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宋家人
宋老太太親自挨桌介紹董旭光，介紹到我們這桌時，到林森時忽然卡殼子了，她還真不知道林森是誰。我們沒法說林森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本就是外人，還帶人過來蹭飯，不僅是臉皮厚，而且很沒禮貌。宋南地解圍說：“這位是我的朋友，林森。”林森心花又怒放了。笑一笑，十年少，他嗨成這樣，估計能活到地球毀滅。董旭光說道：“林先生，好久不見了。”董旭光認識林森。林森上去握住他的手說：“是好久不見了，廚師朋友。”宋月亮奇道：“你還當過廚師？”董旭光說：“我在德國時，有家中餐館的菜做得不正宗，我有時候沒事就去掌勺。”宋月亮嬌嗔：“你還很厲害嘛！”林森說：“是啊，我至今念念不忘。”宋月亮說：“以後做給我吃。”董旭光點頭不已，說道：“一定一定。”宋媽媽笑道：“媽，你看這個女婿絕對不會比大姐夫差，大姐夫把大姐當成太陽，惟命是從。小董把小妹當成月亮，一直供著。”她是在諷刺嗎？她口中的“大姐”指的是小舅媽，就小舅和小舅媽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董旭光說：“不能供著，得一直照顧。”那含情脈脈的眼神昭示著含在嘴裡怕壞了，捧在手裡怕碎了。宋月亮說：“不，我要你一直聽我的，我大姐夫就一直聽我大姐的，什麼都聽。大姐夫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說大姐是太陽，什麼都得圍著她轉。”這確實是小舅最常跟小舅媽說的一句話，只不過小舅用的是反問的語氣。宋太陽，你還真當你是太陽了，什麼都圍著你轉了？下面就是，你別不知好歹了……好心酸啊，小舅媽從來沒在孃家說過我們家一個不字，對我們這些小輩還都挺好。
宋老太太在眾人簇擁下又回到了最裡面那桌，我發現宋冥王真是個淡定帝，他們那桌的人就算不陪著老太太，怎麼也會站起來目送一下，就他始終都黏在凳子上，連眼睛都沒抬一下。宋老太太走了之後，我們也紛紛坐下，那些男孩女孩唧唧咋咋的問林森：“哥哥，我們小姑夫做菜很好吃嗎？”“哥哥，我們小姑夫在柏林時有沒有女朋友？”更有甚者，一個男孩不懷好意的直接管林森叫起了“姐夫”。宋南地也沒有說什麼，似乎預設了，她心裡一定恨得癢癢的，強壓著怒火，為了鳳凰羽衣，忍了。林森很高興，回答著那些孩子們的提問，“做的相當好了，比得上國家一級廚師，有沒有女朋友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像他那麼好脾氣的人追的人一定不少。”“呀，小姑夫脾氣還好，小姑媽有福氣喲。”林森說：“非常好，從沒見他生過氣。”
我知道的比林森多得多得多，但是我什麼都不說，我就是不跟你們說，董旭光被他初戀甩了！
有人拍我的後背，我看那些孩子們歘歘的眼神我就知道是誰了，我回過頭，董旭光急著對我說：“你怎麼還在這，你再不回去，主任饒不了你！”我說：“主任？沒事，他住院了！”董旭光說道：“住院了，什麼病？”我說：“前列腺炎。要住好久，我們都跑出來玩了！”董旭光說：“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呢，你也別玩得太野了，差不多就回去好了。”我說：“好好，小姨夫，你回去吧，小姨叫你呢！”董旭光問道：“啊，小宋老師叫我了。”我說：“在那招手呢！”董旭光一溜煙跑了回去。那群孩子又開始花痴，“小姑夫說話斯斯文文的，人也有禮貌。”“就是，跑的也快。”“還很有禮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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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大家浩浩湯湯的走出飯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宋月亮和宋冥王要住在宋金星家裡，宋南地只有把自己的臥室騰出來給宋月亮，自己暫時住在單位，真不知道宋月亮敢不敢住。那間房子是宋月亮宋冥王宋南地一起長大的地方，可惜他們現在這麼大了，不能住一起了。宋老太太也不回鄉下了，本來三舅三舅媽想讓老太太住自己家，可是宋老太太捨不得小兒子，一定要和小兒子住在一起。她的小兒子，也就是宋冥王啦，矯情得很，認床，非要誰宋金星的床。宋金星晚上就可以出院了，這下只能躺在病房裡了，好在他老婆是醫生，床位不成問題，把兩張單人床並成一張大床給他都行。
宋媽媽非要我們四個住在她妹妹家，我心想她妹妹不會也是一個苦大仇深的母親吧。我們四個異口同聲的婉拒，說這裡離旅遊勝地很近，現在又是淡季，很好找賓館，宋媽媽說：“來這了，怎麼能住賓館，說出去都被人笑話，不是笑話你們，是笑話我們。別這麼見外！”秦單鳳說：“大舅媽，我們真的不是見外，我打算看看風景名勝，走到哪晚了，就就近找個地方住。”宋媽媽堅持說：“就讓南地去接你們，別客氣。”秦單鳳一再堅持，宋媽媽終於放棄了。我們都是不喜歡住在別人家裡，很不方便，尤其是上廁所最不方便。
宋媽媽非得帶我們去本地最著名，至少是她認為最值得一看的景觀，給我們買了票，目送我們進園子，就此分別，宋媽媽本來還想讓宋南地陪逛，說是，我老太太就不和你們年輕人瞎摻合了，讓南地陪你們吧。林森很是高興，可惜宋南地剛進園，就接了個電話，說是有事兒，先離開了，林森開始落落寡歡了。我們胡亂走了一圈，大冬天的真沒啥好看的，還陰冷陰冷的，匆匆出了園子，開始找旅店，剛才那麼熱鬧的一群人，現在只剩我們四個，真的有些冷清，林森一向喜歡熱鬧，向路人打聽這裡最繁華的地段是哪裡，我為了更生動形象，補充道：“叔叔，他就是問哪裡有紅燈區。”路人愣了一下，秦單鳳直接打了我的腦袋一下，喝到：“三天不打，你皮癢癢。大哥，你別聽她胡扯。我們是過來旅遊的，才到，一看這地方都沒有什麼好看的了，就想找個熱鬧的地方溜達溜達。”
路人告訴我們：“市府路那裡是商業區，挺熱鬧，你們找好旅店先，那裡沒有旅店。”秦單鳳又問清楚市府路怎麼走，我們就出發去市府路了。我提議先找個旅店，洗個澡。林森最是同意，還要買個刮鬍刀。我們打了一輛車，四個人將巴的擠進了公交車，秦單鳳提議將我放在車頂，那個司機師傅不敢，說是後排擠一擠能坐下三個。我坐在了秦單鳳和李不一的中間，我發現我總是能處在一個很尷尬的位置上。
林森問道：“師傅，去市府路多錢？”司機師傅說：“那是條路，你得看去哪了，要是商貿大廈那的話，也就是個起步價，要是徑自向怎麼也得二十塊錢，小夥子，外地人吧！”林森說：“三十塊錢，送我們到離市府路商業區最近的旅店。”司機師傅說：“那就去湖南民族學院，那裡旅店最多，離市府路也近。”湖南民族學院，我聽到這個名字心念一動，秦單鳳說：“好，就去那！”司機師傅只開了幾分鐘就停下了，說：“這裡就有家旅店，你們下車吧。”林森沒錢，我正好有三十塊錢零錢遞給了司機師傅，有些被宰了的感覺。
下了車就是個速８連鎖酒店，林森沒帶身份證，我和李不一拿身份證開了兩間標準間，挨著的。我們約定收拾完打電話叫一聲，這家是二十四小時熱水供應。我和秦單鳳到了房間，我讓著她是孕婦讓她先洗澡。這裡還有電腦可以上網，我在網上查出龍淵小學的電話，打過去，心想還是給小武和小虎省點錢，別漫遊加長途了。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人接聽，是個女人，年齡應該不大，口音很重，那個女人問道：“喂，您好，哪位？”我說：“這裡是龍淵希望小學嗎？我找人。”那個女人說：“是啊，請問您找哪位？”我說：“我找一個叫張王虎的人。”女人說：“沒有這個人。”我說：“您再好好想想。”那個女人說：“絕對沒有，我們這裡總共也沒幾個人，我全認識。”難道小虎沒說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確實土，難怪不好意思說出口，那就問小武吧，呀，小武到底叫什麼我也不知道，我連他姓不姓武我都不知道，我問道：“你們那是不是去了兩個帝都來的很有文化的人在支教，其中有一個普通話說得很爛，詞不達意的，一緊張還會結巴，另一個就挺好的，他們關係挺好的……”那個女人說：“你是問那對夫妻啊，在的，在的，我現在就去叫。”就聽著她在使喚誰去叫人，“去，把大城市來的老師叫來。”夫妻，我一直認為小虎和小武是一對好基友，但是誰攻誰受真的不好說，小虎比較面，還是小虎是受吧，小虎迫於李三三的淫威，一直不敢表露心跡，他們終於在遠方，遠離李三三壓迫的地方結為連理了，那個地方的人還挺能接受新鮮事物的，斷袖在中國歷史悠久，越是偏遠落後的地區，反而越能坦然的對待這種最原始的情感。我真心的希望是這樣的結局，那樣我就不用因為李三三失憶忘掉小虎的事，被小虎煩了。那個女人接著跟我說：“您是他們的學生吧，我們總能接到他們二老的學生打來的電話。”二老？他們就算是在那裡生活的不好，很憔悴，也不至於被稱為老人家吧。“他們真是我們這裡的大恩人啊，二老人真好啊，關係還好，說是結婚那麼多年沒紅過臉，孩子還出息，好人有好報啊……他們來了，我把電話遞過去了。”
我說：“好，好。”就聽見一個男的嘰裡咕嚕的不知道說什麼，我只知道他說的是漢語，別的一概聽不懂，那個人不見我回話，說的更亂套了，接著電話被一個老太太拿去，老太太問道：“不是跟你們說了，以後要打電話都得五點以後，別影響我們上課，你是有什麼急事嗎？你是哪位？小唐嗎？”老太太說話像蹦豆子一樣，噼裡啪啦的，也很清楚。我就知道我想歪了，他們是董旭光的父母，董校長和董夫人。我接著等著被小虎煩死吧。董校長話都說不明白，怎麼當得校長，怪不得被人擼了下來。我說：“對不起啊，打錯了，但是麻煩你把電話給最開始接電話的那個女士好嗎？”董夫人明顯是被雷到了。電話被交到了那個接線員女人手上，女人問道：“你都打錯電話了，還有什麼事？”我算了一下時間，問道：“你們那裡一個月前去了兩個帝都的年輕人，都是二十多歲的男孩，他們還在嗎？”女人說：“你不早說，就是二老兒子的朋友，來這裡看望二老的。”我說：“是是，就是他們，他們人呢？”女人說：“走了，不在了。你也知道咱們這裡氣候挺惡劣的，醫療設施什麼都跟不上……”我覺得鼻子發酸心痛，這人好好地，怎麼說沒就沒了，我不介意他煩我，他別沒了。女人接著說：“哎呀，走的挺突然的，忽然就離開了。一點動靜都沒有，第二天一大早再看，床鋪都收拾的乾乾淨淨，但是東西都沒拿走，真是好人，孩子們現在都想他們。這麼好的人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看看。”這女人不像是很幽默的人，應該沒有開玩笑，但是誰會盼著鬼回去呢！我問道：“你是說他們是離開了，就是說離開了你們村子，到別的地方去了？”這個女人說：“去哪不知道。”我問道：“你們那裡不是被大雪封山了嗎！他們怎麼離開的。”女人說：“直升飛機接走的，我們還去圍觀了，真氣派。”毛個情況，就他倆還能出動直升飛機，我說：“打擾你了，我沒事了，掛了！”那個女人似乎說的意猶未盡，但是我已經把電話撂下了，我又撥通小武的電話，響了一聲就接了，小武問道：“你是哪位？”我說：“秦雙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