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秦漢時期,黃河邊上形成了九大派系,被稱作‘黃河九門’。”

黃河九門?

這個名稱我確實第一次聽說。

從小長大汶水河邊,支流也算是黃河的一部分,卻沒有聽說過,哪怕是村裡的老人,也從未提及。

齊酒鬼像一個講故事的書生。

“黃河九門,都是在黃河上討生活的人,便以當時職業的高低貴賤,分了上中下各三門。上三門,分別是天門,靈門,易門;中三門,分別是匠門、藥門、行門,下三門,則分別是水門、屍門、花門。”

“當然,在歷史的長河中,好多次巨大的變故,已經讓黃河九門沒了往日的的鼎盛,好幾門都已經不復存在,徹底尋不到根基所在了。古時候的事倒沒有什麼考證了,我知道的是那些年破四舊,就是一次巨大的打擊,很多人和物都被毀了。如今所出現的幾門,也是這幾年剛剛重建恢復的,不過也很低調,不為人所知。有些該是門派中人,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甚至未曾聽說過這些。”

我看著齊酒鬼,感覺這傢伙似有些傷感。

“你們憋寶人屬於靈門?那其他的門派是做什麼的?”

“沒錯,憋寶人是靈門的,可都已經分散各處了,原本的核心都沒了,通常就是一個師傅帶一個徒弟,或者是家傳憋寶,所以這靈門早就不被人傳了,也就婆婆那樣的老江湖,又是還會掛在嘴邊。”

“至於其他幾門,我也和你說說。”

“天門,是最神秘的一支,我所知不多。師傅喝醉酒的時候,我曾聽他提過一次,天門中人似乎是特殊的非人物種,比如鮫人那一類的,現世沒有典籍可以考證了,都是些傳說。”

“易門,是精通河中祭祀的巫師,到現在也沒有完整的傳承了,零零散散不可察,也沒有根基存在。”

“匠門,是精通修渠改道的匠師,有一套能夠定勢點穴的手段,透過河流就能夠看透該往哪裡改道,也能判斷河道吉凶,如今也沒了傳承和根基。呵呵,那一年炸黃河鬧出蛟龍的事鬧得挺大,聽說是一個匠門的人出手擺平了,可有心人去尋的時候,並沒找到,就不了了之了。”

“藥門,精通岐黃藥典之術,也就是醫師,這一門算是如今最完整的一門了,傳承有各種醫藥典籍,能醫治各種疑難雜症,名聲也是最好的。”

“行門,是負責漕運、渡船的人,他們有何手段我也不知道,機械化時代的到來,那些輪船遊艇啥的,早就讓他們的傳承斷了。”

“水門,就是在河上打魚的,不過不是簡單的打魚,他們所抓的是河裡生了靈性的魚,以前那是專供或者賣高價,和我們憋寶人有些類似,聽說現在還有傳承,但我是沒有見過。”

“屍門,就是撈屍人,現在也挺多,你也瞭解不少,我就不多說了。”

“花門,則是河邊唱曲的狐媚子,都是些女人,她們能狐媚男人,勾魂奪魄,跟狐狸精似的,通常也都是些壞娘們。古代河邊勾欄瓦舍裡常見她們的人,現在也有,但都不敢那麼放肆了。新社會嘛,拒絕這些玩意兒。”

聽齊酒鬼說了這麼多,我好像穿越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這些東西太讓人震撼了,以前可從未聽過。

沒有想到,這黃河邊上還有如此多的道道。

哪怕現在已經無法查詢考證,但終究不可能是空穴來風,一定也有所依據。

“難以想象,竟然…竟然還有這麼多的故事?”我驚歎一聲。

齊酒鬼灌了一口酒,潤潤嗓子,衝我笑了一聲:“這算什麼,你是沒去看被珍藏起來的那些古老的典籍,那些古人們記錄下來的東西,就和神話似的,看上兩天兩夜都不眨眼呢。”

聽他這話的意思,應該是看過的。

我不由得問了句:“哪裡有啊?”

“呃…這樣的典籍,當世就剩下三本了,都被一些老東西當寶貝藏著,你想看,恐怕不太容易。我當年偷看了一部分,結果罰我打掃了一年的茅廁。”

我一怔,訕笑一聲:“那還是算了吧。”

齊酒鬼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其實說了這麼多,你也別都當真事往心裡記,如今很少有人知道這些了,也不會有人再談這九門。就算你是那虛無縹緲的天門的人,被人盯上了,該殺你還是殺你,所以沒啥用的。”

“我告訴你這些,就是讓你長長見識,到時候碰到事和人說起來,也能顯得你很懂,可以在人前裝一裝。可別以後跟我出去了,再給我丟了人。”

這樣的大實話,可就能從齊酒鬼口中說出來。

“像那死去的劉老頭,撈了一輩子屍體,可能也就有個師傅帶了帶他,到死他可能也就知道屍門這一說,也不清楚其中的根本,所以就當故事聽了,也別到處說去。”

我明白齊酒鬼的意思,這就好比是一個姓李的人,說自己是唐皇李世民的後人,就算是真的,也沒有什麼用,甚至還會被人罵成傻子。

過去的輝煌都已經過去了,當下沒有太大的意義。

我冷靜了一下,看著齊酒鬼,好奇地問道:“齊師傅,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剛才聽你提到你師傅,他是個很厲害的憋寶人吧?”

齊酒鬼臉色一正,說到師傅,他沒了放蕩的眼神,罕見的認真起來。

“我師傅…他是一個地位比較高的憋寶人,和婆婆差不多,我的一切都是他教我的,但我…沒能對得起他,辜負了他的希望。”

這時候,我記起來婆婆曾說過,齊酒鬼犯過錯,差點搭上性命,婆婆還為他說了好話。

想來這裡面也是有故事的。

齊酒鬼這麼一個人物,走到今天,所經歷的肯定也很豐富,但看到他的樣子,我就沒有追問。

沉默了一會兒,他眼神堅定地說了句。

“當初我給師傅丟的臉,總有一天我會找回來的。”

我不太習慣他的嚴肅,便打了個哈哈,笑著說道:“嘿嘿,那看來咱們是要一起努力了。”

齊酒鬼也是一笑,不再想那些煩惱的過往。

“好,一起努力,沒想到我快四十歲了,還能被你給激起了奮進的熱血,倒是值得幹一杯。”

說著,直接拿過一個大碗來,把酒給我倒上。

把碗塞進我手裡,和我用力碰了一下。

平日奶奶關心我,但管我還是挺嚴的,上著學呢,哪裡能喝酒。

如今這種情況,又看著齊酒鬼平日喝的那麼歡快,心裡面也有些渴望。

“好!”

眼睛一閉,將碗裡的酒猛地灌了一口。

頓時,酒中的辣味彌散開來,直接讓我嗆了出來。

“咳咳,這麼難喝,你還天天當水喝,怎麼做到的?”

齊酒鬼更開心,大笑起來。

“哈哈哈…”

一番暢談之後,我們兩個的關係又拉近不少,相互之間明顯少了隔閡,更像老朋友了。

酒後,我們便睡覺休息了。

我一覺睡到半夜,睡了整整一天,而醒來的時候,齊酒鬼那家夥還在睡。

想到日後朝夕相處,沒有太多的單獨時間。

便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去了汶水河大喬,想再把羊皮紙拿回來。

第二次來這裡,也算是輕車熟路,記得大概的地方,跳下水之後,便一個猛子紮下去,直奔水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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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並沒有看到亮光,那條發光的小蛇不在了。

漆黑一片的水底,什麼都看不到。

我只能像瞎子似的,開始摸索,那麼大的石頭,花點時間還是可以摸到的,也不是特別困難。

摸索一會兒,就上去緩口氣,再下水繼續尋找。

持續了幾次。

終於,讓我摸到了一個東西,硬邦邦的,還是方的,應該就是方石。

不等我開始歡喜,一個聲音從水底傳進我的耳中。

“大膽,你竟然敢摸本神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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