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探視的眾人離去, 勖勤宮已漸漸安靜了下來,但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朱由檢同學的行為實在令人擔憂。

他時而欣喜若狂、時而痛苦不堪、時而抱頭痛哭、時而又扼腕嘆息、時而沉默寡言;大腦裡的資訊實在太多、太亂、太雜,更有許多自相矛盾的地方,這些使他困惑、不解、迷茫。

一個十七世紀的人要理解二十一世紀的東西是件多麼困難的事,他需要時間,需要時間去整合兩個大腦生拼硬湊成一個大腦帶來的痛苦。

這都是那個粗心的外星人的錯,他錯了導致電腦只是簡單的將兩個人的資訊合併,沒想到其中會有衝突的地方,沒想到兩個世界觀都不一樣的人的東西混在一起是件多麼操蛋和不負責任的事。

也要怪滿清,《明史》主要由明朝投降的東林黨人著,應了那句“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話,篡改及前後矛盾之處較多;特別是康熙朝為修編《四庫全書》下旨收集天下文集,《四庫全書》成後又焚燬書籍無數,明朝官方版記錄、皇帝《實錄》及皇族《玉碟》同遭毒手。

所以才有二十四史,唯明史最不可信之說。

朱由檢同學更是不明白怎麼回事,他只是個可憐的試驗品,外星人的試驗中的不起眼的小點;那個朱胡言更慘,從此化為無形,只有思想永存,但思想還能存多久,這要看朱由檢的心情了,穿越最悲哀的事莫過於此。

朱由檢需要安靜,需要時間,以便用自己好好理一理下二十二世紀“資訊大爆炸”時代收集而來的各類資訊。

接下來一個月的修養時間,朱由檢基本上都呆在書房裡,有時欣喜發狂,畫畫寫寫;有時躁動不安,滿屋打轉;不時咬著毛筆,靜坐發呆;也有時候突發卿狂,狂斯亂扯。

每次朱由檢發病,除了太監王承恩可以靠近以外,王府的眾人都惶恐不安呆在院子裡不敢靠近書房,連大太監徐應元都不行。

有一次一個小太監看到書房太亂,想進了書房收拾下,被發病的信王當場打成了呆子,看到人就不由自主的抱頭就求饒,從那以後沒人再敢進書房。

大太監徐

應元有次想進去幫忙,但見朱由檢瞪著雙發紅的眼睛死死的看著他,好像要吃了他一樣,看得他頭皮發麻趕快走開再也不敢靠前。

唯獨王承恩進去了,朱由檢不會瞪他,更不會打他,任由他幫忙整理收拾;眾人都疑惑不解,也不敢多問。

大太監徐應元也不解,他、曹化淳和王承恩都是信王一出生就在身邊的人,為啥王爺對王承恩就另眼相看!想了好久,才想到王承恩是曹化淳手下,他倆個一直不太搭理魏忠賢,曹化淳更被魏忠賢藉故調去了南京。難道是因為魏忠賢?天地良心,還是因為你們哥倆關係好,我們做奴婢的才湊一塊麼。

想著想著屁股不由隱隱作痛,他眼睛一亮就想明白;再不胡思亂想了,看著信王的眼神也變得更恭敬了。

隨著時間慢慢逝去,朱由檢發病次數也越來越少。

一天信王一大早起來,竟然走出書房在院子裡走了幾圈後,還打了套莫名其妙的拳,徐應元和王承恩都明白這是種簡單的搏擊招式,強健身體可以,禦敵這不行。

一連三天都是這樣,王府眾心想道菩薩保佑王爺的病就這樣好了;眾人懸在嗓子眼的心也終於放下來了,幹起活來更加賣力,勖勤宮的天終於又晴了。

第四天,信王一大早像前幾天一樣走出書房,在院子裡先走了幾圈後,打了套另一種緩慢的劃圈圈的拳法後才回房休息。

徐應元看著朱由檢的行為,知道這一個月提心吊膽的日子終於到頭了;他搖搖頭噓了口氣,轉身正準備安排手下太監去給各宮的貴人報平安。

突然信王癔症毫無症狀的又發作了,只見他忽的掀開錦繡薄被,從雕花黃花梨床上一躍而下奔至窗前,雙手抓住鏤空窗扇一頓猛搖;忽的又放開雙手直衝雲天,仰頭長嘯,後又轉身奔到一邊以手擊牆,雖滿手鮮血仍不停止。

聞訊趕來的信王府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守在門外邊剛想歇會的王承恩也是驚訝不已,想上前勸阻;慌亂中被門檻一絆,頭磕在堅硬的地板上,頓時血流滿面,他全然顧不上這些,手腳並用三兩下爬到朱由檢腳下,抱住信王的雙手不放,哭喊到:“

王爺…王爺…,您不要嚇奴婢啊!不要嚇奴婢啊!”

也許是王承恩抱住了雙手,更或許是朱由檢自己也打累了,他停止了自殘行為,挺著消瘦的身板嚎開了……。

漸漸哭聲變小了,到最後消失無聲,殿內只剩下了無盡的沉默和呼吸聲。

良久,朱由檢深深吸了口氣,長長的呼出,握了下拳頭說道:“大伴,鬆手!你勒著我了,鬆手,我沒事了。”

王承恩一聽連忙鬆開雙手,叩了三個響頭,嘴裡喊道:“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奴婢一時心急,請王爺恕罪!”

“不怪你,起來吧!大伴!你們也都起來吧。”朱由檢伸手虛擺了幾下,走到軟榻前坐下,感到口渴端起紫砂壺準備一頓猛喝,想想這姿勢不太雅觀便放下茶壺,準備拿杯倒水喝。

還是王承恩離得近,馬上爬起來將杯斟滿,雙手端起來遞給朱由檢。

朱由檢看到王承恩的行為,與自己記憶裡的某種平等思想有誤,但處在十七世紀這是司空常見的事;他搖頭苦笑了下,接過茶杯品了口,隨即慢慢喝下茶水,最後才慢慢咽下去。

不錯!上好的明前龍井,就是泡得久了點,味道有點發澀。

朱由檢喝完茶,心情已完全恢復平靜,看著滿屋的宮女、太監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大伴和總管留下就可以了。”

說完話想起來走會,手上一陣陣刺骨疼痛冒了出來,痛得他皺起了眉頭;抬起手來一看:媽呀!兩隻手指關節處的皮全破了,手上全是血,還在不停顫抖著,實在有點駭人。

徐應元遠遠也瞧見了信王血淋淋的雙手,尖叫著:“快去拿創傷藥膏!”隨即想到了太醫又加了句:“快去太醫院請太醫!”,話音未落人飛一樣的跑進屋去。

到屋內瞅見王承恩兩行眼淚刷刷流著,正捧著朱由檢的雙手不停的吹氣,希望能減輕朱由校的痛苦;徐應元也忙跑過去扶著朱由檢的大腿,搶過朱由檢一隻手,一句王爺還沒出口,也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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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主僕三人相擁而泣,彷彿又回到了過去那跌沛流離、相依為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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