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已經開始有傳言了?”坐在上首,武則天毫不意外地問道。

“昨兒傍晚,皇上留宿延禧宮後,事情就變得風風雨雨了。說什麼,那個姑娘跟皇上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尤其是眼睛。”

小燕子昏迷了兩天,雖然一直沒醒,但中間隱隱約約說過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完全進入腦抽模式的乾隆,心中已有八成認為對方就是自個大明湖畔的“滄海遺珠”了。當然,這裡邊絕對少不了令妃的攛掇。反正,話是從她延禧宮傳出來的。

“哪些地方傳得最兇?”各宮管理張弛度不同。主子手段好、管束力強的,奴才嘴巴就緊些;反之,長舌婦長舌公就特別多。

冰影低頭略想了片刻,“回娘娘,四處都傳遍了。浣衣局、御膳房以及太醫院最兇,還有一些貴人、常在,答應小主那,也沸沸揚揚。純貴妃身子骨不好,翊坤宮雖然知道,但上下很安靜。舒妃、忻妃、慶嬪這些主子處,嚼舌根的有,卻不算活躍。穎主子且特意管教了她的大小奴才。”

都不是傻子嘛,武則天微微嘆了口氣。無論躺著的是否乾隆的親生女兒,眾妃嬪都明白,是指望不上對方的。原因無二,她們太瞭解令妃了。

瞧武則天不甚在意的樣子,容嬤嬤著急了。皇女當中,乾隆最寵五格格。這子以母貴母以子貴,牽扯著皇后的地位。如今突然冒出個野生動物,皇帝似乎很重視。再加上令妃又是個有手段的,老太太很擔心會有壞影響。“娘娘,您要拿定主意呀。延禧宮那位,拉攏人,把黑的說成白的,顛倒是非,挑撥離間,玩得是爐火純青的。有五阿哥這先例在,目前雖然看不出,可熬不住日子一長,這格格恐怕會成個大麻煩。不如,趁一切尚未定論,早點打發或處理了好。”

真相帝誕生了!小燕子還沒開始鬧騰,容嬤嬤已十分先見之明的預測到了她的危害。拍拍老太太的手背,武則天讓她放心。“此事,不但牽扯到格格,後邊,且有一個女人。那大明湖畔的某某,尚且沒有訊息呢。皇上是不是記掛對方,咱們也不知道。放寬心,無論結果如何,她們母女是上不了玉牒,出不了眾的。格格不是阿哥,終歸得出嫁。以她的出身,能進到哪戶要緊人家。萬一,真被你說中了。下手,宮外比宮裡要方便得多。再且,別忘了,太后還在呢!”不能直接告訴容嬤嬤自己披了外掛,知道劇情,武則天只能半真半假的,慢慢跟她分析。

先在貴族世家當奶媽,又在宮裡混了幾十年,收拾敵人的陰私手段,容嬤嬤是盡清楚的。聽完武則天的分說,她想了想,表示贊同:“奴婢明兒就去找幾位老姐妹說說話,格格出門,雖然比不了公主,但也總會有陪嫁的。內務府那,咱們是不是也提早準備?聽說,那位已經十八了。”

姜是老的辣,只要不衝動,容嬤嬤的想法是頗有道理的。但是,武則天暫且還不打算將這手用在小燕子身上。不過,四格格那倒需安插些人手。雖然尚未下旨,老乾已經決定把她嫁給福隆安了。“先不著急。看樣子,至少一年內不會談及此事,皇上對她還新鮮著呢,且令妃也不會太早放手。康熙爺時,好些公主都近二十才嫁的。不過,嬤嬤既有空,就往慈寧宮轉轉吧。前些天,江南進上的點心不錯,軟乎又香甜。留下的幾位嬤嬤牙口不好,正適合用。”即使不馬上出手,但向太後吹吹風,還是很有必要的。

“是!”容嬤嬤頷首應了,卻仍不死心地補充說:“娘娘,那位也不能一直住在延禧宮。原先服侍新月格格的,留下不少,要不先安排進西三所。”格格們,除了在生母處有房間能待些日子外,大多住在西三所。

“不用了!讓她們待命吧,等皇上旨意下來,再安排也不要緊。”武則天不可置否地擺擺手。又不是正牌貨,小燕子哪來的資格跟眾皇女相同待遇。念及此,女皇陛下突然發覺,乾隆對小燕子的態度很值得商榷呀。摸著下巴,心裡嘀咕:“天底下,有哪個當爹的,會讓自個女兒住戲園子,即使對方只是私生。老乾,你不會一開始,就把那只鳥當猴子看吧。”

對於八卦,武則天只熱衷於聽,並不喜歡傳。而且,她也是如此要求手下的。比如冰影、小泉子,以及更外圍的小太監小宮女們,經過調教、敲打,出於情報需要,免不了經常亂竄找人嘮嗑,但只要涉及坤寧宮事務,嘴絕對閉得比蚌殼還緊,除非上頭吩咐故意鬆口。“分批,宣眾人聽訓!”宮中即將進入本朝第一混亂時期,鑑於nc的破壞力且深且遠,女皇陛下認為,提前給眾人打支預防針,是非常必要的。

先是最心腹的幾個,然後由內而外,包括負責打掃、跑腿的,全部聆聽了訓誡。地上烏壓壓跪滿了人,太監左邊、宮女右邊,武則天高踞在正堂的寶座上,臉色嚴肅。“這兩天的風言風語,想必,你們也聽見了。別處,我不管。但這坤寧宮,是容不下嚼舌頭之人的。事關皇室血脈,你們最好掂量掂量自個的脖子。”示之以威、曉之以理,最後動之以情。武則天換了副表情,語氣柔和地說道:“你們進宮的時日也不短了,規矩忌諱自然都是明白的。只目前,的確非常時刻。一不小心,很容易捲進是非。既是我的奴才,本宮絕不允許任何人將你們算計、欺負了去。總之,大家辛苦些日子,本分辦事。待一切平息,重重有賞。”

眾人散去,獨留容嬤嬤、銀桂、素心等在內。武則天繼續交代:“這幾天,你們出去,若碰到別處有當面瞎聊的,看對方身份,訓斥也好,勸說也罷,拿捏好輕重,大大方方的讓人知道我坤寧宮的態度。”這姿態是擺給乾隆與眾妃嬪看的,十分符合皇后的性格。“至於延禧宮那夥人,目前能避則避,就讓她傳,使勁地傳,哪怕她說出朵花來。”稍稍停頓一下,武則天面上浮出一絲古怪的笑容。“近日,宗親外命婦們,扎堆地遞牌子,人人皆有為難之處。永璋媳婦要給她婆婆探病;舒妃、忻妃挺孤單的,幸虧孃家在京城;蒙古人進京一次不易,穎嬪、多貴人更需一解思鄉之情。既然本宮事務繁忙,乾脆留她們好好相聚吧。”無聊的貴婦人們,謠言傳遞的最佳渠道,即使只在上層社會中流傳,也夠好面子的乾隆喝一壺了。到時,迎接炮火最猛烈的,必是令妃這始作俑者。

正事處理完,雜務該辦了。永琪的播種能力不錯,他的側福晉與通房一前一後,均有了身子。乾隆眼中,武則天是盡責且一碗水端平的。“按先頭幾位阿哥側室的例,賞索綽羅氏與胡氏,切忌越過她們去。”想想,還是額外給添了東西。“那尊白玉送子觀音,雲貴總督獻來的,拿給索綽羅氏。”小燕子出現,她的悲慘命運亦不久遠。索綽羅一族,恨定了永琪。敵人的敵人,也許能成為朋友。

“是!”素心管著庫房,告退轉身出去準備。

“哈哈!”人未見影,聲已傳來。乾隆滿面笑容地大步走進門。“呦,挺熱鬧的。皇后,你們在商量什麼呢!”小燕子傷勢穩定,雖未醒來,但已脫離危險。老乾決定,跟大老婆一起分享這個愉快的訊息,順便告訴她自個準備認女兒了。

“參見皇上!”武則天站起來微微行禮,“臣妾正吩咐人去給永琪媳婦送東西呢,她月份可不小了。再者,胡氏腹中也有了永琪的骨肉,待遇什麼的,該提一提。另外,是不是從小選上來的人中再給永琪挑一兩個。畢竟,他屋裡人如今都不方便。”

“嗯,這些你做主吧!”方才走得太快,任宮女拿熱帕子擦乾了汗,乾隆隨意點點頭。兒子的房中事,當老子的怎會在意,只要永琪生育沒問題就行。

擺出標準的那拉氏表情,武則天一本正經地問乾隆:“今兒,外邊鬧得沸沸揚揚的,說什麼那姑娘跟您一個模樣。臣妾還特意申斥了不少宮人,事關血脈,豈是能胡說的。皇上的聲譽,不容詆譭。”瞟見乾隆的臉色逐漸陰沉,又連忙接著說:“那姑娘昏迷著,沒跟她說上話,真相究竟如何,臣妾確不清楚。前兒,您說什麼扇子、字畫的。難道,確有其事不成?倘若的確如此,那須得仔細斟酌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皇后的性子還是那麼古板,乾隆腹誹道。勉強接受了武則天的解釋,老乾自以為很有耐性地開始述說計劃:“這不看不知道,仔細一瞧,那孩子還真是很像朕。再加上兩樣憑證,女兒,是一定要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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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打斷他的話,“既如此,那她娘呢?總不能只認女,卻把母親拋開吧。將來,對孩子的名聲可不好。”

夏雨荷?老臉紅了紅,乾隆頓時發覺,他好像又把這女人給忘了。事情發生後,他有過認女的衝動,有過回味當初的綺情,但也僅此而已,沒多少,是針對那個可憐女人的。至於接進宮,就更未想過了。不是有句話說,我懷念的,只是戀情本身嗎!

就知道你對夏雨荷不咋地!武則天不理他,自顧自分析道:“孩子倒罷了,總會有法子安置。至於她娘,唉,也是個糊塗的。既身懷有孕,為何不上京通報呢。太后最最憐惜孫子孫女的,且當時孝賢姐姐正在,萬事定能安排妥帖。如今倒好,硬生生拖了近二十年,自個傷心不說,連孩子也委屈了。照常理推斷,白眼鐵定受了不少。而且,入不了玉牒,將來指婚,說不定讓人挑三揀四的。好好一個公主,可惜了。都當娘的人,她怎麼就不替孩子多考慮考慮呢。”

皇后吃醋,乾隆完全有心理準備。可聽她話裡話外,大多是以母親的身份在感嘆,內心感動了。“永d兄弟、小五、永w、蘭兒,幾個孩子,孝順又優秀,你是個好額娘!朕該說聲謝謝。”說到動情處,老乾一把抓住武則天的手。

衣服下,雞皮疙瘩立刻此起彼伏。強忍著噁心,武則天硬逼出一臉得償所願的神情,語帶哽咽地對著乾隆說:“皇上謬讚了,這全是臣妾應分的,當不得誇。臣妾自知脾氣不好,笨嘴笨舌,只求,只求皇上能明白臣妾的心。”嘔,煽情戲好難演,快憋不住了。武則天輕輕將手從老乾掌中抽出,偏過頭,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說句偏心的話,臣妾更擔心那孩子。聽說都十八了,如不早些處理好,恐怕嫁杏無期呀。格格們的封號、婚事,向來太后做主,咱們是不是先去封信,萬沒有強迫中獎,突然冒出個孫女的,免得她老人家不舒坦,且對孩子也好。”

啊!乾隆不由自主地一擊掌,完鳥,他把自個同樣很重規矩的老孃給忘鳥。

“還有宗人府,即使進不了玉牒,如何安排,總要經過他們之手的。雖然是親戚,可有些話卻不能敞開了說。”眉頭往上一挑,嗔怪道:“您啊,仁慈起來,也不能不顧自己聲譽不是!”

好美,皇后使小性子的模樣好有風情!女皇陛下的熟女魅力展示下,老乾突然迷了路,心裡直癢癢,腦子亂成一團。

“咳、咳!”武則天故意輕咳幾聲。

“呃!”清醒過來,老乾尷尬地打哈哈:“宗人府怎麼了,接著講。”

內心鄙視了幾句,武則天臉色一正。“無論什麼分位,宗親那邊,說法必須妥當,您覺得呢?”

這又灌迷湯,又潑冷水的!一番折騰,乾隆思維總算暫且正常了。女兒要認,面子,更得保住!前路有好幾座要搬呢,既然已經等了十九年,那母女倆肯定不會在乎再捱些日子吧!來日方長,還是先把今天的事處理了。“來人,傳膳!”轉身對武則天溫柔地一笑,“皇后,咱們今兒早點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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