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開天眼

宋木星說：“聽你這麼講，我也知道你帶那個小孩過來幹嘛的。”秦單鳳說：“我是想借用她的眼睛。”宋木星說：“無論你們招惹上的是什麼東西，那個小孩才是它的目的。”秦單鳳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成了炮灰，她一直認為是自己害了小胖子，但是現在好像是小胖子拖累了她。

宋太陽說：“這話就得我說了。咱就心照不宣了。她是沈公子的種兒吧。”秦單鳳驚訝的程度不啻於聽到自己是宋木星和李大鳳偷情而生的一樣，呆了半晌才問道：“小舅媽，你開什麼國際玩笑？”李大鳳說：“我也只是懷疑。”秦單鳳說：“怎麼可能！”宋木星問道：“你們小孩知道沈公子嗎？”秦單鳳冷笑道：“如雷貫耳，姑姑怎麼可能認識那種人。我妹妹那麼可愛，怎麼會是那種人的孩子！”她見過秦蓮娜，也知道沈公子經常在中俄邊界出沒，梟雄和美女只要有機會見面，就會有無數種可能，尤其是現在這些長輩們都是信誓旦旦的，她不得不相信，但是她怎麼看小胖子那種好吃懶做偷奸耍滑的樣子，就不像是能有一個叱吒風雲令人聞風喪膽的爹。她哼了一聲：“李不一還差不多。”李大鳳問道：“你說什麼？”秦單鳳說：“沒事，你們怎麼這麼確定？姑姑說了？”李大鳳說：“她什麼都沒有說，是我自己發現的。你妹妹出生的胎盤裡帶著一樣東西，是惡嬰的胎膜。我還聽你舅媽說過，他們家的水靈珠被沈公子派人要走了。聯絡了一下，就知道了，而且，我年輕時，大概像你這麼大時，比你好像還小一點……”李大龍說：“那時候我十八歲，你也就十五歲，咱們一起見過沈公子。秦雙鳳長得很像他，越長大越像。人都死了，兩家的恩怨就算了，孩子那麼小，都不知道自己親爹是誰，何必禍及子孫。”宋木星說道：“但是有人不肯放過她，一定要斬草除根。”李大龍問道：“兄弟，你說這事是沈公子的仇人幹的？”宋太陽說：“二弟，不會有人知道那孩子的身世吧。除了我和大姐，你和大哥也是才知道的。”秦單鳳說：“還有我，我現在也不能相信。”宋木星說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秦單鳳喃喃道：“看你們說的跟真的似的，他們倆是怎麼結識的？”

沒人回答她，當事人都已經不在了，這種風月往事情緣，只能埋沒在塵埃裡了。

還有一個人知道。門咚咚的砸響，秦單鳳喊道：“來了。催命啊！”打開門，是小劉，跑得氣喘吁吁，小劉問道：“你怎麼哭了？小胖子怎麼了？”秦單鳳說：“還沒怎麼呢！對了，小劉叔叔，你知道小胖子親生爸爸的事兒嘛？”小劉警覺的說道：“不知道。”他一定要隱瞞，否則小胖子一定會被李家扔出來，沒了李家的庇護，小胖子的前途堪憂，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怎麼會知道。”秦單鳳說：“想來也是，你要是能知道，我姑姑也不會懷上別人的孩子，別往心裡去，都是陳芝麻爛穀子了，你也找個姑娘好好過日子吧。”她的話說得老氣橫秋。小劉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接著追問，他不太會撒謊。李大鳳瞪了她一眼罵道：“大姑娘了，口無遮攔。”秦單鳳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似乎太過於刻薄了。她很小聲的附在小劉耳邊說：“當年我姑姑辜負你，是她瞎了眼，你是多好的一個男人啊。”她自認為想自己這樣的美女誇小劉，小劉一定會心花怒放的，但是小劉只是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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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單鳳問道：“然後我們要幹什麼？”宋木星說道：“我和大姐還有大哥（他指的是宋太陽和李大龍）先去這個地方，你們一會兒帶著孩子去，年輕人，你也跟著我們一起去。”他指示了秦單鳳那個地點，秦單鳳狐疑地說：“怎麼是這個地方。”宋太陽問道：“怎麼了？”秦單鳳說：“那地方，我帶著小胖子逃跑時去過。”宋太陽說：“你沒去過就怪了，小夥，你又怎麼了？”小劉連忙說：“沒事，大姐，咱們走吧。”他早就認出了宋木星，祈禱宋木星不要記得他，他是張大眾臉，辨識度不高，很容易被人遺忘。但是怎麼可能，宋木星不說而已，因為他是個好人。

西邊的太陽已經落山了。

秦單鳳望著窗外道：“媽，你說李不一會不會帶著小胖子私奔了？”李大鳳埋怨道：“胡說什麼！不過怎麼還不回來。”敲門聲響起，李不一和小胖子同時再說：“我們回來了。”李大鳳抓起一條溼毛巾道：“我們走。”

李不一還沒有進到房間就被李大鳳堵了出去，李不一問道：“姑姑，我們這是去哪？”李大鳳說：“去了你就知道了，來，給我抱，我的小寶貝啊，你怎麼又都遲到了身上，哎喲。”她拿著溼毛巾擦著小胖子黏糊糊的手和臉。秦單鳳走到前臺退房，退完房間便追上了他們。小胖子的眼睛又開始變黑了，本來嬉笑嬉鬧的樣子，漸漸沉默不語，一臉深沉的注視著人群，秦單鳳提醒道：“媽媽，你小心她，她又犯病了。”李大鳳手裡拿著一張畫了符咒的黃表紙塞進她的衣領裡，把紙貼到她的背上，秦單鳳問道：“有用嗎？”在她想來，附在小胖子身上的惡靈很厲害，不是一張符就能鎮得住的。李大鳳說：“這是你祖爺爺留下來的，至少能讓她老實點，少遭點罪。”小胖子睜得圓溜溜的大眼睛合上了，老實的靠在李大鳳懷裡睡著了，李不一說：“姑姑，我幫你抱著吧。”說著就把小胖子抱回來，李大鳳叮囑道：“小心別把符碰掉了。”李不一說：“我明白。”

秦單鳳問道：“媽媽，你有什麼話要說嗎？”李大鳳說：“我這心裡還抱著一線的希望，小胖子或許不是非死不可。”李不一把扎在小胖子臉頰上的頭髮掖到耳朵後面，不動聲色，秦單鳳警覺的說：“你早就知道了。”李不一沒有回答，算是預設了，看來李大龍什麼都沒有瞞著他。李大鳳接著說：“有些我也只是聽說，有些是我親眼所見。”她忽然苦笑了一下：“聽說我大哥跟沈公子還是莫逆之交呢。”李不一的手抖了一下，秦單鳳敏感的察覺了，但是小胖子同時放了一個響屁，秦單鳳捏著鼻子道：“臭屁不響，響屁不臭。”李不一說：“確實不醜。”秦單鳳心裡暗罵，果然，連她的屁在你那裡都是香的。秦單鳳說：“媽，你說的大哥是指我大舅嗎？”李大鳳說：“我不就這一個哥嗎！”秦單鳳說：“不可能。”李大鳳說：“都是傳言，確實是不可能。”李家和沈家是世仇，但是小胖子是沈公子的孩子是不爭的事實，秦單鳳說：“我們保密吧，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小胖子的身世。”李大鳳說：“應該這樣，但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李不一忽然說道：“謝謝你，姑姑。”李大鳳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僅是為了老秦，也是為了我自己。給你們講講吧，老宋家，就是你們小舅媽的孃家，有一個寶物，是龍的內丹，隨身佩戴可以延年益壽，吃了更有想不到的妙用。我聽說宋家跟你們一代的孩子裡面有個女孩，生了怪病，活不長，宋家的老爺子算準了時候，自己百歲壽辰的時候，便把隨身佩戴的這個寶貝轉給自己的孫女，也是以命易命，宋老爺子離了寶貝就會死，小女孩也到了大限，沒這個寶貝佩戴在身上也活不長。但是這計劃好的事卻出了紕漏，宋老爺子和那個女孩竟然在同一天離世。”秦單鳳問道：“媽，你說的那個女孩是宋南垠嗎？”李大鳳說：“對，宋南垠是真的死了。”李不一說：“姑姑，你的意思是那個寶貝在兩個人死的那天離開了宋家。”李大鳳說：“不一就是要比你聰明，這件事發生不久，也就是一兩個月之後，你姑姑來我們家了，那時候看你姑姑的肚子就不太對勁，小辣椒，只怕你比我要清楚吧。”秦單鳳說：“我沒說。我看得出姑姑的胎兒有種祥瑞之氣，但是還有些不對勁，祥瑞裡面還包著陰氣。我也沒太弄明白，也不想多事。”李大鳳說：“現在想來，大概是這樣。沈公子的老婆是有名的醋罈子，怎麼能放了老公在外面的野種，她大概是用了什麼巫術詛咒了你姑姑腹中的胎兒，但是他們那時候都不知道，其實小姑子懷的是雙胞胎，沈公子這個惡棍對你姑姑還算有幾分真情，對自己沒出世的孩子還算有點良心，我聽說宋家好像是欠過沈公子的人情……”秦單鳳驚歎道：“這得是欠了多大的人情啊，賠上自家的兩條命。”李大鳳說：“我很多年前見過沈公子，雖然說是心狠手辣的一個人，但是也挺明事理的，他應該是不知道這個情況，要不然絕對不會提出這麼讓人為難的條件。小胖子雙胞胎在孃胎裡受了詛咒，一個承受的多一點，一個少一點。要是小姑子沒有得到那個寶貝的相助，受詛咒多的那個胎兒就會吸收了受詛咒少的那個胎兒，出生後就是個魔胎。但是小姑子得到了那個寶貝，健康正常一點的胎兒就把那個魔胎的營養吸收了……”秦單鳳掐了掐小胖子的胳膊讚道：“你倒是命運多舛啊！媽媽，小胖子的那個雙胞胎兄弟姐妹就沒了唄。”李大鳳說：“還有，在咱家放著呢，就剩一層膜了，但是邪氣很大，我不知道怎麼處理，就給封上了。也沒敢往外說，我怕要是說了……”秦單鳳說：“姥爺和大舅就算是跟沈公子再有仇，也不能拿小胖子開刀吧。”李大鳳說：“但我怕他們把小胖子送走。”秦單鳳問道：“送哪去？總不會是宋家吧，反正他們倆家感情好，小胖子去宋家不會吃虧。哎呀，老媽，小胖子現在碰上這種情況，宋家不會袖手旁觀吧，我看有戲啊。”李大鳳說：“但願吧。”李不一一直在默默地聽著，問道：“姑姑，聽你這麼說，小胖子不會是宋家的叔叔阿姨害的。”李大鳳說：“肯定不是，她這是中了降頭，宋家的人不會下降頭。”秦單鳳問道：“不會下，會解嗎？”李大鳳說：“這就是我擔心的，恐怕也不會解降頭。不過按你大舅的意思，就是把小胖子先殺了，一了百了，現在宋家的人肯幫忙，至少還有一線生機。”秦單鳳說：“我還是懷疑是宋南地和宋南垠搞的鬼。”李大鳳說：“想都不要想。那小姐倆還沒有你大，怎麼可能有這種手段。”秦單鳳說：“得天獨厚，天賦異稟唄。唉呀媽呀，我忘了說一件事了，我每次碰到一些不正常的事時，總是會有一個白色的布娃娃出現，很醜的一個娃娃，做工很粗糙，有的地方填充的裡料都露出來了，是頭髮，還是胎毛長成的頭髮。”李大鳳心中一寒，故作鎮靜的說：“不要想什麼娃娃了。就算是這個娃娃與事情有關，它也是受人操控的。嗯，反正也是聊天，你跟我說說那只娃娃長成什麼樣？”秦單鳳形容道：“大概三十釐米長，白色的粗棉布縫得，縫的線也是棉線，臉挺大的，頭也挺大的，眼睛是兩顆直徑三釐米的黑色紐扣……”李大鳳越聽越心驚，這個娃娃絕對不是縫製出來給小孩玩的，什麼樣兒的小孩才能看到它不害怕，她問道：“這個娃娃除了總是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出現還有什麼奇怪的反應嗎？”秦單鳳說：“我無意中得到了這只娃娃，本來想給它拆開，但是剛用大頭針插進它的手上，小胖子的十根手指尖都被戳破了。”李大鳳忙拿起小胖子的手看，指尖上確實有黑色的細小的小點。李大鳳記得自己曾經看過家族裡的記載，這是一種已經失傳幾百年的巫蠱娃娃，那些記錄還是她很小的時候看到過的，很久以前就隨著一場莫名的大火毀於一旦了，秦單鳳肯定不知道，所以她還不知道面對著他們的是多麼危險的情況，很有可能他們的對手是存在了好幾百年的惡靈。但是為什麼那東西找上了小胖子，難道僅僅因為小胖子是水靈珠的俯身嗎？

秦單鳳察覺到李大鳳的異常，問道：“媽，你怎麼了？”李大鳳說：“沒什麼，咱們到了吧，門在哪裡？”他們站在了那棟被堵死的樓梯口前，秦單鳳說：“沒有門，我一般都是跳進去的。”

這是一棟九層的高樓，宋木星選擇的地方是五樓，秦單鳳有一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感覺，雖然這棟樓並不是很高，在五樓的走廊裡站著好幾個人，地上還用硃砂畫著五角星，秦單鳳覺得五樓要比前四層樓寬敞了許多，雖然站著這麼多人還是有點擁擠。除了本來應該站在這的小劉、宋木星、李大龍、宋太陽之外，還有三個人，其中兩個是年輕陌生的男人，穿著一樣的衣服，都帶著鴨舌帽，秦單鳳覺得那兩頂帽子下的腦袋瓜子上應該沒有頭髮。還有一個女孩，她見了很意外，是宋南地。秦單鳳毫不客氣地問道：“她來幹什麼！”李大鳳也毫不客氣的打了秦單鳳一下罵道：“說話客氣點，不一不認識吧，我介紹一下，這位是你表妹，就是小宋大弟的女兒，南地。南地，這是李不一。咦，這兩位是？”宋木星明顯沒有想介紹的意思，打發那兩個年輕人一個人站在四樓的走廊裡守著，一個人站在六樓的走廊裡守著，那兩個地方都畫著一條白線，兩個人都站在了白線外。宋太陽暗中知會了一下李大鳳：“那是我大弟請來幫忙的大師。”秦單鳳恍然大悟道：“真的是和尚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