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吹過,不遠的樹林一陣搖擺,發出嘩嘩的聲音,雖沒寒冬時風那沒陰冷,吹到臉上也有些生痛;想著國家大事,披羊毛大衣的眾人沒顧得上這些,站在金水橋上想著的事。

次輔李邦華看了左右關切的眼神,自然也不願如日中天的大明因這種小事陷入內亂;文人的即得利益還得盡力維護,文臣的即有權力也需要保證,這些又不能觸及皇帝的底線,怎麼辦?

太難決策到底該怎麼辦,想首輔李標估計遇到此種狀況同樣煎熬難受,李邦華苦笑道:“老太師,下官知道陛下的苦楚,可是?”

想平衡各方利益沒錯,可這事能平衡麼?孫承宗不明白李邦華為何退縮,有點氣惱的看著他。

不進則退,是千古不變的道理,怎麼就不明白!

如今局面是什麼?其實他早已看透,陛下要將最後的絆腳石除掉,接下來的首輔估計就是眼前這位,可如果他再猶豫不決的話,就真難說了。

孫傳庭不願自己的好友失去機會,插嘴道:“孟暗(李邦華的字)兄,沒有可是!機械的威力相必您已看到,大明全靠它戰勝周邊的宿敵,今後統治如此廣闊的國土也得靠它們;‘盛世’中原各朝都曾經有過,可沒有一個可以長久維持,就是產出太少,全盯在土地上,這樣不行!大明要想長遠維持盛世,必靠不斷更新得機械,只有源源不斷的動力才有強大的國力!沒有強大的國力支撐,一切不過是曇花一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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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儒家治國千年,是到了徹底改頭換面的時候!

雖知道有些人未必真想這樣,只是苦於勢力不足才被動接受;面對不爭現實,李邦華終於清醒了過來,向著周圍各人做了個羅圈揖以示感謝。

只要不反對就是支援,你們的預設就好!文忠公(張居正)未竟事業,終將在我們這代找到合適的辦法給實現了。

太廟裡的崇禎帝朱由檢不知朝廷重臣們已達成某種協議,準備和自己推心置腹的交流;他正跪坐在太廟正殿軟墊上,沒事一樣與自己的長子交談著。

“父皇!孩兒明白,即使沒有巡查,不好的事同樣會出來!可是為何要將罪責都安在父皇頭上?還有,咱們在奉先殿跪著不一樣麼?”

想明白一些問題,但沒想明白其它的事,能這樣也是難為他了;朱由檢苦笑下,淡然回道:“哦!是你義兄(劉忠君)說的,還是你自己想的。”

想著離京時憤憤不平的義兄,遼王朱慈烺感到溫暖,低聲回道:“回父皇,是孩兒自己想的,逍遙王這幾年與皇家疏遠,除了自身身體原因,其內心未嘗沒有其它想法;孩兒身為皇長子是看得真切,只是孩兒有點不明白,額哲在講武學校刻意接近拉攏一些勳貴,父皇為何不制止,長此以往可不是什麼好事!”

小小年紀竟參與到這些瑣事中來,看來自己的那位“恩師”不僅開了

“小灶”,估計還專門考問過此事;文人為培養一位心目中“合格”的皇帝,還真不遺餘力、煞費苦心、煞費苦心。

朱由檢不想自己孩子太小介入朝局,太多陰暗的東西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智;慈愛的看著身邊瘦弱的身體,淡然回道:“父皇大意了,沒能讓你們好好過美好的童年;沒關係,接下來這幾年,父皇帶你們好好看看大明的江山,看看大明的百姓!比在學校聽課還有用!你這麼跪著,墊了護膝沒有!你老子可墊了兩層!”

還是小毛孩的朱慈烺哪知道還可以這麼玩!一下楞住了,疑惑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這不是“坑孩子”麼!

實誠的孩子!朱由檢被看得不好意思,對著後面招招手,面色如常的說道:“你是個好孩子,阿爹很感動!皇極殿那個位置很燙手,沒做好準備,貿然坐上去可不是好事!”

皇極殿的位置不就是皇帝寶座麼!那是父皇您的啊!怎麼說這事?朱慈烺的眉頭皺得更厲害,想不明白阿爹為何突然改變語氣說這事。

朱由檢看著茫然得眼神,心裡一陣感動,想把小毛孩摟入懷裡,扎那小臉蛋幾下;可這些只能想想,太祖牌位如同孫悟空的火眼金金,朱由檢又哪敢在這造次。

守在門口的王承恩依稀看到大門外的人影,尋思著到底是誰在那糾結徘徊那麼久;轉身看到皇帝招喚,忙湊過身來,小聲說道:“皇爺!看來幾位重臣要進來了!”

這群老家夥,故意讓老子多跪會,這麼久才來。

扎不成兒子臉蛋的朱由檢將氣撒在門口整理衣冠的重臣們頭上,還真是蠻不講理;揉了揉並不痠痛的大腿,癟這嘴沒好氣回道:“知道了,把準備的護膝給遼王換上,你去外面擋會!”

呦呵!父慈子孝啊!王承恩一樂,從懷裡掏出護膝準備給遼王換上,哪知朱慈烺推開遞來的護膝,態度堅決的回道:“父皇!孩兒能挺住!不累!”

怎麼和周皇後一樣,也是個倔脾氣!

心知勸說無效的朱由檢放棄了,嘆口氣,與大明朝堂的文武百官鬥,光有倔脾氣是不夠的,好心柔聲勸道:“傻孩子!又不是真跪祖宗,這是和朝臣們玩心眼,不用那麼實誠!”

待人以誠,人才能誠心待你!

朱慈烺整理下衣物,端正的跪好,倔強回道:“阿爹!你教導孩兒要待人以誠,孩兒沒忘,孩兒不想作假!”

這孩子,怎麼能用這語氣回皇爺!一旁的王承恩忙勸道:“遼王!……。”

孩子還小,有點純真也難免,都像成年人一樣,這世界還不亂套!小孩子要吃點虧才會成長,想明白的朱由檢抬手阻止了王承恩,淡然道:“行了,大伴!就讓遼王這樣吧!去看看恩師他們來了沒。”

一個不聽,一個不勸,父子倆還真是有趣!

想不通的王承恩遲疑下,終於還是應了聲,痛惜的看了眼遼王

,搖搖頭無可奈何轉身離去。

孫承宗幾人被王承恩引到殿外,遠遠看著恭敬的跪在歷代皇帝牌位前的朱由檢父子,幾人意味深長的相互看了眼,最後推出由次輔李邦華扶著老太師孫承宗進殿勸說。

劉老漢見到小小年紀的遼王如此跪法,同情心氾濫眼睛一下紅了;不管那些文臣在商議什麼國家大事,一把將王承恩拉到旁邊,顫抖著說道:“王公公,您不要嚇唬老漢,遼王沒事吧!這麼小的孩子,好好的讀書,關他什麼事?”

王承恩瞄了幾個文臣一眼,樂呵呵的拍了拍劉老漢的手背,小聲回道:“劉院士,您老不在家歇著,參與這事幹嘛?沒看到一個勳貴都沒來麼!”

可不是!劉老漢看了眼話由所指的王承恩,苦笑道:“王公公,你倒好!老漢問你話,你倒反問咱!請放心,陛下是咱劉家和匠戶營的恩人,老漢一直記得,不管陛下怎麼樣!咱匠戶永遠跟在陛下後面,還有皇家農莊,那些新學的都來是一樣!”

這就好!看不出喜怒的王承恩波瀾不驚,低聲道:“這樣就好!皇爺在外還掛念著劉忠君的婚事,看您老的面子,也不好意思強行賜婚!抓緊時間把那事辦了,不要誤了忠君那小子的前程。”

又是這事,劉老漢嘆了口氣,頹然道:“哎呀!承蒙陛下一直還掛記著,也是他倆福淺,不能在一起,還真不是老漢不同意;為這事,皇后見咱家老婆子,都說了幾次!這次去南京,看他自己造化啦!”

這位做爺爺的還真是固執,理由來得這麼冠冕堂皇,不過態度鬆動了不少;王承恩話帶到,也不願深究,樂道:“行!咱家還真說不過您老,不過你老放心孫兒在南京煙花繁華之地呆著,你老慢慢等著抱孫子!咱家去照顧皇爺去了。”

王公公也是,好好正事不談,老談些雞毛蒜皮的事!

不對!老漢的話還沒說完!劉老漢拉著欲走的王承恩,急道:“王公公,怎麼就走了,陛下沒什麼話對咱說麼?”

王承恩看了眼劉老漢,又看了眼不遠宋應星關切的眼神,知道他們的意思,笑笑:“有啥好說的,該幹嘛幹嘛!陛下準備帶遼王他們去看看鐵路,至於你們?看好工廠和科學院就是大功一件!”

看鐵路?劉老漢鬆開手,想明白皇帝的意思,不過還有事未了,又拉著說走就要走的王承恩,急道:“那遼王呢?這麼小的孩子,要跪到什麼時候?”

這位老漢,還真是難纏!王承恩看著準備進殿的兩位大臣,輕聲道:“老漢!撒手,你仔細想想!遼王做此事百利誤一害!小小年紀,道行深著呢?再說宮裡那麼多人幫著!能吃啥虧?”

啥意思啊!老漢問您遼王跪多久,您答遼王是“太子”!

這是回答麼?可老拖著王承恩追問也不是個事!劉老漢手那麼一鬆,眼看著王承恩小步跑遠,自己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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