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人鬼情未（5）

小靈兒，容靈兒已經有十六歲了，已經亭亭玉立了。她的容貌與楊菱華極像，簡直與當初和容瀟初相遇的小姑娘一模一樣。不過，她的性情，卻與楊菱華南轅北轍。

一個活潑可愛，還有些刁蠻任性，卻熱情大方；另一個溫柔嫻靜，最是善良體貼。一個熱情地像火，一個柔情地似水。他們終於打算，在她今年生辰的時候，告訴她楊菱華的魂魄在他們身邊的事情。她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了。

是時候，把一切告訴她了。而且，楊菱華如今，已經與人無異了。現不現形，她也掌控自如了。而且，她也擁有了一切能力，一些異於人的能力。她可以保護自己，甚至能保護他們了。她的鬼修之路，已經差不多成功了。

很快，容靈兒的生辰這一日，到了。容瀟與往年一樣，親自為她煮面，而容靈兒卻動手做了一桌好菜。當他們父女落座之後，容瀟準備告訴她了。

“靈兒，你已經長大了，有一件事情爹該告訴你了。不過你不要害怕，好嗎？”他放下筷子，其實他也沒吃什麼。他在擔心，女兒會害怕，會傷到菱華的心。

容靈兒一襲粉衫，越發襯得她嬌俏幾分。“爹，你放心吧，我的膽子你還不知道嗎？我不會害怕的，你想告訴我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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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娘一直在我們身邊，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不等容瀟說完了，容靈兒就理解錯了他的意思。這些年以來，她看得也多了，爹爹總是對著虛空呼喚娘的名字。好像她活著似的，與她說話。可是，娘已經死了，是她當年親眼看到的。可是爹爹總是忘不了娘，自欺欺人地以為娘還活著，就在他們身邊。

她以為，爹爹的老毛病又犯了。那雙與楊菱華相似的眸子裡流露出心疼的神色，“爹，你不要再做夢了，娘已經死了，不會回來了。”

“不是，靈兒，我......”

容靈兒再次打斷他的話，“爹，娘雖然死了，可是她一直活在我們的心裡啊。這句話還是當年你用來安慰我的呢，我當年聽了好傷心。可是，如今你怎麼反而不相信了呢。娘是真的死了，那是我親眼看到的。你就忘了吧，不要再難過了，都六年了。”

容瀟有些哭笑不得，敢情這小妮子把他當成因思念而在自欺欺人了。“靈兒......”

“六年了，爹，如果娘在天有靈。她也不希望你一直這個樣子，她一定希望你能放下，好好過日子的。”爹爹這張俊俏的臉，經過六年思念，已經滄桑了不少。就連頭髮，也有一些白了，容靈兒真的不希望，爹爹一直這樣過下去。

容瀟看向一邊，“菱華，你現形吧，我是說不清楚了。”女兒一直不相信他，他是真的沒法子了。於是，容靈兒看到一邊的空位上慢慢現出了一個人影。當她看清楚時，不禁啞然了。所有的動作與眼神，都停在剛才，一動不動了。

好一會，她才捂著嘴看向容瀟，“爹爹，娘她真的......一直都在？”儘管她的突然現形，讓她有些驚訝地反應不過來。可是，她真的是娘，真的是娘。

“如今，你相信了吧。其實你娘死後，她的魂魄一直陪在我們身邊。爹不是思念過多，才會出現幻覺，幻聽。而是真的感覺到了你娘的存在，所以才能與她交流的。不過，她之前現形的時間並不太穩定，你年紀也太小。所以，我們一直沒有告訴你。”

容瀟的話，讓容靈兒驚喜得落淚，然後直接抱住了楊菱華。她撲在她懷裡，哭了好久，才終於把情緒發洩了出去。她這才直起身子來，一邊擦眼淚，一邊埋怨。“娘，你太壞了，居然只告訴爹爹你還在。卻一直不告訴我，害我也想了你六年。”

楊菱華是第一次碰上這麼大的閨女，儘管她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可是，畢竟，不是她親自撫養長大的。一時間，面對女兒的嬌嗔埋怨，她有些愣住了。“靈兒，不要哭了，娘不會再離開你們的。只要，你不害怕，就行了。”

“你是我娘，我怎麼會害怕。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而且，娘，你摸起來好像與活著時也沒什麼不同。最多就是，你如今，身上有些涼。不如之前的溫暖，不過，夏天的時候抱著一定很舒服。”容靈兒的話，成功逗笑了兩人。

容瀟把楊菱華摟進了自己懷裡，“小靈兒，你長大了，哪能一直粘著孃親呢。再過兩年，你就要嫁人了，到時候，抱著你的娘的就只有爹爹了。”

楊菱華瞪了他一眼，說得是什麼話。“靈兒，莫聽你爹爹胡說。我們靈兒這麼可愛，惹人疼，娘還想再多留你幾年呢。反正，嫁人，還早著呢。對吧，靈兒？”

容靈兒握住她的手，連連點頭。“就是，就是。爹爹，你連女兒的醋都要吃不成。放心，靈兒很懂事識趣的，不會一直纏著孃親的。”真是人小鬼大，那機靈勁兒，簡直像極了容瀟。果然，她的性情是隨了容瀟這個做父親的。

看著妻子與女兒，都在他的身邊，容瀟笑得甚是開懷。看來，他半生孤苦，終於改變了。上天還是憐憫他的，讓他們一家三口真正團聚了。他雖然沒有與菱華真正成親過，不過在他心裡，她早就是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所以，他把妻子摟在懷裡，與女兒打趣玩笑著。這一刻，果真是美好之極。

楊菱華當夜還與容靈兒睡在了一起，母女倆相談甚歡。完全沒有分別六年的隔閡存在，就像從未分開過一樣。不過，容瀟只把菱華讓給了女兒一夜。第二天開始，靈兒就進不了房門嘍。不過，她一想，爹爹與孃親感情深厚。

算了，她就不去妨礙他們親熱了。爹爹，真是太霸道了。

這一年，他們在那裡，過得平靜安寧。或他彈琴她舞劍，或她煮飯他笑望著，有時候與女兒一起談天說地。這日子，過得真是讓神仙都要羨慕。不過很快，變故就要出現了，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的。至少楊菱華是知道，再過不久，就有魔教中人來找容瀟了。

魔教，他們本教都是稱為聖教的。自從前教主突然死了之後，魔教就開始四分五裂了起來。就連容瀟當年，也無法讓他們重新凝聚起來。內部那些重要人物，各自為政。或自立門戶，或一去無蹤，或各不相服。總之，亂成了一盤散沙。

終於，多年之後，正派武林決定圍剿魔教。把他們全部剷除，寸草不留，無奈另一個護法只能千里迢迢來找容瀟。希望以他們兩人之力，能讓內部人團結起來，把人召集起來護教。他們不能讓聖教被那些正派人士覆滅。

聖教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容瀟自然不會再隱居不出了。因此，他當年帶著女兒，一起跟著那個護法前往總壇。與聖教所有人，一起抵抗各大派圍剿。聽說，那一次，能保住聖教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的。不過好在，讓聖教保住了，開始休養生息了。

這次，時間也快到了，估計那個護法可能就要來了。楊菱華知道，她攔不住容瀟的，而且她也沒有理由攔住他。再則，她與原主那個時候，已經不同了。自從有了秘籍修煉之後，如今她不再只是魂魄了，而是一名鬼修了。

因此，她一定能保護好他們的。所以，她更沒有理由阻攔容瀟了。在半個月之後，果然，那個姓李的護法到了。她一出來，就看到他正在極力勸說容瀟出山去總壇幫忙守教。容瀟本是義不容辭的，可是有妻有女之後，他便開始有些猶豫了。

再說，菱華如今還是那個樣子，要是被人發現了......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楊菱華出來了。李護法比容瀟要年紀大一些，而且人高卻清瘦得厲害。整個人瘦得像根竹竿似的，好像一陣風就吹倒他。不過，他的輕功極佳，而且在聖教中地位不凡。

這人，可不能小看。

“這位姑娘是？容護法，你倒是一樣風流，這些年來過得很是愜意吧。有了女兒，如今又有了一美人相伴在側，怪不得不願出山呢。”他的話裡只有揶揄之色，並不刻薄，其實只是在與他開玩笑。不過，聽在容瀟耳裡，卻不怎麼動聽了。

容瀟神情一冷，“李護法，注意你的言辭。她不是我的情人，是我唯一的妻子，也是我女兒的娘。你要是再敢拿她尋開心，休怪容某不客氣。”

李護法這回驚訝了，“她就是那個玉門的女弟子，如今玉門掌門曾經的愛徒？那個傳說中，已經被你害死的楊女俠？她沒有死嗎？”

“菱華，自然沒有死，那些謠言你也相信。”容瀟直接否認了她已死的真相，反正她如今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就讓他們以為，是他把她救回來了，就行了。免得有心人知道她是鬼之後，還多管閒事地去找那些道士和尚來。

他可不想讓任何道士和尚，傷害到菱華。

楊菱華聽到此，便笑盈盈地走了過來，來到容瀟身邊停下。“菱華見過李護法。”李護法連忙讓她起來，他可不敢讓容瀟的妻子向他行禮。不然這小氣的傢伙，以後還不知道怎麼惡整他呢。

“原來是夫人，剛才李某失禮，請夫人原諒。”李護法如今要求著容瀟出手幫他，於是他非常識趣地把姿態放低了下來。

容瀟看了，這才臉色回暖了一些。這時，楊菱華看向他，“瀟哥，你去吧，我和靈兒陪你一起去。聖教有難，你應該回去幫忙的。不要為了我和靈兒，耽誤了你的正事。”她的輕聲支援，讓容瀟欣慰地笑了，剛才所有的擔憂一掃而空。

“果然還是夫人最瞭解我，也最支援我。”他撫上楊菱華的手，在她手上輕拍了一下，“如此，我們一起去。只是，你要是見到昔日同門，是否會為難？”

楊菱華想著，師門和師父，是終要面對的。“昔日玉門弟子楊菱華已經死了，如今，我早就不是玉門弟子了。師父七年前就說過，我不再是玉門弟子，她的徒弟了。所以，瀟哥，你不用擔心。大不了，我避而不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