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未靜。
天香瞪著雙眼盯著高高的帳頂,不知覺地嘆了口氣。
“怎麼還沒入睡,是不是不舒服?”馮素貞的聲音自地下響了起來,似乎很是關切,“我明日便去找老人家詢問解毒的事,你不用擔心,便是今夜毒發,我……我也有法子。”
天香沒有聽懂她話語中的躊躇,恍若夢囈般低低道:“嗯,我相信你,你是有用的嘛……有用的,我曾經有過一條魚,我把她養在淺淺的琉璃盆裡。那是一條很漂亮、很聰明的魚,沒事就繞著琉璃盆裡那只瓷龜跳舞,陽光映在它的鱗片上,閃閃發光,美得驚心動魄。”
馮素貞沒有打斷她,身體卻側到向著她的一面,以表示自己正在聽。
“後來那魚被放到了池塘裡,雖然地方大了,每天游來游去的,卻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而且,也許因為池塘比較深,陽光照到它身上的時候,我也看不到那漂亮的光芒了。”
“我想,她也許是想念那只瓷龜了,那就把它放回琉璃盆吧……可是,沒過多久,它就死了。我仔細檢視了,才發現,那個瓷龜身上損了一塊,劃傷了我的那條魚。”
房間裡靜靜的,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見馮素貞沉吟了許久沒有說話,天香摟緊了懷裡的被子:“唉……有用的,我是不是很沒用,而且,還淨添亂。”
馮素貞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這只是那只龜和那條魚的冤孽,公主還是不要想了。”
天香搖搖頭:“怎麼能不想呢……如果不是我作祟,那條魚還能快活得在池塘裡游來游去。”
床下傳來馮素貞低低的笑聲,她沒有去幫著天香計較對錯,只是道:“‘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公主是個聰明人,不要沉溺過去絆住了未來。”
平平淡淡一句話,卻好似當頭棒喝。
“哈哈,哈哈,不愧是有用的,對,你說得對啊,說得對!”天香混沌的頭腦驀地清明起來。
前生她做了錯事,可她重生了,這就是上天賜予她來彌補的機會。
“我從前,也做過一些錯事……”馮素貞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天香立刻止了笑,屏息傾聽起來。
馮素貞卻不說了:“好了,那些事都不重要了,‘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公主情緒起伏不要太大,欲仙的□□,都是在人氣血疾行時候發作的。”
“……好吧,看來還是早點把毒解了才好,不然笑也不行,哭也不行,真就得如莊嬤嬤唸叨的那種木頭人了。那個陰陽斷魂散虧得欲仙真的煉瞭解藥,靠斷腸草解毒據說很是危險,也不知道這個什麼陰陽奪魂又要吃什麼藥才能解毒?哼,等我騰出手來,得好好教訓那幫宵小。”
馮素貞久久沒有答話,久得天香還以為她睡著了,便也放鬆了神識,打算睡了。
驀地,她隱約聽到馮素貞小心詢問的聲音:“公主,張紹民和一劍飄紅,你更喜歡哪個?”
她心裡莫名地一抽,抿緊了唇,讓自己的呼吸變得規律而悠長。
房中是沉寂的靜默,睡意終於攀上了神識,昏昏睡去前,天香隱約聽到馮素貞的喃喃低語:“到底怎麼辦才好……”
什麼怎麼辦?算了,交給馮素貞解決吧,她總有辦法的……
清晨,馮素貞早早起身上朝去了,天香醒來時百無聊賴,便收拾了一身男裝出來,打算去看看自己此時仍然只會做木鳥的太子哥哥。
她剛整理好頭上的葛布束髮,就赫然發現,鏡中的身後,多出一個人影來。
一劍飄紅。
她腦中快速閃過若干個念頭:我應該裝作吞了忘情丹的冷漠模樣,他不知道自己的毒已經解了,他要給自己解毒,他這傻子肯定要去妙峰山吞那該死的斷腸草。想著想著,原本打算假裝的冷臉就裝不出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回身平靜道:“劍哥哥。”
馮素貞下朝時,在金水橋旁駐足了陣子,眼看著八府巡按張紹民從自己面前步履從容地走過,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仍在假中,腳步自然而然地向著公主府走去,跟著過來的劉長贏見她並不是去六部的方向,不由得打趣道:“駙馬這婚假歇得夠久的啊。”
馮素貞見他身旁站著面色尷尬的李兆廷,不由得笑道:“夫妻人倫,人之天性,陛下給予的恩典,紹民不敢不從。”
劉長贏故意對李兆廷道:“一開始的時候駙馬還與你我二人互相推諉,說是不願娶公主,可沒想到,人家現在樂在其中了。妹夫,你可要跟駙馬爺多學學,好生對待我妹妹。”
李兆廷自知昨夜的孟浪惹惱了一船人,連連作揖:“自是應當的,應當的。”
馮素貞看著他的模樣,心頭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觸,她想起昨夜劉倩跪在她身前,苦苦替李兆廷求情,又想起天香的不解,臉不由得一冷,淡淡道:“聽聞禮部近日清閒得很,李兄有空,下衙後也多回去看看嫂夫人吧,”她頓了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好不容易有緣結為伉儷,若是成了怨偶,就可惜了劉倩姑娘的一片痴心了。”
丟下話,她撩動官袍下襬,大步離開了。
馮素貞的話觸動了劉長贏的心思,他狠狠瞪了李兆廷一眼:“你既然對馮家小姐不能忘情,又何苦招惹我妹妹?莫要再說什麼是我妹子誤解的話!你真要是情深不移,就應當知曉男女相交最怕的就是瓜田李下,我不信倘若你登科前真的明明白白跟我妹子劃清了界限,她還會死死跟著你。滿目河山空望遠,不如憐取眼前人,你們成婚前你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我不管,但今後再有讓我妹子傷心的事,我第一個不饒你!”
說罷,他也大步離去,獨獨留下李兆廷一人站在金水橋旁,久久不語。
他又何嘗不想如他們所說的那般,揮慧劍,斷情絲。
當年,父親和馮少卿同榜二甲進士出身,一同進了翰林院。京城米貴,白居不易,兩家同時賃了房屋,比鄰而居,兩家夫人又同時有了夢熊之喜,這才有了指腹為婚。生命裡最初的幾年時光裡,多少次,他爬上牆頭,把新摘的果子和外面有意思的小玩意兒扔進馮家的院落。又有多少次,他倚著牆根,聽著另一個院落裡傳來的悠揚的琴音,嘿然傻笑。
那是他從小到大,早已認定的妻子。
後來,父親升職成為尚書,成為了最年輕的閣老,也成為炙手可熱的政治新秀。李家搬入了偌大的尚書府,每日門庭若市,誰不道他這位尚書公子一表人才、前程遠大,提親的媒人幾乎踩破了門檻。但他始終念著那縷悠揚的琴聲。
再後來,父親急病去了,他一下從雲端,跌倒了泥土裡……
三年孝期過去,他登門求親,卻被馮大人新娶的夫人百般羞辱,是馮素貞蒙著面紗走出了閨房,和他定下了三年之約。待他考得功名,便迎娶芳枝歸洞房。
可惜,可惜……
十八年的相思,叫他如何能夠忘得掉!
回到公主府時,馮素貞看到桃兒、杏兒甚至連莊嬤嬤都如臨大敵地守在院子裡。她挑了挑眉,正要跨入高高的門檻,便看到杏兒被咬了一般高高跳起:“駙馬,您回來了!”聲音尖利得刺耳。
馮素貞眉頭皺了起來,卻聽得一片衣袂擦風之聲。她循聲望去,只看到一角藍色的衣袍。
一劍飄紅?
莊嬤嬤緊張地上前:“駙馬,您下朝了,餓否?累否?困否?奴婢為您安排沐浴休憩。”
馮素貞揚起下巴,淡淡道:“不必了,我正好有事,中午也不必留飯,大抵入夜才會回來。”她轉身出了公主府,沒去理會身後一片驚慌的大呼小叫之聲。
她沿著長長的御街大步疾行,在這隨便掉下一塊瓦能砸死三五個官的京城,她這一身大紅色的官袍並不扎眼,但她那清秀的模樣卻惹了不少人竊竊私語:“這就是那個被召為駙馬的狀元郎……”“難怪啊難怪……這麼好看的模樣……”
她沒有理會那些聲音,從大路轉進小路,又鑽進了深深的小巷裡,七拐八拐之後,終於找到一家城郊的破廟。甫一進門,她便推金山倒玉柱地跪下了:“老人家,這下,我可遇到了大難題了。”
正在歇息的老乞婆忙起身來扶她:“孩子,你不要急,告訴我,出什麼事了?難道天香公主她……”
馮素貞道:“天香的陰陽斷魂散的毒解了,可是,她又中了新的毒。”
“什麼毒?”
“陰陽奪魂。”
老乞婆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毒,好生陰險。”
見張馨沒在廟中,馮素貞說話也就沒有太多顧忌:“是,上回長贏兄中了此毒,是張馨姑娘大義與之坦誠相見,再以陰柔內功助其陰陽調和,可這次是天香中了此毒……”馮素貞躊躇再三,“當時我託大,以為此毒易解,方才讓天香吞瞭解藥,但事後細思良久,竟拿不出一個合適的辦法來。”
老乞婆幽幽道:“陰陽奪魂倚仗男女體質差異成毒,男為陽,女為陰,男為熱,女為寒。當初丞相公子毒發時高熱不退,故而以冷水相激,喂之以寒藥,以女子陰功催動調和;若是公主毒發,想必是通體冰冷,須得熱水沐浴,以熱藥服之,以陽剛內力相濟,方能將體內毒素排出去。”
馮素貞苦笑道:“這個道理我也想通了,可是,此法解毒,必然坦誠相見。長贏兄與張馨姑娘情絲暗結,我方才大膽讓她去解毒,但公主她——我原以為她心儀的人是一劍飄紅,後來不知怎地變成了張紹民,而今日,似乎又成了一劍飄紅。我實在不知道,是一劍飄紅合適,還是那八府巡按張紹民合適,畢竟關礙女子貞潔,我不想讓公主恨我。”
老乞婆老神在在,目光有些飄忽:“許是這兩人都不合適呢?”她想起那日天香假意吞藥之舉,分明不是對那兩人情根深種的模樣。
馮素貞沒理解她話中真意,只是道:“現在看來,確實兩人都不合適,所以,老人家,我這是遇到大難題了。”
老乞婆思忖再三,搖了搖頭:“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孩子,看來,這事也只有依靠你了。”馮素貞驚愕道:“老人家,我是,我是女子……”
“萬物負陰而抱陽,事事都是陰陽相生的。你是女子,可你所修的降魔琴柔中帶剛,蘊藉著陽剛之力,若要有意發之,也不是不能成行,”老乞婆顫顫巍巍地從懷裡摸出一顆丹藥來,“這藥能暫時提高你的功力,使你身體發熱,所使功力近乎男兒,只是,有些傷身,可能會令你體內陰陽失調,月信失期。”
馮素貞垂首看著那顆丹藥,嘴唇蠕了蠕:“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
“你放心,屆時天香意識模糊,不會記得具體情形的,”老乞婆似是看出她心底猶豫,又掏出一顆藥來,“運功之前你可以將這顆熱藥用酒化了餵給她,此藥不但能化解她體內寒氣,也會叫她更加昏聵。”
馮素貞接過藥,猶猶豫豫地應了句:“好。”
她沒有更多的考慮時間,因為在傍晚她跨入公主府的那一刻,便聽到了天香公主昏迷不醒的訊息。
怎麼會?
冷。
比困在羅剎的冰雪中還要冷,至少在那滴水成冰的冰天雪地裡,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皮膚上泛起的小顆粒,和肌肉的收縮,那是人自救的本能。但是現在,她什麼都感受不到,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冷,深入骨髓的寒意。
無盡的黑暗與冰冷,她覺得自己是一隻被包裹在蛹中的冰蠶,還來不及破繭成蝶,就要凍裂成齏粉了。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這瀕死的感覺,再熟悉不過。
該死,這陰陽奪魂的滋味怎麼比上輩子的陰陽斷魂散還難過?她還沒來得及彌補前生的遺憾,還有那麼多事沒有做,怎麼能就這麼無辜地浪費了上天讓她重生的機遇?
怎麼就忽然倒了,馮素貞不許她情緒激動,因而,哪怕是昨夜,她都儘量控制自己,讓自己心態平和。
可是,親眼看到馮素貞轉身離去的那一瞬,自己怎麼會那般地恐慌驚懼。馮素貞為什麼會走,她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了歸宿,就會一走了之?
不對,不對,自己算是她什麼人,自己有沒有歸宿,又跟她何干?天香公主,你重活了一世,總不能真如雙十少女般自作多情。
也許在馮素貞心裡,自己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刁蠻公主罷了,還搖擺不定,花心多情,才叫她一次次地探問自己與張紹民、一劍飄紅的關係吧。
呵,有的事實,真的是哪怕重生一回,也難以改變啊……
若是就此死去,那個促狹的神仙會不會再讓自己重生一次?
那就讓我再早些遇到你吧……
有什麼東西碰到了自己的手腕,好暖。
耳畔隱約是熟悉的聲音,“天香,天香……”那人很是急切,將什麼東西放在她嘴上,似乎想喂她服下。
她努力想睜開眼睛,想看看那個人,那個她死而可以生、逆轉了時光也想再看一眼的人。
但她只能蠕動著嘴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更別提喝下什麼東西。
有人剝去了她的衣衫,將她浸入了溫熱的水中。一個溫軟的東西覆在自己的唇上,她忍不住張開嘴,吞下了一口燙酒,那酒中帶有明顯的藥味,還有,一種旖旎的馨香。
她有些糊塗,想看看是什麼容器喂了自己一口酒,卻怎麼都睜不開眼。
一雙柔軟纖細的手貼在自己□□的背上,彷彿那手的主人在猶豫什麼,手腕的用力總是輕輕淺淺,彷彿浮在自己的背上,又不得不貼了上來。源源不斷的熱流自那掌心傳來,與方才入腹的烈酒一道,讓她冰涼的身子終於有了一絲熱意。
奇怪的是,那熱流彷彿不止來自內功和烈酒,更像是來自背後那輕輕淺淺地觸碰。
指腹上的薄繭輕輕擦過柔嫩的肌膚,她情不自禁地發起抖來,兩世都不曾有過的麻癢戰慄讓她心驚膽戰,卻也由內而外地熱了起來。就像是從數九寒冬一下子邁進了三伏天,驟然生出的熱意讓她頭昏腦漲,她只覺得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頓時噴了一口血出去。
她聽到身後的人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看來,我死不了了。她迷迷糊糊想著,就渾身脫力地向後倒去,只覺得自己落到了一個懷裡。即便隔著溼淋淋的衣衫,她也能感受到那胸懷的溫暖柔軟。
她心底驟然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慾望來,和□□的肌膚相比,浸溼的衣衫顯得太過粗糙了些,想越過這衣衫,好攫取更為直接的溫暖。她深知自己這念頭太過驚人,卻還是忍不住去掙。
不過那身體的主人用僵硬的胳膊箍住了她進一步的舉動,她只好安分地在那懷裡蹭了蹭,神思又陷入了昏聵……可心裡有個角落,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她忽然明白了,也許,今日今時,才是她真正的重生之始。
四月末的天氣有些熱了,午陽正好,大病初愈的天香公主躺在躺椅上,在暖洋洋的庭院正中曬著太陽。在晶瑩透亮的琉璃樽中放滿了冰塊,又將極淡的果酒傾了進去——她可不能像那個烏鴉嘴似的,借酒撒瘋。
她狠狠吸了一口酒的香氣,啜了口冰涼的酒液,這酒清冽甘香,可是,卻沒有那日的馨香。
她晃了晃酒杯,眯起眼睛透過無色的琉璃,打量著公主府的正門。
一道玫紅色的影子被琉璃折射得模模糊糊,把個纖細修長的影子硬給縮成了一團。
“你回來啦!”天香被酒意醉得有些慵懶,又搖了搖酒樽。自打她的毒解了之後,馮素貞每日神龍見首不見尾,跟躲著什麼似的。要不是莊嬤嬤進宮後打了小報告後父皇叱責了她,恐怕她還會再磨蹭到入夜才會回來吧。
馮素貞徑直走到她面前,嗅到了淡淡的酒香,知道只是不醉人的果酒,這才放下心來:“聽杏兒說公主這幾日都在喝各種各樣的酒?你大病初愈,不宜喝太多酒。”
“我每次都只喝這麼點……”天香咕噥道,舉起一隻空的琉璃杯,“有用的,陪我喝一杯,再次謝謝你救了我。不愧是有用的,我就知道這種小毒難不倒你!”
至於駙馬究竟怎麼救的公主,公主府裡的人一直諱莫如深,就連當事人天香公主也堅持一句話:當時昏迷中,不記得了。而另一位當事人駙馬馮紹民,面對此類問題,只是客氣地拱拱手:師門秘方,恕不相告。
馮素貞面不改色,只倒了淺淺的杯底:“紹民不勝酒力,就陪公主喝這麼多吧。”
天香前世曾與馮素貞把酒痛飲,知道她的酒量,見她如此謹慎,也不想她為難,就輕輕點了點頭。
陽光在琉璃杯口泛著七彩的光亮,馮素貞將杯口送至唇邊,那七彩的光華就那麼染上了她的唇。天香眯眼看著,忽然覺得有點口幹,期期艾艾道:“對了,有用的,我毒發那天,劍哥哥——哦,一劍飄紅來過了。”
馮素貞抹掉唇上的酒液:“嗯?”她在天香身旁落座,眼帶探詢地望著她。
“我託他保護太子老兄。”
“……”委託殺手保護他要殺的人,這種事,還真有人幹得出來?
馮素貞頓了片刻:“一劍飄紅果真對公主用情甚深,肯為你破了自己的規矩。”
“總讓人破規矩可不好,雖然他是我義兄,可我也不喜歡欠人人情。我給了他一百萬兩,讓他幫我殺人,”天香笑眼盈盈,“誰殺我老哥,他就殺誰。”
“……公主倒是善於變通。”馮素貞舒眉輕笑,心裡卻暗暗一驚,義兄?怎麼沒幾天的工夫,就升級成了義兄?
公主這是做出抉擇了?她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沒去找一劍飄紅來幫天香解毒。
那現在,天香已經鍾情於張紹民了麼?她又想起了下朝時仔細打量的那個藍袍男子。濃眉深目,鼻直口闊,魁梧而不失斯文,倒是比一劍飄紅那單純的武夫強些。
“如今,我哥哥有張大哥教導,又有劍哥哥護著,有我這兩個義兄幫襯著,應當暫時無虞了。”
馮素貞點了點頭:“張大人是前科狀元,有他教導,應是不錯……”等等,兩個義兄?前幾日不還是心心念念的情郎麼,怎麼就都成義兄了?
公主姑奶奶,你是不是變得太快了點?
一杯冰涼寡淡的果酒喝光了,天香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戀戀不捨地放下了酒樽。
見馮素貞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她奇道:“你怎麼呆了?”
馮素貞醒過神來:“恭喜公主,有兩個這麼優秀的,義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