的說：“不行！”李一一哭得更加的悽慘了。我求饒道：“咱換一個吧，我膽子小，我可真的很怕見到你啊！”李一一哭著說道：“那你就抱抱我吧。”我說：“好吧，但是你不能害我，知道嗎？”我閉著眼睛張開雙臂，一個冰冷而幼小的身軀躍進我的懷中，李一一笑得很開心，不再是那個匪夷所思的嘻嘻聲，像是蛇在吐信子，而是正常的孩子高興了的哈哈聲，李一一笑著說：“好久都沒有人抱過我了，連爸爸都不抱我。”我驀地睜開眼睛，她原來這麼可憐，觸動了我的內心了，但是我眼前只有一片黑煙，緩緩地消失了，在我睜開眼睛的一薩那，懷中的質感就消失了。我站起來，追尋著黑煙消失的方向，喊道：“一一，你回到姐姐這裡來吧，姐姐錯了。”其實我喊錯了，李一一死的時候雖然只有七歲，但是她二十年前就死了，比我大才對。但是那股黑煙沒有停留，而是慢慢地消失掉了。沒關係的，等我也死掉時，我就能找到你了，我接著躺在地上準備一個舒服的姿勢等死。但是我發現我的腳下墊著一個東西，在我躺下時，就放在我的腳下。我把那個東西摸到手中看了一眼，忍不住親了一下道：“小寶貝，你回來了。”是那個迷你的小羅盤，發著熠熠的光輝，上面很乾淨，沒有殘留絲毫的血跡，也沒有一顆珠子蹦出來，光滑如鏡。我摩擦了一下，墊在我的腦袋底下，心道：你就當是姐的陪葬了吧。後腦勺忽然感到很咯得慌，一會兒這裡痛一會兒那裡痛。我最終受不了了，看來我真的是不得好死啊！我把輪盤拿了出來，上面很光滑，真不知道是哪裡咯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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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撫摸著小輪盤念念道：“我的小乖乖啊！你怎麼也不消停呢？”既然墊在腦袋下面真的咯得慌，就抱在懷裡吧，我要是嘴巴能張得夠大，我一定把它塞進嘴裡，有錢人不都是把陪葬放在嘴裡嗎。我摸著輪盤冰涼光潔的平面，上面似乎有一顆疙疙瘩瘩的凸起，我把輪盤放在眼前，還是光滑如鏡，什麼都沒有。我知道此刻我要等待，輪盤確實在真真切切的發生著變化。忽然一顆珠子突然出現在輪盤上，轉瞬消失，又有一顆珠子從別處冒出來，很快又不見了，此後輪盤平靜了一會兒，更多的珠子此起彼伏的出現消失，異常的活躍。我盯著輪盤看，心想，要是哪個年輕人臉上的青春痘這麼活躍，不如直接要了人家的命。

還需要幹點正事，我清楚地知道，這個小輪盤上發生的變化預示著大輪盤的變化，此刻正是活躍的階段，大輪盤肯定也在發生著什麼，我細緻的觀測著周圍的變化，一點一滴盡收眼底，塵霧還是很濃，離得遠一點的景象是一點也看不到，但是濃霧的顆粒在變小，越來越小，我知道這是個機會，立刻站了起來，拿著輪盤跑了起來，我要抓住這個機會跑出輪盤，人有惜命之心，要抓住一切的機會。我在塵霧中穿梭，遠方有一個人影，不，是一團人影，我追了上去不管這是不是還是哪個逗人玩的永遠也無法靠近的人影，我還是要追過去看看，不能放棄任何希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