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二章 為了活下去
“這四野客棧的金老大無利不貪，怎還關門歇業了？”
“你沒聽說嗎，據說金老大逮了條從京都來的大魚，還用得著起早貪黑瞎折騰嗎，下輩子自是享用不盡的金山銀山……”
四野客棧後院，蘇清俞被吊在大樹上，氣得破口大罵。
狗子正坐在底下，看她裙底風光，時不時抹一把嘴邊的哈喇子。
“美，真美。”
這時金老大過來，一腳把狗子踹在地上。
狗子一臉驚恐，忙起身哈腰站著，“狗子吃不到也就看看，您何苦動怒……”
“外面的人怎麼知道咱這兒有京都來的客人？是不是你大嘴巴說出去的？”
“冤枉啊！就算向天借膽，狗子也不敢把這事往外說……”
“那他們又是如何知道？”
狗子一下子不說話了，低著頭嘀咕著，“狗子真沒說，或許是他們瞧見馬車，推算出來的。那馬車一看就是城裡貨，咱這兒四鄉八鎮都沒有，他們很自然就想到是京都來的。再說了，赤砂已經全軍覆沒，那小子又被軟骨散迷得暈暈乎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咱壓根不需要怕……”
“蠢貨！老婆子從沒懼怕過赤砂，即便那小子沒中軟骨散，老婆子也不會將他放在眼裡！”
狗子一想懂了，急忙看向吊在樹上的蘇清俞，“難道是這小丫頭？她到底什麼來頭？讓您都有點忌憚。”
“你不用管！這幾日你小心留意客棧四周，若是有可疑人物出現，立馬告訴我。你現在馬上去門口守著！”
見狗子還不肯動，金老大惱怒的揮起煙桿就要砸下去。
狗子打了個激靈，一溜煙跑了。
蘇清俞見此一樂，笑呵呵道，“你莫不是之前吃過洛見荀的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才會如此懼怕他？”
金老大看著她冷冷一笑，“上頭風大，別閃了你舌頭。”
“你放心，洛見荀遲早會找到這裡，打得你這老太婆四腳朝天。除非你放了我，我興許還能幫你求求情，饒你一條小命。”
“不知天高地厚，老婆子遲早把你做成人肉包子！”
金老大氣沖沖走了。
根本無力掙脫手上的麻繩，高度剛好和二樓平視，而且腳底下是一口扔滿屍骸的池塘，不住往上冒著氣泡。即便能解開麻繩，掉進去沒淹死也會臭死。
血液不流通下雙臂開始發麻，好在日頭不猛，沒把她曬成乾屍。
坐以待斃可不是她的風格，使勁搖晃身子，即便掙脫不開，也要搗點亂。
無意間看到二樓最右視窗趴著個人，定睛一看，是南知梁。剛要打招呼，南知梁被拖了回去，緊接著是拳打腳踢的聲音，還有狗子罵罵咧咧的聲音。
“喲，真可憐，看來我還是挺舒服的，至少上頭風景不錯，空氣還清新。”
折騰的累了，漸漸睡去，無意間被吵鬧聲驚醒。睜眼一看，金老大拖著一個男人緩慢進了後廚。
是暗影衛！
不一會兒金老大出來，圍裙上全是噴濺的鮮血。咪了口旱菸，看著她咧嘴笑著，“你瞧見了？”
“你殺了他？？”
“聽說洛見荀的暗影衛精通尋人之術，能找到我這裡，果然名不虛傳。只可惜身手太弱，剛好拿來做明早的包子。”
“你個死老太婆，洛見荀遲早會找到這裡要了你的狗命！”
“這裡可是三不管的荒蠻小鎮，住在這裡的人，哪一個不是揹著血債的人，在這裡隱姓埋名。在這裡，沒有正義善惡，每天都有人死，路邊的屍骸堆得都有你那麼高了。律法不至，正義已死，這裡只有黑暗和死亡。即便你是大羅神仙，到了這裡也得乖乖低頭。如今你被吊在這裡，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那你又為何來到這裡？”
金老大愣了下，乜斜著眼道，“收起你無謂的好奇心！”
“你就不能滿足我一個快死之人的好奇心？”
“等你死了我再說！”
金老大惱怒拂袖而去。
“這樣就生氣了？別生氣啊，容易老得快。喂，你倒是回來，和我繼續聊，我一個人待著無聊……”
“你不該好奇金老大的事，不然你會死的很快，而且很慘。”
說話間狗子走了出來。
她故意裝傻，“看她那樣子，不就是因為長得醜，年輕時候被夫家欺負，然後一怒之下殺了全家。被官府通緝，最後躲到這裡，能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別看金老大現在又老又醜，我聽人說，她年輕時候是個絕色美女，不知多少男人為她捨生忘死。後來因為發生一些事，金老大才被迫躲到這裡避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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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骨不在皮，依我看她的皮相骨相都不好，年輕時候能美到哪裡去，你定是被人誆了。”
“這我不知，六年前我初到這裡，險些死在街頭，是金老大收留了我。她讓我有地方住，有飯吃。雖然她脾氣古怪了點，但她心眼不壞，不然她也不會給你治傷。”
她不禁愣了下，怪不得傷口不怎麼疼了。
“那你呢？為什麼來到這裡？”
狗子笑了笑，回想過往，無奈且心酸。
“我爹孃都是老實巴交的老百姓，靠一畝三分地生活。有一個地主家看中我家那塊田，說是若將先人葬於此，必定福廕後代。可是地主不願花錢，設計將我家那塊田搶了過去。爹孃去爭論，被護院生生打死。後來我趁夜深人靜，殺了地主一家。我被官府通緝，負傷逃到這裡，金老大看我可憐，收留了我。”
“為勢所逼，為父母報仇，你是個孝子。那你為何要幫著金老大，做這傷天害理的勾搭？”
狗子看了她許久，“為了活下去。這本就是個人吃人的世界，我不吃他們，他們就要吃掉我們。所以為了活下去，我只有先下手為強。今天我是怎了，竟跟你說了那麼多話。罷了，我得走了，不然金老大知道要不開心。”
“你很關心金老大？”
狗子一愣，點點頭，“她是我的恩人，若沒有她，我已經死了。”
“可她分明是個雙手沾滿無辜鮮血的惡魔，也不知道多少人慘死在她手上。”
“她若是惡魔，你早已經死了。雖然我也不知道金老大為何要留著你，但你最好別再激怒她，不然她一定會殺了你。”
隱隱從狗子眼底看到一絲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