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錦盛夏將至,京都南雀大街燕子樓座無虛席,聽說說書的是個女先生。一襲到膝蓋的烏黑長髮,膚若凝脂,眸若星辰。可惜臉上戴著半張白玉面具,只能窺見三分美色,其餘三分靠幻想。

一身翠綠小衫,勒出纖細小蠻腰,腳上系著個銀製的鈴鐺。隨著右手一擺小扇,小腰一扭,鈴鐺發出清脆聲響,惹得滿堂老中青的男看客是神魂顛倒,脖子快貼到地上了還往下低,只因為她時不時揚起的裙襬下一朵嫵媚撩人的小花兒。

“……今兒到此結束,欲知詳情明兒繼續。”

小扇輕輕往桌子上一放,抓起把瓜子慢悠悠的往後院走。

今兒是月末算工錢的日子,老闆也是她的忠實粉絲,見她來了,忙奉上一疊銀票。

“多虧您我這燕子樓才起死回生,天天客似雲來,這門檻都給踏爛了,坐不下就往地上一擠。我賺得多,自然也不會虧待您,下月起給您加一成……”

“免了。這錢撈夠了,下月我夜夜喝花酒去。”

“那兩成,三成,四成……”

說到最後六成的時候,老闆鬢角已全是冷汗。

她卻像什麼也沒聽見,自顧自收拾完畢,邁著輕快步子往後門走。

“給您加九成!您就別走勒!”

老闆嗓子眼都在顫,她卻只是回頭看了眼,盈盈一笑,繼而快速消失視線中。

財神爺就這麼跑了?老闆的臉幾乎僵住了,扶著腰艱難的回來,仍聽見滿堂賓客在津津有味的談論。

“聽說這說書女先生是蘇二小姐,不知真的假的真的。”

“我還聽說蘇二小姐自塞外回來就失了憶,連七王爺都認不得,真可憐……”

“可憐的是我們!今後再不能聽到她說書的風采了……”

話音剛落,嘆氣聲此起彼伏而來。

誰也不知道塞外皇宮那一晚發生了什麼,當洛見荀趕到的時候,只看到燒成一團的凌湛和雲舞,蘇清俞右腿嚴重燒傷,足足昏迷了十天,他也寸步不離的照顧了十天。好不容易等她醒來,她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至於凌湛和雲舞,怎麼也分不開,最後只能將他二人合葬,也算了了雲舞最後的心願。

天沒塌,人沒死,日子總要過。這一大府子的人需要養,她索性在燕子樓找了個說書的活兒,從四大名著說到西方鉅著,從鬼怪說到愛情,一下便救活了瀕臨倒閉的燕子樓。

馬車早早的後門不遠處的河堤邊等待,隱隱看著樹下站了個白衣少年,一下竄過去嚇了他一大跳。

“哈哈,膽小鬼。回回嚇你,回回害怕,你怎就沒點長進。”

白渠西眼神溫潤如玉,抬手撩開她凌亂的青絲,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遞上。

她瞥了眼,臉上放肆的笑容依舊,故作糊塗,“我最怕開這種東西,萬一裡頭跳出個蟑螂咋辦,您老還是自個兒拿著玩吧。”

說著她自顧自鑽進馬車,待簾布緩緩落下,臉被黑暗剝奪的瞬間,眸子像沉入了海底。她清楚盒子裡裝著洛見荀的鐲子,送了幾回,一次都沒接,只怕接了後又要掉進去。

白渠西看了眼手中的盒子,不由的苦笑。要說生活如常也是如常,沒多大稀奇。自塞外回來後,某天晚上聽府中老奴在喊有刺客。他便從書房中過去檢視,什麼刺客,是倒在草地上呼呼大睡的蘇清俞。

御醫連夜便來了,診斷她只是受了風寒,開了藥方就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住在白府。白天在房中呼呼大睡,一旦入夜才肯出來。身子是恢復的很快,但記憶一點也沒恢復。

後來洛見荀焦頭爛額的找來了,說前幾天把她從塞外帶回來,豈料轉身的功夫她就不見了。他立馬吩咐手下全城搜尋,找了幾天他也不休不眠了幾天,憔悴的像脫了水,乾癟的像個老頭子,一點也看不出原先風度翩翩的樣子。

不過蘇清俞不跟他走,她神情恐慌大聲嚷嚷,彷彿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沒辦法之下,白渠西留她在府中住了大半個月。她漸漸想起一些事情,但每次問起洛見荀,她都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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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真不要?”

“是寶貝你自個兒留著,不是寶貝扔了拉倒。”

“那我真扔了?”

她沒做聲,嘿嘿笑了幾聲。

白渠西再次看了眼盒子,想起洛見荀說過,若是她不肯要,也不要再送回去。

如今她真的不肯要,還留著作甚。

抬起手輕輕一拋,盒子在夜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咚,沉入河底。

也似她的心,在咚的一聲後,再也無法有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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