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讓皇帝收回賜婚?”

皇甫休眸子一沉,箭射了個空,嚇得侍衛忙咽了下口水。

“公子,是蘇清俞不識好歹,您別……”

“哈哈,有趣。”

侍衛看得一愣,心想自家公子莫非中邪了?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笑了?!

皇甫休再次拉箭上弦,“賜婚多無趣,我要親自贏得她芳心,讓她服服帖帖做我的女人。”

砰,正中靶心。

另一邊蘇大將軍府荷花亭中,得洛澤淵答應不再賜婚後,蘇清俞喝茶都傻笑,看得一邊的夏月至一頭霧水,搭著洛見澈到一邊。

“她中邪了?笑個傻子勁?”

洛見澈一手開啟夏月至搭在肩上的手,一臉嫌棄,“本王又不是她肚中蛔蟲,你想知道去問她啊!”

說罷重新落座。

“不說就不說吧,咋那麼大火氣,又一個中邪的!我昨晚不過離開片刻,究竟發生了何事?”

夏月至費解的撓了撓腦袋,剛要坐回去,看到一個小英領著一個老頭匆匆而來。

“嘿,這老頭誰?”

“關你何事!”

小英沒好氣的丟出一句。

“呵呵,又多一個中邪的。”

蘇清俞一看是昨晚來的高大公公,心想他定是奉了洛澤淵的旨意而來,忙起身迎接。

“是否你家主人有事吩咐?”

“蘇二小姐真是聰明人,我家主人有東西交託。”

說著高大從衣袖中拿出一個錦囊,小心遞上。

她接過開啟一看,裡面是塊金牌,還有封書信。

剛要開啟,高大抬手攔住,“我家主人說,要蘇二小姐獨子一人時再開啟。”

“好。”

“老奴先告退了,接下來的事就勞煩蘇二小姐了。”

說罷,高大恭敬作揖後匆匆離開。

等高大一走,夏月至湊上來,嬉皮笑臉丟出一句,“那老頭誰啊?”

“關你何事!”

又碰了一鼻子灰,夏月至不爽的抱臂,“我說,今兒一個個都中邪,還是吃火藥了,咋火氣都那麼大!”

兩人異口同聲,“關你何事!”

金牌可自由進入皇宮,誰都不可阻攔。至於信上說,洛澤淵要她今日辰時到雲水閣一見,辰時也就是天黑的時候。

持金牌大搖大擺進入皇宮,見皇后身邊的小太監小安子匆匆離去,心想定然是去稟告他的主子去了。這也正好,給鍾皇后一個下馬威。

嘚瑟的期間天也漸漸暗了下來,蘇清俞直奔雲水閣而去。

仍舊是簫聲,比上回聽到更加淒涼,想來洛澤淵今天是想請她聽故事。

岸邊距離湖中小亭有些距離,那日所見的竹筏已被撤去,可見洛澤淵是想試她一試。

雖做不到瀟灑帥氣,但勉強還是過得去的,就是落地的時候沒停穩,險些倒進湖中。好在洛澤淵拋來一根綢緞,拉住後又因為慣性摔了個狗吃屎,惹得洛澤淵哈哈大笑。

這笑聲,越聽越像洛見荀,一樣那麼氣人可恨。

矮桌上已準備了好了茶點,若是換了常人,借他膽子也不敢和皇帝面對面坐著喝茶。

蘇清俞可顧不了那麼多,也清楚洛澤淵躲在雲水閣,無非是想做一個普通人。她索性也用平常心對待,大大咧咧坐下,吃了口糕點,味道不錯,又忙倒了杯茶,味道還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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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澤淵見她毫不拘束的樣子,又流露出了慈祥老父的笑臉,小心溫柔的擦拭玉簫。玉簫是二十多年前,他路過一個江南小鎮,之後認識的一個女子,離別時相贈。這二十多年來他一直當做寶貝,時常攜帶在身,呵護備至。

因為每每見到玉簫,他就會想起玉簫的主人。幻想自己真的只是個普通人,和女子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卻幸福的生活……

但是一切不過只是幻想,他生來就是帝王,一生也只能做生不由己的帝王。

“玉簫很漂亮,想來是個漂亮的女子所贈,所以皇上才會視若珍寶。”

洛澤淵笑了笑,小心用絹絲包裹,放到錦盒之中,方才正色看著她。

“為何說玉簫曾是一個女子所有,難道不能是番邦或朝中官員進貢給朕的?”

嚥下滿嘴糕點,抹了抹嘴巴,笑道,“第一,宮中有無數稀奇珍寶,皇上都不曾正眼看過一眼,卻惟獨對這根玉簫情有獨鍾,那定然不是什麼番邦和官員進貢。第二,若玉簫的主人不是女子,不是個漂亮的女子,皇上又怎會如此溫柔。恐怕後宮三千,都不曾見過皇上方才擦拭玉簫的溫柔。皇上笑了,看來清俞猜對了。”

說中不願回憶的往事,洛澤淵起身遙看遠處的風景。雲水閣的亭臺樓閣,甚至一瓦一柱,一草一木,藍燈籠,不過來自當年她的一句戲言。

只因為那晚她幻想著以後想要的家的樣子,他便記在了心裡。回宮後立馬讓工匠建了雲水閣,即便這二十多年來,雲水閣沒有迎來它的女主人,他卻躲在了這裡,做著過去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的夢。

“蘇清俞,你可知過分聰明,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清俞只知道,當時的皇上不是皇上,他想做一個普通人。可惜,皇上是天命所受,無法如願做個普通人,所以皇上便躲在雲水閣裡,不理政事,不問一切。因為只有在這裡,皇上才會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

洛澤淵下意識攥緊拳頭,怒目相對,卻忽而落寞苦笑。輕嘆一口氣,坐了回去,臉上滿是哀思。

“朕擁有一切,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掌握生殺大權。可即便如此,朕卻連做一個普通人,這種微小的願望都做不到,朕是不是很可悲?”

她搖搖頭,若有所思道,“每個人來到這個世上,都有屬於他們的使命。皇上的使命是讓天下昇平,為萬民謀福祉。如今百姓安居樂業,歌舞昇平,皇上做到了——”

“可是朕,不僅失信心愛的女人,連心愛的女兒都保護不了。”

想到慕容卿,心中五味雜陳,鼻尖犯酸,不禁溼了眼眶。

洛澤淵則一臉愧疚,連嘆了好幾口氣,眼中閃爍淚光。

許久後,開口落寞道,“聽澈兒說,你待卿兒如親妹妹,而卿兒也很依賴你。你一個外人都能為卿兒關懷備至兩肋插刀,朕這個做爹爹的,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慘死……呵呵,朕不僅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爹爹,朕……愧對玉致和卿兒——”

她不想過多提及關於慕容卿的事情,傷口已經很深,不想再戳爛出血。總幻想某天能忘記慕容卿,忘記過去一切不快的人和事。可每每提及,卻想起,心仍是會痛到無法呼吸。

若是有酒,寧願大醉一場。

“在你看來,朕是不是很失敗?做不到好丈夫,也不是好爹爹,更不是一個好皇帝——”

“我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自己怎麼看。”

洛澤淵一愣,身邊盡是阿諛奉承之輩,從沒人對他說起過這種話,他不禁反思。可終究想不到答案,就像這些年,一直被困在情殤的大網中,心中鬱結難舒。

“後日便是皇上的萬壽節?”

“你想到如何入手了?”

蘇清俞眸子一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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