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理藩院驛館, 巴勒奔父女下榻之處。燭影搖曳中,兩人神情哪裡還有白日中的半分魯直。“阿爸,就那個福爾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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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決定了!”巴勒奔認真詢問女兒道。“嗯, 我差不多也是這個意思。郎卡他們已經打聽清楚,當天參與比武的人當中, 沒有一個真正的滿人精英。看來,皇帝的意思頗為耐人尋味吶。不過, 這樣也好。真正智勇雙全的勇士, 是難以拿捏得住的。長此以往,對咱們毫無益處。”

塞婭掰著手指,一一分析這些天負責“三陪”的福家兄弟倆, 差算不上, 書念得不錯,外表也光鮮亮麗的, 但人品能力就值得商榷了。福爾康, 看上去似乎很搶眼,走到哪兒都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是兄弟兩人中的佼佼者。功夫還行,說起話來也頭頭是道,然而實際事務, 尤其人情世故方面,根本眼高手低。主要是姿態問題,感覺其身不正, 而且很容易衝動,剛愎自用。相比兄長,福爾泰雖然好像被擋住了許多光芒,其實內裡卻毫不遜色。能力外表不輸,頭腦更清楚一些,也更為在乎尊重家人。整體素質算不上特別優秀,然而也不錯了。皇子身邊的伴讀,偏偏出身低微且主子經常無意間四處樹敵,即使上頭再護著,總有照管不及的時候,他卻很少吃過虧。因此,此人多多少少是有手段的。

西藏駙馬,名頭好聽,但為了藏人利益,也只不過擺放好看的菩薩而已。他不會有任何實權,無法施加半分影響力,更時刻被周圍監視著。巴勒奔父女的中心思想十分明確:廢物優先,良才不用。

“皇后,內務府那邊記得吩咐下去,按多羅格格出嫁的例,給塞婭備一份禮。雖然福爾康會跟他們返藏,但咱們總要有一定的表示。”本來,他已經打算在宗室中找個祖上顯赫,本人卻平庸無能的老實人封做貝子,“嫁”到西藏的。大不了將來對方因水土不服英年早逝的時候,給其家人多一些補償。而今,有人傻乎乎地主動替他分憂解了難,白痴才會拒絕呢!鼻孔君,在老乾心中討厭者排行名列前茅。得知巴勒奔父女不識貨,自己又正好避免了宗室埋怨,老乾高興壞了,索性大方了一把。

“臣妾明白。”武則天清楚應了,“財物方面好處理,直接按例撥下即可。問題是,陪嫁的嬤嬤、侍衛以及包衣戶,一概相同似乎不妥。畢竟,塞婭並不是咱們的人。而且,這些僕役不少是近身伺候主子的。屆時,用不用倒在其次。只巴勒奔父女是否會不識好人心,認為咱們企圖插手他家內務。”

抿了抿嘴唇,老乾稍稍冷靜了些,點頭道:“你說的有理。倘若藏人、蒙古人真如外表般魯直,也就容易對付了,哪裡需要咱們長年累月的費盡心思又拉又打。福爾康入藏,朝廷當然少不了表示。東西,他們樂意收;人員,免不了起疑心。既然如此,福家如何朕管不著,朝廷是不會給他添人的。”

“臣妾這就吩咐下去。具體清單,報來之後再請您斟酌過目。”武則天鳳眼上挑,擺出一幅□□上國的架勢,非常牛氣的仔細數叨:“蠻荒之地,正應多些中原精美絕倫之物讓他們開開眼。江南貢上的絲綢、廣東的西洋玩意、江西的瓷器,還有各地的美酒。臣妾覺得,禮物當中,這些可以佔大頭。既示了恩,又讓他們曉得跟隨、忠於朝廷才能過上好日子。”

建議正好迎合了皇帝的性格,老乾是無時無刻都要向四周散發其財大氣粗、錢多人傻的暴發戶氣質的。“恩,這才是我大清皇后的心胸。”錢是為展示朝廷面子所花,不因皇后個人,老乾一點兒也不覺得武則天敗家,反而大加讚賞。並且根據職業本能,舉一反三的有了新主意。“金銀之類,就不用給了,內務府的東西可比這值錢。清單就按吃、喝、玩三類開吧,其他一概不用。”新技術,任何可能促使當地進步的,一絲不許洩露。享受吧,奢侈腐化吧!軟刀子殺人,同樣有效,而且更省事省力。

見老乾機靈地理解了自己的言外之意,武則天稍稍放心了。“巴勒奔一行人何時離去,臣妾好催促內務府加緊辦理。”

“你先讓他們立刻開始準備吧,日子充足些,免得手忙腳亂。朕另外還有事與你商量。”老乾腆著臉,有點不好意思地欲言又止。

完了,么蛾子還是來了!女皇陛下無語問蒼天,偶一點也不想參與乾隆二十四年皇室亂倫事件。“裝暈、裝病,還是說有急事需立刻離開呢?”正當其心思轉呀轉,絞盡腦汁找藉口推託時,“延禧宮臘梅求見皇后娘娘!”有人遞樹枝來了。

含酸帶怨地微嗔了老乾一眼,轉過身來,輕輕抬抬下巴,正色道:“讓她進來。”很完美的演繹了吃著小醋的皇后角色,女皇陛下清楚,僅憑小燕子的瘋瘋癲癲,是無法將令妃打倒的。

規規矩矩地向兩宮行完禮,如往常一般,令妃兩大護法金剛之一臘梅,面帶焦慮地懇求皇帝說:“皇上,請您看看七格格吧。娘娘,我們娘娘已經擔心得暈過去了。”延禧宮耳熟能詳的兩大伎倆:一,我們娘娘不舒服;二,我們格格病了。

“呼,滾吧,快走吧,這裡沒人留你。”看著老乾抬腳出門時臨回頭那含情脈脈、似有愧意的一眼,武則天直起雞皮疙瘩。“來人,宣太醫。”暈倒只能一時,臥床不起卻可以上月。未來一段時間,即事件多發期。皇后因病不能理事,無人能夠牽扯到其頭上。

“皇上!”令妃小鳥依人地靠在皇帝胸前,“奴、奴婢簡直太感動了,不知該如何報答您的寬宏大量。”熬不過溫柔鄉的誘惑,老乾很快原諒了其在小燕子規矩問題上的不作為。

手慢悠悠地搓揉著對方的背,老乾神魂顛倒地享受著美人在懷,漫不經心地答道:“小燕子讓她娘給慣壞了,野性難移,怪不得你。”

“可,可是,奴婢還是擔心那孩子。”受五阿哥之託,加上認為皇帝尚未完全厭棄小燕子,令妃決定試探著替她求求情。“雨荷姐姐只得一個女兒承歡膝下,慈母之心,難免多疼了小燕子些,情有可原。而且,小燕子本性善良卻心直口快,咱們做長輩的,只能耐心引導,努力包容。畢竟,這孩子苦了近二十年呀。”哀兵政策奏效,見乾隆意似鬆動,令妃很有眼色地繼續說:“小燕子活潑好動,長時間禁足,恐怕壓抑了她的天性,憋出病來就得不償失,辜負您的呵護了。退萬步來講,假如小燕子真變成了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的格格,那還是往日裡您那開心果嗎?皇上愛之深責之切,奴婢明白。不過,徐徐圖之,也許更為妥當。”

乾隆聽了頻頻點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短時間內令小燕子脫胎換骨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無法想象某只鳥開口“回皇阿瑪”,閉口“是,皇阿瑪”的,毫無趣味可言。“既如此,就免了她的禁足吧。不過,大體規矩依然要學。尤其她那張嘴,不懂成語不要緊,但髒話朕不想再聽見一個字。”

暗暗朝周圍使了個眼色,令妃語帶嬌嗔地拉著老乾坐下。“您瞧瞧,多俊的字呀!奴婢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拿起宮女呈上來,花聖母幫小燕子作弊抄的女誡,令妃感慨萬分道。

細細觀摩,手指輕輕撫過那一張張秀麗的簪花小楷,乾隆猶未知自己嘴角已經不自覺地揚起了笑意。“嗯,紫薇丫頭才情不錯。”

順著他的心意,令妃舌綻蓮花地讚美了紫薇一大套,同時話裡話外點明:皇帝魅力無邊,吸引無數美人競折腰。花聖母痴心一片,拜倒在其明黃褲頭之下。“雖說,紫薇服侍皇上,是她樂意且應該的。不過,小燕子與其感情深厚。一旦分開,難免傷心。倘若不懂事,鬧起小孩子脾氣,就不雅了。不如,奴婢先試著勸勸,讓她有個心理準備。至於紫薇,最好儘快搬出漱芳齋。”

“不愧是朕的解語花!”滿意地抓著令妃的手,老乾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圓滿的。正事、大場面,有皇后撐著;滾床單,讓自個快活,令妃最善解人意;如今,又有年輕貌美的才女即將在精神與肉體上給予撫慰。嗚,太爽了!

一臉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令妃繼續替老乾排憂解難。“紫薇搬往何處,本不該奴婢多嘴。不過,考慮到小燕子的心情,最好離漱芳齋近些。這樣,也方便她們來往。”最好且必須在我延禧宮,她心中暗自說道。以色侍君,是不能長遠的。保養再好,令妃也年過三十了。兒子,沒蹦出半個來;永琪,不完全可靠。紫薇年輕,出身低資歷淺,倘若生下兒子,交給其所居宮殿主位撫養是最可能的。即使沒有,留下幫助固寵也好。

果不出其所料,“舒妃太嚴肅,純妃身子不好,兩個女孩又跟你親近,紫薇還是搬你這吧。交給你,朕放心。”

“奴婢一定不負皇上所託,好好照顧妹妹。”名分還沒定呢,令妃已經順杆爬,自動提了紫薇的輩分。

兩人正商量如何給花聖母驚喜,令妃又大方提出私人送其多少珍寶,乾隆忙阻止很不消你花費,朕自有表示,且額外再賞了令妃不少好東西云云,重重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小燕子在叫喊,紫薇好像也跟在後面。

堆笑著站起,令妃打趣老乾說:“皇上,看來她們是迫不及待想知道這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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