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好。我是……”丁凡見這小夥子眉清目秀,略有些靦腆,就主動問了句。

小夥子叫田永寧,剛從省警校畢業的,才來鎮東所報告幾個月,現在嚴格來說算是實習生。

“丁子哥,我是小田,田永寧,你的學弟,嘿嘿,我早就想去看你了。”田永寧立定站好,啪的一聲給他敬了個禮。

丁凡來到呼鹿縣,接觸的人什麼樣的都有,像闞亮了宋密德了,就算是任傑也是不修邊幅的老警,一看到這個彬彬有禮的小同行,頓時面帶微笑,伸出的手沒和人家握呢,就拍在小田肩膀上了,聲音柔和的說:“什麼師哥師弟啊,咱倆啥時候認識的啊?”

“我在警校時看過你寫的文章,叫矛不銳盾失色,是吧,當時我和老師顯擺了,馬老師也是公大畢業的,你和班主任劉大勇是同學呢,你比我早一年,你說你不是師兄嗎?”田永寧天真的說著,還歪著頭,露出了一臉的微笑。

這傢伙長得細皮嫩肉的,白白淨淨,渾身透著一股子書生意氣,丁凡一點都沒怪他亂認師兄,反倒是有幾分喜歡了。

所長沈軍沒在,他直接把他領導了值班室,熱情的給他倒水了,他剛出門呢,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進來,端著熱騰騰的濃茶,可能是太燙手了,兩隻手來回換著,歪著頭叫了聲:“丁子哥。”

丁凡定睛一看,才發現正是李指導的女兒英子。

以前英子滿臉頹廢,臉色又黃又黑,一點精神頭都沒有,現在氣色好多了,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暈,看的丁凡愣了愣,馬上接過來水杯,心疼的說:“英子,這陣子我手頭有點事,現在又接了案子,缺什麼少什麼,你就去局裡找我,讓小田告訴我也行,對了,你 媽媽和囡囡怎樣了……”

當他知道英子媽還有孩子都挺好,所裡有些剩菜剩飯都讓她拿回家了,他自然就放心了。

英子走了後,丁凡足足傷感了好一會,他看著窗外,似乎看到了李大義那張黑瘦熟悉的臉,這段時間他沒來所裡看看這個臨時工,不光是忙的原因,另外還擔心看到了英子就會想起李大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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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子哥,以前不是抽過……”田永寧做了個抽菸的姿勢,低聲說:“我們幾個知道是老領導的女兒,李所似得那麼……我們白天晚上巡邏就帶著她,故意讓她遭遭罪,挨點累,回來就能睡覺了……”

這傢伙機靈的說著,丁凡很贊成的看了他一眼,一下子就猜出了什麼:“小田,這個辦法肯定是你想出來了,好好幹,這個事我記著呢。”

說完了英子的事,丁凡自然的就說到了盜賊的事上,本來早就打好腹稿了,田永寧仔細聽他說著,刺啦一聲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案卷和一個筆記本,逐一開啟,翻了翻案卷,看了眼上面亂糟糟的內容,又開啟了筆記本,上面是一行行清秀的字型,解釋說:“丁子哥,這個案卷是這段時間報案和立案調查的,有點亂,我謄寫了一份,你看看吧。”

凡拿起來翻了翻,發現很多報案內容寫的漂亮,條理清晰,一目瞭然,但內容實在是太簡單了,比方說正在看的這一個,寫的是:“XX年X月,縣二中體育老師吳學才來報,他下午的時候在學校門口丟了一輛腳踏車,飛鴿牌的……”

基本就這些內容,估計是案子太小了太多了,連出警記錄都沒有,當時都有誰在場了,車印向著哪個方向去了,根本就沒有記載。

丁凡對此似乎早有思想準備,只是隨手翻了翻,又說和他談談,就去了他的辦公室,進了靠最裡面的那件,頓時感覺耳目一新的感覺,桌子上物品放的規規矩矩的,一摞工作手冊放的整整齊齊的,牆上還貼著幾個便籤,記著這幾天的工作計劃。

丁凡和他聊了會,發現這小夥子思路開闊,幹活細緻,真就和很多老警不一樣,但在盜賊這件事上絲毫沒聊出來什麼具體內容來,因為鎮東所今天才知道了很多人圍住了局裡的事,以前在這方面很少下功夫。

丁凡要走了,站在門口處,鼓勵田永寧說:“小田,你好好幹,有什麼事咱們一起交流,千萬別幹一段時間就學的滑頭了,那樣不行。”

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小田有些臉紅如實道:“丁子哥,我會的,很多工作記錄,他們都扔車庫裡了,這些盜竊的案子我翻出來的,所長還罵我沒事找事呢。”

丁凡又想起了自己在庫房裡整理戶口底卡的艱辛,想起了薩娜大姐的事,心裡自然多了幾分釋然,目光真摯的看著小田交代起來:“這些基礎工作很重要,所有接手的東西都要留好,省得到時候把自己裝進去了,早晚有用的。”

田永寧滿心歡喜的正要走,剛要上車的丁凡又站住了,商量的說:“小田啊,你有空去新華書店還有什麼舊書市場,多找找資料……”

他說的資料,無非就是古往今來關於江相派還有其他神秘機構的資料,越多越好,至於什麼原因,他現在也說不清楚,但總感覺有用。

遠處一臺公交車過來了,是帶著大辮子的那種電車,丁凡把腳踏車往遠處一放,鎖好後,然後拿著一張報紙就上車了。現在雖然不是上下班高峰,但公交車票便宜,可以隨身帶很多東西,還是人滿為患的。

“老百姓不容易啊……”丁凡看著眼前的場景,淡淡的想道。

寬敞的過道裡已經擺滿了東西,有雞籠子有捆著爪子的仔豬,兩個黑呼呼的豬仔被一個滿臉雀斑的人摁在地上,豬仔小聲哼哼著,身體動來動去了,一眨眼的功夫,它身後就淌出了一攤黏糊糊的東西,那豬倌兇狠的敲了下豬仔腦袋,討厭的罵了句什麼,馬上掏出一團破紙,把它拉出來的東西胡亂擦了下。

車廂裡頓時散發出一股子惡臭的味道,穿著勞保服的小鬍子司機猛的一把推開了車窗,往外伸了下頭,操著當地粗 俗俚語罵著什麼,但馬上就恢復了一副市儈的臉色。

“唉,有地方坐,你不坐著 ,缺心眼啊咋的?”小鬍子透過反光鏡看著丁凡喊了起來。

丁凡看向他的時候,先是看到他自裁的七分褲,髒乎乎的小腿映入眼簾,再看他腳上的拖鞋,髒的出了厚厚的髒印,估計也是好幾天沒洗了。

他這時候才發現了,身邊真就有個空位,地方不大,狹窄的一條,要是硬坐上去就得把旁邊的女人再往旁邊擠擠。

婦女抱著一個臉蛋通紅的小丫頭,小丫頭臉上滲著潮溼的汗水,眼神有些迷離,應該是感冒發燒,被打人抱在懷裡。

旁邊是個戴眼鏡的瞎子,乾瘦乾瘦的身材,懷裡抱著一個破舊的二胡,雖然是失明了,但還是不斷的看著周圍,看到什麼地方,如果那邊發出了動靜,馬上就會支起耳朵來聽聽。

“哦……我……”丁凡看向小鬍子司機的時候,想解釋自己還是站著吧,但發現那家夥已經握著方向盤,晃晃悠悠的專注開車了。

和這種整天和乘客打交道的司機說話,人家不搭理,懶得說話,現在想想也是正常的,那要什麼事都說起來,一天嘴皮子都得累麻了。

丁凡看出來了,旁邊這個空座應該婦女剛才放孩子的地方,現在孩子估計是不舒服呢,就抱起來了,如果一會好點了,還得讓她自己坐下。

如此一來,丁凡就感覺有些不忍心了。

剛才被小鬍子一說,他頓時重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是便衣警察,不是穿警服的執法民警。

其實這麼站著真就挺好的,車上四五十人已經被他觀察個差不多了,比方說出了瞎子和帶孩子看病的女人,還有幾個進城找活的工匠,兩三個走親戚的人……

一葉障目,他知道自己要是坐在那地方了,只要是旁邊的人一挪動,就影響他觀察事物了。

“老弟,你是上班的吧……”他旁邊站著的一個白襯衣男子提醒他說。

這人留著時尚的長髮,斜挎著一個黃軍挎,看樣子應該來城裡辦事的工人之類的職業。

丁凡看了他幾眼,果然和那些整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百姓不太一樣,起碼說他手指保養的不錯,一點老繭都沒有,臉上還飄著一股子雪花膏香皂的味道,頓時有意的小聲問:“咋了?今天串班,我溜達溜達。”

他說話還是帶著淡淡的京片子味的,起碼說是正宗的普通話,誰都能聽出來不是純正的當地口音,比方說當地人上街說成上gai,咱們經常說成anmen,但時間長了,聽起來還是蠻舒服的。

“黃軍挎”的一隻手一直放在軍挎上,這讓丁凡覺得有點異樣了,趁著公交車拐彎,又往那裡看了幾眼。

“小心點,車上,咳咳……”“黃軍挎”低著頭,小聲善意的提醒。

“大白天的,咱們都是大老爺們……”丁凡有些納悶。

前面就是副食品公司了,隨著車子一陣劇烈的顛簸聲,小鬍子司機拿著什麼敲著車門,破鑼嗓子似得聲音喊著:“副食站到了,副食的,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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