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著身前的水缸中微微蕩起的漣漪,皆是面面相覷。此間並無夜風吹過,窗外樹影亦無搖曳,確實有些突兀莫名。

顧醒見此連忙詢問道:“此處可有何異樣?”

眾人皆是搖頭,唯有零陵下意識地望了望水缸,似乎對其格外注意。

從那處雲中狹道走出來,便只有這麼一處小築,小築中也僅有這麼一間房舍,怎麼看起來都非常刻意。但這間房舍除了眾人前來的方向,卻無一條出路,還有這擺放在期間的水缸,實在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顧醒帶著零陵趕來之前,眾人已將這不大的房舍摸了個通透,從窗戶往外所見的小築,依舊籠罩在雲霧之中,只有一盞孤燈長明,能瞧出是一處清雅之處,想來之前居住於此的人,也是一名出塵絕世之人。

只是眾人無論如何尋覓,都沒有找到離開這處房舍的通道,除了這口水缸外,這房舍中連一根椅凳都不曾瞧見,實在令人費解。

顧醒見眾人皆是一頭霧水,便要道出心中所想。可不知為何,零陵下暗中對他使了個眼色,並朝著風正揚的方向撇了一眼。此時本就是氣氛凝重,卻被風正揚的乖張行徑所擾,更加雪上加霜。

顧醒似有所悟,也不再執著,尋了一處空地坐了下來,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風正揚一通胡鬧之後,見無人問津,便也失了興致,開始指著那水缸喋喋不休,“此處必有玄妙”“水缸之下乃是一處秘境”“水缸或是一處機關”等等諸如此類。

眾人聞言皆是無語,心中對著瘋癲老者更顯厭惡。可奈何此人武功高強,若是等他醒轉過來,恐怕會記恨上。到那時,便是再也說不清了。所以,無論風正揚如何折騰,並無人出言問津。

房舍中陷入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壓抑中,風正揚的話語彷彿像一種儀式的咒語,開始侵蝕眾人的靈魂。

冥尊從一開始便察覺到異常,這名半路冒出的瘋癲老者,從天梯之下躍上高臺救下李閆韻的時候,他便多了一分心思。此時看來,確實沒錯。風正揚在此,並非所謂的瘋癲之症犯了,而是刻意為之。

若是如此,他必然跟李存勖或是李閆韻其中一人達成了共識,想來一招裡應外合。

如此一來,他們現在的一舉一動,恐怕早已在這兩人的掌握之中。無論是李存勖還是李閆韻,皆要置他們於死地,絕無其他可能。

冥尊所想之事,顧醒也已然想到,所以他才在零陵眼神暗示之下不動聲色,屏息凝神。風正揚在天梯之上的展現的雄厚內勁,或是一種傳至西域的音律邪功,與後唐李氏源起如出一轍。

按照這個邏輯推論,風正揚要動手之人必然是自己。因為,只有剷除了後顧之憂,李存勖才會將他們逐個擊破,穩穩落子贏取這場“洛陽棋局”的勝利。

就再魔音入耳的間隙,水缸再次蕩起了陣陣漣漪。與之前稍縱即逝不同,此時的漣漪盪到水缸邊,發出沉悶渾厚的聲響。

此時另一邊正在觀察著這一切的李存勖,不禁露出了一絲不解神色,有些惱火地對納蘭說道:“你為何出手相助?”

納蘭並未掩飾,而是直言不諱地說道:“只是為了讓事情變得更加有趣罷了。”

“既如此,那便再加點料,如何?”李存勖臉上浮現出一絲猙獰,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古樸小瓶,瓶中散發著一絲別樣的香味。

納蘭面無表情地退後一步,意味著他接下來將選擇袖手旁觀。李存勖則抬起手將小瓶放在水缸之上,隨即輕輕抖動手腕,便有紅褐色粉末撒入水缸之中。

這看似輕描淡寫的舉動,卻有著非同尋常的作用。因為在水缸另一邊的顧醒等人,此時正在經歷匪夷所思的一切。

在水缸發出沉悶響聲後,一股濃郁香氣從水缸中散發出來,伴隨著還未完全散去的沉悶響聲,讓眾人皆是心神搖曳。風正揚在聞聽水缸悶響時便逐漸停止了魔音襲擾,他雖不知李存勖為何如此,但嘴角卻慢慢勾起,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

這股香氣開始瀰漫在整個房舍之中,緊接著來時的那條通道的大門轟然關閉,水缸之中的清水也開始慢慢變得渾濁不堪。

顧醒此前一直屏息凝神,極力對抗這擾人心智的魔音,忽聞香氣便猛然睜眼,一下子撲到水缸旁邊,定睛看去。只見水缸中的清水慢慢變得粘稠不堪,原本清澈見底的清水,此時已完成變成泥漿,除了香氣四溢外,還咕嚕咕嚕地往外冒著熱氣。

似乎在水缸之下,有人添了一把柴火,將其迅速加熱一般。

此間本就快臨近酷夏,加之房舍只有一扇窗戶透風,水缸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房舍內的溫度急劇上升。如此一來,眾人若不能在短時間內逃離此處,恐怕凶多吉少。

冥尊當機立斷來到房舍中唯一的窗戶之下,運足內勁一掌擊在房舍牆壁之上。可不知為何,這看似普通的牆壁竟然絲毫未動,沒有泛起一點波瀾。

這讓眾人皆是一驚,要知道冥尊與納蘭不相伯仲,若是連他都無法打破這牆壁,那麼其他人也只有幹看的份。墨野見冥尊一擊之威居然被這牆壁悉數化解,便也來到其身邊,兩相對視後,便一起朝著牆壁擊去。

可讓眾人越發匪夷所思的是,牆壁依舊紋絲未動,與之前一般無二。

顧醒沒有繼續被動等待,而是圍著水缸轉了一圈,隨即抽出短刀,砍向水缸。怎料風正揚突然躍了過來,推開顧醒,雙手擊在水缸之上,似乎想要將其擊碎。顧醒原本以為風正揚已無心等待,便要動手,可瞧見這一幕,卻不知此人意欲何為。

隨著一聲怪叫,風正揚雙手迅速被水缸烤的通紅,但這水缸除了滋滋冒著熱氣外,與之前一般無二。但從風正揚的神情來看,水缸已被燒灼滾燙,就連他都難以承受。

這一下子,眾人皆是傻眼。無法突破房舍的禁錮,也無法打破水缸來化解此時不斷攀升的炙熱,難道只有死路一條?

就再眾人一籌莫展之際,零陵抽出短刀,一刀劈在水缸之上。風正揚阻擋不及,那水缸居然破開了一道口子,從中溢位滾燙的泥漿狀液體。羅休正巧站在正前方,零陵劈砍後便連忙跳開,羅休也不敢託大,連忙躍至一側。

就再兩人一前一後

離開時,泥漿噴湧而出,逐漸覆蓋住剛在兩人站立的地面,隨著啪啪聲響,這處地面居然被腐蝕出一塊巨大的坑洞。

顧醒由衷感嘆,“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零陵聞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甩了甩沾上的泥漿,收刀入鞘。那水缸破開一道口子後,壁上開始蔓延蛛網狀的裂紋,似乎隨時有炸裂開來的可能。

眾人此時紛紛後退,但唯有顧醒和零陵瞧著那處坑洞,有些出神。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抬頭面露喜色,瞧見彼此神情後又都轉過臉去。顧醒見零陵不願主動開口,便急切地說道:“速速遁入這處坑洞,方能有一線生機。”

此時眾人哪敢怠慢,由冥尊起紛紛躍入坑洞之中。殊不知,此處的變故,乃是李存勖早已佈下的安排。

風正揚最後一個躍入坑洞,隨著一聲炸響,那水缸中的滾燙“泥漿”開始四處噴濺,迅速將整個房舍地面鋪滿,隨著“轟”的一聲,整間房舍轟然倒塌,頃刻間不復存在。

李存勖瞧著水缸之中的場景,有些頹然,卻並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轉身望向李閆韻,對納蘭說道:“向讓他睡會,我等還有正事要辦。”

納蘭冷漠點頭,下一刻便閃身來到李閆韻身邊,出手點在他脖頸之上。李閆韻立即翻了個白眼,昏死過去。

李存勖見納蘭並未下殺手,便饒有興致地問道:“何解?”

“罪不至死,也不該我來定生死。”

李存勖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不再回望被捆縛的李閆韻,轉身大踏步向著殿外走出。

此時已快逼近日出之時,月光漸漸散去,唯有幾聲鳥鳴在天地間飄搖……

卻說顧醒等人躍入坑洞之中,便跌入一條蜿蜒曲折的滑道。滑道順延而下,眾人皆是心中一驚,卻只能順勢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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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最後一人也從滑道中爬了出來,眼前豁然開朗,原來眾人又回到了內宮之中,只是此處與剛才所見之景截然不同,有一汪湖水泛著碧波,在將升未升的初陽灑下的點點日暉下,盪漾著眾人的心緒。

就再眾人驚訝之際,湖上突然飄出一艘遊船,遊船之上分明站著兩人,正是李存勖和納蘭。此時李存勖正背著手遙遙望向眾人,一臉閒散神色。而納蘭依舊帶著那淡然的笑容,似乎什麼事都未發生過一樣。

當那遊船快要飄至湖心處時,李存勖突然開口朗聲道:“旭日東昇,今朝又是好時節……”

眾人聽聞皆是愕然,但卻並沒有放鬆警惕。李存勖言畢便走到船舷邊,輕拍了兩下手掌,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眾人不知何意紛紛往後退去,只見那汪湖水之下,突然爆起沖天水柱,有一眾十二人破水而出。

他們皆身著避水煉服,手持外家兵刃,目露兇光。李存勖此時打了個哈欠,遙指幾人厲聲喝道:“事已至此,速戰速決!”

那十二名破水而出之人此時已站在湖邊,聞言立即朝著顧醒等人衝了過來,一副欲將眾人置之死地的模樣。之前屢次救眾人與為難之中的風正揚,不知何時已藏匿到了一處矮樹叢中,遙遙望著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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