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的話是真是假,安南人不知道,只曉得自己鑄的炮能打一里地就登天了;洋人的炮能打出這麼遠距離還不炸膛,說來還是這些西洋人更利害!

鄭梉摸著冰冷的炮管,感覺不到發射火炮後的灼熱,有點興奮的問道:“好!很好!本王很高興,不知這炮比起大明的又如何?”

怎麼能這麼比!驕傲的西洋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下興奮不起來,收斂笑容,不滿的回道:“尊敬的王爺,您不能這麼比!異教徒(大明)一定是撒旦的信徒,尼德蘭在福爾摩沙(臺灣)的失敗只是個小意外;這門火炮打擊南邊的阮家搓搓有餘,弗朗機人可造不出這樣的火炮!”

看這樣子是比不過大明,不過只要能鬥得過阮家就行!

想明白的鄭梉放下心裡那點小遺憾,大笑道:“好!好!只要比得過阮家就行!本王重重有賞!哈哈!”

這樣的鑄炮技術都有賞?邊上一位尖嘴猴腮的明國鐵匠動了心思,不顧一切的擠到前面,急切的賣弄道:“大王!請看!這炮架就是小人參照明國制式炮架製造,可以左右、高低調節;裝上兩個輪子,套上馬可以拉著四處遊走。”

聰明的明國人,總知道什麼時候出來討好當權者;幾位西洋皺著眉頭不情願的閃開了;熟知情況的安南武將湊到鄭梉身邊,將事情這麼、這麼一說。

鄭梉聽得眉頭一揚,大聲讚道:“不錯!本王同樣有賞!粵省與安南本是一家,君當助本王一臂之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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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國鐵匠聞言一喜,決定繼續賣弄,鞠躬行禮道:“小人謝大王恩賞,小人一定竭盡所能報效大黎!大王!請移貴步,看看小人建造的那座‘高爐’,這爐子仿照明國最新高爐,小人還改進了部分不足,如今一爐就可出好鐵上千斤!”

有這等好事?看來還得多請“外援”啊!

關心自己武力的鄭梉來了興致,忙道:“快帶本王去看看!如真如你說的那樣,本王一定不吝賞賜,封你做官也不是不可能!”

幸福來得太快太突然,明國鐵匠差點直接跪到地裡磕頭謝恩,好在知道還更大利益要謀取,急切回道:“王爺!這種爐子最好一次建三座,再加一座‘躺爐’(平爐),三座高爐交錯使用,這樣每日都有這麼多熟鐵煉成,到時再拿出部分熟鐵放入‘躺爐’,繼續冶煉還可以煉出精鐵來!”

精鐵?本王怕是撿到寶了吧! 鄭梉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明國人還真浪費,用上等的精鐵做鋤頭、鐵鍋等器皿物件牟利,自己買來想回爐重煉卻又困難重重;早知道是這樣,當初花那個冤枉錢,費那個力氣幹嘛!還不如去挖幾個鐵匠過來,好在現在還不遲!

明國鐵匠看到安南人的表情,知道自己離富貴不遠,眨巴著小眼睛,狡黠的說道:“大王!小人是廣州府佛山人,朝廷在芳村建鐵廠時,小人做為領頭人就參加了建設;要論鍊鐵,這裡可沒人能強得過我。”

此時說出半真半假的話,無疑是今天最大的一顆炸彈,將安南人炸得是暈頭轉向、不知東西,更不知真假。

什麼?廣州大鐵廠出來的人!寶貝啊!

高傲的尼德蘭人原以為今天

是自己的主場,沒想到明人的東西更加吸引眼球;好利的西洋人摸著乾癟的腰包,腦海裡不停搜尋著,看能拿出什麼東西來換錢,可思來相去找不出合適的東西。

今天是來對了,被巨大幸福包裹著的鄭梉格外興奮,激動的叫道:“好!好!來人啦!給兩位賞金百兩,這位大師賜宅邸一所,任命他為鐵廠參事;本王一定要多造幾個這樣的高爐,與姓阮的決一雌雄!”

鄭主在升龍城磨刀赫赫,順化的阮主也不會幹等著捱打。

明末的順化城相對升龍城還只是座府城,自然還沒後世都城的規模,那近代式樣的稜堡城牆還得要兩百年才會建;

城東北角的小山上的稜堡同樣還沒修建,不過為控制著香江下游水道,修建了老式炮臺用以防禦敵人的進攻。

炮臺山下河道岔口附近有座小型的碼頭,是阮家的水師在順化的駐地,與峴港的水師駐地一樣,碼頭上船塢、倉庫等附屬設施一應俱全。

碼頭上人頭洶湧,身著盛裝的安南人熱切望著停在碼頭的一膄船,一膄嶄新西式帆船;高大的艦體讓邊上脫胎於“廣船”的阮家戰船相形見絀,估摸著滿載排水量應該接近八百噸。

流線型的船體散發著清新的油漆味道,一門門黝黑的火炮配置在船舷兩側,黑乎乎的炮口對著碼頭上的人群,船頭黑白分明的魚眼下,寫著兩個斗大的漢字“廣南”。

蝴蝶效益顯現,從大明沿海敗退的西洋人如何甘心失敗,在大明周邊開始扶植自己的勢力;打敗過大明的安南鄭家與阮家成了最好的目標,又恰好這兩家正在“軍備競賽”,也有這樣的需求。

還真是乾柴遇烈火,雙方是一拍即合;弗朗機率先找到順化阮家,幫助它發展軍備,補足在大明失去的利益;尼德蘭不甘落後,將鄭家攬入懷裡。

至於占城和柬埔寨金邊王朝,勢力太弱被無情的拋棄;占城將成為阮家崛起的踏腳石,金邊王朝已被貪婪的尼德蘭人盯住;如果歷史沒有偏差,幾年後雙方會爆發戰爭,尼德蘭在東方的勢力將再一次遭受打擊。

英格蘭和法蘭西兩國呢?他們又在哪裡?

這兩國還在印度洋沿岸徘徊,馬六甲以東區域早已瓜分,容不下他們去染指;不說這兩家還不是十六到十七世紀中期的海上霸主,做為歐羅巴核心地帶的國家,越演愈烈的戰事耗去他們太多的精力去關注;等他們越過馬六甲海峽,還要等“海上馬車伕”尼德蘭的衰落。

再說回順化碼頭,“廣南號”是一個特別阮家的名字,也是尼德蘭人與阮家“友誼”的象徵;雖是武裝商船,如不算大明的海軍,這樣的船足以對付它周邊的鄰居。

“廣南號”的下水儀式如此重要的日子,按理阮主阮福源該親自來參加;可這位老先生年事已高身體欠恙,出風頭的事就由次子阮福瀾代勞。

富有中原特色的一系列繁瑣的祭祀儀式過後,碼頭響起震天的鞭炮聲,披著紅綢的“廣南”號慢慢的駛入香江航道,正式宣佈成為阮家水師的一員。

世子阮福瀾站在高高得船頭,看著不遠矮了半截的其它戰船,心中豪氣沖天,不說到目空一切的程度,實際也差不遠了。

沒見過世面的不止他一個,阮家其他的官員更像“土包子”,在船上是上竄下跳,東摸摸西看看,激動自豪之情哪更是沒得說的;彷彿是一夜之間,阮家水師就躋身於世界海軍強國之列。

什麼都不知道的順化人則更加瘋狂,興奮得嗓子都幾乎喊啞了,抱在一起高聲呼喊那是輕的,激烈的更是痛苦流涕的趴在地上山呼萬歲!神情和模樣比見到安南的黎皇還要虔誠。

此情此景倒有點像後世天朝航母剛出來時的畫面,筆者當初可也是小激動了一把,只是還知道天高地厚,不會無恥到趴在地上高呼萬歲。

明國做為天朝上國還真不是自己吹噓,不管是看國土面積和治下百姓,還是看軍力和科技實力;在周邊各小國眼裡,都是“天神”一樣的存在,屬於神級水平。

換個恰當的比喻,就是大象和螞蟻的區別。

螞蟻不知道自己的弱小,那是因為自己在大象的背上,永遠看不到大象的高大,順化的情況好像同樣如此。

碼頭震耳欲聾的歡呼沒持續多久就戛然而止,為什麼?“大象”出現了。

香江下游河道的轉彎處,從出海口方向駛來一隻船隊;一膄、兩膄、三膄……,慢慢整支船隊映入大家的視線。

天啦!誰怎麼牛叉!一下造出這麼多大船,還有兩膄“巨無霸”!

兩膄“巨無霸”沒理會順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帶著一群小弟前呼後擁向順化城開來,高聳的旗杆上飄揚的日月旗是那麼刺眼。

明國艦隊?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廣南號”急沖沖迎上去想弄清楚狀況,魯莽的行徑像捅了馬蜂窩,一群小弟呼的圍了上來,遠遠可以看到露出密密麻麻的炮口。

揪心的事終於發生! “廣南號”怎麼落帆了?天啦!怎麼會這樣?

順化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畫面,默不作聲的看著民族的驕傲“廣南號”艱難的掉頭,卑微帶著天朝的艦隊朝碼頭駛來。

熱烈的歡呼聲才到高處就迅速的跌入低谷,曇花一現的自豪在大明的絕對實力面前碎了一地。

好在順化人還沒失去理智,知道那高高在上的旗子代表什麼,沒做出什麼過激反應引發一場可怕的災難。

備註:

1、

為情節連貫,介紹下大明皇家海軍的變化:大明皇家海軍由三支遠洋主力艦隊,十支近岸分艦隊及六鎮海軍陸戰隊及兩家海軍軍官學院組成。

截至崇禎八年初共有主力戰艦船一百六十餘膄,輔助艦六百餘膄,人員十五萬餘人;相比海軍剛成立,多了一個主力艦隊、兩個分艦隊及兩鎮海軍陸戰隊。

三大艦隊分別是北洋、南洋及外洋艦隊,艦隊提督分別是張樹清、戴敬林、鄭芝虎;各艦隊母港:北洋為青島、上海,南洋為臺北、九龍,遠洋為馬尼拉、金蘭灣。

實力最強的是北洋艦隊約七十餘膄,其次是外洋艦隊六十餘膄,南洋艦隊暫時消減到三十餘膄。

海軍陸戰隊各鎮指揮權下放到三大艦隊提督,海軍部設立陸戰局協調各鎮相互之間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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