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門外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推開,腳步聲一直延伸而來。

“洛見荀,天亮了。”

洛見荀站在窗前,一夜未眠,些許血絲的雙眼帶著疲憊,看著初升的黎明,“天終於亮了。”

要來的終於來了。

宮中來的馬車早在七王府外頭等待,洛見荀換了身白衣,出發前拿上埋在箱底的盒子。

夏月至不放心,跟在他身後不住嘟囔,“也不知南知梁安的什麼心,只讓你一人進宮。若是談崩了,他動手,你就一人,不就死定了。我覺著不靠譜,我還是跟你一起進宮。即便有個意外,好歹有個人幫手。再不濟,黃泉路上也不孤單……”

行至小橋流水,洛見荀停下來,用餘光掃了眼夏月至,“為何不見韓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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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時候怎還有心思關心別人。哎,其實我也不知道韓斌哪兒去了。他從昨天出門後就沒回來,行蹤詭秘,估計害怕跑了。”

“昨天就出去了?”

洛見荀若有所思,見府中下人站在一邊淚眼婆娑,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孫泰代表眾人走過來,恭敬作揖,“王爺,此去吉凶未卜,您一定要萬事小心。老奴和大家,在府中等您回來。”

話沒說完,孫泰掩面哭了起來。

孫泰這一哭,下人們紛紛哭了起來。

他有些動容,即便從來不說。抬手拍了拍孫泰肩頭,笑笑道,“幫本王守住這個家,待本王歸來,咱一起痛飲幾杯。”

說罷,抓緊盒子,快步離開。

“家?王爺說這是咱的家,家……王爺,老奴一定替您守住這個家,等您平安歸來。”

孫泰淚崩,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快到大門口,夏月至移身擋住他去路,“洛見荀,我越想越不靠譜,我還是同你一起進宮。有架一起打,要死一起死。”

洛見荀安靜看著他,忽然給了他一個擁抱,“這府中全是本王的親人,你是本王的朋友,勞你照顧好他們,洛見荀在此謝過了。”

始料未及他忽然的柔情,夏月至瞬時紅了眼,“朋友,我答應你。就算我死,也會保護好你王府的人。”

“多謝。”

隨後開啟王府大門,快速上了停在一邊的馬車,之後馬車絕塵而去。

“洛見荀,你一定會平安歸來,一定要平安歸來……”

猶聽見廟堂當時文武百官或高聲談論,或激烈爭辯,如今只剩下滿堂空虛,風聲寥寥。南知梁高站平臺,離龍椅不過一步之遙。而龍椅上放著兩套衣裳,一套龍袍,一套縞素,都是為洛見荀量身定做。

“本王來了。”

隨洛見荀而來的,還有一群全神戒備的守衛。

南知梁轉身看著他,擺手屏退守衛。

不過十幾米距離,卻感覺此時的他好陌生,不復記憶中熟悉少年模樣。

“你來了。”

“你好像等了很久。”

“相對八年,這五天不算久。”

“八年時間,都無法讓你釋懷醒悟。”

“只要我想得到的,必須得到。哪怕玉石俱焚,亦無所謂。”

洛見荀苦笑不語,光和黑暗在臉上錯落。

“這皇宮還是如記憶般那麼冰冷。這裡有太多不幸,無數無主孤魂,可為什麼那麼多人想進來?你也如此。”

“我只是在這裡等你。”

視線愈發炙熱,哪怕他的眼底只有一片冰冷死灰。

南知梁扔去詔書,他抬手接住。

“看吧,這就是你父皇對你的愛。”

“不用看了,本王知道上面不是本王的名。”

南知梁一愣,緩緩從平臺上下來,站在離他不到五米遠的地方。也是求個小心,以免他忽然出手。

“你早知道太子人選不是你?”

“那日本王同父皇對弈,父皇老邁,說起江山之事,有意傳位,不過本王拒絕了。”

“為何?你不是一直想要江山?為何又不要了?難道因為蘇清俞?”

“自古以來,龍椅上不知染了多少鮮血。高處不勝寒,本王是害怕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和父皇一樣抑鬱終老這深宮中。”

“還有我陪你,你不用怕什麼高處不勝寒,更不用怕這深宮孤魂!你我聯手,必定能將天下治得更好。國強民安,四海昇平,這些都是百姓所期待的!若讓那些庸才登基為帝,才是天下百姓的災難!”

“你的老毛病還是沒改,高估自己,低估別人。澈子心地善良,懂百姓疾苦,他比本王更適合這個位置。而這些年,本王倦了權勢的漩渦和廝殺,好累。已經擔負不起天下重任,和你的期待。梁,你懸崖勒馬,收手吧。”

“不可能!都到了這步,你還叫我收手,我做不到!”

南知梁怒不可遏的低吼咆哮,這八年來他不斷做著同一個夢。如今快夢想成真,他豈會輕易放手。

洛見荀愈發苦笑,眼有熱流,抬手隨意擦了下。

“你要這天下,我已經幫你拿到,為何你還不開心?洛見荀,你到底要怎樣才開心?你說,即便是要天上星月,我也給你摘下來!”

“梁,本王累了,真的累了。這天下非本王所要,星月也非本王所要,本王什麼都不要,只求你收手。本王不能看著你一錯再錯,成為千古罪人。梁,收手吧。”

“你來就是勸我收手?”

南知梁冷冷道,即便早是淚目,心如刀割。

“還有,把這個還給你。”

南知梁接住盒子,開啟一看,是當年送他的帕巾,上面的字還清晰可見。

八年前的一個夜晚,兩人坐在山崗上,面對夕陽,把酒言歡。酒至半酣,洛見荀忽然詩興大發,南知梁想也不想拿出當年孃親留給他的帕巾,也是孃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還咬破手指,讓他做墨用。

‘此夕彼陽,此爾彼吾。今年今日,他朝他年。以風為證,以血為誓。’

“原來你一直都留著,為何此時要還給我?”

“願以此物,喚你真魂。收手吧。”

“呵呵,看來你已經做出選擇。”他還是不死心,“若沒有蘇清俞,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可是她已經存在了,一直在本王的心裡。”

只剩下無盡唏噓,和無處可逃的悲傷。

南知梁苦笑不斷,忽然拋起帕巾,揮劍快速削成碎片。任帕巾落了一地,心也碎了一地。

“洛見荀,你太殘忍,我要你付出代價!”

洛見荀只是勾唇淺笑,“本王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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