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嬋,柳絮怎麼沒來?”粉筆懸在空中,半天沒有掉下來,聞人笑語的右手指莫名抖動,一種不祥之感籠罩在心頭,他非常詫異。
明玉嬋跑了下去,一會兒的時間她滿頭大汗的說:“她睡覺呢,就是喊不醒!”
“太困了,讓她睡會兒吧!”聞人笑語心裡想,柳絮分明站在他的眼前,晃動著潔白的裙子。
他立即扔下粉筆跑了出去,柳絮確實睡了,太熟了而忘記了呼吸,床邊是一個掀開的藥瓶——安眠藥。
他急匆匆給那國強打著電話,學校的車急匆匆地飛馳過來,聞人笑語抱著柳絮,慌張地出了宿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他們急匆匆的去了市醫院,掛號、注射、洗胃,看著醫生急匆匆的步伐,害怕、焦急的氣氛環繞在聞人的周圍,他又急匆匆的接柳絮家長的電話。
“醫生,怎麼樣?”
“還沒有甦醒,還需要半天的觀察時間!” 主治醫生說。
柳絮的父母來了,硬向屋裡闖,被護士擋在門外。
她母親嗚嗚地哭著,她父親衝著護士大喊:“快給我女兒看呀,我女兒有事,第一個饒不了你!”他簡直瘋了,胳臂伸到護士的面前,被聞人與那校長急忙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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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一回事,你要是打就打我吧!”聞人笑語怒不可遏。
“別衝動,救孩子要緊!”那國強說。
“芍兒剛走,絮兒又……哎!” 她父親哽咽著,抱著頭蹲在了牆角。
時間蝸牛般的爬行,正如一把懲罰的鈍劍,一分一秒折磨聞人,想什麼已全然忘記,只是覺得自己倒黴。
他祈禱她的醒來,還他一個辛苦,更祝願她健康的成長。
聞人有時後悔選擇教師的職業,也真不想當班主任了,學生的危險遊戲令他痛心,安全問題時時緊張著他的神經。
放假的時候,聞人一覺睡到天亮,開學的時後,失眠成了他每天的夜宵。
多少次飯沒有吃已經忘記,多少午睡沒有睡也已經忘記。
只記得謝素雅孤單的身影,只記得悅兒陌生的面龐,只記得喬梁父親將尿潑到腳下的恥辱。
生氣呀生氣,不得已非拿著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他有時候真想大喊:學生呀,戒悟戒悟你的行為;家長呀,也戒悟戒悟你的行為。
他惆悵的想著,看著他倆哭喪的面容,心裡很不是滋味。
半天的時間,主治醫生從病房中走了出來:“甦醒了!”
他鼻子一酸,眼淚順著眼角流了出來,他裝作解手,匆匆的走進廁所把淚擦掉。
“身體極度虛弱,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免刺激病人!”醫生囑咐著他們。
“喂,聞人嗎?你快回來,楊躍龍和喻校長打了起來!”
他剛從廁所中走出,手機鈴響了,裡面傳出從容焦急的聲音。
“為嘛?”
“評分!”
“你處理吧,我現在在醫院,回不去!”
“不行,誰勸給誰吵,現在找不到楊躍龍了!”
從容的一番話使聞人笑語險些暈過去,柳絮剛剛甦醒,急需要人照顧,楊躍龍又不見了。
萬一找不到楊躍龍,楊譽不撕了他才怪呢。
他強忍鎮靜,走進病房,勸住起身的柳絮,寬慰了幾句,又強忍鎮靜,走了出去,買了些補養品,返進病房,電話鈴又響了。
這時柳絮的母親站起來說:“又要你破費,絮兒沒事了,你若忙,先回去吧!”
聞人撥出她父親小聲的說明緣由。在他搖頭嘆息下,他隨著司機走了,那校長暫且留在醫院。
回到家中,已經是吃飯的時間,102宿舍還是沒有楊躍龍的身影,他問了問其他的學生,才明白真相。
原來那國強走後,籃球賽由喻言美主持,總決賽在三班和六班之間進行。
爭奪冠軍和亞軍的較量非常激烈,在最後的兩分鍾時間,六班僅超出三班二分之多,楊躍龍在最後的一秒鐘投出了一個三分球,被判為無效。
可把楊躍龍氣壞了,大聲的說:“有偏有向。”
三班的學生也大聲的喊:“有偏有向。”喻言美置之不理,硬在總裁決上寫出:第一名:六班。
“呸,什麼東西!” 楊躍龍大聲地罵著。
“過來你,你罵誰?”喻言美一把扯住楊躍龍,八九個學生立刻圍住了他。
“撒開我!” 楊躍龍的眼珠子翻卷著,簡直比鱷魚還兇狠。
“剛才你罵誰?”
“我讓你撒開我!”
“鬧事,第二也取消了,都是聞人慣的,讓你這個痞子當體育委員。”
喻言美看著野蠻的傢伙,也怕打起來損了自己的形象,就順坡下驢,在其他老師的勸說下松了手。
楊躍龍鬆鬆肩,搪了搪胸前的褶皺說:“這還差不多!”
籃球樁前一片混亂,有笑的、有哭的、有鼓掌的、有頓足的,兩個班的學生混罵起來,政教處的所有老師全體出動,才制止了這場風波。
“莫非遇見鬼,明明進了,非說無效。” 楊躍龍氣的臉色更黑了,甩出人群大踏步走了。
“欺負人!”我聽了之後氣憤的說道,“喻言美明擺著不公平嗎。”
聞人嘟囔著走出宿舍。小雨簌簌的下了起來,打溼了枯黃的樹葉隨風飄零,滿院狼藉,他徑直的向家中走去,飯也沒吃睡下了。
任學校的喇叭大喊他的名字,平生也第一次曠了晚自習。
“見鬼,聞人到哪去了!”喻言美非常懊惱,喇叭上喊了又喊,教室內轉了又轉,都不見他的身影,楊躍龍也不在,班內異常的安靜。
小雨整整下了一宿,早上起來的上溼淋淋的,秋風把牛毛般的小雨吹到臉上,感到陣陣寒意。
喻言美找到他,繃著臉說:“聞人,晚自習怎麼沒上課?”
“頭疼!”他撒謊臉色不變。
“楊躍龍找到沒有?”喻言美側坐著,話題一轉說。
“沒有!”
“一定要看好你們班,若是和六班打起來,找你說事,另外楊躍龍有兇器!”喻言美眼一挑,嚴肅地說。
“打起來活該,全怪楊躍龍嗎,你們判分不公,第一不給我們,還真把第二也取消了?”
“違紀必糾!”
“好,如果不給或者取消,今後我們具不參加學校的任何活動!”聞人笑語右手在空中揮動,“這就公平了,你這叫打擊報復!”
“一個破獎狀,值得嗎?你這叫包庇學生,叫不尊重領導!”
喻言美的臉上被一層厚厚的烏雲籠罩,陰沉下來,同這鬼天氣一樣飄著零星小雨——唾沫星子橫飛。
“怎麼不值得,學生的進取心,學生的情緒呀!”
聞人的臉上已是夏天,電閃雷鳴,風怒吼著,他甩步走出辦公室,一轉身進了教室。
“你去找楊躍龍,逃避是孬包的表現!”聞人叫出夏昌平。
楊躍龍在葛三的宿舍內整整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氣也沒消,吃飯的時候才回到宿舍。
“遲早要收拾喻言美。”他自言自語著。
聞人見到楊躍龍,收繳了他的斧子,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搜查了所有的男生宿舍,沒有發現其他兇器,心情稍微放鬆下來。
柳絮真是幸運,勾魂鬼沒有攝走她的魂魄,將近鬼門關的時候,又被白衣天使拽了回來。
她蓋好蓬鬆的被子,幾十片藥進肚的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
天地一片混沌,黑色的旋風旋轉著,她輕如鴻毛的飛了起來,盤旋在旋風之中,四面空空的,旋風的尖上散發出微明的光芒。
芍兒在尖上招手,玉嬋飛來飛去,聞人老師也飛著,抱著她焦急的神情,隱約的聽到鐘磬的聲音,還有父母的哭聲。
她覺得好渴,喝下緋紅的水,微苦而略帶澀味,她一片懵懂,其餘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醒來的時候,父母偎依在旁邊小聲的啜泣,聞人老師也站在身旁。
親戚們看她來了,領導們看她來了,201宿舍的舍友們看她來了。
她感到非常的溫暖,她看著聞人無限的感激,淚花禁不住打溼了衣袖。
喇叭又在呼喚聞人的名字,郝茜奶聲奶氣的聲音汙染著雲橋的空氣,他非常心慌,疾馳到喻言美的辦公室。
“你看,這是你們班的學生寫的!”
喻言美半立起來又倏忽的坐下,靠著椅子,手指著桌上的一疊紙,神氣的對聞人說:“情書,上課寫情書。”
“見鬼,倒黴事又來了。”聞人笑語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