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包羅永珍
林森對著我拱拱手表示感謝，我擺擺手以示不用謝，說道：“接著講。”林森說：“我該從哪裡開始講呢。”我說：“你把開場白省了吧！”林森說：“我們到了龍漕小學外面，那時剛剛是黃昏，龍漕小學就是一個虛幻的影子若隱若現，但是是那種立體的影子，真的佔了一片地，那個長的很醜很怪的大哥，穿著奇裝異服……”我說：“他是我二舅，別再說人家醜了，就你美！他叫宋土星。”林森說：“那位宋土星大哥在龍漕小學附近灑了一圈的黃色的粉末。說是雄黃藥粉，用來辟邪的。”秦單鳳說：“他蒙你呢！雄黃是避五毒的，也不是黃色的，那是金沙石粉，可以規避鬼魂和殭屍。”林森接著說：“長見識了，你那時沒有告訴我，我還一直以為雄黃可以辟邪，還打算回去買點。”我心中暗道：你可真不需要，一個鳳凰羽衣頂的事，整個金沙石礦搬過來都比不上。
林森說：“我們到了那個小學的正門，宋土星大哥在外面插了幾個紙紮的小人，手裡拿著一塊白色的錦緞幔布招展，那時天還沒有黑，夕陽西下，小山村裡很寧靜，鍍了一層金光，很漂亮很祥和，誰知這位大哥……我還是先說紙人吧。你別說，這個大哥還挺神的，沒見他帶著多少東西，總是能像變戲法一樣掏出很多東西，那幾個紙紮的小人都有半米多高，做工很精細，要是離遠看，看的不仔細，還以為是真的小孩呢。你說他把這些東西都藏哪了？”我說：“你孤陋寡聞了吧！這叫做袖裡乾坤，他的袖子窄窄的，看似裝不了多少東西，其實別有洞天，裡面連著一個廣闊的天地，能裝下半個地球，不對，是半個宇宙。”秦單鳳說：“你這牛可是吹大發了！頂多能裝這半個房間的東西。”林森看了一下這個屋子的規模，笑道：“這已經很厲害了。”我說：“就是嘛！不是蓋的，我跟你說，跟那些魔術師比起來，我二舅的袖裡乾坤不但是祖師爺爺，還是小巫見大巫的大巫。”秦單鳳說：“少誤人子弟了。那不是袖裡乾坤，袖裡乾坤早已失傳，宋家二舅手裡有個乾坤袋，包羅萬象。”
我被人戳穿，有點羞赧，催促道：“大個子哥哥，接著講。”林森笑道：“你還是叫我叔叔吧，哥哥我可受不起。村子裡天氣本來很好，宋木星大哥一迎風招展，立刻飛沙走石，遮天蔽日。陰雲密布，大雨傾盆。本來靜悄悄的小村子，一片鬼哭狼嚎，就聽著宋木星大哥手裡搖著銅陵的聲音，嘴裡唸唸有詞不知道唱些什麼。你還真別說，那時雖然挺吵的，但他的聲音和鈴聲聽得特別清晰……”林森翹起二郎腿，點燃一根煙，我心道，真是京城爺們的作風。林森吸了一口煙接著說：“那些閉戶不開的房子的門都被大風吹開，裡面走出了老老少少，一看就是死人，身上都掉下蛆蟲來了，那臭味更是別提了，那麼大的雨也衝不掉，那麼大的風也吹不散，那味道跟宋木星大哥身上的有一拼了。”秦單鳳忽然回過頭來問道：“林大個，你是什麼時候身上都不缺煙啊，那麼大的雨怎麼沒把你的煙泡爛，那麼大的風怎麼沒把你的煙吹跑？”林森笑嘻嘻的遞上一根問道：“點上？”秦單鳳瞪了他一眼，林森識趣的把煙掐掉。我輕聲說：“應該的，孕婦不好吸二手菸。”林森苦笑了一下，說：“又不是我的孩子。”我連忙擺擺手示意林森積口德，千萬別讓秦單鳳聽到了。
但是秦單鳳還是聽到了，反問：“我跟你可是清清白白的，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在說我對不起不一。”林森說道：“是，秦小姐對我那是沒一點想法，只是我對秦小姐一往情深。”這時有人的腳步聲傳來，我連忙說：“家醜不要外揚，別說了，別說了。”秦單鳳說：“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不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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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開了，宋木星扶著李不一進來，他另一只手上還抱著個孩子，我連忙跑過去，幫他扶住不一，李不一問道：“你們吵什麼呢？”我說：“都怨我都怨我，我不聽話惹姐姐生氣了，不一你別問了。”我扶著李不一坐在椅子上，宋木星把手裡的孩子立在牆角就走了，那個孩子像做錯事了一樣，一直低垂著頭。
秦單鳳還是很氣憤地說：“林森，以後這種不鹹不淡的話，你少說！”林森笑了，不理她，只是說：“這個小朋友身上的味也挺濃的，你多少長時間不洗澡了，怎麼臭烘烘的，一股死人味兒。”他說著就過去抬起了那個孩子的頭，不禁一聲驚呼，那個孩子明顯死了好久，臉頰已經深陷，瞪著無神的大眼睛，半張著嘴，皮膚上起滿了紫色的屍斑。林森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喊道：“唉呀媽呀，嚇死我了。”
秦單鳳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林森接著號道：“我的小心肝啊，噗通噗通的跳啊……”他說話的語氣滑稽可笑，一聽就是裝出來逗樂的。秦單鳳笑道：“你少裝了，丟眼顯眼。”林森從地上爬起來說：“你不生氣就好了，我以後說話注意點。這小東西也需要迴避，宋木星大哥也太謹慎了。”
李不一坐在椅子上輕輕的咳嗽著，臉上已泛起一片紅暈，他們倆太過分了！一點也不注意不一的感受。我問道：“不一，你怎麼來了？”李不一說：“他們宋家的人要商量點事，我迴避一下。”我指著立在牆角的小孩屍體問道：“他也需要迴避。”李不一“嗯”了一聲。我說：“林大個給我講故事呢，不一，一起聽聽吧。林大個，從頭開始講！”李不一說：“你們講到哪，就從哪裡接下去吧。”
林森接著講道：“那些屍體好像是被，就是被宋木星大哥鼓動的，從家家戶戶裡走出來，圍在了小學周邊，裡三層外三層的，天黑的不見天日，那個小學清晰了起來，就像是我們面前真的有所小學校一樣，還能看到月亮姑娘和這個廚師在裡面給小孩上課，可是這些上課的小孩都穿著紅色的衣服，穿著紅色的衣服倒也罷了，連皮膚都是粉紅色的，這就很詭異了。宋木星大哥指揮者這些屍體一個一個的往小學裡面走，這些屍體一旦進了那扇門，身上就開始起火，慢慢的燒成灰燼，進去了大約有十個人，小學門前都堆起了一層骨灰。那個宋木星大哥終於放棄了。然後秦小姐讓宋木星大哥幫忙，讓十六個村民圍著小學往裡走，那十六個村民就傻呵呵的往小學裡面走，碰到牆就穿牆而入，但是最後身上都開始起火。秦小姐看這十六個村民哪個身上起火最晚，就拉著我沿著那個方向鑽了進去，前面再派個村民開路當炮灰，我們跟在後頭。我當時只覺得眼前四周都是火焰炙烤著皮膚，燙的我頭疼欲裂。還好秦小姐就在我邊上，心裡還能有點安慰，要不真怕自己不明不白的成了北京烤鴨。我們穿過火海還真的來到了那所小學，但是並沒有看到任何學生孩子，只有月亮姑娘和廚師兩個人，月亮姑娘盤腿坐在講臺上像是在打坐，那個廚師就躺在她前面，跟死了一樣。月亮姑娘和秦小姐像是不認識，差點打了起來，還好後來秦小姐自報家門，月亮姑娘才知道是自己人，沒有動手。”
秦單鳳說：“你眼拙了，我們交手了，可惜她不是我的對手，輸了。”林森說：“我沒有看到你們動手。”秦單鳳說：“我們比的是內力，你哪看得出來！”林森說：“之後我們就要出去，秦小姐和宋木星大哥講好了，她會在裡面給他訊號，如果宋木星大哥在外面看到了訊號，就指揮那些屍體攻進來，秦小姐好找到生門把我們帶出去。秦小姐和月亮姑娘退到了小學的門外，圍牆的根上，就不能再退了，再退就會掉進火海裡。我們站在矮矮的圍牆裡看外面，只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什麼都看不到，連宋木星大哥的影子都見不到。秦小姐放了把火把小學燒了，火勢燒的最大時，就看到那面圍牆裡似乎有人穿了進來。仔細一看，原來是圍牆上有黑黑的影子，有大有小的。秦小姐帶著我們站到影子最小的圍牆前，等著，那個地方的影子越來越多，秦小姐看準時機，其實我也不知道她等得是什麼時機，邊率先衝了進去，我揹著廚師在中間，月亮姑娘斷後，我們又陷進一片火海。秦小姐看到前方一串人源源不斷的走進來，就帶著我們闖過去，逆著人流的方向衝出去，我們又衝出了火海，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但是並不是我們進來的方向。宋木星大哥還在那裡搖著鈴鐺，唱著歌歡迎我們迴歸，月亮姑娘見到宋木星大哥很高興，還抱著親了親。我們就一起返回，當時宋木星大哥身邊已經沒有屍體了，要是我們出來的晚點，估計就要被困死在火海裡了。宋木星大哥一直抱著個孩子，我以為是他救得倖存的小孩，現在一看，原來是剩下的屍體。”
秦單鳳說：“宋月亮學藝不精，差點害死我們。就那點道行，還敢用九宮八卦鎮，自己反而被烈火困住，連方位都鎮不住，七宮天門到處變，要不是我厲害，大家都要折在那裡面。”林森說：“你厲害，你厲害。”
忽聽外面有人說到：“你厲害什麼，自吹自擂。”就看到宋月亮推門進來，我忍不住責備：“你偷聽我們說話，怎麼能這樣！”宋月亮說：“誰稀罕聽你們發牢騷！我大哥二哥把我攆過來的。”我問道：“你要迴避？”我知道宋家重男輕女很嚴重，但真沒想到這麼把女兒當外人，宋月亮說：“當然要迴避了，我也不想看我弟弟藥浴。”原來是在給宋冥王治病，我知道宋家有許多奇怪的行為，比如說燒傷一大盆水，很燙，裡面放一些藥材和蟲子，骨魂，在添點親人的人血，把他們認為中邪了的人放裡面泡著，所謂驅邪。
宋月亮說：“要不是我還得照顧老董，我怎麼會中了你的暗算。”秦單鳳說：“我還得照顧林森呢，還不是贏了你。”宋月亮說：“你把老董怎麼了？怎麼把他畫的跟鬼一樣。”秦單鳳說：“像鬼總比變成鬼好。”宋月亮說：“有我在，他不會死的。”秦單鳳說：“有你在，他才會死，你知道壽命散是怎麼吃的嗎？你就瞎給他吃，男人要用男人的血混合著服用，女人要用女人的血混合服用，你倒是很大方，一點也不心疼自己的血。他現在血脈混亂，陰陽失調，如果不早點救治，輕則變成廢人，一輩子行動不便，或是變傻，重則魂飛魄散，變成植物人。”宋月亮說：“用你多事，我自然有辦法，我也知道藥的劑量沒掌握好。”秦單鳳說：“他要不是我妹妹的朋友，我管他死活！”宋月亮已經理虧，但還是強詞奪理說：“你更年期婦女，不跟你一般見識。”
女人之間惡毒的抨擊，就是一個年輕的女人被另一個更年輕的女人罵老，女人是最怕老的，‘老’是個很惡毒的字眼。要是真的老還就罷了，人到了一定年齡氣量修養都好了，也就不容易動氣了。
秦單鳳說道：“我也不跟你這個醜八怪一般見識。”宋月亮不醜，一點也不醜，甚至還很漂亮，可惜她的對手是秦單鳳，堪稱人間絕色。
女人之間更惡毒的抨擊，就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被另一個更漂亮的女人罵老，女人是喜歡被人誇漂亮的，‘醜’是個很惡毒的字眼。要她是真醜還就罷了，反正有自知之明，說她醜的人不止一個。但是漂亮女孩要是被人罵做‘醜八怪’，很難嚥下這口氣。
李不一很無奈，林森笑了，津津有味的看著這倆個女人吵架，一臉花花公子的笑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