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往外看了一眼,紅線近在眼前。一會兒我先出去,儘量把視線都引過來,給林森逃跑的機會,但是以林森的樣子,太過顯眼,那些人只要看到他都是斬立決。我拿著小刀打算把秦單鳳的風衣劃開,讓林森把手和頭包起來。他現在連頭髮的顏色都不對了,像是狼毛。我割下一大塊布料,把風衣甩到一邊,拿著那塊布料先把林森的手給包了起來,回頭看著那件風衣,它的一點裡子露了出來,山壁上的洞露出陽光,灑在上面,照得那塊如同透明一樣,我拿著小刀把衣服整個拆了下來,把裡面的裡子卸了下來,是一張雨披一樣的服裝,我再把大衣整個翻個個,裡面還掛著兩個鞋套。這些衣服和鞋套的布料一樣,在強光下如同透明一般。在暗處是淡黃色的光澤的樣子。我看了一下外面強烈的陽光。忽然覺得我們的勝算大了一點。

隱身衣,我看過科研雜誌,說是日本的一家機構研製出了一種在強光下可以隱形的布料,光在上面發生折射和透射,會混淆視覺,把這種布料披在什麼物品上,物品就隱形了,後面的景物直視就能看到,但是要是仔細看,也會發覺不對頭,透過隱形布的東西會模糊,形狀也會改變。

我把衣服鋪開,看了一下林森的身材,他最近瘦了不少,倒是可以勉強塞進去。鞋套也夠大,我說:“你的包扔了,別要了。”林森說:“你不會是想獨佔資源吧。”我說:“你腦袋壞掉了,讓你扔掉就扔掉,這是件隱形的斗篷,你穿上它,還有鞋套。”林森說:“你還有這麼高階的東西,靠不靠得住?”我說:“靠得住。”現在是下午兩點那樣,陽光最充足,今天天氣還好,秋高氣爽,能見度高,在這種天氣下,隱形衣的效果能發揮到極致。

林森穿上隱形衣,再套上鞋套,像一個黃油麵包,我說:“你看看還能塞進去點什麼不?要是塞不進去就吃掉。”我趴在洞上看了一下外面的紅線,回頭看林森,他什麼也沒有吃,我問:“你怎麼不吃點東西,一會還要跋山涉水呢。”林森說:“吃不下。”我把順下的那只手槍遞給他說:“防身。”林森舉起手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我嚇了一跳,問道:“你別想不開。”林森說:“我要是覺得自己不行了,就先來一下子。”我說:“好,但是沒到絕路不要做傻事。我一會兒出去引開別人,你自己跑就行,不要管我,我不會有事。”林森說:“是啊,你可是個好孩子,人們只會殺我這種怪物。”我看著他說:“不要瞎說。”

林森問道:“你有錢嗎?”我問道:“錢?”林森說:“我一分錢都沒帶,你借我點。”我說:“你劫富濟貧的夙願可以實現了,我也沒錢,你可以找一個看著就為富不仁的死胖子打劫一下。即可劫財又可劫色。”林森苦笑了一下,說:“就我這個古怪的樣子還是鳥悄的藏著吧。”我說:“你還會變成一個大帥哥的。”走到他面前,仰頭望著他。我踮起腳也夠不到他,索性一蹦而起。

我摟住他的脖子抱著他很久,伏在他的肩頭,貼著他的臉頰,俄式貼面禮,在他耳邊說了句俄語:“祝福你。”林森問道:“你說什麼?”還沒等我回答,他又說道:“多吃點木瓜,多喝點牛奶。”我如一頭霧水,問道:“啊?”林森說:“像你這種既沒有身材也沒有長相的女孩,以後只能靠以胸壓人了。”我本來想打他一拳,正要打下去,手懸在半空卻笑了,我鬆開手落在地上,說:“我去引開他們,你隨機應變!動作一定要快。不用急著聯絡我,以後有機會自然會見到的。”

也許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了。就算林森能逃過這個劫難,他也未必能活著見到大舅,就算他見到了大舅,大舅也未必有辦法救他。

我忽然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衝出了山洞,紅線已經檢測到山洞裡的存在了。在我們的頭頂凝聚成一個圓形,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設定的,是只能感知到活死人的存在,還是一切生物的存在。

其實我留了一手,我在我的揹包裡塞了一點東西,是車庫裡破碎了的活死人的腦袋,看來我蒙的還挺準,那片紅光晃了一下,沒有繼續停留在山洞,而是照在了我的身上,我在山中快速的奔跑攀爬,遠離林森藏身的山洞,往裡面跑,我猜,這紅線掃描過的區域應該對林森來說危險比較小,我就跑進紅線將要掃描還未掃描的區域。子彈開始射擊,我在突起的山石和峭壁下小心的躲開。幸虧還不是導彈,要不我可躲不過。

那片紅光追著我照,終於一顆子彈打到了我的腳邊。我心想,不會把我當成活死人炸了吧,犯不上,扯下揹包遠遠地扔到了山澗裡,又把外套脫下甩掉,我的裡面是件半袖的背心,這群發射紅光的傢伙總能看出來我還是活的吧。天空中響起透過揚聲器的喊聲:“同志不要驚慌,請呆在原地等我們解救。”丫的,姐才不是驚慌失措,姐就是要引開你們。我還在跑,而且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了,這幫人不會傷害我。

還是揚聲器裡那個男人的聲音:“同志請不要跑了,山路危險,我們馬上去解救您。”有幾個人已經在前面開始包抄我。我就當沒聽見,還在瘋跑。直到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我把撞到,緊緊地按在地上,我立刻就乖了,不動了,說:“我是活的,我是活的。”那個壯漢說道:“同志不要激動,我們也是怕你受傷。”我的臉貼在地上,嘴被壓歪了,含糊地說:“你再壓著我,我就骨折了。”那個壯漢終於不壓我了,把我提起來,但還是銬住我的手。我往遠方看去,離那個山洞不遠處有一塊空氣很奇怪,它扭曲了樹枝的形狀,看著頭暈,我還看到了林森的袖口,心中暗罵,老孃都要跑斷氣了,你丫的也就不知道小心點,袖子都露出來了。所幸他很快把袖子遮住了,在更遠的地方露出一片衣角,如此三次,直到我再也看不見他了為止。

那個撞到我的壯漢不住地問:“同志,同志,你還好吧。”我回過神來看著他,是個很年輕的男孩,一張忠厚的臉龐,被太陽照得黝黑發亮。我問道:“警察叔叔……”那個年輕人說:“我只是個軍人。”我改口說:“兵哥哥,這裡是哪啊?我怎麼有點暈……”我在裝作暈倒前,看到那個年輕人的臉紅了。

我既然已經幫不上林森的忙了,還要被人盤問錄口供,不如裝暈,不過我最開始是在裝,很快就是真的睡著了,我躺在擔架上很舒服,還有人幫我蓋上了被子。

等我醒來時,我嚇了一大跳,我睜開眼睛竟然看到了848所標誌性的車棚,破破爛爛的上面的棚頂破的東邊露一塊,西邊一個洞的,漏洞的地方糊著一層塑料布,我以為我是夢遊了,我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再睜開眼睛,還是那個車棚,我不但看到了車棚,還看到了公寓樓的房頂,我站了起來,我四周放滿了擔架,上面躺著受傷的人。車棚被塑料布包上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出口。

我從來沒有見識過,也從來沒有想過848所會這麼熱鬧,人來人往,大多數是陌生的面孔,也是原來本來只有100人的小地方突然裝了一萬人,大部分人我肯定不認識。

我在人群中找到一個熟悉的面孔,立刻抓住他問道:“沙師兄,這是怎麼了?”沙師兄抬著一箱子東西,說:“你看不到嗎,我都要忙死了。”掙脫我走掉,我回到公寓樓,才想到我的磁卡不知道丟哪去了,怎麼進門,看誰進去,跟進去吧。但是我看到公寓樓的大門竟然洞開著,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我走了進去,一直長在前臺的李姐也不在。我走到電梯前,發現等電梯的人很多,要麼就是拿了很多東西,要麼就是缺胳膊少腿,我不好意思和他們擠電梯,走樓梯,樓梯人也很多。

說句實話,我臉皮很厚,覺悟也低,但是我只等了一會兒電梯就等不住了,一群人像看外星人一樣歘歘地盯著我。

我走到了二十二樓,汗水淋淋,渴得要命。我走進我的房間,門沒有鎖上,我的床上躺著一個人,是個十幾歲的小男孩,兩條腿都斷了。但還在很淡定地看書,是本《小王子》。這間房間已經面目全非了,除了李三三床頭的那張安娜戴蒙的海報,李三三的床上躺著一個包成了木乃伊的傷員,我幾乎是撲過去的,跪倒在床前呼喚道:“三三,三三,你怎麼了?”那個傷員“嗚嗚”了兩聲,聽著聲音不像是李三三,也許是聲帶受傷了,我再看一眼傷員的身材,李三三就算包著一床棉被也沒有這麼胖,不是她,我歉意地說:“不好意思,認錯人了,打擾你休息了。你接著睡。”我站了起來離開那裡,走到洗手間抹了一下臉。我的手巾和洗漱用品都不在了,我也就不擦乾臉了,走了出來。

我從洗手間出來,斷腿了的小男孩看著我,把書合上了,我詢問地望了了他一眼,那個小男孩問道:“姐姐,小王子為什麼要捨棄自己的身體?”我看他兩條斷腿,說:“因為肉體太沉重了,他沒辦法帶著肉體飛上天。”

我說完就離開了房間,走到,唐甜甜的房間也被改造成了病房,她並不在,也是,以她那麼矯情的人還會住在這裡嗎。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我看著這似曾相識,又和我以前呆著的不完全一樣的地方,忽然有一種惶恐的感覺,是我穿越了時空來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這裡的一切都和我那個時空一致,有些人也是重疊的,但是唯獨沒有我存在的痕跡,我的一切都被抹去了。我在這裡是個孤立的人,沒有背景,沒有親人,沒有過去,或許也不會有將來。我過去不曾存在過,現在自然沒人認得我。

我有些強迫症犯了,我要找到我存在的證據,我要找到和我的世界共通的人。(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