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在雲橋的上空噼啪的響著,**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之中,雲橋中學好像過年似的熱鬧。

從此,學生們不必再看葛三的眼色了,老師們不必再看葛二揮舞的大棒了,領導們不必再聽葛三母親無休止的漫罵了。他們自由著自己的自由,幸福著自己的幸福。

校園內喜氣洋洋。然而,老虎走了,猢猻們開始稱雄奪霸了。

吃晚飯的時候,葛三的宿舍非常熱鬧,恰巧本班的倆個女生中午出門,就讓她們偷著捎回五瓶半斤的“月城老燒”,還有一些下酒菜。

那兩個女生說肚子疼,來了例假,小姜不好意思追查下去,就給她倆開了條。

回來時,書包撐得滿滿的,門衛左佳和張浩問:“書包滿滿的,裝的是什麼?”

她們說:“女孩子,你們也不放心呀,女生用品。”

左佳和張浩羞得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再盤查,只好放行。

他們把桌子放在中間,取出酒,擺好菜,常順買了兩斤牛肉包子放在中間,七個人圍坐一團,興高采烈地邊喝邊說。

“今天是學校的生日,也是我們的生日!”

“來,來,來,慶祝葛三被抓。”

“喝個痛快,不醉不罷休。”

他們恨透了葛三,每個人都受過他的欺凌。三年來,他們忍辱負重,苟且偷生,大氣不敢出,巴兒狗似的跟在他的屁股後面,略有不慎就被打得口吐鮮血、滿地找牙。

有一次他用阿奚的暖壺當夜壺,阿奚說了一句,他的頭就經常與葛三的肩膀親密接觸,慌得他躬著身子貼著牆根走,一走就是兩年多。

現在他可以走在路的中間了,不必再擔心狼的溫柔與狗的撫摩。

最受氣的是常順,葛三每天在他的床單上踩上黑黑的鞋印。

還有葛三在外面人模狗樣、吆三喝四的,其實一點出息都沒有,生活不能自理,有尿床的習慣,尿液順著床板浸下來,在常順的頭頂上畫出精美的圖畫。

葛三把宿舍搞的一團糟,不管吃什麼,隨手扔在地上。他從來不掃屋地,不整理自己的床鋪,也從來不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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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碰見什麼拿什麼,碰見什麼穿什麼,碰見什麼吃什麼,驚得他們把衣服、飯盆、鞋襪、甚至暖壺都藏在櫃裡,也逃不脫“資源共享”的結局。

他經常在宿舍吸菸、喝酒,甚至在宿舍裡解手,順著牆根向下尿,紫黃的液體流滿一地,宿舍內全是狐騷味。

他們供奉著葛三,在他身上花出去的錢已經上千。他們奉行一個“替”字,不是替天行道,而是替他買煙,替他買酒,替他打飯,替他打架,替他做作業,替他買衣服,替他打掃衛生,就是不替他泡妞。

他甚至約蘇紅到宿舍裡玩,害的他們心裡怪癢癢的,也有了戀愛的想法,但又沒這個能力。

他們恨得咬牙切齒,想趁他睡覺的時候,用被子蒙死他,幾次下手都沒有得逞。

報告老師也無用,更懼於葛二的大棒,他們只好點頭哈腰,取得葛三的歡愉,換來自己的安全。

葛三進了監獄,這是他最好的下場,葛三的束縛,正是別人自由的開始。他們淋漓盡致的喝著,滿面紅光,眼神中溢位“世人皆濁我獨醒”的神態。

一會的工夫,幾個人喝得東倒西歪,常順、阿奚他們還在玩著蟲虎棒的遊戲(這種遊戲在北方十分盛行,由蟲、雞、虎、棒組成,構成一個食物鏈,遊戲的人齊說,被吃掉的一方是輸家。)。

“蟲!”

“虎!”

“蟲!”

“棒!”

“你輸了,喝!”常順指著阿奚的鼻子說。

阿奚抬起頭一飲而盡,笑著對常順說:“葛三走了,咱們該是老大了。”

其他人應和的說:“對,咱們該是老大了!”

常順有些內急,他走進廁所,在尿池裡暢快的尿,晃晃悠悠,幾次差點跌下去。

他眯著眼,想著阿奚說的話,非常高興,禁不住唱了出來:“走了葛三,老大的該是我們。”其他人不住的看他。

晚自習的時候,他們醉醺醺的進了教室。

阿奚一口吐了出來,吐得滿桌子都是,常順趕緊幫忙,周圍的女生燻得捂著嘴,有幾個跑了出去,他衝著她們嘻嘻地笑,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態。

化學老師進來了,檢查作業,常順站不穩,扶在她身上,氣得她訓斥著走了,教室內亂翻了天。

茹世雄忿忿的離開廁所,他認真得掂量常順說的話,越想越不是滋味。

“為什麼你是老大,就憑你!不行,我得把老大的位置爭回來。”

他飯顧不得吃,跑回宿舍,對裴少男說:“葛三走了,有人想立擂。”

“誰?”裴少男站了起來,熱血只向腦門上衝。葛三走了,他正想透過某種方式樹立自己的霸主的位。誰吃了狼心豹子膽,敢說這樣的話?

“葛三宿舍,一個小白臉。”

“無名之輩,口出狂言,你去叫邵鋒,咱們商量商量!”茹世雄走後,他把飯盆丟到一邊,氣呼呼的躺下了。

茹世雄找到邵鋒,把剛才聽到的話敘說了一便,邵鋒火冒三丈,一點娛樂的興趣都沒有,他放下手中的牌,隨著茹世雄去找裴少男。

“誰想立擂?”

“葛三的宿舍!”

“王八照鏡子——不看看他是誰,葛三在時都懼我們三分。”

“怎麼辦?”

“把他的老窩端了!”

“多找幾個弟兄,晚自習下課,不見不散。”

下課了,一號的宿舍樓熱鬧非凡,一場大規模的戰爭開始了,三人拿著棍棒,率領三四十個人的軍隊,浩浩蕩蕩的出發。

阿奚正在水房裡,聽見嘈雜的聲音,急忙跑出去看,規模宏大的陣勢使他吃驚,酒勁全沒了,他撒腿向宿舍跑,顧不得撿丟掉的拖鞋,插上門,用箱子頂住。

他們包圍了葛三的宿舍,裴少男飛起一腳,將門揣開,七八個人衝進宿舍,其餘的在外助陣。

常順放下手中的東西,從窗戶口飛躍下去。他們見一個揍一個,專門向屁股蛋上敲,裴少男踹著阿奚,嘴裡喊著:“叫你插門!”

“為什麼打我們?”阿奚問。

“誰讓你們稱老大!”

“我們沒!”

“我都聽見了,耍什麼賴!”

“快,老師過來了。”

一個人在門口報信,三四十個人一鬨而散,他們也急促的扭轉身,各逃各的命去。一個學生跑得慢,被那國強一聲嚇住,收繳了武器,接著被“警察”帶走了。

那個學生被帶到了宿舍管理員的辦公室,戎校長坐在中間,旁邊有喻言美、那國強、夏園、小姜,還有保衛室的左佳、張浩及管理員,威嚴的陣容足以讓許衝發憷。

“為什麼打架?”

“我沒有打?”

“你到那幹什麼了?”

“看去了。”

“誰參與了?”

“不知道。”

“誰叫你去的?”

“四班的寧成。”

眾人把寧成叫過來,打破沙鍋——問到底,依次類推的叫了十幾個學生,終於把責任歸結到茹世雄、裴少男、邵鋒三個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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