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小胖子的春天

小胖子只是對小孩和少婦本能的迴避，因為在莫城，看不起她圍攻她的都是小孩和少婦，其餘的人不理她也不招惹她，少婦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她們的丈夫都很懷念幾年前的那個美人，她們只是吃飛醋，但是理由卻很冠冕堂皇，鄙視秦蓮娜的放蕩無恥，所以恨屋及烏，小孩討厭小胖子也是有理由的，是他們的媽媽們教的。所以小胖子跟武揚威倒是挺合得來的，跟這個家裡其餘的“陌生人”也挺合得來的，除了秦雙龍和秦單鳳。雖然秦單鳳對她挺客氣的，但是小胖子有心理陰影。秦雙龍對她兇巴巴的，她很害怕。比如說現在，那一對雙胞胎追著那幾個調皮的傢伙，打得他們滿走廊的亂跑，秦雙龍揹著他書包，書包被雙胞胎中的一個搶回來了，秦雙龍拉起蹲在地上的小胖子說道：“沒咱們的事了，上教室去。”小胖子冷不防的被他一拉動，兜裡的奶糖掉了出來，她連忙跪在地上把奶糖重新藏到兜裡，忽然像意思到什麼了一樣，把兩顆奶糖都拿了出來遞給秦雙龍，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咽著口水。秦雙龍翻了一個白眼道：“你自己留著吃吧，像個受氣包一樣，我現在兇吧，還不及你當年的十分之一呢，走吧，再不去教室就遲到了。”小胖子很沒出息的立刻就把奶糖藏回到褲兜裡，被秦雙龍拉著往走廊的最裡面走，她像是良心發現般，掏出一顆奶糖遞給了秦雙龍說：“你吃吧，我有兩顆，我們倆一人一顆。”秦雙龍問道：“心甘情願給我的嗎，還是被我嚇得？”小胖子說：“我自己願意的。”秦雙龍盯著她看，確定小胖子一直在看著自己，當著她的眼睛剝開糖紙，把糖丟進自己的嘴裡說道：“諾，你後悔都來不及了。”小胖子說：“你吃吧，我不後悔。”秦雙龍偏過頭，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接著正過臉一本正經的說：“上課認真聽講，不許溜號，不許問愚蠢的問題，不能打斷老師說話，你有什麼不懂的，就下課問我，不能丟我的臉，不能……”小胖子就一直聽他絮絮叨叨的講，直到兩個人坐在第一排右邊的桌子後面，直到上課鈴響了老師進來說：“說話的同學別說話了，開始上課。”秦雙龍才閉上嘴，那個老師是個男的，小學裡面很少有男老師，小胖子抬頭瞅了他幾眼，那個老師竟然看著她說道：“咱們班來了一位新同學，給大家介紹一下吧，秦雙鳳同學，自我介紹啊，秦雙鳳小朋友……”老師看著她不停地召喚，但是小胖子一直沒有反應，她覺得奇怪，為什麼這個老師跟別人說話要看著她呢？秦雙龍捅了一下小胖子的屁股說道：“蠢豬，叫你呢。”小胖子茫然的站了起來，老師似乎終於松了口氣道：“秦雙鳳同學做個自我介紹吧。”小胖子問道：“介紹什麼？”她覺得這個名字很陌生，她在莫城的時候開始叫秦流年，後來又叫做沈流年，娜塔莎帶著她不厭其煩樂此不疲的奔波於各個民政部門給她改名換姓。老師說道：“介紹你叫什麼，喜歡什麼，住在哪裡啊，希望跟大家交朋友啊。”小胖子聽得雲裡霧裡非常的懵懂，她不喜歡朋友，因為沒有人喜歡她，老師饒是脾氣好，也被她整的不耐煩了，秦雙龍站了起來說道：“她是我的雙胞胎姐姐，我喜歡什麼她就喜歡什麼，我住在哪裡，她就住在哪裡，我不想跟你們這幫弱智兒童交朋友，但是她的智商比你們還要低，所以你們可以踴躍的跟她教朋友，完了，老師，你上課吧。”說著把小胖子拉到椅子上坐好，老師開始講課，小胖子敏感的發覺到，這個班級裡的所有人除了老師和兩個女生之外，沒人喜歡秦雙龍。老師喜歡秦雙龍的原因大概是，當老師不知所云的時候，秦雙龍總是能提醒老師該如何講。還有一個很迂迴的原因，小胖子的第六感和第九感告訴她，老師很喜歡秦雙龍左側的那個女孩，那個女孩是這個班級裡唯一喜歡秦雙龍的學生，愛屋及烏吧。下課時，老師趕回辦公室處理一點事情，他是校長，教室裡亂成了一鍋粥，秦雙龍坐的筆直，閉著眼睛唸唸有詞。那個女孩拿著一包零食走過來遞給小胖子說道：“秦雙鳳，你吃點，我爸爸去南方出差給我買的，這邊沒有，老香了。”小胖子聞到了一陣濃濃的甜香，但還是客氣的說道：“我不吃了，謝謝。”她可是被人捉弄慘了，不輕易上當，女孩堅持道，“你吃點嘛，給你。”說著抓了一把放到小胖子的手上，是一小顆一小顆白色的奶球，小胖子看這個裡面怎麼也不會吃出來石頭和鼻屎，便說道：“謝謝，我就嘗一嘗。”說著就放到嘴裡一顆，很濃郁的奶香，還有一點清香，小胖子問道：“這是什麼東西，真好吃。”女孩說：“是椰奶做的，喜歡你再吃點。秦雙龍，你也吃點吧。”她說著抓了一把放在秦雙龍的桌子上，又給了小胖子幾塊，上課鈴聲響了，女孩又回到自己的桌子那裡，秦雙龍很不快的小聲訓斥道：“饞貓，別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小心被賣到山區當童養媳去。”第二節數學課還是那個男老師兼校長講的，下課的時候秦雙龍站起來往外走，小胖子也跟著，跟到一個門口，秦雙龍攔住她道：“裡面是男廁所，你也要跟我進去嗎？女廁所是這裡。”說著把她推進了另一扇門裡，小胖子被推了進去，聽到外面一群男孩子的起鬨：“二椅子進女廁所了！”

小胖子沒有尿，她課間的時候重來都不上廁所，因為她即使再渴也從不喝水，就為了不上廁所也不至於尿褲子，因為她有印象，廁所是個劫難之地，她被別的女孩推到便池裡過，年輕的女老師看到她臭烘烘的溼漉漉的進教室，憤怒的把她趕回家，她在冷風裡面走，身上的尿都都凍成冰了，回到家裡把衣服脫下來還沾掉了一點皮，她還有很快的處理，要是外婆知道了，就又不想活了，她總是要死要活的。但是在這裡，這些排隊等著上廁所的女孩沒人過於關注她，這就是好事，她鼓足勇氣想嘗試一下在學校裡上廁所的感覺，對孩子來說，憋尿和口渴都是很痛苦的事情。她站在一個女孩後面排隊，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小胖子驚慌失措的蹦高，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卻是坐在秦雙龍左邊的女孩，那個女孩像是被她嚇夠嗆，問道：“我……嚇到你了嗎，對不起啊，你膽子也太小了，怎麼像被踩到尾巴的耗子？嗯，你也來上廁所？”小胖子鎮定了一下說道：“嗯，你也是？”女孩嘻嘻一笑道：“我是來……跟蹤你的。”小胖子驚道：“你跟蹤我幹什麼？你要打我嗎？別打我的臉，外婆看到了，我還要撒謊。”女孩奇怪的道：“我打你幹什麼，我溜鬚拍馬你還來不及呢，誒，告訴你個秘密，你過來。”她雖然說得是讓小胖子過來，但是卻自己附過去道：“我暗戀秦雙龍，你是她姐姐，就是我的大姑子了，我們倆得好好處處啊，你有什麼事，就找我幫忙，我能幫的，一定會幫，別小看我啊，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今天第一二節課給我們上課的人是我爸爸。所以我的權利很大的。”排到了小胖子去蹲坑了，女孩隔著一道門在外面絮叨自己對秦雙龍有多麼的一往情深，小胖子在廁所裡面擠出了一點尿，這是她一年多來第一次在學校的廁所裡面便溺，非常的有成就感，她提好褲子，忽然之間很想穿裙子，真是得寸進尺，女孩看她出來洗手後非常親暱的拉著她的手接著述說自己的相思之情，她越說越激動：“你知道嗎？你沒來之前，我才是秦雙龍的同桌，但是看在你媽死乞白賴的份上，我才把雙龍讓給你的，哎，要不是你們是姐弟，我才不幹呢，我怎麼能容忍別的女生坐在雙龍邊上。”她憤憤不平的說完，小胖子說：“那你回去吧，我換地方坐。”女孩說：“算了吧，以後都是一家人，沒便宜外人就行。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啊。”小胖子已經被她說得哈氣連天，她狀態不對，不再孫子一樣唯唯諾諾，而是炸翅道：“你的秘密怎麼這麼多啊？”她已經知道了這個女孩不會糾結別人一起欺負她的，女孩說：“最後一個了，我能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東西，連我爸爸也不知道，比如說我能看到那個腦袋少了一塊的叔叔。”她深諳出賣秘密收買人心的道理，而且奉為信條，小胖子問道：“你說的是坐在窗臺上那個這上面都沒了的叔叔嗎？”小胖子在自己的耳邊比劃了一下，女孩驚訝的問道：“你也看得見？”小胖子忽然覺得對這個女孩—一見如故，說道：“我終於碰到一個跟我有同樣毛病的人了，你不害怕嗎？”女孩說：“有什麼好害怕的，他們也傷不了我。我們同病相憐，是好朋友了。嘿！我跟你說，別人都不相信我啊。”小胖子說：“因為他們真的看不到，所以會認為我們胡說八道。”女孩問道：“你覺不覺得我很多時候……嗯，魂不守舍的，我總覺得我的魂少了點。”小胖子點頭道：“嗯，我看出來你跟別人不一樣了，缺根筋少根弦，我大舅媽跟我說，不對，是我媽媽，她說過，還是我大舅媽……”小胖子糾結了，其實是同一個人，就是李大鳳，李大鳳總是自稱為她親媽，但是小胖子知道她不是，女孩說：“到底是誰說的？”小胖子說：“容我想想。”她認真的想應該如何稱呼，女孩說：“不要想這沒用的，說了什麼？”小胖子說：“她說，有人說人有七魂三魄，各司其職，透過三界輪迴之後，這十個東西就被淨化，忘記了以前，重新開始。也有人認為人的靈魂分為九個部分，走過前世今生就會重新組合，比如說也許我身體裡的九分之一個靈魂和你的身體裡的九分之一個靈魂上輩子屬於同一個人，另外七個在其餘七個人身上。這也就說明了為什麼從來沒有見過的兩個人會覺得似曾相識，或者你總覺得沒有發生過的事卻好像發生過，還會夢見一些很真實的夢境，從沒去過的一個地方清晰地呈現在你的眼前，有一天你會在偶然間發現，哇塞，真的有那個地方啊。”女孩說：“我認為第二種的可能性更大誒。”小胖子說：“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覺得我身上九個魂都是全的，但是你身上卻只有四個半。所以你總覺得像缺了點東西一樣。”女孩說：“對對對，我就是這種感覺！但是跟你說的還不完全一樣，我覺得我像是活了幾千年一樣，但是一直保持著這種缺一半額狀態，那另一半我知道它們的存在，但是停留在別處，也不屬於別人，就像是在休息，而我身上的這一半一直跟著我，像是從古代就一直跟著我遊歷……”小胖子打了一個哈欠，女孩問道：“你怎麼了？”小胖子說：“聽不懂了，還給別的話題吧。”女孩說：“再跟你說一個秘密吧，大家都說我是我爸從垃圾箱裡撿來的。”小胖子說：“嘿嘿，所有的孩子都是爸媽從垃圾箱裡撿來的。”女孩說：“但是別的孩子都是爸爸媽媽一起撿來的，我是我爸一個人撿來的，還有所有人都這麼說，除了我爸。要是你家，肯定只能你自己的家人說你和雙龍是垃圾箱裡撿來的。誒，雙胞胎怎麼從垃圾箱裡撿來？”小胖子記得小舅媽曾經解釋過：“嗯，家旁邊有兩個垃圾箱，東垃圾箱裡撿一個，西垃圾箱裡撿一個，哎呀，說不定你還真的是撿的啊，你不要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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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很快的融入到了新的生活，而且很享受這種新生活，她盼望著夏天快點到，因為不一哥哥給她買了一條非常漂亮的裙子，她還交了一個好朋友，她本來可以交到更多的好朋友，但是秦雙龍那個人實在是太臭屁，帶得別人也都不願意搭理小胖子，春天真的很美好，春光明媚，綠草如茵，劉老師，就是劉璐的爸爸，也是劉校長，劉璐就是小胖子的那個好朋友，劉老師在講乘法口訣，小胖子溜號了，她看著外面明媚美好的春光，摸到了書桌裡面的皮筋，她想出去跳皮筋，秦雙龍生氣的扭過她的腦袋訓道：“你這麼笨，還不認真聽講，我要是死了，沒人給你傳答案，你考不上大學，爸媽怎麼辦？”小胖子說：“我為什麼要考大學？你自己考上，我借光就行了。”秦雙龍說：“你真沒出息！我命短，輪不上你借光，你要是不好好學習，你長得這麼醜，怎麼讓爸爸媽媽過上好日子。”小胖子低著頭嘟著嘴道：“你出息點就行了，我就這樣了。”秦雙龍怒道：“你沒聽明白我說話嗎，我有心臟病，活不過十八歲，以後咱家得靠你，還是算了吧，我努力活得久一點，把你逼上大學吧。”小胖子問道：“你真的活不久嗎？”秦雙龍平靜下來說：“我出生的時候就有心臟瓣膜缺孔，你親媽幫著在北京聯絡的一個非常好的醫生做了手術才保住我的小命，哎呀，算了，不提了，就算是為了你自己有點出息好不好。”小胖子說：“不還是有大美女姐姐嗎，她將來嫁個大款我們就都有好日子過了。”秦雙龍說：“她也是個短命鬼！你就不能不靠別人嗎，不知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嗎？”小胖子無奈的說：“你們家怎麼全都是短命鬼啊！”她一天都是悶悶不樂，她不喜歡和鬼玩，沒意思，所以不喜歡秦雙龍和秦單鳳短命而死。秦雙龍說：“我明天要和媽媽去北京的大醫院檢查身體，你記得把我留給你的作業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